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全很快便端了一些膳食上来,熙帝吃饱喝足后,让郑海全服侍着漱口,才将偏殿的周太医请了来。

“你做的很好。”

周太医跪伏在地,“陛下赞誉。”

“听闻最近频频有人找你打探朕的龙体,是晋王的人?”

至于怎么听闻,熙帝自是有自己的渠道,这次将计就计本就是为了钓出暗里的人。周太医所言,以及太子一系污蔑的,熙帝俱都不相信。

也不知道此时他是否还是坚持不信呢?

“这——”周太医面含忧虑看了熙帝一眼,又垂头道:“是,臣并没有理会。”

熙帝面色先是一紫,又转为白,哼了两声,厉声道:“朕自认没有亏待他们,朕还没死呢,就个个惦记着朕的皇……咳咳……”话还没说完,就咳了起来。

“陛下息怒。”

熙帝咳了半响,才平复下来。

“这一出出实在精彩至极,以往朕怎么没有发现朕的儿子们个个如此会做戏……周锦,皇后没和你说什么时候要了朕的命?”

周太医一惊,“无。”

“哈,自是不会与你说的,你左不过也就是个听命的奴才。估计再过一些日子,他们就会忍不住了吧,现如今也只是怕惹人非议……连白院判都是他们的人,还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呢……还有晋王……”

熙帝坐在龙床上喃喃自语,腔调极低,却丝丝密密传入在场的周太医和郑海全耳里。这两人恨不能把耳朵塞住不听这些,知道的越多,他们两人的下场就越惨。估计陛下这次玩完了,马上就轮到他们了……

想到这些,即使一向沉稳如郑海全,此时也忍不住打起寒颤。

*

京中发生的这一切,自然没瞒过骆怀远的眼睛。

见京中那处都快将天捅破了,景王那边还是一点动静也无,骆怀远忍不住杀去了景州一趟。

见了景王后,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甚至忍不住给他出了一堆馊点子,例如釜底抽薪、暗杀行刺等等,还隐晦的点了一下‘高手兄’的作用。

其实他着实冤枉景王了,景王哪里是没有动静,该做的都做了,只待瞅着京里那处的动静然后见机行事。只是景王实在不擅长说服人,怎么说骆怀远都不信,甚至明言若是不成,他就准备跑路啦。还是景王再三保证,才暂时安抚下他浮躁的心。

另一边,京城那里是越来越乱了。

熙元三十五年的春节,宫中因着熙帝的重病昏迷是过得极为冷清的。

春节刚一过罢,京中就显出一副剑拔弩张之势。

如今太子一系与晋王一系争斗越来越明显了,明面上以御史弹劾晋王久滞京城不归封地,于理不合为主。晋王那边自然不是吃素的,回击晋王是陛下谕旨留京养伤,让晋王回封地必须得陛下圣谕。更何况如今陛下龙体抱恙,一直未能苏醒,生为人子的怎能在此时离去。

两方吵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经常捋袖子在朝堂上对撕起来。

至于暗地里的争斗,那更是枚不胜举,暂且太子因所在优势略胜一筹,当然晋王也不是全无反击之力。

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太子的优势越来越明显了,相反晋王的劣势却是显而易见。

道理非常简单,太子是嫡又是长,现如今又是太子监国。而晋王唯一的靠山暂时靠不上了,虽说自己积累的力量不差,可陛下的昏迷不醒一直是隐忧,总会让人忍不住猜测这人是不是真的不行了。陛下一驾崩,太子是理所当然的继位者,是时得罪太子颇深的晋王,可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不光晋王自身心中不安稳,许多暗中投靠晋王的朝臣也开始动摇了起来。

知晓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晋王与许向荣以及属下幕僚几番商议,不得不考虑兵行险招,暗里晋州和齐州那边也悄悄动了起来。(请接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与此同时,云州和景州那边也开始动了起来。

景王连日来不眠不休,将手下连同云王那边的力量俱是全面撒网了出去,几乎隔上几个时辰或者半日便有各处消息传递过来。幸好这两人手下都是有特殊的递信渠道,比八百里加急还要快捷许多,若不然还真不够使的。

景王也与骆怀远开诚公布,将自己所掌握的一切与如今的具体情况详说了一遍,骆怀远这才知晓原来闷骚老五做了这么多,再联合之前京中发生的那一切来看,让他生出了一种面前这人是妖怪的错觉。

果然还是如他之前所想那样,这才是男主角的光环?

