另一边,一处宅邸之中,景王和骆怀远正坐在那里闲聊。

景王一直默不作声,只是手指不停的磨蹭着茶盏的边缘处,而骆怀远嘴里有一搭没一搭与他说着话。只是见这两人不停瞄向门外的眼神,与越扯越远的话题,就能知晓其实他们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淡定。

“这严蛮子怎么还没回来!还有你在太子身边埋的那处钉子如何了?周太医能掌控的住时机吗?”骆怀远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

景王素来冷静自制,这会儿也是内心翻滚不休。数十载的努力就只看今朝,这是他与云王商议许久,才商议出来最为简单也是最便捷的办法了。办法自然是骆怀远想出来的,也只有他会使出这种并不光明正大,甚至有些下三滥的手段。

与景王商议之时,骆怀远心中还怕对方不会同意,没想到这看似正经的老五其实一点都不正经,也是懂得非常时机用非常办法的。

骆怀远自然不知晓景王心中早已有了想守护之人,若是只有景王一人,按他的性格大抵不会如此‘积极’,可是有了她还有两个孩子,他又怎么忍心舍了她与两个孩子而去?

不折手段又有何妨!他也不过是想求条生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动静,紧跟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进来。

“如何?”

一向淡漠的景王难得表现出一副关切的模样,这让严蛮子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想出声调侃几句,一来云王在此,二来他也知道此时乃非常时刻,倒也没有搞怪。

“幸不辱命!”严蛮子拱手道。

骆怀远顿时感觉心中一松,景王也不禁露出一分喜色。

……

许向荣正与严霆描述着日后晋王登基后的种种情形,这个素来低调沉稳的人,在面临成功的前夕,也忍不住得意忘形了起来。

突然,一阵乱声大作,外面似有火光。

管家急急的步了进来,面色沉凝又隐含着慌乱。

“世子爷,咱们、咱们这里似乎被围了。”

许向荣大拇指上的扳指,‘啪’的一声被其捏碎。

“被围了?”他满眼不信。

别说许向荣不信了,管家也不信,可莫名其妙突然出现了一队黑衣人往这处宅子里闯。虽宅子里护卫不少,被挡了回去,几处大门也被关上了。可听外面的动静,就知晓来人并不少。

就在这说话间,外面的杂乱声更大了,似乎来人已经闯了进来,与宅子中的护卫厮杀起来。

许向荣的心忍不住一沉。

到底是谁?

宅子外面的大街上,伫立了一群人,衣着俱为深色。为首一位四十些许的模样,面白无须,皮肤白洁光滑,唯独眼角有着细细密密的纹路。

“给我看紧了,一个都不要让跑了。”(接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与宅子中的混乱相比,这里要显得静谧不少。夜色已深,万籁俱寂,谁都不会想到在京城中发生了这样激烈争斗,五城兵马司以及夜里巡防的官兵居然一无所知。

这得感激这处宅子中的主人,若不是他们布置得当,此时这些人也不敢如此的大张旗鼓。

随着这名中年人的命令,其身边的人顿时分散开来,只留了十多名依旧护在他身边。

其中一名似乎领头模样的大汉说道:“福公公放心,这处已经被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必然不会漏过一个。”

福顺笑眯眯的,拱了拱手:“这样最好,要谢谢贵殿下鼎力相助了。”

那大汉说了一句不敢当,两人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到那对面的宅子里。

厮杀极为惨烈,来人似乎俱为武艺好手,很快便杀得许向荣的手下溃不成军。到处都是惨叫声,都是倒下来的尸体,让人看着不禁肝胆俱裂。

来人已经逼近整个宅子的最中心处,也就是许向荣所处的这处书房。许向荣所剩的手下并不多了,仅有的全在这处院子,还有十多余人。

许向荣素来惜命,平日里这处宅子明里暗里到处都布置着护卫。可此一时非彼一时,在逼宫的这种时候,他手边得力的人俱是派进宫里了,这处宅子也就剩下些普通的护卫,可谁能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袭击这里。

