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夫人点头如捣蒜似的:“我当然晓得,你放心,该做什么我不会忘记的。”邹芸娘面上又露出笑容,自己,会走的更高的。而且,不是靠讨好太子妃。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要恭敬侍奉好太子妃。

“母亲她最近对我亲热了许多,不过,已经晚了。”邹蒹葭很喜欢胭脂的孩子,经常过来逗那孩子玩。当然也少不了和胭脂说说心事。

胭脂笑了:“你那个便宜妹妹,还真是出色。”

“她出色她的,关我什么事?”邹蒹葭的唇微微一撅就笑了:“前儿母亲亲自来请娘,说大哥要娶媳妇了,要娘带了我去喝喜酒呢。姊姊,你没瞧见母亲那时的神色,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卑躬屈膝。”

胭脂知道邹夫人的改变是为了什么,为的是赵琼花,赵琼花入主东宫,将成为未来皇后。和赵家有关的人家,都会再上一个台阶。

不 过,这一切,胭脂并不想多说,而是问邹蒹葭:“邹大郎又要娶妻?他这一回,娶的什么人家的闺女?”柳氏自请和离之后,邹夫人也寻了媒婆来为邹大郎说亲,不 过邹夫人对待儿媳的凶悍名声在外,除了有几个小户人家贪图邹家势力想把女儿嫁过去之外,别的差不多的人家都不肯。

至于那几个小户人家,邹夫人又嫌弃不如柳氏,一个都没答应。

“听说和张家还沾了点亲,想来是什么远支,我也没细打听。”邹蒹葭对这件事不关心是正常的,胭脂不过是想岔开话题,也就和邹蒹葭说起别的来。舜华上个月生了一个女儿,邹蒹葭已去看望过,很自然话题就往这孩子身上引。

“大郎说,生的很像姐姐呢,还说下回去探姐姐时,把这消息告诉她,还想请问姐姐要不要…”邹蒹葭猛然住口。

胭脂笑了:“大郎是想把刘姐接回来吧?这也是常事,他现在有了妻子,以后还会有孩子,树大分枝也常见。等他自立门户了,劝刘姐回来也平常。”

“姊姊!”邹蒹葭小声叫了胭脂一声,靠在胭脂的肩头:“姊姊,我晓得娘待我好,可是刘姐又是大郎生母。大郎惦着她,我又…”

“人若连生母都不记得孝顺,只记得嫡母,那算是什么呢?”胭脂反问邹蒹葭,邹蒹葭的脸微微一红。

“姊姊,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又担心,又担心…”邹蒹葭在那迟疑,胭脂拍拍邹蒹葭的脸:“娘她从来不在意这些,娘要的,从来都是别人的真心,而不是因为身份地位,对她害怕对她恭敬。”

这句话让邹蒹葭的眉皱起,接着邹蒹葭笑了:“我糊涂了,姊姊,是我糊涂。我在邹家久了,有时难免会觉得,世上的人总是要权衡利弊,然后才去做事。大郎他,有时也会这样。”

“对待不同的人,原本就要不同的心。蒹葭,娘如果真的权衡利弊,才去做什么。那她的这顿打,就不会打在爹身上,而是打在刘姐身上了。”胡府所有的一切都是胡澄上战场出生入死得来的,在很多人眼里,对胡澄巴结还来不及,怎会指出他的错误,要求他做别的?

邹蒹葭面上露出笑容,胭脂拍拍她的脸:“别去想那么多,你和大郎,只要能真心孝顺娘几分,就够了。”

邹蒹葭提一口气,还要说话,红柳走进来:“娘子,宫中方才来人,说,册立太子妃的使节,将在明日午时到达赵府。”

胭脂面上不见欢喜,邹蒹葭按住她的手表示安慰,胭脂对邹蒹葭笑一笑,就对红柳道:“知道了,你去和赵嫂子说,让她准备吧。”

册立太子妃,太子妃母家自然也要准备怎么迎接使节,怎么请出妃子,册立之后,太子妃将会在宫中派来的教习指导下,学习宫中礼仪,然后,就是等待婚期了。

现在是八月,还有两个月,婚期将到。胭脂轻叹一声,什么都没说。赵镇,我所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你的归来。

“四娘子,册妃的时节明日午时会到达府内。娘子请您准备。”赵嫂子亲自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赵琼花。