骆怀远自叹不如。

面对骆怀远赞叹兼有些哀怨的小眼神,景王只是僵着脸道:“此事也有你许多功劳,若不是你在晋州齐州及京中布的暗线,本王行动也不会如此顺遂。”

要知道挑拨离间,这四个字看似简单,实则实行起来极为耗费人力物力。以景王一人之力稍显薄弱,也是集了两方之力才如臂使指。

按下这些先不提,景王也与云王合作许久,双方对彼此的心性还算了解,若不是十足信任,景王此番也不会如此坦诚公布与骆怀远直言。

既然事情讲明了,自然有需要骆怀远去做的事情,两人一番交谈之后,各自去忙开了。

情势越来越紧张,一番酌量以后,景王和骆怀远也各自带了自己的人马悄悄潜伏回京。

*

骆怀远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上路的。

此事让景王极其不能理解,幸好两人不是一同上路,约好抵达京城互相联系,双方便分道扬镳了。

妞妞和建儿还小,自然不知道此番去干甚去的,还当爹娘带她们出去玩。倒是严嫣明白一些,其实男人是想带她同行,却顾虑到两个孩子在府中出了别的岔子,索性一起带上。

一路上不敢停歇,紧赶慢赶到了京城。

先去了严嫣的陪嫁庄子安顿下来,之后便骆怀远忙得脚跟不沾地,几乎见不到人影。等再次出现,却是带着严嫣和两个孩子悄悄进了城,先拜访了一下齐府,将两个小的交给外婆沈奕瑶看着,自己则是带着严嫣在距离齐府没多远的一处私宅里住下。

另一边,京中最近很是风平浪静。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实则景王和骆怀远俱是知晓齐州那边已经开始集结兵力了。而明面上晋王一系还在和太子一系打着太极,成日里尽扯一些不咸不淡的事情。

这一日,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宫里还是按部就班的重复着往日的步骤。

熙帝甚至还发了一通脾气,骂了一通不孝之类的话语,然后精力不振便歇下了。他睡了一个很香甜的觉,中间做了一个美梦,美梦中他仍是龙马精神,不再是将死之身,突然一个心悸醒来,就发现宫里乱了。

喊打喊杀声似乎离紫宸殿很远,但却又隐隐能听到。眼前是郑海全一脸惊慌的脸,原来竟是郑海全叫醒了他。

熙帝意识到不对,问道怎么了。

郑海全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意识到宫里似乎出了乱子,便命人前去查探了,可是一直未有人回来禀报。见情形不对,才壮着胆子叫醒了熙帝。

宫里确实出了乱子,本是万籁俱寂的深夜,却是被杂乱的脚步声与火光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人。

东宫那里首当其冲,守卫们刚反应过来,面临的便是残忍的屠杀。俱是没有防备,很快便被这伙儿来意不明,同着金吾卫衣裳的人给攻入东宫。

太子在睡梦中被惊醒,为了稳妥起见,匆忙便让人护着往藏身之所去了。

这处藏身之处极为隐蔽,在其住处旁边花园中的一处假山中。从外面看是一座假山,实则另有玄机。这处地界是旁人俱都不知晓的,太子前来之时身边只有陈起,便带着陈起前来了。

到处都是惨叫声与哭声,太子这会儿要是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白瞎了他活了几十年。

这是逼宫!

