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闺秀 作者:西林葳蕤

国安局异能组李小冉和新婚丈夫双双穿越异世。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干活不说,一碗肉也能引发大战,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哟?

看别人都是好衣好饭,到自家就是破衣烂衫,吃不饱饭。老实爹被逼急眼大手一挥:“分家,老子不伺候了。”人穷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遭遇退婚,被卖又退婚的她怒了,“姐不发威,你们把姐当病猫。”

看李小冉如何在这乱世步步艰难,带领全家人过上好日子,找到自己前世的老公,过上幸福的生活。

简单来说,这就是个寒门女步步生莲,华丽变身的经过。

小说类别:经商种田

第一章、重生在农家

新年,历来是阖家团圆,万家欢乐的节日。

可是在这雁回山脚下,一户贫寒的农家里,此刻却是乌云笼罩,愁云惨淡。

原因是李家李老实的二儿子,李义河家里的小女儿就要病死了。听着外面那热闹的鞭炮声,看看眼前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小女儿,李义河的妻子傅月娥坐在火炕上,搂着小女儿呜呜哭个不停。

而小女孩的身边,还有两个面黄肌瘦的小萝卜头,一个是李义河九岁的大儿子李学锋,一个是七岁的二儿子李学坚,二人不停的哭着喊着,大声叫着“妹妹,妹妹”。

炕沿上,垂头坐着李家二儿子——李义河,他那原本英俊刚毅的面庞上布满了哀伤和愁苦。

他的女儿,才刚刚满五岁,可因长期营养不良,不仅长的像个猫一样的瘦小,更是因为大雪天被孩子的大伯母支出去拾柴,而得了伤寒,眼看就要丧命。

可他们住的三道岭离镇上足十一二里曲折的山路,就是好天气也要走上一个多时辰才能到镇上。何况年前大雪封山,道路实在难行,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掉到路边深沟里,他只好去离家六七里地的二道岗子田郎中家抓了两副药来家,煎了给孩子喝。

原本已经有些好转,但昨天是除夕,大嫂又把妻子傅玉娥叫过去干这干那,而自己也是一天到晚忙得不得闲。没想到,到了今天早上,孩子的病竟然愈发的重了,眼看就要不行了。

“嚎什么丧呢,这大过年的,怎么这么晦气呢!”外面李家老大媳妇张氏那粗大的嗓门响起,“还不赶紧来煮饭,这一大家子吃喝都要我来伺候,想累死我呀!”

“你喊啥,不就煮个饭,还真就能累死你是咋的?老二媳妇昨儿一天都没闲着,冉儿还病着,她都没顾上。你就不想想孩子可怜见的?赶紧的,就你那腚沉,搁那坐着一上午都能不动弹,真当自己个是秀才娘子呢!”

说话的是李老实的妻子田氏。田氏今年四十八岁,是个能干的庄户人,她没念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对读书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因此对于读书的大儿子和三儿子,她向来是捧在手心上恨不得供起来的。

她虽然偏心大儿子和三儿子,和老伴一样,指着这两个孩子光宗耀祖,光大门楣。但心里对能干的二儿子很是愧疚,也因为这样,她一直在几个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之间尽量保持平衡。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娘,我来帮大嫂做吧!”

这是秋天刚刚进门的三儿媳妇钱氏。钱氏是镇上学堂里的夫子钱秀才的女儿,由李家大儿子李义源保媒,嫁给了老三李义海。

“不用,哪用得着你刚进门的新媳妇干活,让你大嫂干,她就是懒的,一天天就想轻省。”

田氏骂完老大媳妇,推开二儿子屋门,端着一碗饺子进来了,“这又是咋的了,一大早上就听你在这哭?大过年的哭嚎,这一年都晦气,也不怪你大嫂骂你。赶紧的,把这碗饺子给冉儿吃了,小孩子吃点好的病就好了。”

