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明白

赵琼花此刻是太子妃,永和长公主该当行礼,四目对视之后,永和长公主和胭脂屈膝打算行礼,赵琼花已经快步上前,伸出双手紧紧拉住永和长公主和胭脂:“母亲和嫂嫂实在太客气了,今日算来本是家宴,该当行家礼才是。”

胭脂看着赵琼花,这是赵琼花嫁入东宫之后,胭脂第一次看见她。因是新年节庆,赵琼花又还在新婚之中,穿戴的比原先喜庆的多。首饰不是镶了红宝就是用了珍珠,看不到别的颜色。

袍服比起昔日在赵府,更加精致富丽。面上的笑容还是一贯的,只有在看向胭脂时候,眼中有些许得意。这样的,已经撕破脸却要维持住面子情的日子,要过多久?胭脂往后退了一步,不愿和赵琼花应酬。

永和长公主已经感觉到胭脂的后退,看一眼赵琼花,赵琼花面上笑容没变,和永和长公主携手往里面走:“我进宫之后,十分惦记着家里,也不知这些日子,家里可还和原先一样?”

“劳太子妃惦记,家里和原先一样,前些日子临近过年,有些忙乱罢了。”永和长公主语气平静,赵琼花唇边又露出笑容,转弯时候回头看了眼胭脂,她还是一贯地不识时务,罢了罢了,一个乡村女子,不过偶然间得到别人的喜欢罢了。自己大人大量,不和她计较,不过,

赵琼花唇边的笑意更浓,该有的小惩罚还是该来。

“嫂嫂一路都不说话,是还在怨我吗?”胭脂不想说话,可还是躲不过赵琼花的询问。胭脂有些无奈地和永和长公主对视一眼才道:“妾口齿笨拙,担心说出的话会冲撞贵人,因此不说。”

赵琼花掩口笑了:“嫂嫂真会开玩笑,您口齿笨拙的话,这天下就没几个口齿伶俐的。算起来,侄儿也满过周岁了?”

“是,他已经会走路了。”提起自己的儿子,胭脂面上露出笑容。要一个人伤心,只要挖了她的心肝就可。赵琼花深谙此道,面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接着那抹得意的笑又消失。

赵琼花那抹得意的笑并没逃过永和长公主的眼,永和长公主不由微微皱眉,赵琼花不像她外表表现的那么温婉沉静,永和长公主已经知道了。可她对胭脂的敌意?永和长公主有些担忧地看向胭脂。

胭脂对永和长公主露出笑容,示意她不用担心,这个世间,总有不喜欢自己的人。可是,就算这个人地位再高,能握住自己的生死,那又如何呢?低下腰跪在他们的面前祈求他们的善心,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眼泪,这不是胭脂的性格。

三人已经走进昭阳殿,赵琼花率先走进大殿,胭脂和永和长公主进去时候,赵琼花已经对潘皇后行礼毕坐在那里。

永和长公主婆媳上前行礼,潘皇后笑着让她们起来,这才对赵琼花笑道:“你和你母亲嫂嫂是约好的吗?一路进来?”

“媳妇正好遇到,就和母亲嫂嫂一路说着话过来。算来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到母亲和嫂嫂,心里着实想念呢。”赵琼花面对着潘皇后,面上神色带上一些娇憨,就像普通儿媳对婆婆撒娇。

而这一点潘皇后也很喜欢,拍拍赵琼花的手:“你要想她们的话,可以召她们入宫陪伴。说起来,你兄长在边关打战,你也该多和你嫂嫂说说话才可。”

“您想的是,媳妇没想到这个呢。”赵琼花不失时机地吹捧,这让潘皇后更加欢喜,面上笑容舒心,转而对永和长公主笑道:“你这个女儿,养的可真好。”

“太子妃得到的是符夫人的教养,我并不敢贪功。”永和长公主恭敬回答,潘皇后又笑了:“你们一个个说话都爱这样。”

永和长公主捧场一笑,赵琼花看着胭脂,眼睛一眨就对潘皇后道:“说起来,昭郎再过几个月也快满两周岁了,殿下说,等他长到三周岁,就挑几个孩子进宫陪伴呢。”

“我 原先还惦记着昭儿呢,你进宫了,我就不惦记了。”要说潘皇后没想过把柴昭抱到自己身边亲自抚养是假的,但要真抚养,潘皇后又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精力。赵琼 花嫁进东宫之后,潘皇后见赵琼花什么事都做的很好,对柴昭也很尽心,这颗心也就放心下来。此刻听到赵琼花这样说,潘皇后笑的更加欢喜。

“媳妇觉得,这要挑人,也要早早冷眼瞧着,免得挑进来几个不好的,到时…”赵琼花半露半吐地说,让潘皇后更加高效:“你说的是,等过两日得了空,你我在这些人家里面瞧瞧有没有差不多年纪的孩子。”

永和长公主面上的笑消失,担心地看着胭脂。胭脂坐在那里,脊背依旧挺的笔直,听到赵琼花和皇后对话,胭脂的眉微微皱起,感到永和长公主看向自己时,胭脂对永和长公主微微一笑。