不用想叛逆必然是晋王那厮所为,太子恨得咬牙切齿。之前他们也有防着晋王狗急跳墙的准备,派了不少人盯着晋王那边的动静,包括齐州那里动静太子也了然在心,甚至派了人过去阻拦。却没想到齐州那边是假,逼宫才是真,这晋王竟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太子又急又怕,急得是怕凤栖宫那里出事,怕的是自己性命不保。不过他对自己的这处藏身之处还算有信心,甚至想着若是让他逃出生天,定然要让晋王死无葬身之地。

外面到处都是搜寻太子的声音,脚步声来来去去,听的人心惊胆战。空气中隐隐有着血腥味道,也不知经过这一遭东宫要死多少人。陈起爬在假山壁上,一动不动听着外面的动静,时不时回转与太子禀报着什么。

另一边,熙帝那边已经与外面联系上了。

其两名心腹禁卫军统领,其中一名不当值,还有一名在,却是独木难支。外面的情况实在是太乱了,今日留守的金吾卫反叛了不少人,现在连张指挥使都不知晓自己手下到底叛了多少人。

接到熙帝这边诏令时,张指挥使正指挥着手下和反叛军干了起来,其中许多之前一同喝酒赌钱逛窑子的兄弟如今刀剑相对,其中的具体便不一一细说。

张指挥使前来觐见熙帝时,锃亮盔甲上鲜血淋漓,足以见外面形势惨烈。幸好的是在来之前他已经控制足了部分形势,也聚集到一队属下为他所用。

张指挥使将大体情况禀报了一下,已经确认为晋王反叛,只是因叛军众多,守卫皇宫安全的金吾卫与虎贲卫许多将领纷纷反水,外面暂时情况不明。

熙帝怒急攻心,差点没昏厥过去,还是周太医与他施针,才让他稍许清明些许。之后丢给张指挥使一块金牌,命他全权统领镇压叛军之事,并命人放出熙帝清醒这一消息。

东宫那处,晋王早已经到了,他一身墨黑色的铠甲,满脸肃杀之色。

东宫上下俱已搜寻,无奈一直未找见太子的身影,晋王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太子。

从假山这处,可以看到些许外面的动静,太子心生不耐,一把将陈起掀翻了过去,自己欺身上前。

顺着缝隙可以看到立在园中的晋王,太子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屏息静气生怕自己被发现,心中各种恨意翻腾不休。

突然,太子觉得背心一凉,刚感觉到疼正欲出声,就被人压在墙壁上堵住了嘴。

他转过头去死死的盯着陈起,眼珠一片血红,差点没凸出来。

他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感觉到对方一个使力,一阵无法言喻的痛苦袭上心头,他感觉眼前渐渐有些黑了。

陈起是晋王的人?

这是太子临死前最后的念头。

陈起小心的看着外面的动静,身上的太监服已经被他脱下,死死地压在太子的伤口上。他能感觉到太子的身躯已经渐渐僵了,他还在等待外面的动静。

外面响起了一阵很大嘈杂声,叛军们宛若流水似的往外涌去,又等了一会儿,见此时外面没有人了,陈起才小心翼翼开了假山的机关出去。

他极为快速的将太子的躯体拖到院中,拿着自己的血衣,便趁着夜色悄悄隐没了。

ps:首先,先对各位亲说一句抱歉。因为本文昨天和今天的有些情节与通房那本之间夺嫡情节有些重合,这种情况是面面之前没有预料到的地方。之前曾说过会尽量做到不重合,但之前写到这一段时,面面挖空心思左思右想,发现了一个问题若是不重合,有些事情根本讲不清楚。

写通房那本的时候,夺嫡已经被简化了,因为对于闷骚景来说熙帝太子晋王都算不得真正的仇人,就算他最后身死,只能说是晋王手段毒辣,要说报仇,对于闷骚景的性格来说,好像不那么强烈,他求得不过是一条生路。所以只是一笔带过,将大致的讲了一下,便罢了。

而云王恰恰相反,他巴不得把害过他欺压过的人,尤其以晋王太子为主,全部弄死。当然这是性格的原因。其中也有许向荣以及严霆最后的下场原因在里头,所以这里简化不了,也就造成了和通房关于夺嫡这块不可避免重复了。

有亲说有些重复内容面面是复制粘贴,确实有,但我不会说其实面面斟酌了又斟酌,该删除的都删除了,能简化的都简化了,甚至行文造句也做了许多改动,包括之间的一些细节和情节。当然这是不明显的,若不是逐一对比,看过两本文的亲会产生一种情节重复的错觉,这是事实。实际上有很多不同了,这里面面就不描述自己在其中费的一些心思。因为写文这东西,不光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读者负责,其实面面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挺纠结苦恼的。