说着就到了炕沿边上,看到小孙女那惨白的小脸,虚弱的好像已经没了气息,吓的手一抖,碗掉到炕上,苞谷面和白面两掺的饺子撒了一炕,有一个滚到了地上,摔的开了口,沾上灰尘,静静的在地上,那破了的口子好像在无声嘲笑,在宣告小女娃生命的终结。

“这是咋的了?昨天不还好好的?这怎么过了一夜就这样了?”田氏那粗糙的大手在炕上使劲的拍着,也顾不上过年哭了晦气了,大声的哭嚎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我的冉儿啊,怎么就这样没了呀?我可怜的孙女哟…”

她刚才骂了大儿媳妇,接着进来也教训了二儿媳妇,就是为了在家里寻个平衡。只是她没想到,昨天已经好转的孙女,今天竟然真的不行了。

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她心里暗自想着,也幸亏除夕过去了…

傅玉娥哭的声音更大了,她悲伤的哭着,两个孩子也吓的大哭起来,一个劲的要妹妹。就连李大河也痛苦的蹲到地上,拳头不停的捶着头,“都怨我,都怨我没能耐啊,都怨我…”

李小冉醒来时,迷迷糊糊中就听到耳边的哭嚎声和不停的哭喊妹妹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紧紧的禁锢着,好像要透不过气来,她想大喊着发出声音,可喉咙里却只发出猫一样的叫声。

傅玉娥哭的伤心,并没注意到她已经醒了,反而是李学坚,看到妹妹睁开了眼睛,惊喜的大叫着去推娘亲,“娘,奶奶,别哭了,妹妹醒了。娘,快看,妹妹真醒了。”

傅氏和田氏听到他的话,忙朝李小冉看去,果然,这孩子双眼睐着,嘴里好像在嘀咕着什么。傅氏忙凑过去听,却发现女儿喊的是:“勒死我了,快点放开我。”

傅氏窘了,忙松了松手,让女儿舒服些,喜极而泣道:“菩萨保佑,我冉儿终于醒了。”

李小冉听了这话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刚才差点没被你勒死。

不过,老公哪去了?为什么她身旁是这样打扮的古代人?她记得她和老公雍宁刚刚执行完任务,正准备去度蜜月,汽车却爆炸了,雍宁张开了他的异能防护罩护住了她,接着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她没死,而是重生在这古代了吗?那么老公呢,也跟她一起来到这异世了吗?

想起老公,李小冉心里悲凉,她前世和雍宁是孤儿,从小在国安局异能组长大,没想到刚刚和老公领了结婚证,就经历了汽车爆炸这样的惨祸。

想到以后,她有可能再也看不到那个宠溺着自己的男人,感觉天都要塌了似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掉落下来。

“冉儿别哭,是娘没照顾好冉儿…”傅氏也跟着一起落泪,哽咽的道。

田氏见她醒了,止了哭声,忙去摸了摸小孙女的额头,又摸了身下只是有些温的土炕,吩咐二儿子,“赶紧去二道岗子,请田郎中来,多带些银钱抓药,怎么也得把冉儿的病看好了。”这要是小孙女没了命,老二和老大一家可就有了嫌隙了。

她又指挥孙子李学峰,“峰儿去,灶下再添把柴火,把屋子烘暖和了,省得冉儿的病情再加重。”

李学峰欢快的答应了一声,跑出去给灶膛里添柴去了。要知道,家里的柴是有定量的,每天烧多少是有规定的,不能随意烧,就怕这柴烧不到开春。现在有了奶奶的发话,他可以放心的将屋子烧的热热的,不用看大伯母的脸色了。

傅氏也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滚烫的额头好像火烧一样,吓得她手一缩,叫住往外走的丈夫,“大河哥,若是田郎中不肯来,你好好的求求他,就是用背的,也得把他背过来。”

