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对他留恋?不过这后面的话,赵镇也不敢说出来。胭脂笑的更加开怀:“我着恼什么,不过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大男人,都已经娶妻生子了,还在这填些什么酸不拉几的词,还追忆什么昔日恩爱,这不就是盼着别人过的不好?”

还可以这样说?赵镇非常奇怪地看着胭脂,胭脂用手点了点那张笺纸:“难道不是吗?如果真心留恋,晓得对方已经别嫁,就该大大方方地祝她过的好才是,而不是故意填这么一首词。而且…”

胭脂说到这就皱眉,还寻人想把这首词送到自己面前来,真是,其心可诛。

这个男人,果真只是一张嘴会说话。

见胭脂停下不说,赵镇也想清楚里面的来龙去脉,脸色变的稍微和缓了些,对红柳道:“你去查一下,这些东西都是谁送来的,还有,”

不等赵镇说完,红柳就点头道:“郎君,敢夹带这样东西进来,让郎君和娘子夫妻生变的,定不是什么好人。奴会让管家们把这人都赶出去。”

他们主仆在那说话,胭脂却还在沉吟,以赵家的门第森严,周大郎尽管能够得到邀请来做客,可要收买几个小厮,把这东西传递进来,也是件难事。

而且能接近主人的小厮,也是机灵明白道理的,哪会轻易被收买,除非,他也是听命行事。这么一想,胭脂就觉得头疼,果真赵家人口多想法也多。自己和赵镇谈的条件,真是亏了亏了。

能做这样事的人也就几个?杜老太君是不可能的,吴氏也不像,难道是赵琼花?但赵琼花很得赵镇疼爱,她没必要做这样费力的事,到底是谁?

赵镇已经让红柳出去,见胭脂在那苦苦思索,上前扯一下她的衣衫袖子:“这件事,你别想那么多了,横竖我们…”

三年之后,就要分开。不,现在已经没有三年了,只有两年八个月了。想到这点,赵镇就觉得嘴里有些发苦,真的要分开吗?

胭脂听不到赵镇后面的话,索性也一挥手:“说的是,想这么多做什么?不过瞧起来,你们赵家,还真不是像表面上的那样平静。”

“我一直在军中,这些事,从不在意的。”赵镇诚实回答,胭脂也笑了:“确实如此,再说这些事,着实讨厌,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七搞八搞,为的什么呢?”

“赵家出一个皇后,带来的利益是很大的。”赵镇漫不经心地说着,接着突然想到什么,一颗心登时又狂跳起来,东西是二叔公那边送来的,难道说,是二叔公命令的?这样的手段,二叔公怎么会做?他不是向来教育自己,做男子的功名利禄,是要上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回来。

谋略这种事情,只能用在战场上,对自己家人,是不能用的。

赵镇想把心底的怀疑给压下去,但越想越不对劲,一点点慢慢想,从母亲去世之后,妹妹的所为开始想起。

胭脂觉出赵镇神色不对,伸手去晃他:“你别把这事当一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只是难过,很难过。”赵镇的眼睛有些湿润,长久以来心中的信念开始慢慢崩溃,原本以为慈爱的,对自己非常好的长辈,原来并非自己心中所想,这样的念头像一头怪兽,在心中慢慢啃咬,啃咬的一颗心千疮百孔。

你对后宅的事情,并不清楚,那日杜老太君的话又在耳边,赵镇用手握成拳,轻轻地击打着额头,原来自己,真的看不清人心。

这样的认知让赵镇越发沮丧起来,他看向胭脂,苦笑一声:“我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天下人都该让着我,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胭脂看着赵镇面上的苦痛神色,一时竟忘了该怎样安慰他,只是拍拍他的肩:“没事,人就是这样长大的。”

“你的意思,我还没有长大?”赵镇又被胭脂带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胭脂那双美丽的眼闪了闪:“难道不是吗?你自高自大,其实,除了家世和样貌,你几乎一无是处。”

这是安慰人还是打击人?赵镇有些分不清了,胭脂已经站起身:“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以后,对二叔公那边,你还是要想一想,不要什么话都对他说。”