——

以上情况是基于看过两本书的亲,才会有这种烦恼,但还有一种情况,若是有亲只看过悍妃这一本,有些情况不交代清楚,只会让她们一头雾水。这种情形面面必须考虑,没办法。o(╯□╰)o

情节重复的内容,面面大约估摸了下,大约在几千字左右,面面肯定不会让大家吃这个亏的,所以会将这个字数免费送出来。之前便有这种打算,因为不知道具体会是多少,并且晋江不允许在作者有话说放正文,面面在通房那一本被编辑叫停过,所以比较谨慎。这两天两章的字数,实际上购买的话只需要花一章的点数,算是面面对大家的一些小歉意。

希望大家可以体谅,因为有些亲是追过两本书的,自然明白老五是怎么上位的,胖子在中间干了什么。但有些亲只看过本文,咱们要对这‘只看过本文’一部分的亲负责。必须要保持故事的完整性,这两章对大家造成的困扰,望大家不要见怪。

☆、第170章 170.1

第170章

夜黑风高,弦月藏在乌云后若隐若现。

东宫四处嘈杂至极,到处都是哭声尖叫声与杂乱的脚步声,映照着这满院的火把光,平添了几分紧迫的气氛。

晋王火急火燎的命人四处搜寻太子,甚至连太子各嫔妃及太子妃那处俱是一一查了,却依旧没有找到太子的踪迹。晋王知道太子一定就在东宫,因为之前有暗线禀报太子在东宫已经歇下,可如今却是人悄无声息便没影了。

此次晋王逼宫,逼的并不是熙帝的宫,因为在晋王心目中熙帝如今已经不行了,不过是在拖日子。他逼宫的目的就是杀了太子,只要能趁其不备剿灭太子与萧皇后在宫中的势力,其他的自然好处置,扣一个谋害熙帝的帽子在太子头上也不是不行,毕竟结果由胜利者来书写。

哪知太子不见踪迹,东宫大门处又攻来一队禁卫军,口中声声喊道‘陛下醒了’。

见到发生的这一切,晋王仿若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瞬间想了许多许多,机关算尽,势头极好,居然在关键处出了岔子。还有父皇居然醒了,他若是知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放过自己吗?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划过,晋王目眦欲裂,按耐住心中的急躁与不安等等情绪,命身旁的属下去前头牵制来人,并确认此消息是否属实,另一边派人继续寻找太子。只要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杀了太子,他并不算完。

晋王所想并没有错,只要太子身死,他可以还转的余地还有许多。例如他可以对熙帝说,因着自己怀疑太子谋害了熙帝,情急之下才会逼宫,这也是为何叛军主攻的是东宫这处,而不是紫宸殿。

另外,熙帝对晋王一向偏爱,在太子身死的情况下,很可能会选择袒护自己优秀的儿子。毕竟人已经死了,而合适的继承人也只有晋王。

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站在原地的晋王想了许多许多。如今成败只在一遭,只要太子死。

是的,只要太子死!

有人慌慌张张连滚带爬跑了过来,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欣喜。

“太子、太子死了……”

“你说什么?”

“晋王殿下,太子死了,在院子里……”

晋王心中一紧,疾步与来人赶向那处。到了之后,果然见到太子一身鲜血,横躺在园中的一处花圃下。

他亲自上前辨认,又试了鼻息。

真是太子,果然死了。

晋王的手微微颤抖着,他这会儿已经没功夫去考虑到底是谁杀了太子,太子的尸首又怎么会出现在搜查过几次的地方,他急急对属下吩咐两句,便往东宫大门那处去了。

东宫大门那处,对持还在继续着。

两队身着同样铠甲,却分属两处不同阵营的人,气氛怪异的呈对持状态。守着大门的那队人马面色怪异,行举似有犹豫。而与他们对持的那一大队人马,看似来势汹汹,但除了嘴里喊了几句‘陛下醒了’,并未做其他,似乎双方都各有顾忌。

人群里突然出现一阵骚动,晋王疾步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已经有人大声禀报到底发生了何事。

晋王一脸诧异又夹杂着惊喜望着对方领头的将士,问道:“此事当真,父皇真的醒了?”