女儿刚病着的时候,李义河去二道岗子请郎中,可大雪封山,道路不通,田郎中听了症状就只给开了两刹药,并没有出诊。傅氏怕丈夫再被田郎中打发回来,特意叮嘱道。田氏却道:“大过年的,别空着手去,把你年前打的那只野鸡拿着,是个心意。”

李义河答应着搓着手出去了,田氏跟着他出去拿银钱。李老实一家并未分家,因此银钱都在田氏手里把着。

李小冉哭够了,停了哭声,小身子还一哽一哽的。

既然她没有死,那么日子还是得过呀!她打量起这户人家来,黄泥和着稻草抹的墙,天棚黑黑洞的,那乌黑的梁上铺的是稻草?便宜娘和两个哥哥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这一切让她看了都心里冰凉一片,这个家也太穷了些吧!

屋子四周的墙角,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花。从这泥坯房的裂缝里透进来的森然寒气,将这屋里冻的跟个冰窖似的,她盖着一层破旧的被子,可还是冻的瑟瑟发抖。

傅氏看她身体不停的哆嗦,忙又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随之自己也钻了进去抱住她,“冉儿,马上就不冷了,娘抱着一会就暖和了。”

这边李义河和田氏母子二人刚出门,就见大儿媳张氏急慌慌的跑过来,手里还拿着炒菜用的铲子,“咋了,嚎啥丧呢?娘,你也不说说老二媳妇,这大过年的,没的哭的一家子晦气。”

“闭嘴吧你,谁也没有你嘴臭。刚才冉儿不好了,还不兴哭了?”接着又问她,“你饭煮好了没?一会学文他们就家来了,看你给他们吃啥。”

学文是李家老大李义源和张氏的长子,今年十二岁,从八岁那年开始跟着父亲在镇上读书。

张氏没注意后面的话,只听到“冉儿不好了”,立马大惊的叫唤:“啥,那丫头真不行了,这死丫头也不会赶个日子,这大过年的,这不成心让这一家老小过不好年嘛!相公今年还要考举人呢,这不是成心咒相公考不上吗?早知道年前就不给她抓药,省的拖过了这个年。省下那药钱,还不如买个肘子给相公打打牙祭,补养补养身子。这下子可好,那药钱都打了水漂了,还落了个不吉利。”

第二章、极品大伯母

张氏的话音一落,田氏就暗道不好。

李义河阴沉着脸,逼上前一步握着拳头朝她比量了一下,怒道:“大嫂,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在你眼里我女儿的一条命还不如一个肘子值钱是不是?她又不是成心病了,大哥考举人跟她有啥关系?”

傅氏眼见女儿活过来了,虽然还发着高烧,但已无生命危险,心下也松了口气。听到张氏这么说,想到女儿是因为她的话才大雪嚎天的跟着儿子出去拾柴,差点没命,这新仇旧恨加起来,她掀开被猛然下了地,连鞋也不穿,朝她大喝道:“张氏,你不是人啊,你不是个人啊!冉儿是因为啥病的,你不知道吗?你还是她大伯母呢,你怎么这么心狠啊?你不是,不是人啊!啊——”喊到最后,全身都哆嗦着,状若癫痫,可见是气的狠了。

她出生在城里,虽然嫁进这山村,可从来没跟婆家红过脸,也不会骂人的话。今天真是气极了,才没叫大嫂,而是直呼其名,可嘴里翻来覆去的就这么几句。

傅氏想着自己一家,吃苦干活在前,累死累活的供养着大伯子和小叔子读书,却换来这么几句话,心里的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我的冉儿啊…”

田氏狠狠的瞪了张氏一眼,劝慰傅氏道:“老二媳妇啊,你也别生气,你大嫂是啥样人你还不知道哇?全当她放了个屁,甭搭理她,啊!来老二,娘给你拿银钱去,赶紧给我孙女把田郎中请来好好看看。”转头又骂张氏,“你嘴里瞎嚼什么蛆?那是你侄女,有你那么说话的吗?你给我起开,赶紧做饭去。”