素来一派老实人模样的管家,也拿起一柄大刀与黑衣人斗了起来。还有严霆,不知出于何故,竟然也手持兵器将许向荣挡在了身后。

许向荣一手背在身后,看似镇定,实则背心已经汗湿。他并不会武,以往自己的安全皆有人护卫,没想到就在这种情势微妙的时候面临性命之忧。

管家情急之下报出了承恩侯世子的名号,可对方的人并未理会,这些人似乎训练有素,眼神平静无波,似乎眼前是不是承恩侯世子并不重要,哪怕是当今圣上也不能让他们动摇分毫。

许向荣手下有不少死士,见来人这种表现,便知晓是死士无疑了。

是太子,还是靖国公?难道他们的计策已经被洞悉?那在宫里的晋王呢?

许向荣心神俱乱,额头上布满了一层薄汗。

“尔等还是不要负隅顽抗,既然能找来这里,自然知晓你们背后靠山是谁。晋王?晋王这会儿大概已经没了吧。”

一个轻笑声在黑暗中响起,很快便隐没在兵器碰撞的声音当中。

许向荣拼命告诉自己对方这是在攻心,可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并且此时能留下来大多是许向荣的心腹,自然知晓今日主子们在做什么,听到此言不免心神失守,顿时仅剩的这十来名护卫又倒下了几个。

许向荣面色惨白,眼神一片死寂。

须臾,他动了一下,突然对正护在他身前与人短兵相接的严霆道:“你走吧。”

严霆动作一顿,又挥刀挡了过去,“走哪儿?”

“他们要的是我的命,你逃走应该不难。”

这几年来,严霆的武艺又进益不少。

他平日里少言寡语,除了与许向荣偶尔交谈几句,大多时间不是出去办事,便是在苦练武功。那次落崖致使他腿出了问题,他也只能用武艺来弥补,并告诉自己并不是个废人。所以虽是被两名黑衣人围攻着,却并不落下风。只是偶尔踉跄的下盘告诉了他人,他其实已是强弩之末。

这些只有许向荣看在眼里,其他人并不知晓,与他对战的两名黑衣人甚为谨慎,因为他们可以从对方的攻势看出,眼前这个瞎了一只眼的人武功极高。

叮叮铮铮的刀光剑影之中,严霆低声说了一句:“你救了我一命,此时我还你!”

许向荣惨然一笑,不再做声。

这期间,管家不知在何时已经倒下了,剩余的几名护卫也一一丧命,只有严霆似乎还在负隅顽抗。他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有他自己的,也有对方的。只是终究是以一敌二,渐渐露了败象。

“这独眼人倒是挺拼命的!”

这些死士的首领似乎生了戏耍之心,并未命剩下的人一拥而上,而是站在一旁眼神戏谑的看着眼前这两人。

“既然要杀我,是不是让我死个明白!”许向荣厉声道。

对方轻轻一笑,“死就是死了,干甚要做个什么明白鬼!”

严霆已经支撑不住了,脚下虚浮无力,眼见对方剑影攻来,他侧身躲过,却有心无力。

猛地,身体被人一拉,一个人挡在他前面,他似乎听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就见那人对他抿嘴一笑,一口鲜血喷了他一脸。

血色中,他脑海里一瞬间划过了许多许多,有遗憾,有悔恨,有茫然……有着许多许多,却在最后通通归于平静。

这样也好!

严霆想,这样也好!

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严霆终于站不住倒了下去,那人高大的身躯倒在他身上。他似乎还有没死,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弧度。

“若是有下辈子,我还是不会放过你!”