赵琼花面上并无惊喜之色,毕竟,等这一日,她等的太久。

“知道了,我会准备好的。”赵琼花只对赵嫂子说了这么一句,赵嫂子恭敬行礼后退出。赵琼花还没有开口说别的,轻雾已经看着赵琼花,满脸激动:“四娘子,终于等到了,不枉您…”

“轻雾,你是要和我一起嫁进宫的,做我的贴身侍女,怎能这么一点事,就激动的哭?”赵琼花面色一肃,对轻雾道。

轻雾连连点头:“四娘子,我一定记得,不,不,现在该叫太子妃了。”轻雾欢喜的有些语无伦次,一边的轻云却没有轻雾那么高兴,嫁进东宫,成为太子妃,也许,并不是件很好的事情。

“轻云来求你,说不愿跟随四妹妹嫁进东宫?”胭脂皱眉问赵嫂子。赵嫂子应是:“小的以为听错了,可是轻云说,这是她真心话。她并不愿入宫。”

人各有志啊。胭脂轻叹一声就对赵嫂子道:“你对轻云说,这事我知道了,我会料理的。”赵嫂子应是退出,又处理了几件事也就回自己住处。

赵嫂子刚一推开门,就被轻雾的娘从背后唤住。赵嫂子回头瞧着轻雾的娘,轻雾的娘面上神色有些伤悲,对赵嫂子道:“嫂子,我等你好久了,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呢。”

赵嫂子察言观色,推开门招呼轻雾的娘:“进去慢慢说吧。”

轻雾的娘唉声叹气地跟着赵嫂子进了屋,赵嫂子给她倒了茶就笑着说:“还没恭喜过嫂子呢,以后啊,你闺女就出息了。”

“嫂 子你别来取笑我了,我今儿来寻你,就想问问你,我那闺女,能不能不跟了四娘子进宫。我晓得,进了宫吃的穿的用的,都和原来不一样,四娘子是进宫做太子妃 的,她身边的侍女,以后也能嫁的好。可宫里面,规矩森严,和我们府里面不一样。万一这冲撞了贵人,就会被贵人打死。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不就望着她好好过一 辈子,出息不出息的,也就罢了。”

赵嫂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是听谁乱说的,什么宫里头冲撞了贵人就会被贵人打死?那些胡乱说的话,你也信?”

轻雾的娘还是叹气:“就算不这样,以后进了宫,不能随意出宫,你说这在府里面伺候,我还能隔三差五见到她,我这做娘的心,疼啊。”

赵嫂子拍拍轻雾娘的手:“我当然晓得,可是这件事,四娘子已经定了,而且,嫂子,也不怕我说你闺女,轻雾这孩子,巴望着进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了,四娘子进宫是去做太子妃,太子妃地位尊贵,她的侍女是不一样的。”

轻雾娘还是摇头叹气:“道理我都懂,可是这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愿意她离我那么远。”

“罢了,我们不都是望着孩子好,你又何必强留下她,让她埋怨你?”轻雾娘听到赵嫂子这句,眼里的泪滴落,没有再说话。

赵嫂子轻叹一声,真是,人各有志。

册妃的使节前往赵府,降下旨意,礼仪完毕之后,赵琼花这个太子妃的身份已经板上钉钉,再不会更改。她的嫁妆早已经备好,唯一需要更换的,不过是有些首饰可能不时兴了,需要另打,还有些衣料花色估计不好,重新换掉。

这也简单,胭脂吩咐一声,自然有人去办,也并没人敢怠慢。

剩下的就是带进宫里的人,赵琼花要带进宫四个丫鬟,原本轻雾轻云都在这个名单里面,但轻云主动表示不去,也只有另挑人。

、第169章 救人

“太子妃,轻云这人,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竟然表示不去。难道她不晓得,跟了太子妃嫁进宫里,以后要寻婆家,也会寻到更好的?”轻云表示不进 宫,轻雾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进宫的这几个丫鬟里面,就没有一个更比自己资历深了。太子妃身边的第一得意人,不,以后也许是皇后身边的第一得意人,那些 曾高攀不上的男子,不是任由自己挑吗?