永和长公主当然知道胭脂不怕,可是这件事若真闹起来,也只有胭脂吃亏,这和上回云梦公主的事完全不同。上回的事勉强还可以说皇家欺负赵家,但这一回,家中子弟去陪伴皇孙,这在别人看来,完全是莫大恩宠。

如果胭脂直接回绝,前景可不大妙,可若不回绝,永和长公主太知道宫中的那些小动作了。

赵琼花虽在和皇后讲话,可并没忘记看向胭脂和永和长公主,看见胭脂和永和长公主面上神情,赵琼花浅浅一笑,不识时务的人,是该给她们点教训的。否则她们还真的以为,做错事可以不受惩罚。

哥哥,我也是为你好,赵家有这样的当家主母,对赵家的未来,一点都不好。

宫 女已经走进,禀告宴席齐备。潘皇后率先站起身,赵琼花跟在她身后,别人依次起身离开。浩浩荡荡的人群中,胭脂看着前后的繁华富丽,各自脸上的温柔笑容。这 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才能真正地从心里笑出来,而不是,要掩盖着自己的想法,明知道对方笑的很假,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还要去赞美。

“胭脂,我知道你很疼爱孩子,但若宫中真有旨意,胭脂你…”回去路上,永和长公主尽管十分疲惫,但还是担忧地提醒胭脂。

“公主,不用为我担心,我的儿子,不会进宫。”胭脂的话让永和长公主的眉皱的更紧,胭脂对永和长公主勾唇一笑:“公主,我知道您要说什么,这一年多,您对我的好,对我的教导我一直记得,可是有些事,不能退。并不是我退了就能换来别人的欢心。”

“怪我,这事还要怪我。若不是我私心觉着,琼花不能为妾,也不会让你和琼花之间,闹到这种地步。”永和长公主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料,此刻也只能这样安慰胭脂。

胭 脂拍拍永和长公主的手:“公主,这事不能怪您。从那一个元宵夜,我和大郎在茶楼遇到殿下和李氏,那时起,四妹妹她就,就开始对我不满。再到后来,虽说是曾 祖母反对四妹妹嫁给殿下,可四妹妹那时候,对我们更加不满。你们做哥哥嫂嫂的,不想法子帮我弥补,反而要劝我不要嫁给殿下,你们,就看不得我好。这是那 日,我和大郎去安慰四妹妹时候,四妹妹恼怒之中说出的。”

当日只有胭脂夫妇和赵琼花在屋里,这句话也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虽然说过之后,赵琼花立即改口说是她失口,可赵镇当时面上的惊讶还在胭脂眼前。

永和长公主握住胭脂的手,胭脂笑了:“公主您瞧,我和大郎,在四妹妹眼里,只是破坏她飞黄腾达的人,是对她拉后腿的人。不管四妹妹嫁不嫁进东宫,以什么身份嫁进去,她都会恨我和大郎。从我说出口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

永和长公主不知道怎么安慰胭脂,尽管她知道胭脂不需要安慰,永和长公主还是把胭脂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胭脂闭上眼,让疲惫一点点消失。

赵镇,你看错了你的妹妹,也估量错了你在你妹妹心中的分量。

“所以,大郎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那样地恳求我一定要护好你?”

胭脂嗯了一声,永和长公主明白了更多的事:“姨母是想让琼花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庇护住符家赵家,所以,她更恨你,甚至恨的想要杀死你。”

胭 脂不意外永和长公主会知道符夫人当日所为,又嗯了一声:“如果没有我,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琼花嫁进东宫会很顺利,赵镇和她之间,兄妹还是那样要好。也许 赵镇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一直那样单纯那样地在世人的赞颂中过他富贵安乐的一生。这原本是很多人,求也求不来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赵镇原先在赵匡义的预计里面,就是个富贵闲人。

、第172章 感谢

有了胭脂,就全都改变了,赵镇被扯掉了一直蒙在眼前的那块布,知道了别人的赞颂并不是冲他来的,知道了更多。

永和长公主看着胭脂:“这,也许是大郎的福气。这个世间,并不是所有的假都能变成真。”

“公主,谢谢你。”胭脂非常诚恳地对永和长公主说,永和长公主又笑了:“谢什么,你是我的儿媳,我是你的婆婆。我照顾你,教导你,是我应尽的责任。只是胭脂,你这条路,太难了。”

“我知道,无异于蝼蚁撼大象,可这又有什么关系?”胭脂的话让永和长公主拍一下她的手,也许,这就是胭脂的路,毫不畏惧,前面有艰难险阻也不害怕。她这一生,做不成水一样的女子。

“这年总算过完了。”宫宴结束,赵琼花回到自己殿内,卸妆时候忍不住叹息。轻雾笑着把她发上的首饰一一拿下来:“太子妃您这话说早了,还有元宵没过完呢。就算过了元宵,又有别的节了。”

侍女端上茶,赵琼花任由轻雾给自己按着头皮,闭着眼道:“是啊,这一天一天,一个节跟着另一个节,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孩子也就长大了。”

“太子妃您,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虽说轻雾明白赵琼花为何要对柴昭这样好,但柴昭毕竟不是赵琼花肚子里出来的,当务之急,赵琼花还是生个亲生的儿子更好。