傅氏竖着眼睛狠狠瞪着大嫂,李大河也站着不动。他是老实,可不代表他就软弱可欺,以前他不出声,那是因为他要供的是大哥和三弟,是他的亲兄弟,是他心甘情愿的。可这个女人用这么恶毒的话说他的女儿,跟戳他的心窝子一样,他不能忍受。

“大嫂,你马上向冉儿道歉,不然…”

张氏说出这话来,也马上意识到这话不妥。但她向来强势惯了的,见一向寡言少语的老二两口子敢跟她呛声,眼珠子转了转,立马掐腰朝着李义河吼道,“老二,你能耐了?敢跟你大嫂我呛声了,啊?她个小丫头片子,一个赔钱货,还不准我说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死了能咋的?谁家没死过呀,不就是死了连祖坟都进不去的赔钱货。就你家的娃金贵,还大初一的找大夫,也不看看人家嫌不嫌晦气…”

她一生气,也忘了过年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了,张嘴就来。也是想着自己还有个女儿才下生就扔了的,因些也不管这话是不是戳人心窝子。

傅氏一听眼睛都红了,愤怒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扑上前去就挠她,她长年劳作,看着瘦弱,却有一把子力气,张氏冷不防被她扑倒在上,傅氏骑在她身上,一手薅她的头发,一手朝她的脸挠去,“我让你胡说,我让你瞎蛆嚼,你也是女的,也是丫头片子长成的,你咋不去死呢。”

田氏气的真想拿针把大儿媳妇那张臭嘴给缝起来,她心里一个劲的后悔,当初不该没访听仔细就听了媒人的话,聘了这个搅家精来家。

李义河气的全身发抖,这个家没法呆了,他拼死拼活的,自家几个孩子吃不饱,穿的是大补丁摞小补丁的粗布衣服,挣的银钱都交给娘,供大哥和三弟二个人读书,没想到,掏心掏肺的就换来了这个。

里屋躺着的李小冉总算从呆滞中醒过来了,听着外面这出热闹,不由露出个苦笑,她这是重生到什么样的人家里来了?不会是有一群极品亲戚要她去斗吧!

灶间里吵的正热闹,就听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声:“都干什么呢这是?还不赶紧给我松手?”

外面的门开着,李老实抱着小孙子李学思站在门口,后面跟着大儿子李义源,三儿子李义海和长孙李学文,全都一脸惊诧的看着傅氏和张氏。

这声音很有震摄力,正撕巴在一起的傅氏和张氏不约而同的松了手,傅氏一看公爹和大伯哥小叔子回来了,讪讪的从张氏身上爬下来,捋了下额边凌乱的头发,站在旁边不做声。

张氏自打李义源考中了秀才,就自觉高人一等。如今被她向来瞧不起的干粗活的小叔子媳妇给欺负了,也不起身,躺在地上咧着大嘴哭道:“爹啊,孩子他爹哇,我不活了,我可没脸活了呀,你可要给我做主哇!”

李老实眉头深深的皱起来,沉声问道:“老二媳妇,这是咋回事?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傅氏倔强的看着李老实,指着张氏道:“爹问问她那张臭嘴,说的是人话吗?她还算是个人吗?我呸!”

李老实目瞪口呆的看着二儿媳妇,这是那个一向任劳任怨,毫无怨言的傅氏吗?

寒风顺着四敞大开的门呼啸着刮进屋里,李小冉冻的一个哆嗦,李学峰忙过去关门,“…关上门,要不该冻着妹妹了。”

李学坚眼珠子转了转,拾起地上傅氏的鞋,拿到外屋地,往地上一扔,“娘,你穿上鞋,妹妹病的都快不行了,你要再病了,我们几个就成了没娘的孩儿了。”

傅氏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抱住二儿子放声大哭。

李学思一看娘亲和二哥哭了,又听说妹妹病的不行了,急得哇哇大哭起来,直往傅氏那边伸手,“娘,我要娘,我要妹妹…”

屋子里乱成一团。

李小冉刚醒过来,本就发着高烧,身体虚弱,见这些人分不清楚个轻重缓急,只一昧闹个不停,不由抚额。不过,这爹娘倒是真心为这个女儿的,这让从小就没有享受过父爱母爱的她心里有些许暖意。

或许,有这么一家亲人也不赖?