“这话,你就没问过轻云?”赵镇夫妻的想法,赵琼花觉得还能猜出一二,但轻云不肯跟随自己入宫,赵琼花就猜不出来,说实话,轻云服侍赵琼花,比轻雾还要尽心。

“我问过,她说,年纪已经大了,害怕以后不好嫁人。这话一听就是敷衍。”轻雾的话让赵琼花笑了:“罢了,她既然这样说,也就由她去,以后,我身边只有你最贴心了。”

轻雾立即跪下:“能服侍太子妃,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琼花面上掠过一丝笑容,仿佛看到自己将踏上的,是一条金光灿烂的大道。

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再到后来成为太后,权倾天下。到那时,哥哥,你会知道,你错了,错的太离谱。

赵镇觉得耳朵有些发烫,用手摸一下耳朵。符三郎已经把一块纱布扔过来:“赶紧包好,我说你,每次打仗都冲在前面,功劳又不会少了我们的。”

赵镇把肩膀上的伤口包好,自从到了边关,大大小小的伤,也受了七八回了,开头还要军中医官帮忙处理,后来小伤赵镇就完全是自己处理。

听到符三郎这样说,赵镇呵呵一笑:“不一样。”

符三郎没问他有什么不一样,正要站起身,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哭声,有人在大声喊着兄弟你醒醒。符三郎的眉皱起,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每天都能亲眼所见。

赵镇也抬头往哭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接着走过去。

符三郎的眉头皱起,还是跟了赵镇往那个方向去。

地上躺着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胖子,原本红润的脸蛋已经煞白,军中医官已经在摇头:“箭上有毒,现在药材不齐,救不活了。”

那个哭喊着的一把把医官拉住:“不,不,他才和我讲话,说不会死。你瞧,他的心还在跳,还在喘气,还有救。他才十六岁,求你救救他。”

“这箭上有毒,可我手上药材不齐,除非用百年灵芝吊住命,然后连夜往回送,我知道州城有药,可是,这时候,哪里寻来百年灵芝?”医官硬着心肠说。

“这样中了毒箭的士兵,差不多有多少?”赵镇突地开口,符三郎扯不住他,也只有由他开口。

“赵将军,差不多有十来个,只是哪里去寻百年灵芝?”医官又叹气。

“我 行囊中有百年灵芝,拿出来熬了,能保住几个就保住几个。还有,安排人送回州城的时候,一定要用快马。现在就去给州城那边送信,说会有一批伤兵送回去。”赵 镇连声吩咐,兵丁应是,那个方才哭喊着的兵丁把小胖子的手紧紧拉住:“兄弟,你要活,你听到没有,你有救了。”

“你疯了?别说我不知道这百年灵芝是从哪里来的?这一定是公主或者是赵家表叔给你的,这是让你遇到万一保命的,不是让你随便给人熬了喝下。”符三郎等人一散开,就对赵镇抱怨。

赵镇只是摊开手:“拿来。”

“拿什么?”符三郎装傻,赵镇一字一句:“我这里有保命的,你哪里肯定也有,把你那份百年灵芝给我,等回来汴京,我还十份给你。”

“好,好,你连我的都惦记上了。等到了汴京城,这玩意,还算什么珍贵?不,对普通人来说,当然是珍贵的,可对你我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就能拿到的东西。”

“药是救人的,不管是救兵丁还是我们,都是救人的。拿来给我吧。”赵镇软了口气,符三郎盯着他看,终于摇头:“你既然要救人,当初怎么不去学医?这会儿,倒要救他们了。”

“三郎,兵丁们也是人,也是娘生爹养的,他们不是草芥。三郎,不是只有你我的命才贵重,他们的命就不贵重。方才那个人,只有十六岁。十六岁,你我若成亲成的早,孩子也该有七八岁了。”

符三郎用手抹一把脸,接着把双手摊开:“好吧,我说不过你。记得,回到汴京城,赔我十份,要少了一钱,我去你家坐着不走。”

赵镇拍拍符三郎的肩,表示自己知道了。符三郎又用手抹一下脸,接着笑了,赵家大郎,生长富贵从中锦绣堆里的大郎,从什么时候起变了,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大郎又立了功劳!”吴氏的话让胭脂笑了:“是啊,又立了功劳,可是他,还不见回来,再不回来,儿子都快一岁了,难道就这样不起名字?”

“你就不能先起个小名叫着?”胭脂摇头:“不一样的。”

“我说不过你。”吴氏把手上的孩子往地上一放,孩子摇摇摆摆站好,看着胭脂大眼一闪一闪。胭脂把儿子抱起来,用帕子擦掉他唇边的口水:“只会晓得要吃的,等你爹回来了,一定会说。这个胖乎乎的娃娃,是不是换错了?”

