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住在一起,每日都能看到他们,看的惯了,因此不觉得有异,可被李小冉这么一说,她心里犯嘀咕了。

好像老大家的几个孩子脸色都挺好看的,记得去年村里张大婶还开玩笑说过,她不给老二一家吃饱饭。当时老大媳妇忙插话,说老二两口子本就长的黑黄,孩子自然随了他们的皮肤。说婆婆是最好的婆婆,对儿媳妇和对女儿一样。

她这么想着,才觉得哪不对劲。“你吃,今儿过年,咱们晌午炖肉,一会你哥哥他们都能吃着肉,咱们吃个够。”

李小冉这才笑眯眯的把那几个饺子吃了。

“小娃儿不装假,她能吃,这就是要好了。行了,老二媳妇,这回你该放心了,把你那眼泪收一收,别动不动就掉泪。”田氏心里存了事,说着就麻利的收拾了碗端了往外走。

傅氏看了眼女儿,犹豫着是不是要跟出去,田氏已经回头道:“你就在屋里陪着孩子吧,今儿个的饭就让你大嫂煮吧,你这忙了一年了,也该歇一歇了。”

傅氏听了,顿觉得这一年没白付出,婆婆是知道自己的辛苦的,眼圈里就又含了泪,低声道:“谢谢娘。”

田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出去了。

第五章、贪心

李小冉吃饱了,精神好些了,倚在傅氏怀里看几个哥哥想尽办法耍宝逗她笑。

李学思在她面前一会做个鬼脸,一会又去拿花生给她吃,忙的不亦乐乎。李小冉笑睐睐的看着,觉得这几个小萝卜头还是挺有意思的。

她有些发热,身体过于虚弱,没一会就昏昏欲睡。傅氏忙把她放平,让她躺好,轻轻的拍着她,嘴里哼唱着摇篮曲。李学思也跑到她身边和她并排躺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等李小冉睡熟了,傅氏又把被子给她掖好,吩咐几个儿子看好妹妹,不要吵了她,这才悄悄的下地出去帮忙准备午饭。

田氏和张氏正在厨房里忙着,钱氏在打下手。张氏把昨天晚上的剩的炒黑白菜,炒羊肉萝卜丝和五花肉炖酸菜一股脑的倒进锅里加热,这叫大杂烩。这吃法在庄户人家是常事,每样菜不多,掺合在一起一热,又好吃又不浪费,菜汤油水又足,用来沾了干粮吃,非常诱人。

家里日子穷,除夕晚上该有的鱼、肉虽说都预备下了,但有些菜是不准家里人动的,如酱肘子和扣肉等,是要吃一个年的,要留到初三那日,大女儿李玉芬一家回娘家时待客用的。除夕夜的五花肉炖酸菜,小鸡炖蘑菇米分条倒是可以吃个够。

田氏正准备用除夕晚上的扣肉炖酸菜,这扣肉原是打算大女儿回来时再做着吃的,但刚才李小冉的话让田氏听了心酸,觉得对不住二儿子一家,因此晌午拿出来做了,准备让孩子们饱饱的吃顿肉。

傅氏进来了,很有眼力见的拿了装干粮的笸箩,去仓房拿了豆包、馒头等,等田氏炒完菜添上汤,上面放上锅帘,把干粮摆上,盖个锅盖。田氏这才抽空问,“冉儿睡了?”

“是,才刚睡着了。”傅氏往灶下添了把火,又捡了土豆,拿了刀打皮,她的动作很快,几下就削完一个,然后放进水里。家里人多,削了足有冒尖一小盆。“娘,这土豆咋吃?”

田氏想了想道:“先用水泡上吧,要是一会田郎中来了,得留人家吃顿饭,这大过年的把人折腾过来,哪能让人家就那么回去。”接着指挥道:“那不是还有块五花肉吗,到晚上做红烧肉炖土豆吧,正好待客,也给孩子们吃点油水,这一年太苛得着孩子,就盼着这一个年呢。”

张氏守着大杂烩的锅,看田氏拿出一块足有一斤重的五花肉,转着眼珠道:“娘,相公他读书很辛苦的,给他炒个肉丝补补吧!”

