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萍知道让郝氏这种古代人一下子接受这件事情怕是很难,也就低声哄着花儿与石头道:“这肉还没熟呢,姐姐跟你娘先吃点,一会儿再回去煮煮,你们再吃!来,你们先吃饽饽!”

那一个饽饽,是郝氏今日留着上坟的,回来的时候又拿了回来,上面还有昨日里花儿咬的一个小口子。

冷萍将已经馏的软软的饽饽分成三小份,分别给了花儿与石头,最后那份给郝蛋。

郝蛋接过,犹豫了一下塞在花儿的手中道:“花儿,你吃吧!”

花儿赶紧接了过去,大口的吃起来。

冷萍朝着郝蛋笑笑,说道:“你再忍一会,一会就可以吃肉了!”

郝蛋点点头,眼巴巴的盯着那肉。

冷萍吃了满满的一大碗,这才拍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饱嗝。

郝氏也吃了一碗,似乎没有饱,可是还是放下了筷子。

“婶子,我头有些晕,我再去睡会!”吃饱喝足了,自然是好好休息,她现在还是病人,将身子养好了才能活下去。

郝氏赶紧应着,收拾了炕桌,看着她倒头就睡下。

外面起了风,小小的茅草屋,虽然屋顶上还有个大窟窿,可是好歹是个能睡觉的地方,一会儿,冷萍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冷萍又闻见了那肉味,她知道郝氏一定是给孩子们吃了,她翻过身去,微微一笑,再次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上,冷萍因为填饱了肚子,睡得格外的香甜,而太平村隔壁的冷家村的大老爷与大夫人,却是彻夜难眠。

大夫人于秀琴昨日被卸掉的两只胳膊,今日终于花高价从城里请了一位郎中来,如今城门封着,这冷家找了在城里读书的大儿子冷邺同窗的关系,才能请得出一个郎中,那郎中瞧完了却没有立即被放回城里,而是要在冷家住几天,待确定没有染上瘟疫才能回去。

要说起这冷家,那在二十几年前也是里城的一户大户,据说冷老爷子还给当年的大皇子做过西席,后来来到了里城,又娶了城里一个财主家的小姐,势力越来越大,可惜后来两个儿子都不争气,死去的大房留下的大儿子好赌,二儿子却只知道读书,却屡试不中,最后这冷家实在是熬不住了,也就从里城搬到了城郊,买了几千亩地,租给了一些人家,经过这十几年,慢慢的发展成冷家村与太平村两个村子。

后来冷家的老夫人临殁之前,将冷家与太平村分别给了大儿子与二儿子,可是两兄弟不合,这冷家也就一日不如一日,到了今天,也就不过是村里的一个大财主罢了,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势力。

这会儿,冷家大宅中,于秀琴摸了摸自己的两根胳膊,向冷霸天面前一凑,坚定道:“我就说冷萍咋这么邪门呢,一定是鬼上身,这冷萍随她那个神婆子姥姥,她姥姥之前就是跳大神的!当年我就跟老太太说,这亲事不般配,可是老太太就偏向她那个亲儿子,娶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不说,还暗地里要将财产全给那两口子,这也就是老天有眼,两个人让天收了去,活该!”

冷霸天有些不耐烦,皱眉道:“这话你啰嗦了这么些年,烦不烦?现在当务之急是卖掉老二的房子与地,这城里封着,好不容易来了个买主,却被冷萍这小蹄子弄黄了,鬼上身,早不上晚不上,赶得我卖房子她就鬼上身了,如今这契约她怎么都不肯签,可怎么办!”

“这城里封着,瘟疫还不知道啥时候过去,谁肯出钱买房子买地?咱家又不缺钱,横竖就是瞧着那房子跟地不顺眼罢了,先放着吧!那地不行就直接租出去!至于那小蹄子,却是不能留,不过现在她厉害的很,你那日是没看着她那样子,一双眼睛太吓人了,这手里一咔嚓,我这胳膊就掉下来了,早知道这小蹄子能这么厉害,在咱家那会,咱们就应该弄死她!”于秀琴面上全是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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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郝氏得了瘟疫

于秀琴说了半天,见冷霸天拧着眉坐在那里,似乎沉思着什么,当即又上前问道:“当家的,你咋不说话?你不会是舍不得冷萍那个小蹄子吧?我就知道,当年你就瞧着冷萍娘眼热,如今冷萍娘成了鬼了,你又惦记了小的是不是?要不是我要将冷萍送到郝家去,说不定你跟冷萍那个小蹄子…”

冷霸天猛地抡起胳膊来,抡圆了,朝着于秀琴就是一巴掌,这巴掌打的可不轻,于秀琴一边的脸就肿了起来,牙齿也松动了,一低头,一口血水吐了出来。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于秀琴反应过来,立即就生嚎起来,一边扑上去撕扯着冷霸天的脸跟手臂,一边就骂道:“你又打老娘,老娘为了你,让人卸了胳膊,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丑,你若是行的正坐得直,老娘会说你?你不要以为你那天晚上偷看小蹄子洗澡我不知道,冷霸天,你这个禽兽!”