吴氏笑了:“就你会这样说你儿子,要我说,这孩子,长的可真好。”

胭脂把儿子在手上掂了惦,边关的战事一直顺利,只是辽国还不肯退兵,不晓得什么时候丈夫才能归来?现在赵琼花嫁了,赵家剩下的几位小娘子,也要陆续嫁出,日子看似平静的不起波澜,除了胭脂心中的思念,一天比一天重。

“太子妃您画的鸟可真好看。”赵琼花嫁进东宫已经一个多月,潘皇后本就满意她,瞧着她是说不出的好。柴旭得遂心愿,夫妻间说不出的相得。

至于东宫原先的那些妾侍,赵琼花待她们也十分和蔼,并不因柴旭去宠幸她们而给脸色。一时东宫上下和乐融融,笑语欢声。

至于原本就深受柴旭宠爱的邹芸娘,赵琼花也没拿她作伐,而是温言相待。邹芸娘原本就是个机敏的,见到赵琼花这样,自然会把赵琼花服侍的更好。

赵琼花也常把邹芸娘带在身边,和她谈天说地。此刻听的邹芸娘的吹捧,赵琼花把手里的笔放下:“我不过会几笔画罢了。听说芸娘你有一手好刺绣工夫?”

“不过是打发时候罢了,哪比得上太子妃您这样风雅。”赵琼花不由掩口一笑:“什么风雅,只是多费点时候。”

“琼花,芸娘,你们原来都在一起?”柴旭的声音响起,接着走进来。邹芸娘忙起身相迎,赵琼花坐在那仰头对柴旭笑:“我听说芸娘有一手好刺绣,还想着,什么时候央她给我做双鞋。”

“芸娘的绣活做的的确不错,你瞧我身上这个荷包,就是她做的。”柴旭坐在赵琼花身边,笑着把荷包拿出来。

邹芸娘紧张地看向赵琼花,见赵琼花笑容没变,邹芸娘这才放心下来,刚要说话就听到传来孩子哭声,接着奶娘抱着柴昭走过来。

赵琼花上前把柴昭接过来,温柔地哄着他:“乖,不哭不哭。昭儿最乖了。”柴昭又哭了两声,咬了口柴旭递过来的点心,也就止住哭泣。

柴旭看着赵琼花面上的温柔笑容,再看向一边的邹芸娘,妻贤妾美,还有儿子,这才是自己梦想中的日子,总算是实现了。

邹芸娘已经很有眼色地行礼退出,刚走出不远,侍女就走过来:“良娣,夫人来了。”

来了就来了,邹夫人是命妇,因着邹芸娘的关系现在进宫也比原先方便,邹芸娘觉得侍女脸上的神色太奇怪了。

“良娣,夫人是哭着进宫的,还说若您不能为她做主,她就要去求太子,甚至去求皇后。”侍女的话让邹芸娘皱眉,看来自己的娘又惹了什么麻烦了。虽说邹夫人是进身的第一个台阶,可她现在惹出的麻烦如果太多的话,邹芸娘沉吟一下,也许,邹夫人对自己的用处并不算大了。

邹 芸娘走进屋里,邹夫人瞧见女儿,站起来就对着她哭:“芸娘,你要去为我做主,你嫂嫂,呸,秋氏是个什么东西,说是张家的亲戚,亲戚个屁,不过是嫁了张家的 一个远支,死了男子又要嫁。还说是张夫人的姨侄女,我呸,骗婚不说,现在还要收拾我。你说,天下哪有媳妇忤逆婆婆的?芸娘,你给我个人,就要你身边的女 官,回去帮我教训秋氏,不把她休出去,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邹芸娘觉得两太阳都跳着疼,当务之急,还是把自己的娘安抚住,免得她再跑去求柴旭做主,到时自己的脸面就丢尽了。

、第170章 悍妇

邹夫人被女儿扶了坐下,接了女儿倒来的茶,这才抽泣着讲秋氏的罪状。秋氏当日来说亲时候,说的本是张夫人的姨侄女,因为父母双亡,守孝耽搁了婚期。家里一大笔产业,全都可以当做嫁妆。

邹夫人听的有才有貌,虽说年纪比邹大郎还大了三岁,可是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张家的亲戚说起来定不是那样差的人。于是点头答应。

这些邹芸娘都已晓得,此刻见邹夫人又唠唠叨叨,邹芸娘忙道:“娘,这些您都别讲,就说大嫂是怎么待你的?”