“祖父过世的早,我一直以为,二叔公就像我的祖父一样。”赵镇的声音透着沮丧,曾经的一切都在眼前,那时二叔公是怎样的慈爱,今日,就是怎样的面目可憎。

为了让妹妹成为皇后,二叔公竟然就要想出这样的办法?明明赵家不需要再出一个皇后来表明赵家的荣耀了。

赵镇长声叹息,拿过那张笺纸,用手一点点把它撕成碎片,用嘴轻轻一吹,碎片在空中飘荡,落在地上。

赵镇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这些碎片一样,碎成无数片。

、第77章 安慰

“郎君,符夫人前来给老太君问安,听的您要把这些东西送过去,亲自来了。”红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的还真是巧,真是怕别人不知道事情是他们做的?只是,这样拙劣的手段,似乎不像是符夫人的手笔。

赵镇心中疑惑,胭脂已经上前打开了门。红柳眼尖,一眼瞧见地上躺着的那些碎片,急忙上前把那些碎片都拾起来,拿到外面廊下的小茶炉那里,投进火中。

瞧见红柳的做法,胭脂不由对赵镇瞧一眼,果真赵家的下人,是训练有素的。

院门口已经传来环佩叮当声,符夫人带着从人出现在院门口。赵镇夫妇也只有丢下心中的疑惑,上前迎接符夫人。

符夫人瞧一眼赵镇夫妇的脸色,这才笑吟吟对赵镇道:“你是为了什么恼了我们?竟然连送来的一些新鲜东西,都要还回去?”

瞧着符夫人这一脸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赵镇的眉头皱的更紧,脱口就想问符夫人她意欲何为,但还是强忍住了,请符夫人往房里坐。

符夫人这一路都察言观色,那张笺纸赵镇夫妻定然是看见了,不然面上神色不会这样奇怪。只是没有当场嚷出来,这却不像赵镇了。更不像传说中那个毫无心机的胡氏。

符夫人心中想着,坐下之后接了胭脂递过来的茶才对赵镇道:“你二叔公一向疼你,虽说他急躁了些,但他也是为赵家好。大郎,你是赵家将来的当家人,行事哪能毫无顾忌?”

这番话说的可真好听,赵镇终究忍不住道:“为我好,行事不能毫无顾忌。所以二叔公就想离间我们夫妻?这样的手段用在自家人身上,二婶婆,您难道不嫌太拙劣了?”

胭脂听赵镇问出这话,眼不由眨了眨,在胭脂瞧来,这算什么,不过一点小事,当做个屁放了就算,但赵镇既已问出,胭脂也就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等着符夫人回答。

年轻人终究是沉不住气,符夫人让唇边那抹笑保持不变就笑道:“什么叫离间你们夫妻?大郎,难道我送些东西给你,也成了罪过?”

“二婶婆,东西里面夹带了什么,难道您真一无所知?二婶婆治家向来严谨,从没出过一丝纰漏,能送东西过来的,哪是能被轻易收买的粗浅小厮?二婶婆,我早已不是孩子。”赵镇在最初的愤怒褪去之后,理智开始占据上风,缓缓地一句句说出。

符夫人晓得此刻否认,已经占不到上风,于是点头:“不错,周大郎的那封信,确实是我让小厮带进来的。”

胭脂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没想到符夫人竟然直接承认。赵镇的眉头皱的更紧:“夫人为何要这样做?”

“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古今皆然。镇儿,你和侄孙媳妇,此刻一双两好,十分恩爱,但我总想着这句,况且周大郎对侄孙媳妇,并没忘情。那日他求小厮带这封信进来给侄孙媳妇,正好我身边人瞧见,前来禀报,我想起这句话,因此想着这倒是个试一试侄孙媳妇的好机会。这才让小厮假意答应。镇儿,你要晓得,若我真的想要离间你们夫妻,办法有几百种,何必要这种最拙劣的手段?”