冷霸天被人揭了老底,脸上哪里还挂得住,抬脸看一眼那些守在大厅外偷笑的下人,更是老羞成怒,脱了脚上的鞋就冲着于秀琴来了,啪啪的专门挑于秀琴身上软和娇嫩的地方打,两个人一个打一个躲,打的于秀琴嗷嗷的叫。

“是不是冷萍那小蹄子嫁了人,成了郝家的人,你心里有气是不是?告诉你,冷天运,你心里什么花花肠子我都知道,你不怕丢人,我就到处去嚷嚷,看谁怕谁!”躲在柱子后,于秀琴大声的骂着,正好见自己的大儿子捧了本书出来,立刻躲在大儿子的身后道:“邺儿,你给娘评评理,你爹这个老不要脸的,连自己的侄女都惦记,你说…”

“娘,你知不知道里城刚来的县太爷最注重风评?别人都没吵吵呢,你倒是自己给爹头上扣屎盆子了,今年这举人,你还让不让我考了?”冷邺抬起一张冷漠的脸,死死的盯着于秀琴问道。

方才还在哭闹的于秀琴,被冷邺的一句话就制住了,她捂了捂红肿的脸,低声嘟囔了一句,也就不敢嚎了,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冷霸天赶紧将鞋子穿上,陪着笑脸问道:“是不是这死婆娘嚎的大声吵得你念书了?死婆娘,你那嘴就应该拿粪球堵上,看你还敢不敢向外胡咧咧!”

冷霸天在村子里横向霸道,可是在这个十三岁就中了秀才的儿子面前,却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的,而冷邺在冷家的地位也是超然的,只要他说一句话,那就是天上的星星,冷霸天也想法子给摘下来!

因为今年要考秀才,冷邺从过了年就一直休学在家自己读书,平日里除了吃饭是不出房门的,而冷霸天也以这个儿子为傲,冷邺可是这十里八村年纪最小的童生,若是今年能一举中了秀才,那就是少年得志,以后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这冷霸天也就觉着在祖宗面前能够抬起脸来,这冷家的旁支,都说是他年轻时败了家,他倒是要那些人看看,这冷家,还是要靠他冷霸天的儿子能支撑起来呢!

冷邺转向冷霸天,淡淡的抬起脸,表情严肃,眉宇之间却是一片冷漠,“爹,怎么说萍儿也是冷家人,如今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太平村跟冷家村的人都瞧着呢,更何况我今年要考秀才,你们好歹也要注意一下,免得影响了我的前程!”冷邺又转向冷霸天,淡淡的说道。

“邺儿,都是这个死婆娘生事,本来没多大的事儿,让她这搅合的…你放心,这冷家村跟太平村都是咱家的人,谁敢为那个小蹄子出头?再说如今城门关着,瘟疫横行,那县太爷瘟疫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还能管这么小的事情!”冷霸天赶紧笑嘻嘻的赔了笑脸说道。

冷邺面上的表情越发的冷漠,“瘟疫横行,是要影响县太爷的政绩的,我与那县太爷的公子是同窗,这次能够请得出林郎中来,也是托了云公子的关系,云公子还答应了我,要县太爷一起给我们写引荐书,爹不会是想云大人这官做不下去吧?”

冷霸天赶紧说道:“我怎么会这么想,不过邺儿,那云大人的引荐真的能管用?爹觉着你书读得好,不用他引荐也能考上!”

冷邺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些得色,他淡声道:“一旦中了秀才,那就算是有功名的人,咱家那么多地,以后就可以免赋税,一年下来也有几百两银子!这考了秀才有这么大的好处,自然是读书的人都要去考,可以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若是有人在朝中引荐,自然是事半功倍!”

于秀琴一听,立即欢喜道:“那咱们是要去云大人的府里走一走,可惜现在瘟疫横行,那城门不开,不然的话…”

“爹,娘,你们先不要想这么多,只要你们让我好好的读书,别扯我的后腿就成了!”冷邺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冷漠,又道:“云公子托这次林郎中带话,说是过些日子待疫情稳定了,县太爷要亲自出城视察,稳定民心,你们还是消停点吧!”