恍惚间,严霆似乎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他竟然生出了一种好笑的心态,然后世界归于一片黑暗。

……

四周终于恢复了一片寂静,入目之间到处都是血和尸体。在整个院子中最中央的地带,倒了两个人,一人在上一人在下,两人呈现一种纠缠的状态。

只是这一切并没有人注意,一片火光乍然燃起,所有黑衣人都退了。

“留几个人看着火势,别让火势失控。走吧。”福顺道。

ps:不好意思哈,今天更新晚了,嘿嘿嘿嘿嘿……

渣爹和渣总裁终于死了,放心,这次一定不会闹尸变。

☆、第171章 171.1

第171章

谁都没有预料到事情竟然是如此收场。

包括熙帝。

熙帝收到消息后,当场急喷了一口心头血昏厥过去。待其再次醒来,面临的就是两个儿子尽皆毙命,宫中死伤惨重的一团乱局。

这也就罢,次日天刚亮,皇宫的乱局还没收拾完,又接到一个消息。

齐王意图不轨,带兵数万前往京师,为太子获知,命人前去阻拦。两军混战之时,齐王失了一臂。

又是一记重创。

没人知晓熙帝是什么样一副心情,强撑着将乱摊子收拾了一下,熙帝便直接卧病不起了。

这次是真的卧病不起了,郑海全是证人。

另一边,萧皇后和许贵妃这两个女人现在已经疯了,一个死了唯一的儿子,一个是两个儿子一死一残。萧皇后不顾体面,直接去了淳鸾宫,与许贵妃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堂堂的一国皇后和贵妃,居然像市井泼妇一样拽头发抓脸踹肚子,无所不用其极,还是身旁各自的宫人死命才拦下。

不过这一切熙帝已经没功夫管了,朝中之事暂时交由两位丞相打理,萧皇后还是管着后宫,但熙帝也下了谕旨,晋王叛乱之事与许贵妃无关,许贵妃还是贵妃。

与晋王一起合谋叛乱的成国公府,被抄家,全家下狱,等待熙帝的处决。承恩侯却因许贵妃暂时没有倒台,只是被囚禁在承恩侯府里,至于其他参与进来的人家,自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被抄家的抄家,砍头的砍头。

这再次印证了一句话,没有点底码的,从龙之功不是那么容易得的,一个不小心,就是祸害满门。

真正的大头,暂时都没有处理,处理的都是些小鱼小虾。不是不能处理,而是熙帝不发话,哪怕是两位丞相也只能暂时只做表面工作,先把事情压下来再说其他。

而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要选出未来的大统继承者,因为熙帝眼见着是不行了。

熙帝如今病得很重,仿佛这次事件一下子完全掏空了他所有的精力。人连起身都无法了,话说多了便会疲累昏迷。

而继承大统之人也没甚可挑的,熙帝有五名成年皇子,仅也只有这五名皇子。太子殁,晋王亡,齐王参与叛乱又是残废之人,仅剩下就是云王和景王了。

可云王胆小懦弱,又是个怕妇人的,历来在京中名声不好,而景王自小有哑疾,虽之后听说被治好了。太子膝下倒是有三子,只可惜没有一名是嫡子,均是庶出。

难不成这未来的大熙朝天子,要从太子那几个年幼的小儿中挑?

对于此举,萧皇后是乐意之至,死了儿子,孙子即位她也是毫无意义的。可朝中提出异议的大臣太多,包括徐丞相都不赞成此举,更不用说还有个恨她入骨的许贵妃了。

不过这一切与云王和景王俱没有关系,眼见得偿所愿,他们这两个离开封地的藩王自是得赶快回了封地,若是一个不小心露了行踪,那可就是众矢之的了。

要知道太子与晋王的死,整个事件中都透露出一种诡秘的蹊跷。

只是这会儿熙帝身体不济,再加上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收拾,自是没有精神去查探。而有些明眼人却是碍于不想搀和进去,也就佯装不知情罢了。就只当是太子与晋王双方对撕,不小心撕了一个两败俱伤。

*

要说许贵妃在这世上最痛恨的人,那非萧皇后莫属了。

两人明争暗斗几十载,从没儿子到有儿子,到儿子成年,到两人都死了儿子,那是几世不解的死仇。

这次晋王叛乱逼宫,许贵妃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儿子的错。其实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说白了不过棋差一招,一遭尽毁万劫不复罢了。