说的真是情真意切,胭脂一直瞧着符夫人,不错,这手段比自己的两个婆婆都高明多了。想着要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胭脂再一次庆幸自己和赵镇并非是真的夫妻,而仅只有数年的缘分。

赵镇也在细细地瞧着符夫人,声音依旧充满怀疑:“原来二婶婆全是为了我好?”符夫人怎能听不出赵镇话里的怀疑,笑得云淡风轻:“我晓得说了你也不信,不过镇儿,这件事,你要看我怎么做,而不是听我怎么说。以后,你就晓得,我们终究是一家人,我是赵家媳妇,侄孙媳妇也是赵家媳妇,赵家的媳妇,没有别的想头,一心只盼着赵家好罢了。”

胭脂都要在心里鼓掌,这话说的真是合情合理滴水不漏,果然不愧是太后的姊姊,汴京城里头一号贵妇。

如果是实心眼的人,此刻已经被哄回去了。胭脂看向赵镇,赵镇低垂下眼。符夫人明白自己这番话并没劝服赵镇,心中那要除去胭脂的主意就更急切了,不过面上自然还是不肯露出来的,只是起身道:“镇儿你要这样想,那我做二婶婆的也只有向你道歉,毕竟这样的事,不该我做的。”

说着符夫人作势就要行礼,赵镇忙起身阻止。符夫人看着赵镇,想了想又把胭脂的手拉过来,把他们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这回试过,晓得你们夫妻是真真切切地好,我也就放心了。大郎,你们夫妻,如此恩爱,这是好事,好事。”

胭脂和赵镇互看一眼,胭脂眼中是无奈,赵镇眼中却是难过,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所有的人似乎都面目全非。

既然赵镇不愿虚与委蛇,符夫人也没有停留,胭脂夫妻送符夫人离去。回到房里,赵镇又沉默了,胭脂晓得赵镇心中难过,这种事情,自然是要自己想清楚,并没打扰他,而是唤人进来服侍梳洗睡下。

半夜时分,胭脂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睁开眼时见赵镇站在床前,胭脂想了想觉得这人还是十分可怜,虽然名义上家人这么多,服侍的人也非常多,可能讲心事的人竟没几个。

想着胭脂就掀起帐子,往床里面挪了挪:“上来吧。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我不会笑你的。”

赵镇有些迟疑,但还是脱鞋上床,躺在胭脂身边。

胭脂侧身瞧着他:“你很难过?”赵镇点头,想着胭脂也瞧不见,忙道:“我原本以为的那些,全都是不真实的。胭脂,你晓不晓得,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你原本以为是什么?”胭脂的话让赵镇想了想才道:“我原本以为,我出身很好,相貌也好,从小得众人赞扬,家人疼爱,妹妹也和我这个哥哥很好。上战场后,虽不能说百战百胜,但也立了几次功劳,可是现在才晓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从发现赵琼花不对劲到现在,赵镇觉得自己的生活简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切都颠倒了。

胭脂伸手握住赵镇的手以示安慰,赵镇的声音又有些破碎:“胭脂,原本我笑话你,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才是一个笑话,我现在不敢出门,害怕那些赞扬我的人背后在笑话我,笑话我不知天高地厚,除了自己家世和相貌,没有拿得出手的。胭脂,你说,我该怎么办?”

赵镇话里的难受听的胭脂的心里也难受起来。胭脂把赵镇的手握的更紧,赵镇顺势把头靠在胭脂肩头,似乎这样才能得到些勇气,可以让自己活下去。

就在赵镇想听到胭脂开口安慰自己时,突然听到胭脂的笑声。

赵镇不由有些不满地把胭脂的手给握紧:“你笑什么?”

“我笑你没真正吃过苦,没真正经过挫折,遇到这么点事情,就难受的不得了。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有吃有住有地位?”

这些还不算苦,还不算挫折吗?赵镇很想握住胭脂的肩膀摇醒她,问她怎样才算苦?

黑暗之中,只有胭脂的眼在闪闪发亮,胭脂觉得,以赵镇的性子,越安慰他只怕他越伤心,倒不如直接说出实情才是。

“那你遇到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吗?遇到过生了病没药医,于是只能活生生看着人在你面前死去的时候吗?”胭脂的问话赵镇很快回答:“当然,我们去蜀国的时候,路上遇到许多穷乡僻壤,那些人,很苦。”

“既然你知道那些人很苦,那你觉得,你现在的难受是不是有些矫情?”胭脂话中的不客气让赵镇顿了顿,接着赵镇有些不服气地道:“可是,这不一样。苦心和苦身,全都不同。”

知道举一反三了,不错。胭脂在心中赞了一句才摇头:“你这话不对,难道苦心就很痛苦,苦身心里就不痛苦了?只是很多人,已经苦的不晓得疼了。你现在还晓得疼,算什么苦呢?再说了,不过就是这么两件事,你就要在心里掂上这么久,到底你是男人还是我是男人啊?”