冷邺说完,也就转身走了。

“县太爷要来?”于秀琴凑到了冷霸天的面前,虽然那脸上还疼,可也顾不上计较了,低声道:“那就先饶了那小蹄子?”

不过说到底,于秀琴还是不甘心,她还记着卸胳膊之仇呢。

“等县太爷走了再收拾她也不迟!”冷霸天低声道,“冷萍不过是个小姑娘,还能反了天去?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巴结县太爷,让邺儿今年一举中了秀才才是!”

于秀琴只得不甘心的点点头。

县太爷要出城视察疫情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迅速的传开来,附近的几个村子的人全都翘首盼望,如今天灾人祸,百姓实在是生活不下去了,如今眼看着就是谷雨,可是这地还都没种,因为没有种子与肥料。

郝家,自从那晚吃过獾肉之后,尤其是郝蛋几个孩子,馋虫全都被勾了起来,虽然郝氏还是不主张,觉着吃獾太过邪门,可是为了孩子们能活下来,也只能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所以靠着那獾,郝家一家人饱饱的吃了两天,而冷萍头上的伤在那绿豆蛋清的作用下,结了痂,慢慢的好了起来,虽然偶尔还有头晕的现象。

这一天,风和日丽,阴沉了几日的天气终于转晴,空气中竟然有了一丝春天的气息。

冷萍哄着花儿坐在门槛上,郝蛋与石头两个人去后山拾柴火、挖野菜,而郝氏一大早又出去打听郝仁的消息。

“姐姐,那是什么?”花儿突然指着墙上的葫芦籽问道。

冷萍这才想起她那天甩在墙上的葫芦籽儿,上前扒拉了下来,仔细的扒开,一粒一粒的放在花儿的嘴里笑道:“这个籽是可以吃的,你尝尝,一会儿等郝蛋与石头拾了柴火回来,我给你用火炕炕,更好吃!”

花儿张开粉色的小嘴,好像嗷嗷待哺的鸟儿似的,一边嚼着,一边用力的点着头,“姐姐真好!”

冷萍笑笑,搂紧了花儿,现在她要想想怎么改变这个家了,至少能衣食无忧!

“冷萍,不得了了,你快去看看吧,你婆婆晕倒在路上了!”突地,隔壁的狗剩娘急急的跑了过来,远远的朝着冷萍就喊道,“瞧那症状,怕是得了瘟疫哩!”

011 全都死!

太平村外的土路上,郝氏双额潮红,迷迷糊糊的躺在那里,周围有几个村民远远的看着,可是见她这模样,谁也不敢上前去扶,毕竟这症状,半年来,村民见的太多了,那村子后面的坟场里也埋了太多了!

“这是咋了?”于秀满两腿泥,挽着裤腿子,听说消息之后从地里跑出来,一见郝氏那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子,大声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得瘟疫的人不是都关在那边的柳树村里了吗?咋又有人得了?”

之前这瘟疫就是从柳树村爆发出来的,沾染了瘟疫的人全都高热不退,咳嗽不止,昏迷不醒,一开始还有城里的郎中来瞧病,可是最后死了人之后,那郎中全都不敢来了,那村里的人缺医少药的,缺吃少喝的,死了不少的人!

三个月前,附近几个村子都有沾染的人,大家为了活命,也顾不得那么多,将那些得了瘟疫的人全都送到柳树村去,给了一些吃食,让他们自生自灭!所以柳树村又叫做瘟疫村,如今还封着村子!

自从封村之后,也就太平村与冷家村之间有来往,这些日子倒是相安无事,没有人感染,大家伙也都觉着这瘟疫是不是要过去,再加上听说县太爷要亲自下来探访,大家伙的心里都觉着有了希望,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可是如今郝氏这一感染,大家这才惊觉,原来瘟疫还是离着他们很近!

“不知道呢,先前郝家嫂子跟俺一起去城里看情况,走到路上,她跟人说了几句话,起先还好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往后这脸越红,人也越来越迷糊,一下子就撅倒了,俺也不敢扶啊!”说话的是曹大鼻子的小媳妇,此刻也是吓得浑身颤抖,她孩子才五个月,还在吃奶呢,她若是也得了这瘟疫,孩子可咋办?