以前张氏经常以相公读书辛苦要求开小灶,不过这些吃的大多都落在她和她的几个孩子肚子里,因为李义源自觉对不住老父老母及二弟一家,哪里肯再吃小灶。他不吃,张氏也不会还回去,就跟孩子们分着吃了。

要是往常,田氏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今天刚经过这事,李小冉的话让她吃了心,就没好气的道:“这大过年的,顿顿大鱼大肉的,还不够补的?我和你爹老眉咔吃眼的,累死累活的也没开个小灶补补,你也不怕老大补大发了。这肉是留着晚上招待田郎中的,你也惦记?”

说完吩咐傅氏,“冉儿不宜吃油大的,拿一个,不,二个鸡蛋,蒸碗蛋羹给她。看那小脸,可怜见的,连个血色都没有。”

张氏听着这话茬不善,不敢搭言,等田氏进了正房,才看着傅氏酸溜溜的道:“咱娘就是心疼冉儿,按说,也不是没有孙女,我家甜儿、巧儿,哪个不比冉儿听话能干,咋就入不了咱娘的眼?”

傅氏心里存着气,也不搭理她,只是去篮子里拿鸡蛋,打散了,加了盐,又滴了滴油放进锅里蒸。

张氏眼珠子转了转,又故意叹了口气,看着钱氏道:“可怜咱们俩的相公天天读书到半夜五更,就为了给咱老李家光宗耀祖,可如今,竟连个女娃都不如,连个鸡蛋也舍不得给吃。”说女儿她不搭话,说相公她敢不搭茬?要知道全家可都指着李义江中举人,考进士,做官光耀门楣呢。

自从李义江中了秀才以后,张氏就以秀才娘子自居,张口就称我相公怎样,好像她称相公就能高人一等,与村子里的那些妇女不同似的。

要是以前,她说出这话,傅氏肯定会把吃的匀出一半来,可今天傅氏气的狠了,咬咬牙就当没听见。

心里想着女儿说的话——“瘦”。自己的几个孩子平时很少见油腥,但凡有一点好吃的,也要先可着读书人,然后是李老实这个一家之主,轮到自己夫妻时,往往就剩下盘子底,就这样张氏还不满足,话里话外,给李义源的银钱少了,在镇上吃不到油水什么的,所以李义河猎到的兔了、野鸡等,除了换钱的,其余的都拿到镇上了。

钱氏听了这话心里暗自不屑,这个大嫂真是个不知足的,看这家里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紧着老大家,就这么个鸡蛋还要争。只是她一个新进门的媳妇,当然不会说这话得罪秀才娘子,只是心里为老二家不值。

傅氏不搭言,钱氏刚进门的新媳妇更不会主动搭话,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有些僵。

张氏见傅氏不似往常一样,主动分出吃的来,气哼哼的嘟呶了一句,“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一点蛋羹,当什么好玩意呢。”

傅氏心里有气,当下硬梆梆的顶了她一句:“我们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能吃个蛋羹不容易,哪像大嫂是秀才娘子,什么好吃的没见过。”

她说完端着蛋羹回了房,只留下张氏气的在后面直跺脚。

天快擦黑,李义河才一手背着一位四十多岁的郎中,一手拎着个药箱,深一脚浅一脚的趟了深雪壳子回来,这大冷的天,他竟然走的额头上都是汗水,进了院子就大声喊道:“爹,娘,田郎中来了。”喊完也走到正房门口,推开门才将人轻轻的放下。

李老实和田氏忙迎了出来,村子里没有大夫,有个病痛啥的都去二道岗子请田郎中。镇上倒是有个大夫,姓谷,只是这大夫却只坐诊不下乡,出诊也是只去大户人家。

“田大夫,真是麻烦你了,这大过年的还把你折腾过来。”李老实搓着手把人让进屋,“快点进屋暖和一下。老二媳妇,快烧点热水来。”

田郎中拱了拱手,“无妨。老哥过年好哇!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了,咱还是先看看病人吧。”又看向田氏笑道:“老姐姐过年好哇,身体可还硬朗。”田郎中和田氏一个姓,以老姐姐相称,是以示尊重。

第六章、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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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笑的一脸褶子,“托大兄弟的福,还算硬朗。”夫妻二人在前面引了人往李义河住的偏房走去,“大兄弟,过年了,家里都好呗。”

一行人刚进外面的灶间时,李小冉就醒了,她略带些好奇的看着这个据说很有医德的大夫。

“好好,家里都好,晌午招待我大哥,这才来的有些晚了。”田郎中跟着他们进屋,看到躺在炕上的李小冉,微微皱了下眉,“年前就是这孩子病了?”