邹夫人哭了一声才道:“怎么待我?我都不能说。”

说着邹夫人又继续哭诉,三媒六聘娶过门来,邹夫人因为和亲友们夸过了口,必要洞房第二日,验新人的元帕。

等到第二日早上,邹夫人一早起来,就眼巴巴等着,先让人去问是否合欢,婆子回话说已经合欢。邹夫人又让人把元帕交上。

这元帕当然是没有等到,新媳妇打扮着出来,就对邹夫人道:“说亲那日就已说过我是个寡妇,从没听过寡妇再嫁人还要验元帕的,再者说了,进了你家的门,入了洞房,就是你的媳妇,你要什么元帕不元帕,简直就是为老不尊。”

邹夫人这一生,都是自己骗人的时候多,被人骗的时候少,得意洋洋中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指着新媳妇就骂:“胡说,只说你耽误了成亲时候,没说你是寡妇,你…”

秋氏浑不在意地瞧着邹夫人:“奇怪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就算是守孝耽搁了嫁期,有个把男子还不是常事,难道要死等着出了嫁,才能与人合欢?这样的话,前面几年,岂不寂寞死了?”

邹夫人差点被这话气死,邹大娘子也在旁边,听到这话就骂:“你还有点廉耻没有,大白天的,这样说话?”

“廉耻?大姊姊,你比我年纪大,我叫你一声姊姊也是该的,我可不像你,和有妇之夫勾勾搭搭,还不晓得你有没有像你娘一样,也生了个私孩子?别以为把人送进了东宫,就能抹掉这事”秋氏见第二天就翻脸,也大大方方坐下。

邹大娘子和邹表兄偷情这么几年,从没有人敢当面说过,就算赵家昔日来退亲,也说的是两家不合,此刻被秋氏说出实情。邹大娘子就要扑上去撕秋氏的嘴:“我把你这胡说八道的嘴给撕烂。”

秋氏寡妇再嫁岂怕这个,不等邹大娘子扑过来,就伸脚一绊,邹大娘子跌到在地。邹夫人见状就上前去抓秋氏,秋氏手一推,邹夫人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虽没跌倒却在屋子里转了好几个圈。

丫鬟们急忙把邹夫人扶住,邹夫人气的望着秋氏大喊:“我是你婆婆,你…”

“我当然晓得你是我婆婆,只是我告诉你,你要是好好的,和我讲婆媳呢,我就还你婆媳的情分,不然的话,休怪我不客气。就你们家里这些女眷,不够我一只手的。”秋氏瞧着邹夫人只是冷笑。

邹夫人没想到娶进家门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眼睛往上翻,竟然晕倒过去。秋氏也不多说,只是给邹夫人磕头行礼,倒了杯茶,就扬长而去。

邹夫人哭诉完,邹芸娘在心里算着,眉不由紧皱:“这算起来,也有个把月了,娘您为何现在才?”

“芸娘你不知道,秋氏有多霸道,第一天也就罢了,之后她一步步欺上来,你大哥又是个没用的东西,只晓得听秋氏的。芸娘啊,你给我个人,她再凶,也不敢和宫里人胡搅蛮缠,我带人回去,好好地教训她。”

邹芸娘算听明白了,自己的娘根本就不想休掉秋氏,而是要把秋氏教训的服服帖帖,从此伏低做小,但邹芸娘十分怀疑,自己的娘能做到吗?

秋氏敢做出这样的事,就证明她根本不畏惧忠义伯的门第,要按邹芸娘的想法,既然如此,倒不如把秋氏休出去,也算还了清静。

因此邹芸娘道:“娘,我身边的人,不是圣人所赐,就是太子妃给的,不能给您。但女儿可以去为您求圣人,求她下道旨意,让秋氏离家。”

这样放过秋氏,邹夫人怎么肯?邹夫人把邹芸娘一推:“要休了她,那我受的罪要和谁讨?芸娘,你别怕,我就…”

“娘,您知道的,我虽然是东宫良娣,可说起来,也就是一个妾,什么事都要问过太子和太子妃才能做主。娘您总要为我想想。”邹夫人见邹芸娘说的恳切,又哭起来:“难道我的苦就白受了?”