“你跟她一起去的?”众人一听,立刻跟躲什么似的,全都离开那小媳妇八丈远。

“俺…俺就跟她一起走,没很近…”曹家小媳妇急得不行,就怕村里人嫌弃了她,挎着个篮子就想着硬凑上前,可是看见她的人全都躲开。

“赶紧去告诉曹大鼻子,他媳妇出事了!”于秀满赶紧吩咐一个小伙子去通知曹大鼻子。

那半大孩子立刻就跑向村子。

“郝氏家里派人通知了吗?哎,通知了也没用,一个疯疯癫癫的媳妇子,几个鼻涕虫的孩子,郝仁还没消息,还是赶紧将人送去柳树村吧!”于秀满叹了口气,正说着,就见冷萍带着三个孩子跟着狗剩娘跑了过来。

“娘,娘!”郝蛋远远的看到郝氏身上那件兰花底子的袄子,立刻大叫了一声,这样一来,石头跟花儿也就全都喊起来,想要上前,全都被村里人拦住。

冷萍正要走上前,就被于秀满拦住,说道:“冷萍,你婆婆怕是得了瘟疫了,你可别再上前,这时候,能活一个是一个!”

冷萍沉声道:“村长叔,你让我看看,没事的,我不怕传染!”

于秀满坚决道:“不行,这不是儿戏,一会儿你婆婆跟曹家的小媳妇全都要送去柳树村,你可不能连累了咱们村里人!”

柳树村…冷萍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被篱笆封起来的小村子,那里面污水满地,全是躺在地上shenyin病得垂危的病人,之前这原主的爹娘感染了瘟疫之后送到里面死掉的!郝氏现在只是初步症状,若是送到那个全是死人的柳树村去,怕是好人也能整死,更何况是生病的人!

“村长叔,我婆婆不是瘟疫,绝对不是瘟疫,你让我去看看!”冷萍坚决道,一把将于秀满推开,人就冲了进去。

于秀满没有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冷萍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个不稳,差点被推在地上,再想去拦着,已经来不及。

“冷萍,俺可跟你说过了,这后果你可要自负!”于秀满冷声道,回身吩咐村里的几个小伙子,“一会儿将人赶到柳树村去,这村里的人还想活下去呢!”

冷萍却完全没有理会于秀满的话,她走到郝氏的面前蹲下来,探了郝氏的鼻息,又把了脉。

也幸亏当年在医院里得罪人多,冷萍被各个科室推来推去,虽说是脑科的权威,不过在中医科也待过两年,把脉开药的本领也会不少。

她摸了郝氏的脉息,应该是病毒性感冒的症状,在现代吃些退烧药跟消炎药也就好了,可是古代,尤其是这个连饭也吃不饱的乡下,这小病就成了大病,再加上这病毒性感冒传染,就被人传成了瘟疫!

“村长叔,这不是瘟疫,只是风寒的症状!”冷萍回眸说道。

“冷萍,你可别瞎说,你懂什么,你又不会瞧病!不管是不是瘟疫,你赶紧的跟你婆婆一起去柳树村吧,可别将人留在这里,万一再传染了其他人,咱们村子怕是要跟柳树村似的,也要封村了!”于秀满冷了脸说道,“咱们虽然是乡里乡亲的,可是谁也不想死是不是?”

于秀满这么一说,其余的村人也全都附和,有的人还怕冷萍跟郝氏不肯走,从家里拿了铁锨出来赶人。

“娘,姐姐!”郝蛋领着石头跟花儿大声的哭着,喊着。

“曹大鼻子,你自己做决定,你媳妇虽说现在没发病,保不准已经感染了,若是回去传染了你们,你自己瞧着办!”于秀满又朝着刚刚赶到的曹大鼻子家人说道。

曹家小媳妇一下子就吓懵了,赶紧扯着曹大鼻子的手道:“当家的,俺不去,俺没有跟郝氏离得很近,就是一起走来着,真的没有很近!”

曹大鼻子一脸的为难,他家里的孩子才五个月,还吃奶呢,再说他三十几岁了好不容易娶个老婆,自然不舍得送走,可是这瘟疫…一想起那一具一具的尸体,曹大鼻子的手就颤抖。

“赶紧拉走,别传染了俺儿跟孙子!”曹大鼻子没说话,曹老婆子先喊了句,上前就将曹大鼻子拉到了身后说道,“绣花,你可别怪俺这个当婆婆的心狠,咱家什么光景你也看到了,小郎还小呢,万一你传了他咋办,咱家可是八代单传,不敢冒这个险!天煞的郝家,你们赔我家一个媳妇!”

那曹老婆子冲着冷萍就去了,幸亏她不敢上前,只是隔着骂了一些难听的话,好像她家媳妇已经被郝家害死了似的。

曹家媳妇气的浑身颤抖,指着那曹老婆子就骂道:“俺就知道你盼着俺死了,俺可告诉你,俺就是死也拉着你们,不让你们快活了!”