李小冉忙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郎中爷爷好!”

嘴甜些总是有好处的吧,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样懂礼貌,这些人也得好好帮她看看病。她可不想顶着个病秧子的身体生活。

“好,爷爷给你看看啊!”田郎中夸道:“义河的几个孩子都是好样的。”

“您过奖了。”李义河把她的症状说了,很是担忧的看着田郎中,“早上那阵,脸上苍白的吓人,都感觉不到气息了,以为她…”李义河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田氏忙接着道:“后来人就缓过来了,吃了一碗粥,一个鸡蛋和几个饺子,这才睡着了。晌午的时候还吃了两个鸡蛋羹。”

田郎中很和善的道:“小姑娘,还哪不舒服啊,爷爷给你看看啊。”

他诊完脉有些疑惑的道:“这孩子看脉像倒是无碍了,只是身体虚弱,亏损的厉害,多给她吃些好的补养一下身体就行了。”他说完看向田氏,迟疑着道:“老姐姐,你别怪我多句嘴,我看义河是个好的,经常进山打猎,按说,你家的日子不至于艰难至此,可这几个孩子…”

田郎中跟李家认识也二十几年了,因此说话也不喜外,待说出来才发现二老脸色不好,忙转了话题,“义河啊,你再上山注意着点,若能打着飞龙给她熬汤,很快就能补养回来。”

李义河高兴的答应下来,女儿既然没事了,他也就放心了。至于说的补养身体的话,他准备过了初五就上山,这大雪天正是套兔子,打野猪的好季节,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逮着几只飞龙。

众人从偏房出来,李老实放下心里的猜疑,请田郎中留下用饭,又喊了李义江和李义海作陪。

而田氏又赶紧安排傅氏和张氏,“把那五花肉加土豆炖了,再炖半只鸡,加点蘑菇,再炒一个黑白菜,老大媳妇去看看,仓房里还有一碗扣肉,拿过来蒸了。你们两个动作麻利点,田郎中吃完了还得送他回去呢。老三媳妇你来洗米,做上白米饭,多做上点,也让孩子们跟着一块吃。”

傅氏等人一通忙碌,半个时辰后,菜做好了,傅氏和钱氏往里屋端着,田氏不动声色的从正屋出去,她站在灶间的小窗外上,搬了个凳子踩着往里偷眼望去,正好看到张氏挑出些肉片往几碗白米饭底下塞,她的脸当即黑了,拔脚就想进去,可想到正屋的田郎中,硬是忍下了这口气。

灶间的张氏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动作被婆婆看个正着,北地不产大米,从南方运过来的大米庄户人家是吃不起的。即便过年也只能吃上一顿大米饭,她怕饭不够,先给自家几个孩子每人装了一碗白米饭,又在饭底下塞了肉片以后。

想了想又拿了个碗,挑了几块鸡肉,看看盆里的肉不太多,她又不情愿的搛回去两块,然后又挑了黑白菜里的肉丝出来,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她快速的把小碗放进碗柜上边,又顺手盖了个笸箩。

傅氏从正房出来,就看到婆婆踩着个小凳子站在厨房外面往里瞧,“娘,你怎么上那么高,摔了可怎么好?”田氏从小凳子上下来,若无其事的拍拍身上的褂子,“我记得那上面有辣椒来着,摸了摸没够着。”

傅氏听的有些发傻,那小窗户框上啥时候放过辣椒了?不过她看婆婆面色不善,聪明的没有问下去。

张氏听到二人的对话,吓的一个激灵,忙打开厚厚的门帘子,有些心虚的笑道:“娘,你老怎么亲自过来了,这菜我和二弟妹端上去就行了。”

田氏阴阳怪气的道:“可不敢劳动秀才娘子,要是让你端上啊,指不定田郎中会指责我们不会待客,大过年的把人请来了,连碗肉都不舍得给吃。”

傅氏不明所以,傻傻的道:“娘,那扣肉整碗端上去了,也是个待客的菜,田郎中不会挑理的。”

这个傻儿媳妇,怪不得这一家子都脸色腊黄的,看看张氏,原本有些黑红的脸竟然也白嫩了几分,这可真是鲜明的对比啊!