大哥李学峰看她小手揉着额头,表情痛苦,以为她是头疼,心疼的问道:“妹妹,你怎么样了?”

李小冉哀叹道:“头好痛。”面对这么个小萝卜头,“大哥”二字她还真叫不出口。

李学峰蹬蹬跑出去,打开门冲着外面大喝一声:“别吵了,爹,娘,妹妹头痛的厉害。”

傅氏再也顾不上和大嫂打架,急忙回屋,“冉儿,娘不好,是娘没照顾好你…”说着又抽噎起来。

第三章、李老实

李小冉差点没吐血,这便宜娘怎么这么多的眼泪啊!

不过看她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没自己前世年龄大,心里也就理解了。

只是理解归理解,她还是在心里暗自吐槽,这古代也太催残少女了,便宜娘比她前世还小一两岁呢,就已经是好几个娃的娘了。

田氏在外面拉住要往屋里去的李义河,“你进去干啥,还不赶紧去请郎中来。”说着往他手里塞了一小块银子。

李义河抓了顶棉帽子,从大哥李义源身边走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就冲入风雪中。

李义源面色尴尬,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而二弟和二弟妹为了供他读书,勒紧裤带,省吃俭用,他心里面也很惭愧。

傅氏嫁进李家十年,从来没有跟婆婆和大嫂呛过声,今天这样,可见是张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把二弟两口子气的狠了。能将一向老实的傅氏气成这样,只能是关于侄女李小冉的事。

这也是当时他并没站出来替妻子说话的原因。

李老实把小孙子李学思往田氏怀里一塞,不悦的道:“这大过年的吵吵啥呀,冉儿昨儿个不是好些了吗?”接着也不等妻子回答,大步走进屋问:“冉儿啊,爷爷看看,哪块不好受啊?”他身后跟着李义源和李义海。

李学文走过来扶起张氏,低声劝道:“娘,快点起来吧,这躺在地上成何体统?”张氏一见公爹已经进屋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咬牙低声骂道:“该死的小妮子。”

李学文微微蹙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却什么话都没说,扶着张氏跟在后面也进了里屋。

李小冉见这位爷爷五十多岁的样子,个子很高,身体壮实,说话也中气十足,正关切的看着她。她心里微微一动,想着以后就要生活在这里了,古人最是讲究孝道,这一家之主可是相当有权威的,她有必要和他打好关系,这样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

“爷爷,我头疼。”李小冉说着眼泪在眼圈里含着,可怜兮兮的却又带着孺慕之情道:“爷爷,你别让大伯母把我扔了,我以后一定好好拾柴,不偷懒,不当赔钱货。我也不用吃药,把药钱省下来给大伯买肘子补身体,爷爷…”说着眼泪要掉不掉的,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配上她苍白的容颜,让人看了不觉心酸落泪。

李小冉相信自己的演技绝对没问题,要知道她可是经过特训的,对这些质朴憨直的农村人肯定管用。

傅氏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抱着李小冉一口一个“我可怜的冉儿…”。哭着哭着差点背过气去,李小冉心里暗自吐舌,这表演过劲了!

随后跟着进来的李义源听了这话,这才明白二弟两口子为什么会如此生气,脸色不由涨得通红,又气又恨的瞪了妻子一眼。“冉儿,你大伯母逗你玩呢,冉儿这么可爱,谁也不会舍得把你扔掉的。”

李老实则愣了一下,脸色一黑,扭头气道:“老大媳妇,这是你说的混账话?赶紧过来给冉儿娘俩赔个不是。你说这话莫不是良心让狗吃了?”又安慰小孙女,“冉儿别怕,谁也不敢把你扔掉。谁要敢扔你,爷爷先把他扔了。哼!”