曹家媳妇上前就拉住曹老婆子跟曹大鼻子,一边拉一边朝着大家喊道:“我沾染了他们了,要去柳树村咱们就一起去,大不了一起死!”

“别闹了!”于秀满大声喊道,“都去都去,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有了于秀满这些话,那些村民立刻挥着手里的铁钎就要上前,作势就要赶人。

花儿跟石头哭的更狠,可是却被狗剩娘紧紧的抱住,不让他们跑进去。

冷萍抬眸望着村民冷漠的脸,这些人,那日还拿着一口口东西去她家贺喜,可是转脸,在生死面前,嘴脸却是这么的丑陋!

“我能治好这瘟疫!”冷萍知道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猛地站起身子,脸色一冷,大声喊道。

她绝对不能让郝氏进入“瘟疫村”!

012 上山采药

那铁锨就要碰着冷萍,冷萍心中的一股怒火,腾地燃烧了起来,她突然站起身来,冲着那些凑上来的村民喊道:“我能治好这瘟疫,我婶子死不了,你们全都给老娘闪开!”

冷萍这一声大喊,倒是将村民都吓了一跳,还是那于秀满先反应了过来,叹口气道:“冷萍,你对你婆婆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放心,等郝仁回来,咱们全村的人都给你作证,不是你不管你婆婆,是管不起啊!这瘟疫沾不得,一沾那就是一个死!”

冷萍瘦嶙嶙的身子站在那里,小脸上却全是冷笑:“倒是谢谢村长的好心了,先前村长口口声声的说我爹娘给了你家多大的恩,如今我就替我爹娘讨回来!我再说一遍,我婆婆不回去瘟疫村,我要将她扶回家去,我们家就在村子后面,离着村里还有一百米的路,在我婆婆好之前,我们不会进村子,你看如何?”

于秀满脸上有些为难,可是最终还是看了一眼冷萍由于了一下,又指了指狗剩娘说道:“人家狗剩娘还不一定答应呢!”

郝家是在村子的最后面,可是还有狗剩家做邻居呢!

狗剩娘这会儿正一手一个,正拼命的拉着石头与花儿不靠前呢,一听这话,顿时也就一愣,赶紧说道:“冷萍,你让俺家上哪去啊,这…”

冷萍望向狗剩娘,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婶子,你行行好,那个柳树村全是死人,好人进去了都没个活路,何况是病人!我真的能治好这病,你给我们一条活路,等以后我们家缓过来了,我一定报答你们一家!”

郝蛋一听,赶紧上前拉着石头跟花儿就跪在了狗剩娘的面前,扯着狗剩娘的衣裳哀求道:“婶子,婶子,你不是最喜欢花儿么,你还说让花儿以后给狗剩子做媳妇呢,你跟我娘还说是最对劲的呢,你就行行好,别让他们送我娘去那个柳树村!”

郝花更是上前抱住狗剩娘的脖子哭了起来,小身子哭的一颤一颤的,不断的要娘!

狗剩娘有些为难,这谁不想活着啊,可是…

“婶子,求求你了!”冷萍再次诚心恳求道。

“好了好了,咱们这些年的邻居,咋能见死不救呢!这样,我们一家先去剩子奶奶家住着!”狗剩娘看了一眼狗剩爹挥挥手说道。

狗剩爹也点点头,“郝仁爹活着的时候,俺家没少吃他家的兔子,如今剩下孤儿寡母的,哪能不帮忙呢,赶紧扶回去吧!”

冷萍赶紧的点点头,郝蛋要上前,她也不要郝蛋插手,一个人将郝氏从地上拉起来,背在背上跌跌撞撞的走远了。

“谁说这冷家小姐鬼上身了,俺瞧着有情有义的好的很!”远远的,有人说道。

“就是,这半年瘟疫横行,亲闺女也没有几个做到这样的!”有人附和着。

“哎,这郝家一心想供出个举人来,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家里就剩下女人孩子,那郝仁也不知道去哪了!”有人摇头。

“现在都不好过,能过一天算一天吧!反正那村子外,咱们也不常去,就给他们孤儿寡母的一条生路吧!”有人叹着。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曹大鼻子家却打成了一团,曹家的小媳妇非要抱着孩子回娘家,曹家八代单传,哪里会肯,拉拉扯扯的竟然动了手,最后在于秀满的喝止下总算是分开。

“如今你们一家也搬去村外吧,不行你们就去柳树村,等过个三五天,看看确实没什么事情你们再回来!”于秀满大声说道。

曹家婆子一听这话,上前又朝着绣花的脸就是一爪子,挠的一脸血痕出来,骂道:“成日的不在家干活,就想着进城去卖你那两个帕子,你那两个帕子能值多少钱?如今倒好,招惹了瘟疫回来,我们全家都要被你害死!”