张氏却听明白了,脸色倏然变色,嚅嗫着道:“娘,我,不是我,是相公…”田氏不耐烦的挥手,“行了,不用拿你相公说事,这白米饭一年也就吃这一回,让他们吃个够吧。”没说肉的事,假借米饭说话,这就是揭过去了。

张氏松了口气,讨好的搛了一筷子肉片递到田氏嘴边,“娘尝尝,今年这扣肉做的好,还是娘的手艺好。”田氏头一扭,避过去,训斥道:“像什么样子,客人还在呢,还不赶紧的上菜。”接着又回应她之前夸自己手艺好的话,得意的道:“我这酱肘子,蒸扣肉的水平,那可是连你们爷爷活着时都赞不绝口的。”

李义河的爷爷,据说也是个秀才,只是屡次参加乡试未中,后来才弃文从商的,置下一份不薄的家业。二十几年前,因为得罪了人,才被迫背井离乡带着一大家子来到这雁回山下定居。

张氏陪着笑道:“那是,这村子里谁不知道娘有一手好手艺,要不谁家有个红白事都爱找娘来帮忙呢。”

正房,李老实正陪着田郎中说话。

田郎中问,“今儿个怎么没看到你那四儿子?”

要说李老实的四个儿子,个个都是好样的。

老大前年中了秀才,在镇上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老二身手好,庄稼地里也是把好手,还能上山打猎,隔不常的猎点野鸡兔子啥的卖了供大哥读书。

老三也在镇上念书,娶了学堂夫子的女儿。

老四在镇上酒楼做学徒,今年才十五岁就出徒做了二师傅,又被酒楼老板看中,今年秋天就抢着订下了他和小女儿的亲事。

虽说这也是钟老板看好李家大哥中了秀才,可若没有他这聪明劲,钟掌柜也不舍得把自家疼着宠着的小闺女给他。大家都说,李义江的这份伶俐劲,满镇上也找不出几个来。

第七章、一碗肉引发的风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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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雪大,钟掌柜年前去县上给挡住了,没回来,他留在镇上给钟老板看店,这个年不能在家过了。”李老实说起这事,对钟家并无不满,钟掌柜是他岳家,他不在,家里只有几个妇孺,老四在那也能帮着照应一下。

田郎中恭维道,“你家老四是个好的,这还没成亲呢,岳家就这么照顾着。我看啊,老哥哥今后就等着享儿孙们的福吧!看看咱们这两个村子,哪有人家像你们家似的,把孩子们都送去念书的,老哥哥这眼光就是好,就是看的长远啊!”

李老实笑的有些小小的得意,大儿子是秀才,这十里八乡的说起来老李家的秀才都带着敬畏和佩服,也不枉这些年全家人缩衣节食的供养他读书。

李家人多,但平时家中只有老大媳妇张氏领着孩子和老二一家在,再加上李老实和田氏的小闺女,因此吃饭的时候一大桌子也能坐开。

等到全家人都回来的时候,就会分成两桌,李老实领着儿子一桌,田氏领着女眷一桌。

李老实和几个儿子陪着田郎中在正房东屋里吃酒,田氏带着几个儿媳和孩子在正房西屋用饭。

这里靠近北地,一年四季分明,冬天寒冷,因此不管哪个房子,都带着小小的灶间,为了是能在冬天烧柴,把屋子轰的热热的。平时,李家做饭都是在东厢房的灶间,吃饭却是在正房。因为家里生活贫困,平时吃饭,也都是有定量的,不过今天过年,当然不会限量。

傅氏拿了个白面豆包,又拿碗舀了一小碗菜给李学峰,让他给送屋里去。“把你妹妹叫起来,该吃晚饭了,你拿给她就回来吃饭,娘摆完饭就过去喂她。”

田氏看了挥了挥手,“去吧,你送去就快些回来,奶奶给你留着豆包。”