胭脂的反问差点噎到赵镇,可是,赵镇眨了眨眼:“你不是说,男人该哭的时候也要哭?”

“对啊,我是说过,可我的意思是,你哭过了,就把这些事放下了,而不是你哭过了,还让这些事在你心里,让你受折磨。你既然已经决定,琼花做什么就让她去做,那就去做。你既然已经知道,二叔公考虑更多的是赵家利益,而他觉得我这个人配不上你,因此想让我离开赵家,你就多防着他点就是。别的,你还能做什么?”

、第78章 大事

这种一句打击一句安慰的话,赵镇听的多了,倒不再觉得胭脂说话难听,反而开始思索起来,是的,自己接受不了的,更多的是那种无能为力,明明知道一切,但不能伸出手去做任何改变。

于是才会责怪自己。赵镇把胭脂的手松开,躺平在枕上,对胭脂道:“我明白了,我晓得该怎么做了。胭脂,你看着我,我会去建功立业,会等到某一天,别人提起我时,不再是武安郡王的长孙,宁国公的长子,而是会说,这是赵将军。”

“对啊,这样想才对。你就算把自己怄死,可也伤不了别人分毫,那有什么意思?”胭脂觉得赵镇这样表态才对,打个哈欠闭着眼迷迷糊糊地说。

听着胭脂想要睡去,赵镇直起半个身子看着胭脂,在嘴边的那句话已经想要问出来,到的那日,你会不会为我骄傲?

可是传来的,是胭脂均匀的呼吸。赵镇轻叹一声,重新躺平,也许,自己还是问的太早。可是胭脂,什么时候,你才会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大郎和老二,到底出了什么事?”赵镇让人把符夫人送去的东西全都退回去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胭脂次日去给杜老太君问安的时候,杜老太君自然问出来。

胭脂晓得赵镇是要瞒着杜老太君这个实情,于是笑着道:“隐约听说,官家想对唐国用兵,大郎想上战场,但曹相公让大郎留在京中,大郎去寻二叔公说情,二叔公并没答应,大郎于是发小孩子脾气呢。”

这个理由也算合情合理,杜老太君的眉松开,对下手坐着的赵琼花道:“你哥哥对你,真是想的周到。”

赵镇上战场得了战功,赵琼花这个太子妃的位置,只会更加稳固。赵琼花明白杜老太君的意思,笑着道:“哥哥一向疼爱我。”

“你既然晓得你哥哥疼爱你,那你平日和你嫂嫂,也要更加亲热才是。”杜老太君从来都不会忘记这件事,赵琼花看向胭脂,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接着赵琼花才对杜老太君道:“曾祖母说的这话我不爱听,难道平日我和嫂嫂就不亲热了?”

杜老太君又是哈哈一笑,并没说别话。胭脂不由悄悄做个怪脸,终究还是没逃开这些虚与委蛇的事。

赵琼花的眼在胭脂身上溜了一圈,不知怎的竟有些羡慕胭脂,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样的日子,其实还是很向往,可是要到那个高位,就要约束自己。要知道,上位者随便的一句话,就能引起很大不同。

自己,一定会成为史册里,十分光耀的皇后,会得到后人的赞颂。至于帝王的爱情,那不过是句笑话。

杜老太君看着面前一屋子的人,家里人越来越多,心思自然各种各样。那种简单而纯朴的快乐,也会越来越少。唯一能给赵家留下的,就是一个很好的当家人。

胭脂,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杜老太君慈爱地看着胭脂,眼中的希冀一点也不掩饰。却不知道胭脂最想的,是时间赶快过去,等三年一满,就离开赵家,去过逍遥日子。