对方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张指挥使。

他表情有些怪异,道:“陛下已经清醒,知晓宫中发生了乱子,特命属下前来镇压。晋王殿下,还不快快责令这些人放下兵器。”

晋王身边的人皆是面面相觑。

晋王却是激动呼道:“你是张指挥使。”似乎确认了对方身份,就确认此人不会作假,他赶忙命道:“还不都放下兵器!”并自己率先摔了手里的剑。

所有人都愕然,根本没想到晋王会如此爽快。张指挥使倒是意识到什么,一时也来不及多想。他来的之前,熙帝说的非常清楚,不要伤了晋王。张指挥使也算是熙帝的心腹,自然明白陛下心中复杂的想法。

他只是个听命当差的,上面人的心思他不愿多猜,既然熙帝说不要伤了晋王,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正在酌量怎么对待晋王,到底是以叛军首领还是皇子之尊,就在此时,发生了异端。

谁都不知道这只箭矢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一只非常普通,精铁铸造的箭矢。

漆黑箭身,尖利的箭头。

这么多人聚在此处,却直直射向晋王,在对面张指挥使愕然的眼神中,直接轰上了晋王的脑袋。

力道极大,当场便将晋王半边脑袋射没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一声尖锐的尖叫声划破夜空,“晋王殿下死了——”

“晋王殿下死了——”

这边还处于混乱之中,那边东宫里跑出来几个人,仓皇的大叫着‘太子殿下死了’。

场面顿时更加混乱了。

离东宫大门不远处的一处阴影里,一人悄悄隐没了身形。无人看到此人,估计只有天上的月儿才看到刚才那支夺命的箭矢,其实是由此人射出的。

只是谁又会去关心此事呢,没有人关心。

*

宫外,暗战也在上演着。

晋王既然亲自带着人前去逼宫,自然有统筹大局之人与他出谋划策并运筹帷幄,此人就是许向荣。

一处不起眼的私宅,无人知晓此地竟是此次宫变事件的中心点,所有指令俱是由此处发出,不时有暗夜疾驰的骏马奔向此处,将各种消息传递而来并传出。

宅子中灯火通明,许向荣衣衫整齐,端坐于书案后,看其的样子似乎打算彻夜不眠。

不过也确实,这种时候谁又能睡得着呢。

这处私宅还聚集着几名晋王的幕僚,个个蠢蠢欲动,又或是焦躁不安,估计此时也就只有许向荣能保持住平稳的情绪。但见其手指不停的紧捏又松开,时不时的敲击桌面,就知晓他其实心中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成败在此一遭。

此次逼宫许向荣曾估算过,有近八成的希望会得偿所愿。一旦成功,许家的地位将再不同寻常,几十载筹谋只在一遭,许向荣心中满是兴奋与激动。只是他这人素来性怪,即使是高兴也是不愿表露出来,整张脸反而显得极为冷肃。

大抵只有严霆能从其眼中越来越深的颜色,能看出其内心的骚动。

真的要成了?

哪怕严霆一向表现的对什么都无动于衷,也难免有些愕然。

不是没听许向荣说过自己的宏伟大业,但真正参与进来,先不提其中所费的心思,在面临成功到来的前夕,严霆除了有些惊喜,还有些茫然。

“这会儿宫里大概正乱着。”

许向荣站了起来,来到窗前望着外面浓黑的夜色。他嘴角挂着浅笑,清幽的月色与屋内灯光在他脸上交杂出一种诡异的颜色。

“靖国公府的人这会儿大抵还在睡梦之中,他们不会知晓此时宫里发生了什么。就算有人前去通风报信也没用,宫里面的人一个也出不来。”

为了这一日,许向荣可是策划了许久,宫里能策反的俱是策反了,几处宫门外也早已派人埋伏,包括靖国公府所在的那处大街,暗里也早被人围了起来。许向荣把手里能动用的力量全部动用了,成败只在此一遭。

不过在许向荣心里,没有失败,因为他实在找不出失败的理由。

“等到明日天亮,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说到这里时,许向荣低低的笑了起来,久久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