那绣花脸上被挠,也不敢还手,却只抱着怀里的孩子呜呜的哭,最后在于秀满的劝说下,这才决定狗剩家与那曹大鼻子家暂时换房子住,等确定曹家没有沾染上瘟疫才能回来。

村子里吵吵嚷嚷的不可开交,而此刻郝家这边,却是无比的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铺了稻草的炕上,郝氏还是迷迷糊糊的躺着,脸色红的吓人,额头滚烫滚烫的,还不时的咳嗽。

房门外,郝蛋带着石头跟花儿,眼巴巴的望着冷萍,就盼着她救郝氏了。

若是在现代,这种小病对冷萍来说,的确是不在话下,可是如今什么药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外面天气还是有些冷,见石头跟花儿正冻得打哆嗦,冷萍赶紧找出一件自己的换洗衣服来,拆成小片,一层又一层,做了四个口罩,然后给郝蛋跟石头、花儿分别戴上,自己也戴上了一个,然后让三个孩子进来,又吩咐郝蛋道:“郝蛋,你先进来给你娘拧个冷毛巾放在额头上,对了,咱家有酒吗?”冷萍问这话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那天去上坟还是用清水代替的呢!

“有!”郝蛋却拼命的点头,拿着一个小铲子就跑了出去,院子里的墙壁下就挖,挖了半天,又伸了手进去摸,终于摸到了什么,欢喜的朝着冷萍喊道:“萍子姐姐,找到酒了!”

冷萍一开始还不信,见郝蛋真的小心翼翼的取了一个小瓦罐出来,这才上前打开,一闻,的确是白酒,度数还挺高。

“这是我爹之前偷偷的藏得,我看见了!”郝蛋得意的喊道。

冷萍摸了摸郝蛋的脑袋:“干的好!”

郝蛋立刻一脸的自豪。

让郝蛋烧温了水,兑在那酒里,冷萍先仔仔细细的给郝氏擦了身子,摸着身上没有那么烫了,这才坐下来,琢磨办法。

“萍子姐姐,娘咋样了?娘会不会死啊?”郝花坐在门槛上抱着郝蛋,瘦弱的小身子颤抖着,瞪着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害怕的问道。

“放心,死不了!可是没药怎么办!郝蛋,这附近难道连个医生都没有吗?”这几天冷萍倒是能捕捉到一些原主的记忆,可是就是没有想起来哪里有医生。

“柳树村有个郎中的,可是找他也没用,这会儿还不知道他的死活呢!”郝蛋苦着小脸道。

冷萍皱眉,一转眼看到灶台下的树枝,突地站起身来,对了,这房子的后面就是大山,山里一定有药材,也幸亏她在大学里也进山采过药材,这点难不倒她!

“郝蛋,你照顾好你娘跟两个弟弟妹妹,我现在就进山去采药!记得,不要摘下脸上的口罩,不要隔着你娘太近,尤其是不能对着她的鼻子跟嘴巴,你娘的气息喷在你们的脸上,你们也会生病的,知道吗?”冷萍一边找了个绑腿仔细的将腿绑好,一边嘱咐道。

郝蛋赶紧点头,从笸箩里端了一块肉出来说道:“萍子姐姐,这肉你带着,山里吃!”

郝蛋说完,又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冷萍,低声说道:“萍子姐姐,山里很多野兽,平日里娘跟爹都不准我们去的,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

冷萍摇摇头,“你看好你娘跟石头、花儿吧,我自己能搞定,没问题!”

郝蛋只得点头,可是还是满脸的担忧。

冷萍从院子里背上平日里郝蛋捡柴火的筐,又拿了一把镰刀,掂了掂,趁着天还没有黑透,义无反顾的出了门…

013 抢药

太平山算是这一带比较大的山,沿着村人采野菜的一条小路上去,就见山石嶙峋,很大的一个山丘。

在山下,冷萍将带来的那块肉先吃了,填饱了肚子,吐了口水在手心里搓了搓,然后一只手拉着山上刚刚返青的荒草,一边用镰刀插在岩石的缝隙中,慢慢的向上攀爬。

一般那些草药都长在山势陡峭的地方,这是她的经验!