周大郎很快知道自己所托的那个小厮已经被赵家惩罚后赶离赵府。周大郎自然不敢再去托人给胭脂送信,眼看官已选到,周大郎也只有怀着对胭脂的无尽怨怅,离开汴京。

这些事小的根本就没翻起任何浪花,时令已进入三月,邹府娶媳妇的好日子到了。虽说赵府也接到请帖,不过并没有人前去,只是送了份礼过去。

能得赵府一份礼,这对邹府来说,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当然不会计较赵府没人前去这么一件小事。新娘子顺顺当当地进了邹府,和邹大郎结为夫妇。邹夫人做了婆婆,也不再去寻庶女们的晦气,这对蒹葭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胭脂瞧着蒹葭送来的信,信中说她什么都好,不过那信中也隐约说了,邹夫人对那位新儿媳似乎有些苛刻,蒹葭虽然看不过眼,也只能安慰一下,不敢做别的。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胭脂把蒹葭的信放在一边,说起来老天还真有些不公,像邹夫人这样的人,为何偏偏就享了富贵,没人敢说她一个字?

世上有这么多的不公,人力又能解决多少?胭脂手托腮正在想的出神,听到窗外有人在说话,像是红柳的声音。

胭脂听了一耳朵,像是什么及笄不及笄的。赵琼花的及笄礼要在六月,听说,宫中到时会赐下一根玉钗给她用。

接着胭脂觉得不对,好像有什么皇后不皇后的。胭脂的眉不由皱起,对窗外道:“你们晓得些什么,就在这乱说?”

红柳她们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红柳已经走进来,对胭脂行礼道:“打扰娘子了,只是这件事,外头已经传的满城风雨。说是韩夫人义女三天前行及笄礼时,太子亲至,并为韩夫人义女,亲手挽起头发。”

什么?胭脂的眉挑起:“这样的事,哪是能随便议论的?”红柳咬一下唇才小心翼翼地道:“娘子,这事只怕是千真万确的。不光如此,当日宫中圣人,还赐下一柄玉钗,太子殿下所用的,就是这根玉钗。”

这是活生生地打赵琼花的脸啊!太子和皇后的举动,已经表明了对李氏的宠爱。胭脂不晓得此刻面上该做什么神情,只是哂笑一声:“这件事,四娘子知道了吗?”

红柳没有回答,胭脂已经明白,既然满城风雨,满城都在议论,连赵家的丫鬟都晓得了,赵琼花又怎能不晓得?

只怕此刻,所有的人眼睛都盯着赵府,看赵府怎样应对。是咽了这口气,默认李氏未来宠妃,能和赵琼花分庭抗礼的地位,还是不沉默,表示赵家女儿不能受此羞辱,要求皇家给个说法。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胭脂觉得,自己当初怎么想着就嫁进赵家来,赵家的事太复杂了,自己实在不该趟这谭浑水。

“简直是,欺人太甚!”并没出胭脂所料,杜老太君也知道了这件事,听到缘由后,杜老太君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老太君,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置?”老媪没想到太子对李氏,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在及笄之日亲自给李氏挽发,皇后赐下的玉钗,只怕也是太子的意思。

太子这到底是情痴呢还是脑中没想到一些事情,帝王的喜好,哪能这样轻易地宣告众人?

“四娘子来了!”丫鬟已经在外通报,赵琼花走了进来,纵然对太子全无情分,可是遇到这件事,赵琼花已经不能再像平日一样,头一次,她心中生出了怀疑,自己想的到底是对还是错,和这样一个有帝王宠爱的妃子,自己仅仅只占据名分,能有多大胜算?

杜老太君起身挽住曾孙女的手,见她面色苍白,杜老太君握住她的手:“这件事,虽是你的婚事,可更是我赵家全家的事,我这就进宫,问太后一个是非曲直。”

“曾祖母!”赵琼花惊讶喊道,杜老太君长出一口气:“你小孩子家,还不懂,皇后,可不仅仅只是皇后。”这话听起来,实在太过意味深长,赵琼花没有反对,只是垂下眼。

老媪已经命人把车备好,听的杜老太君要进宫,呼啦啦来了一群人,吴氏想要劝说,但晓得这件事,不是自己一个小辈所能说的。只有提醒杜老太君小心。

杜老太君刚要上车,符夫人赶来,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符夫人差不多吓的面无人色,赵匡义已经在那大骂太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的人,怎么扶的起来?