“娘,女儿的意思,您回去,和秋氏好生说了,若她再不改,就求旨意休妻。”邹芸娘的话邹夫人并没听进去,又哭了半日,邹夫人也不敢在东宫内多待,告退而去。

邹芸娘送走邹夫人,眉皱的很紧,要怎么想的法子,让自己的娘体体面面的,好好地再不进宫?死是最简单的。可是弑母的事,邹芸娘还是不敢做,那么,就只有让她病,她一病就再妨碍不到自己了。

邹芸娘面色一凛,总要好好地想,怎样才能让邹夫人生病。

“今 儿芸娘的母亲进宫来,对芸娘哭诉了半日。芸娘心中必然烦闷,你还是去陪陪芸娘。”邹夫人进宫来为的什么,很快就有人原原本本说给赵琼花,赵琼花听完,就去 推柴旭,让柴旭去安慰邹芸娘。柴旭转身把赵琼花抱紧:“有你呢,等明儿一早,你去安慰安慰芸娘,就说,让她不用担心。”

赵琼花一指头点在柴旭额头上:“你啊,就只会使唤我。”

柴旭的眼转了转:“那我现在赔罪,你想用什么法才好?”赵琼花咬唇一笑,什么都没说。

邹夫人回到邹府,这一路上对邹芸娘说的话想了又想,到了府里就命人去请秋氏。邹夫人不来寻秋氏麻烦时候,秋氏都是待在自己院子里,并不管别事。此刻听的邹夫人想招,秋氏面上有不屑神色。

邹大郎瞧见忙道:“母亲的脾气向来如此,怎么说我们也是做小辈的,你还是…”

“你啊,就是这么个不中用的,连媳妇都护不住,还想别的?”秋氏性子烈,邹大郎性子软,两人倒阴差阳错成了一对佳偶。

秋氏这样说邹大郎邹大郎也不生气:“我是知道我不中用,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我只是担心你。”

秋氏噗嗤一声笑出声:“放心好了,你这么好的郎君,我舍不得。她讨不到便宜。”秋氏说完就起身离去,邹大郎瞧着妻子的背影,眉头紧皱,不过,秋氏这烈性子,回到院子对自己也很好。

邹大郎想着想着又笑开了。

秋氏进到邹夫人上房,给邹夫人行礼后就自己坐下。邹夫人很想骂媳妇没有礼貌,但前几次都没讨到便宜,这一次也不敢骂,只得冷冰冰地道:“我今儿进宫,拜见了良娣,良娣说,你若再不循规蹈矩,好好待我,就求一道旨意,把你休了。”

秋氏哦了一声,邹夫人见她毫不在意,急了:“你听到没有,从明日起,就过来侍奉我。”

秋氏笑着看向邹夫人:“我们家里,是不是很缺钱?”

邹 夫人被秋氏这话问的摸不着头脑,秋氏又道:“想来是不缺钱了,既然如此,明儿就多买几个人进来,好好服侍婆婆。至于别的,婆婆,您是知道的,从来都是您寻 我的麻烦,找我的不是,现在又说我不循规蹈矩?婆婆您说,我要是把您的所做作为告诉汴京城里所有的人,您觉得,是您会被骂呢还是我?”

秋氏语气平静,邹夫人是晓得她肯定会做的出来,嘴巴在那张了张。秋氏冷哼一声:“婆婆要是不肯好好过日子呢,那婆婆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婆婆。横竖我是不怕。”

“天下哪有媳妇这样对婆婆的?”邹夫人到后面喊出这么一句,秋氏又笑了:“天下也没有婆婆,成日寻媳妇的不是。婆婆啊,我说,您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地位有了,钱有了,还不好好地安享荣华富贵,还在这闹什么?”

邹 夫人气的要死,却不敢说出话。秋氏站起身:“婆婆,若没有什么事,我就走了。对了,收到三妹妹的一封信,她哭诉万家待她不好,生下孩子之后,万家老院君就 把孩子抱到身边养,不许三妹妹瞧一眼。三妹妹说,请求婆婆您,看在她原先恭敬的份上,给她写一封信,照看一二。”

“滚!”邹夫人哪有心情去管邹三娘子的闲事,大喊一声。秋氏冷笑离去,就知道这人,无情无义到了极点。

“又是一年了,不晓得大郎,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胭脂陪着永和长公主进宫赴宴,下车时候忍不住感慨。永和长公主握一下胭脂的手,刚要说话就见赵琼花被簇拥着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