心中默念着郝氏需要的草药,冷萍一边爬一边四处的查看着,终于,她发现一棵黄绿的叶茎,正是可以治伤寒风湿的葛根,她心里一喜,赶紧爬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将镰刀深入到那颗葛根的下面,终于将下面的根茎拔了出来。

望着宛如小地瓜一般的根茎,冷萍总算是看到了希望,这山里真的有草药,太好了,郝氏有救了!

心中有了信念,冷萍就觉着浑身全是力气,很快她又找到了几棵需要的草药,就在准备继续向上爬的时候,她一抬眸又看到一棵罕见的白术,冷萍起身就要上前,却没有想到脚下一滑,身子一歪,整个人一下子就滑了下去。

“小心!”也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一只手,一下子拉住了冷萍的手,冷萍赶紧抬头,就见山崖上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孔,大约十六七的年纪,五官倒没有什么特别,眼神却格外的锐利。

“抓紧我的手!”那孩子(在冷萍看来,十六七的确是孩子,却忘记了她现在的年龄也才只有十三岁而已!)低声道,很快又伸出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冷萍的,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拉上来。

“别看你这么瘦,想不到这么沉!”那孩子擦擦汗,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气,在他的身旁也有一个箩筐,筐里装着一些药,其中还有冷萍需要云苓。

“这云苓你从哪里找到的?我还以为找不到了呢!”云苓虽然不是主药,可是因为与与各种药物配伍,不管寒、温、风、湿诸疾,都能发挥其独特功效,是不可缺少的副药之一,少了云苓,整副药就会显得生猛了一些。

那孩子奇怪的望着握着云苓爱不释手的冷萍,奇怪的扬扬眉,问道:“你也懂药?”

“只有你懂吗?”似乎见这孩子有些瞧不起她,冷萍扬扬眉,拿过那云苓仔细的瞧着,这云苓外皮黑褐色,里面粉红色,个大圆润,一看就是极好品质的。

那孩子又打量了她一下,问道:“你是哪个村子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冷萍这才反应过来,虽说她已经穿越到这里几天,可是因为被大伯一家追杀,又赶上郝氏得了瘟疫,冷萍还真的没有好好的适应原主这个身份,她顿了顿,说道:“我是太平村的,我叫做冷萍,我家里有人生病了,需要一些草药…你是哪个村子的?”

冷萍一边说着,那眼睛却一直在对方的篮子里溜达,这会儿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她可不想成为这深山老林野兽们的食物,看这个孩子筐子里药材不少,若是能攀上关系要一些过来…

那孩子年纪虽然不大,却有着一种少见的老成,他低声问道:“你家里人是不是发热咳嗽,昏迷不醒?若真的是这样,那就是瘟疫了,你还是将他送到柳树村去吧,我就在柳树村里!”

冷萍一下子记起郝蛋说过的那个游医来,自从柳树村爆发瘟疫之后,所有的郎中都不愿意来,也就只有一个姓柳的游医留了下来,难道就是眼前的这个孩子?

“你是柳郎中?”冷萍再次看到了希望,赶紧问道。

那孩子站起身来,别看着年轻,身高倒是不矮,身材修长瘦弱,身上是一件银灰色的长袍,头上用竹簪挽了头发,朝着冷萍拱了拱手道:“小可就是柳迎风!”

“太好了,既然你是郎中,就应该医者父母心,这些药材你先让给我吧,等我家里人好了,我再进山采了还给你!”冷萍二话没说,跳起来就冲到柳迎风的筐子面前,将他筐里的药材全都放在了自己后背的筐子里,然后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朝着柳迎风喊道:“我真的会还你,真的还!”

柳迎风还从来没有遇到这种见药就抢的人,等他反应过来,冷萍已经跑远了,远远的只看见一个瘦弱的背影。

“太平村?冷萍?难道是她?”柳迎风一怔,慢慢的回想了冷萍的名字,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郑重,

见柳迎风没有追上来,冷萍也就松了一口气,找一块石头坐下来,仔细的看了看筐里的药草,确定足够了之后,冷萍趁着最后一抹亮光下山。

回到郝家的时候,就见石头跟花儿正坐在门槛上眼巴巴的望着外面,小小的茅草屋里漏出一点点晕黄的烛光,烛光中,郝蛋似乎正在生火,有烟从屋里传出来。

“石头,花儿,我回来了!”冷萍大喊一声,就见石头与花儿朝着她跑过来,抱着她的腿两人就哭起来。

“怎么了?可是你娘不好了?”冷萍一怔,赶紧问道。

“姐姐,咱家的吃食全让老妖婆拿走了,那老妖婆还打了蛋哥哥!”石头抽着鼻子,一哽一哽的,哭的脸上跟小花猫似的,抬着头眼巴巴的望着冷萍。

“哪个老妖婆?”冷萍皱眉,赶紧拉着两个孩子进了屋,就见郝蛋正低着头坐在灶前烧着火,脸额之上隐隐的见一个大大的手印子,见她回来也没敢抬头,而之前放吃食的笸箩正放在地上,如今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郝蛋,咱家的粮食呢?”冷萍将药筐放下问道。