等听到杜老太君要进宫,符夫人就晓得这件事闹的着实太大了,杜老太君一进宫,定会去寻太后,那时不管是什么结果,事情都不会按照自己夫妇预想的方向走。

于是符夫人急忙赶来,想要拦住婆婆。

“很好,你来的正好,随我一道进宫,我倒想要问一问,太子殿下和皇后,要打我们赵家的脸,到什么时候?”杜老太君瞧见二儿媳,张口就是这么一句。

符夫人差点被噎住,急忙对杜老太君道:“婆婆,您此刻盛怒之下,万一冲撞了太后,到时…”

“太后是你的妹妹。”杜老太君提醒符夫人。

符夫人急忙又道:“婆婆说的,儿媳明白,可是国礼在上,我纵是太后的姊姊,也要先行国礼,再叙家常。”

杜老太君看着符夫人,冷不丁说出一句:“今日我们进宫,本就是去和太后叙家常的。太子年纪已到时,既然有个情真意切的,那就该从了他的心思。”

“婆婆!”符夫人此刻脸色陡变:“京中都晓得…”

“晓得什么?难道我赵家的女儿嫁不出去,非要送去柴家糟蹋?”杜老太君的脸色越发难看。

、第79章 入宫

“母亲!”赵匡义赶来时候正好听到杜老太君的话,急忙开口上前,扶住杜老太君道:“母亲,终究是君臣之别!”

“君臣之别?”杜老太君看着赵匡义,一字一句地道:“君臣之别?君臣之别就是看着柴家人欺负我们赵家女儿,赵家,依旧要把女儿送上去吗?匡义,当初你和你兄长,辅佐君王,上阵杀敌,为的是什么?难道是为的赵家女儿被人欺负,你,依旧要说,君臣之别,不能说一个字?”

赵匡义仿佛看到杜老太君全身都燃着熊熊大火,急忙跪下道:“儿子不敢,只是现在已经不是当初!”

当初柴荣尚未成为皇帝之时,和赵家兄弟也曾兄弟相称,后来赵匡义又和柴荣成为连襟,两家更为亲密。此刻赵匡义提起当初,杜老太君看着儿子,眼里有痛苦和追忆流出:“若你大哥还活着,定不会忍了这件事。匡义,赵家的荣华富贵,是从战场上得来的。出一个皇后,不过是锦上添花,并非雪中送炭,你明白吗?”

“儿子明白!只是母亲,君臣名分早定,您…”赵匡义急急在那劝说,所有的人在赵匡义跪下时候,都已跪下,包括后来赶过来的赵镇夫妻。听到赵匡义这句,赵镇很想开口但又忍住了,只是眼巴巴地等着杜老太君说话。

“名分早定?”杜老太君又笑了,笑完方道:“说的好,名分已定,既然如此,我们做臣子的,就该体贴君王的心。太子既有了这么一个知情识趣两心相悦的人儿。那我们做臣子的,该上谏请天子成全,已成一桩佳话。”

赵匡义如被雷击倒,喊出一声母亲,却再说不出别的。

杜老太君看着儿子,心中叹气,为何这个儿子,会被荣华富贵迷住了眼睛,连事情都不清楚了?这件事,就算真的忍了,只怕是后患无穷。

韩夫人的义女,义女啊。杜老太君沉吟一下才对众人道:“都起来吧。我自进宫,二媳妇,你也不用陪我进宫了。”

“婆婆,您…”符夫人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在杜老太君的冷眼下不敢再说下去,只得垂手侍立。

“母亲,您难道要为了四娘子一人,把整个赵家赔上?”赵匡义情急之下喊出来。杜老太君转身看着儿子:“匡义,你是糊涂了吗?若我今日不进宫,或许,在以后,才会赔上整个赵家。”

“母亲!”电光火石之间,赵匡义明白了什么,脸色开始变的有些煞白,但这件事,绝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杜老太君却当儿子已经被自己说服,扶了丫鬟的手继续往外走。赵匡义愣在那里,符夫人已经走到丈夫身边,悄声道:“现在,该怎么办?”

杜老太君这么一进宫,赵琼花这未来皇后,只怕就当不成。当不成后面的事就会变的很麻烦。赵匡义看着母亲的背影,牙已经咬紧。

符夫人看到赵匡义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不敢叫出声,只是等着丈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