两个儿子一死一残,许贵妃自然伤心欲绝,可在这皇宫里是没有时间给你去伤心难过缅怀往事的,眼见萧皇后开始上下蹦跶筹谋着让自己孙子即位,许贵妃强忍悲痛也振作起来。

所谓的死敌是什么呢?那就是你不开心,我就快乐了;你喜欢的,就是我痛恨的;而你想要得到的,我就偏偏就不让你得到。

这次逼宫事件,整个许家的势力俱毁于一旦,尤其之后承恩侯传信来说许家的顶梁柱许向荣在逼宫的那日夜里死于非命,这对许家来说又是一记重创。

许贵妃如今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个不稳的贵妃位,承恩侯府上下被囚禁在府中,被牵扯进来并残疾的齐王如今也是祸福难知。许贵妃了解熙帝,这个男人他也许念旧情,但在皇权之上却是冷酷无情。内忧尚且没有解决,萧皇后那边又是步步紧逼。

此时的境况比当年她刚进宫没多久,便被萧皇后视为眼中钉更为艰难。不过许贵妃心想,当年那样艰难的境地,她都走过来了,这次一样可以走过去。

许贵妃命身边的宫人与自己梳洗打扮,宫人们只当自家娘娘振作起来了,手脚轻快的忙前忙后。许贵妃素来爱美,服侍她的宫人也知晓她喜欢什么,没一会儿便将她妆扮得华美至极。

只是年纪终究大了,又经过丧子之痛,许贵妃保养得当的脸也显出了憔悴之色。似乎只是一夕之间,这朵纵横后宫几十载的花儿也进入了迟暮。粉嫩细白的脸蛋,还是那么的光滑至极,只是妩媚多情的眼角起了一道道细纹。

许贵妃对着镜子,轻轻抚摸着那几道细纹,神情凄迷而又哀婉。

一旁的宫人俱是束手噤声,生怕惹了娘娘伤心。

晋王是没了,还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没的,可许贵妃荣宠几十载的尊荣,让宫中众人并不敢轻忽于她。尤其之前熙帝那道谕旨,告知了众人许贵妃即使没了晋王,她依旧还是许贵妃。

许贵妃突然笑了,宛如百花绽放,光耀而又夺目。

人人都说许贵妃梨花带雨的模样最惹熙帝怜爱,可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喜欢永远是一张哭脸的女人,许贵妃笑的时候其实也很美。

“把这些首饰都拿下来。”

“一个伤心欲绝的女人,怎么有心思打扮呢?”

这连着的两句低语让一众宫人俱是垂下了头,赶忙上前照着许贵妃的要求,又给她换了一副妆扮。

当许贵妃出现在紫宸殿的时候,完全又是另外一副样子。

脂粉未施的脸蛋,发髻挽得低低的垂在脑后,仅插了一根白玉簪。一袭浅蓝色的宫装,素净非常,细细的腰肢更显得她如弱柳迎风、身姿纤弱。

许贵妃进来后,先是行了大礼,待被叫起后,便上前接过郑海全手里的药碗服侍熙帝汤药。从始至终一句话未说,只是如同以往一般那么服侍着熙帝。

熙帝也没有说话,宫室里静谧非常。

良久,熙帝叹了一口气,“你瘦了不少。”

许贵妃仰脸欲笑,可半途笑容却变成了哽咽。她似乎也知晓这个时候哭有点太过晦气,压着嗓子里的哽咽,低声道:“陛下也瘦了。”

熙帝面容枯槁,早前那个保养得当的中年男人,似乎一夕之间便垂垂老矣。其实早先熙帝便现了老态,只是老得如此厉害如此的快,着实让人触目惊心。

饱满的脸塌陷了,变成了一脸的沟壑,整个人瘦得厉害,厚实的大掌变成青筋毕露一把骨头。此时那双青筋毕露的手,抚了抚许贵妃玉手,“你不要多想,晋王的所作所为与你没有关系。”连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

宫里私下里传熙帝没多少时日了,此言并不是妄言猜测,而是真的。

许贵妃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男人。

爱吗?