李学峰端了碗送进房间,李晓冉正闭目养神,她发现这具身体真是很糟糕,若想在这缺医少药的时代活下来,她就得好好保养身体。

李学坚跟着李学峰出了正房,他却进了东厢房的灶间,翻了翻碗架,看到柜子上面扣着的笸萝,眼珠子一转,搬了个小凳子过来,踩着上去翻开一看,是一碗做好的肉。

想到之前奶奶说过,做肉让他们吃个痛快。现在全家人只有妹妹不能上桌,那这碗肉肯定是奶奶特意给妹妹留的。

李学坚以为是奶奶藏起来的,这么想着,他不客气的端着回了自家。推开门就嚷嚷:“妹妹妹妹,快看我拿的什么好吃的?”他献宝似的端到炕上,和之前李学峰拿来的菜摆到一起。

李小冉被吵醒了,看着那一碗菜一碗肉,心里很是感动。她其实是不太饿的,中午吃了鸡蛋羹,这具身体人小胃小,几口就吃的差不多了。但可能是长期没能吃饱饭,又没有营养,身体过份虚弱,她听了田郎中的话,更是对这具身体的父母有了些意见。

这家再穷,还能差这一口吃的?也不知道是咋混的,看之前那个大伯父子和三叔都穿着细布长袍,而这一大家子全都是打了补丁的粗布棉袄,要不要这么傻缺,把自己挣的银子给别人去花,自家反倒忍饥挨饿的。

刚刚穿越过来的李晓冉很不理解这家人的思维。

不过,要想身体好起来,就得吃好吃饱。李晓冉想着,也不客气的拿起豆包吃了起来,她现在年纪太小,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离开这个家独自生活,因此,她得保重好自己,才能慢慢提高这个小家在大家庭中的地位。

只是豆包并不甜,想来是因为,糖是个精贵东西,不舍得放的缘故。

“你们也去吃吧,不用管我。”她还是不习惯管小萝卜头叫哥哥,含糊着道:“这菜先放这,反正炕是热的,这菜也凉不了,我留着慢慢吃。”

其实这就是现代人所说的少吃多餐,可古人不明白了,以为妹妹饿得狠了,生怕吃不上饭,这才要慢慢吃,心里更是心疼她。

“妹妹别急,我再给你舀碗白米饭来。”李学坚说着蹭蹭的跑了出去。

李学峰道:“娘说一会过来喂你吃。”

李小冉黑线,她都多大了还要人喂?“不用,我自己吃能行。你告诉娘不用管我,自己先吃饱了饭再回来吧!”她真怕这包子娘喂完她就没饭吃了。

李学坚很快端着一碗白米饭过来,往李小冉面前一放,“给妹妹,咱家可就过年能吃上这白米饭,可香了,快吃吧!”

这米并不好,在李小冉的前世是属于南方米,煮出来的饭口感没有北方米好吃。

可李小冉还是吃了一小口,然后笑眯眯的赞道:“真好吃!”

李学坚笑的很开心,露出满口的豁牙子。

李小冉将二人撵出去以后,她放慢吃饭的速度,看着这家徒四壁的房子,紧紧皱着小脸沉思起来。

不知道老公是不是也重生了?要是他也重生了,会在哪呢?

还有这个便宜爹娘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好像不高啊,直接影响到几个孩子,要想健康的长大,吃饱吃好是很重要的,可现在看来,想实现这一目标有些困难。

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赶快养好身体,只有养好身体,她才能弄清楚这里的状况,才能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还有她的异能,也不知道是否跟着她一块穿越过来了,等身体好了得试验一下,要是异能也跟着一起过来了,那她以后的日子可要好多了。

她想着想着,身体困乏的就睡着了。

却不知道,此时在正房西屋里,因为这一碗肉,引发了一场风波。

庄户人家里,因为男人们需要干重活,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吃的往往要比女人们多和好。

李家也是一样,即便是过年,女人们吃的也是白面少,玉米面多的馒头或豆包,而男人桌上却是白面馒头和白面豆包,孩子们吃的则是白米饭。

张氏的大儿子李学文现如今也跟着父亲在镇上读书,也有资格上桌陪客。张氏端着两碗饭进去,将饭往儿子面前放了一碗,又往自家相公面前一碗,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就转身出去了。

以前这摆饭的活也都是傅氏做的,只有她偷藏了肉的时候,才会亲自摆饭。

第八章、一碗肉引发的风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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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客人的面,张氏的这个举动很不妥。有李老实这个公公在,有田郎中这个客人在,张氏却先往自家儿子和相公面前摆饭,让李老实心里很不快。