之前笸箩里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吃食,四个地瓜根、一把红豆、两头蒜,还有一小袋玉米面,那可是这一家人全部的粮食了,可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又不能进村,剩下的日子要怎么过?

郝蛋这才回过头来,冷萍这才发现,那脸上可不只是一个手印子这么简单,郝蛋的脑门上全是一道道的血口子。

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冷萍握紧了那手里的镰刀就问道:“这是谁干的,你快说,老娘要了她的命!”

还不等郝蛋开口,就听见外面的院门一下子被人打开了,花儿跟受了惊吓一般,哭的就冲了进来,“老妖婆又来了!”

冷萍抬眸一看,就见先前见过的曹老婆子气势汹汹的进了门,听见郝花喊她老妖婆,挥起一巴掌就朝着郝花去了,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道:“老妖婆,你喊谁老妖婆,俺全家都被你家害惨了,你们以为就这三瓜两枣的就能解决事情?”

014 丧门星

郝花早就被曹老婆子的气势吓惨了,呆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眼看着那黑铁一般的巴掌就要呼在郝花的小脸上,冷萍一个箭步上前,挥着镰刀朝着曹老婆子的手臂就去了,那曹老婆子惊叫一声,赶紧将手缩了回来,骂道:“丧门星,你这是想要砍掉我的手啊!”

冷萍拿着镰刀,一手将郝花护在身后,一边冷飕飕的望着曹老婆子,冷声道:“你若是敢再动手,我就真的砍下你的手臂来!”

“喲,瞧你人不大,力气倒不小,冷萍,别人说你鬼上身,被鬼迷,我曹老婆子可是不信,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曹老婆子是什么人,就是郝仁她奶都要礼让我三分呢,如今你这个小辈竟然敢跟我叫板了!”曹老婆子不甘心,作势还要去打冷萍,可是冷萍朝着她挥了挥手里的镰刀,她又不敢动了。

冷萍冷声问道:“我家的东西可是你拿了?郝蛋脸上的伤是你打的?”

曹老婆子哼了一声道:“是又怎么样?不要脸的小蹄子,怪不得被娘家扫地出门呢,你这种丧门星的女人,哪里也留不得,你祸害这郝家就算了,谁让郝家不长眼,非要你这个丧门星做媳妇呢,你别祸害咱们啊,咱们好好的房子不能住,被赶到村外来,又不能去前面的地里干活,你想饿死我们一家人啊?不拿你家的东西拿谁家的?”

曹老婆子一想起自己刚刚盖好的房子此刻被狗剩一家住着,他家住在这漏风漏雨的破茅草屋里,那心里就一阵阵的难受,更别说家里还有一个随时可能发病的媳妇子。

冷萍冷飕飕的笑道:“如今我婆婆可是得了瘟疫,你若是不怕,就尽管吃我家的东西,到时候传染上了,可别怪我们家!”

曹老婆子一听,立即向后退了两步,死死的盯着冷萍再骂道:“丧门星,我诅咒你们全家都得瘟疫死光光!”

冷萍冷冷的笑道:“我家若真的全部传了瘟疫,你家也跑不了!曹老婆子,你若是有点心眼,最好是烧高香盼着我婆婆能尽快好起来,不然的话,我家就是有事也拉着你家陪葬!”

曹老婆子一怔,面上的肥肉哆嗦着,脸色涨红,气的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花儿,咱们进去!”冷萍回眸朝着吓呆的郝花说道。

郝花立即跑了进去。

冷萍回身进了屋,将屋门关上,再也不理会站在外面的曹老婆子。

“丧门星,克死了父母又跑来克郝家的人,丧门星!”曹老婆子还在外面骂,不肯走。

冷萍心里一下子又有了戾气,回眸看着炕下吃剩的那个獾头,拿起来朝着那曹老婆子就丢了出去,就听得那曹老婆子一声惊叫,然后呼天抢地的跑远了。

“姐姐好厉害!”石头趴在窗户上瞧着,回身拍着手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