李老实其实并不老实,他不仅粗通拳脚,就是字也认得一些,为人豪爽,在这三道岭子很有威信。若不是他在这里属于外来户,早就当上村长了。

平时他只管下地种田和上山打猎,家里的事都是由田氏做主,和大儿媳妇接触不多,张氏也惯会做人,在公公面前向来很有长嫂风范。

田氏为了一家和睦,也很少说儿媳妇的不是,即便气的狠的,叨叨几句,也是事情往轻了说,因此除了老二一家及田氏,也就李义源最了解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

李老实和妻子是一个心思,家和万事兴,因此好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大儿媳妇越来越过份了。

张氏有些委屈的道:“爹,我不知道冉儿病重,昨天老二不是说都好了吗?我一大早上起来就开始忙,脚不沾地的忙到现在,二弟妹在屋子里一直不出来,我听着她哭的心焦磨烂的,就说了几句不好听的,我不是故意的。”

接着又抹了把眼泪朝傅氏福了福,“对不住了二弟妹,你是城里来的,大人有大量,别跟嫂子我这乡下人一般见识。”

当着公爹的面,傅氏也不好揪着不放,委委屈屈的摇了摇头。

李小冉听的目瞪口呆,这张氏话里有话,说她明明都好了,是傅氏因为不想干活,故意说她病重。而且,张氏刚才说话不好听,是因为她不知实情,在忙的心里烦躁之下才口不择言。

听这道歉也不是诚心,什么城里乡下的,让人听了不舒服。而傅氏明显是老实人,心里虽不高兴,可不敢违了公爹的意,又没听出张氏的话外音。

李小冉并不知道,张氏故意提城里是有缘故的。

李老实听了眉头微蹙,大手一挥,“行了,都别在这围着了,该干吗干吗去。”这就是揭过去这一茬了。接着他眼神一转,看到炕沿上放着的一碗饺子,满意的点了下头,“把饺子给冉儿热了,这凉了咋能吃呢,要坏肚子的。”

饺子之前洒在地上,还是李学峰兄弟捡了起来,放回碗里,那个掉到地上,开了口沾了灰的,也让李学坚送进了肚子。

李老实出去后,李义源跟傅氏道了歉。“你大嫂是个嘴上没有把门的,弟妹别跟她一般见识,大哥给你们赔礼了。”

说完弯腰行了一礼,傅氏忙避开了,手足无措的道:“大哥别这样,我可担不起。”李义江面色复杂的看了眼这几个孩子,长叹一声离开了。

老三李义海却关切的摸了摸李小冉的额头,从怀里掏出一大把花生和一块用帕子包着的米糕,“冉儿,这些是村长家三奶奶给的,三叔特意给你拿回来的。你尝尝,很好吃的。”

第四章、怀疑

李小冉看着这块已经压的有些扁的米糕,又看了眼有些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这三叔二字是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的,只好含糊的道:“谢谢。”

李义海摇了摇头,怜惜的道:“吃吧,看你瘦的跟个小猫似的。”又放低声音对傅氏道:“二嫂,你也太好性子了,这才让大嫂屡次欺负到头上。为了这几个孩子,你也该学着硬气一点。”傅氏怔了下,羞愧的低下头,“三叔说的是。”

李义海摸了摸李学坚的头,无声的叹了口气,迈步出去了。

等屋子里没有别人了,傅氏才搂着李小冉无声的流泪,李学思见了也往母亲身上爬,学着她的样轻轻拍着妹妹,“妹妹别怕,哥哥和你玩。”

李小冉见他不过四五岁大,却自称哥哥,心里不由哀叹,她这具身体到底多小呀!