似乎许久许久以前有过,那个时候她单纯烂漫,也许聪慧,却不懂人心。这样一个顶天立地又是世上权利最大的男人,倾慕是避免不了了。却因这个宛如熔炉似的皇宫,因这复杂的人心,因这错综复杂的机锋,慢慢变了味道。

她开始知晓倾慕在皇宫里是多余的,她开始知道怎么投其所好,她开始知道怎么借势。她开始知道在自己已经不爱他的时候,继续伪装去爱他……

人人都说熙帝宠爱贵妃,宠了几十年。只有许贵妃自己知晓,所谓的宠爱不过是自己挣来的,只有她自己知晓,这宠爱来自于熙帝心中的一点隐晦,他需要一个人去抗衡势力日渐庞大的萧皇后。

抓住了这点,之后的一切便容易了,熙帝希望有一个什么人,她便成了那样一个人,熙帝希望她做什么,她便‘恃宠而骄’的去做什么……

以至于到最后,渐渐忘了自己当初的模样。

本以为早已不爱了,却在此时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冰冻已久的心再次颤抖。也许不是没有爱,只是两人俱是不知罢了。

许贵妃突然便泪流满脸,抱着熙帝的手就那么开始哭了起来。

她哭得极为伤心,似乎天塌了一般。

熙帝如今已经经不起这些了,他感觉自己太阳穴针扎似的疼。换着旁人,他自是喝斥退下,可是这个让自己‘宠’了几十年的女人,喝斥竟然出不了口。

连一旁的郑海全都没有敢出声,换着平时见着熙帝露出难以忍耐的神色,他自是会出言阻下的。

可这个人不是别人,她是许贵妃。

许贵妃一边哭一边诉说着,她说了许多许多。说了曾经与熙帝一起的美好时光,说了当年生晋王之时的养儿之乐,说怀齐王时种种的欢乐,说两个儿子一起长大一起玩耍的童真,说了小小的晋王当年是如何说日后要好好孝敬父皇的……

这一切的一切,俱是旁人所不知晓的,也都是熙帝当年曾经经历过的。

因为许贵妃的述说,熙帝不由自主便陷入回忆之中,表情满是缅怀与复杂。

之后许贵妃话音一转,开始哭诉晋王是多么的无辜,如若不是太子行事下作,趁着陛下大病之时,逼迫自己的兄弟,晋王是不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

又说另一个儿子齐王,从小莽撞爱闯祸,可陛下一直对他宠爱有加。齐王一向以晋王马首是瞻,此次之事小儿子也是受了大儿子的牵连,而且也受了惩罚,好好的一个人废了一只手……

铺垫了如此多,最后许贵妃才切入正题。

“如今朝中上下俱是在讨论陛下的即位人,臣妾在后宫也有耳闻,更知晓如今朝中最大的声音,是属意太子殿下的庶长子为未来的继位者。臣妾本不该妄言议论此事,可臣妾还是一个母亲,因为晋王逼宫之事,皇后娘娘如今是恨死臣妾与臣妾的两个儿子了。晋王已逝,暂且不论,臣妾如今只剩下齐儿一个孩子了,望陛下垂怜。”

许贵妃的意思很明显,若是太子的庶子成为未来大统继承人,齐王只会落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境地。许贵妃并未将话说得太透,但熙帝会自己想。

“晋王叛逆,按理臣妾理应同罪,却因陛下怜惜继续坐着这贵妃之位。罪妾日日忐忑不安,夜不能寐,恨不得以死赎罪。可陛下如今病重,罪妾又哪敢触这样的晦气,所以罪妾决定若是、若是陛下有朝一日升天,罪妾愿随侍身侧,矢志不渝。只求陛下能怜悯齐王……”

话音未散,许贵妃又痛哭了起来。

熙帝却是宛如雷击,很是震撼。

他心中满是复杂的感动,萧皇后在这次事件发生后振作得有多快,他心里有数,刚死了儿子,就开始到处蹦跶想让孙子继位了。与之相比,许贵妃却是日日以泪洗面,伤心欲绝,如今还说要随自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