好在李义源立刻把饭端到田郎中面前,客气道:“内子不懂规矩,让大夫笑话了。”

再不懂规矩的妇人,也没有这样做的,田郎中心里对李家的大媳妇直摇头。

李学文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面前这碗饭先给爷爷。

可这是娘加过“料”的啊,正犹豫间,李义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他心里一激灵,立刻把面前的白米饭恭敬的端到李老实面前,“爷爷,您先吃这碗饭。”

李老实对于孙子的表现很满意,他捋着胡须,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你先吃吧,爷爷等一会吃。”

张氏刚准备给另外三个孩子把加了肉片的白米饭端进正房,从外面蹦进来个淘小子,“娘,我刚才跟刘三子放小鞭,把衣服崩了个洞。”说着还揪起衣襟让张氏看清楚。

李学武穿的是粗布的棉袄,虽是粗布的,却也是新的,比起李义河家几个缝了补丁的不知要好多少倍。

张氏一看新做的褂子又破了,气的破口骂道:“你个猴崽子,新衣服这么一会就弄破了,以后也不用给你做新的,就穿带补丁的得了。”

说着到底心疼那新衣服,扯着二儿子的耳朵回了房,得赶紧给他换上来,要不然这洞被他越扯越大,可惜了这件新褂子。

正房西屋内,田氏招呼孩子们,“都赶紧坐下吃饭。”

傅氏给几个孩子摆了饭,又拿了一碗给小姑子,十二岁的李玉兰。“谢谢二嫂。”李玉兰是个略有些腼腆的姑娘,她是田氏最小的孩子,性情温柔,在家里存在感很低。

李学峰、李学坚和李学思端起饭高兴的吃起来,虽然奶奶说多多的吃肉,可其实五花肉本就不多,还都摆到了东屋待客,他们这盆里几乎都是土豆,可架不住有油啊。另外那些菜油水也都足足的,三个人敞开了肚皮吃起来。

李学思人虽小吃的并不慢,一年难得吃到一顿好的,他一边吃,一边还不忘跟田氏道:“奶奶你也吃,娘炖的这红烧肉可香了。三哥,妹妹有红烧肉吃吗?”

同共才一斤重的五花肉,他只吃了一小块肉,其余吃的都是土豆。因为油放的足,土豆吸饱了五花肉的油脂,又香又面,他吃的很高兴,小嘴上泛着油光,一鼓一鼓的,看着很有喜感。

“哎呀,这还有肉呢?真是好吃。娘,是你放的吗?”李学思年纪小,根本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还以为饭底下埋着的肉片是傅氏特意放的。

刚给儿子换完衣服的张氏数落着儿子进了西屋,正好听到这话,面色一变,三两步的上前,一把抢过李学思面前的碗看了看,面色不愉的问傅氏:“我给学武舀的饭,你咋给老五吃了?”

李学峰和李学坚对视一眼。

他们早知道自己碗内有肉片,不过二人知道,这不可能是母亲给他们放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大伯母偷偷放的,想要给她家的儿女吃的。

二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出声问,而是默不作声的把肉混在饭里吃了下去。

傅氏懵了,她茫然的道:“大嫂你也没说哪碗是给学武的啊?”

钱氏听明白了,很是鄙夷的撇了下嘴,偷着给自家儿子藏肉,还好意思问?

张氏的两个女儿李小甜今年九岁了,她嘟着嘴不高兴的道:“娘,我的碗里也没有肉。”娘只给二哥装了肉,没给她,太偏心了。

七岁的李小巧也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我也没有呢!”

张氏脸更黑了,瞪了眼傅氏,伸手抢了李学峰和李学坚面前的饭碗。

李学峰站起来大声道,“大伯母,你做什么抢我的饭?”

张氏没理他,拿起筷子在饭碗里扒拉了一下,发现里面的肉已经没了,她恨恨的骂道:“怎么不馋死你们。”

这一天她的气就没顺过,早忘了过年说话的忌讳了。

田氏气的撂了筷子,脸色铁青的道:“老大家的,你要是不吃就赶紧滚你屋呆着去,别在这丢人现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