傅氏看着几个瘦弱的子女,想起三弟的话,心如刀绞,哽咽着自语道:“你们说,爹娘是不是很没本事?不能护着你们周全,让人欺负?还吃不饱饭?”李学峰恨恨的道:“大伯母就是个白眼狼,我爹打的那些猎物卖的银钱都喂了这个白眼狼。”

傅氏听了大惊,忙伸手去捂大儿子的嘴,“这话不许再说,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她再不好,也是你们的长辈,自有你们爷爷、奶奶和大伯管教。”接着她正色道:“你们听好了,以后这种话谁也不准再说,否则,娘绝不轻饶。”

李小冉心里很不认同,这样的极品伯母,就应该狠狠教训她几次,否则她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他们这一大家子人。

她仔细观察着这个便宜娘亲,脸色腊黄,但眉眼却很精致,若养好了应该是个大美人。而这几个男孩子长相酷似便宜爹李义江,个个不俗,只可惜都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缺乏营养。

这个家很穷。

李小冉接着否认了这个想法。

刚才大伯李义源和三叔李义海她也见了,面色红润,仪表堂堂,都穿着细布长袍,不像便宜爹和爷爷,穿的是粗布棉袄。至于跟着大伯身边的那个少年,估计是他的儿子,也一样穿着细布长袍,温文而雅的翩翩少年郎,跟自家几个哥哥可是完全不同。而大伯母张氏则身体壮硕,脸色微黑,不过眉眼并不丑,那身材更看不出缺少营养。

难道是因为老人偏心的緣故?

李小冉正胡思乱想,田氏已经将那一碗饺子热了给她端了进来,还有一碗粥和一个白水煮蛋。“玉娥啊,你快别哭了,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动不动就哭让人受不了。”

李小冉听了这话心里很赞同。

傅氏忙收了泪,接过粥喂小女儿。李小冉饿得狠的,就要接过来自己吃。田氏拦住她,“这碗烫,你小人拿不动。”李小冉只好别扭的就着傅氏的手吃粥,一口白粥一口白水煮蛋,还给一个饺子。饺子是白菜馅的,菜多肉少,里面还有小肥肉丁。

她正饿着,也顾不得以前不爱吃肥肉这事了,看这家里的穷劲,过年吃的都不是白面饺子,她觉得以后的饭食也不会好到哪去。她可不是矫情的千金小姐,执行任务时山鼠也是生吃过的,因此立刻适应了这种生活。

她吃的正香,突然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那个最小的哥哥李学思正眼也不眨的盯着她咽口水,她嘴里的动作停下了,心里很不好受,指着饺子对奶奶道:“给,哥哥吃。”这个家里是谁当家作主,她还是清楚的。

田氏在孙子和孙女之间,当然更心疼孙子,一听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皱到一块,“冉儿真懂事,来,学思,你也和妹妹一起吃。”

李学思刚要伸手拿,就见三哥李学峰正瞪着他,他伸到一半的小手收了回来,“妹妹病了,还是给妹妹吃。”

李学峰是李义河的长子,但在李家孙子一辈排序第三。

李小冉不动声色的看着,突然抓起一个饺子塞进他的嘴里,笑睐睐的道:“…和冉儿一块吃。”李学思嘴里吃着饺子,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真好吃。”

李小冉又抓起两个饺子塞给另外两个小萝卜头,“吃,吃。”李学峰和李学坚年纪大一些,又都懂事,忙闭紧嘴巴往后退,田氏也拦住她,“好孩子,你哥哥不吃,这饺子给冉儿吃,吃了病才能好的快。”

只有几个饺子,给了那两个孙子,这孩子可就吃不着几个。不过,孩子懂事,有吃的不忘惦记自己的哥哥,她还是很欣慰的。李小冉撅着嘴道:“哥哥瘦。”

田氏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说那两个孙子太瘦了,才想让他们吃的。她仔细的看了眼两个孙子,头色稀疏,面色腊黄,比她长年劳作的老太太的肤色还不好看。

再看看躺着的孙女和小孙子,也是一样的脸色,而傅氏,更是一脸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