赵琼花没有说话,耳边听的柴旭的脚步走进,赵琼花故意闭着眼,等着柴旭进来。柴旭走进屋里,见赵琼花躺在那,一头黑发披在脑后,只穿了寝衣,显得比白日更美,示意轻雾她们出去,自己就代替轻雾给赵琼花按着头皮。

“轻雾你按重一点。”赵琼花明明知道换了人,故意不点破,声音平静地说。柴旭忍不住笑出声,赵琼花这才装作刚知道的样子睁开眼,忙要起身。柴旭伸手按住她:“你不用起来,我见你累了这么几日,想着好好地服侍你呢。”

赵琼花掩口一笑:“殿下的服侍,我可不敢当,再说,殿下要如何服侍我?”柴旭见赵琼花杏眼桃腮,眼里就像能滴出水来,用手掐她的脸一下,凑在她耳边道:“我方才听宫女们说,已经备好热水,不如我服侍你洗澡如何?”

赵琼花的面上飞起红霞,斜瞟柴旭一眼:“不正经。”柴旭往赵琼花脸上亲了一口:“我还想更不正经呢。琼花,好人儿,我忙了一日,身上全是汗,我们一起去洗。”

赵琼花勾唇一笑,和柴旭进了净房。

“良娣,今晚殿下又歇在太子妃房内。”侍女的话并没引起邹芸娘任何回答,她只用手掩口打个哈欠:“那就睡吧。”

“良娣,从大年夜起,一直到今日,都七八日了,殿下也只…”侍女话里含着担心,邹芸娘笑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小院里的人才该担心呢。”

小院里尚有几个被柴旭宠幸过,但并未受封的宫女。按照惯例,她们中幸运的要等到柴旭登基之后才会受封,更多的是登基之后也未必能受封,运气好的,也许还能趁放宫女时候,出宫另嫁。运气不好的,不许出宫,那这一辈子,只能在宫墙内过。

“她们,和良娣您,”侍女的话让邹芸娘又笑了:“她们这整月整月见不到殿下一面,只有逢年过节才可以去给太子妃行礼问安的人都不担心,你说,我担什么心?殿下这隔上四五天,还不是要往我房里走走?”

侍 女的话全被邹芸娘堵住,只得服侍邹芸娘歇息,邹芸娘勾唇一笑,自己才不像李素娥那么傻,争什么一时一日的宠爱和什么柴旭的情分,结果如何?被宋氏杀了也没 见宋氏偿命。宋氏就更傻,忍不住也要忍,自己要的,从来都是伺机出击,得到利益,然后再把这利益长长久久地保下去。

不过,在此之前,自己的娘,可要好好地想个法子,让她别乱叫乱嚷,丢自己的脸。邹芸娘由侍女服侍歇下,想着未来,唇边笑意更浓。

过完年,胡府就传来喜讯,邹蒹葭有了喜,王氏笑的合不拢嘴,照顾邹蒹葭唯恐不尽心。胡大郎也觉得自己从今日起,就是真的大人了,走路也有风。胭脂听到这个喜讯,带着儿子前来探望。

一进邹蒹葭的屋子,见桌上摆了许多药材,问了是东宫赏的,胭脂的眉不由微微皱起。

“也不全是,除了东宫那边,还有些是母亲送来的,她说,这些日子,良娣每日都命人给她赏药材,灵芝茯苓枸杞,什么贵赏什么。说是让母亲好好地补补身子。母亲说,亏她生了一个好女儿。”

邹蒹葭靠在床头,她的身子骨没有胭脂那么好,怀上之后吃什么吐什么,太医说让她先卧床静养,等胎坐稳,再起来走动。

胭脂拿起一块灵芝,看成色就很好,不由笑着道:“邹夫人这个女儿,生的还真是不错。”

“姊姊,你这是说笑呢还是真的?”邹蒹葭的话让胭脂笑了:“当然是说真的。不过别的事你都别想,就好好地养着,想吃什么就和娘说。”

邹 蒹葭嗯了一声:“我晓得的。姊姊,原先我还是有些怨恨三姊姊,她那样对我,前儿我收到她一封信,信上极其哭诉,说在万家日子不好过,万大郎待她平平,姬妾 们也只是对她面子情,下人们服侍虽尽心,却没一个肯听她说说话。还说,老院君连孩子都不让她看。她还想求我给万家写封信,给她撑腰。那时我就觉得,不怨她 了,换了我是她,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万邹两家门第相差太大,一般情况下,万家只会捧着邹三娘子,而不会像邹三娘子诉说的,万大郎待她平平,症结只怕就在当日的换嫁风波上。

“就算当日她那计谋真成了,嫁了进来,胡家也不会认的。”胭脂的话让邹蒹葭笑了,接着小声地问胭脂:“那,姊姊觉得,我会怎么过呢?”

“我们的蒹葭吃过那样多的苦,会过的很好的。我相信你。”邹蒹葭的眼又笑成两弯月牙。对胭脂点头:“所以,我写信回去,只和三姊姊说,各自出嫁了,怎么过就是各人自己的事了。三姊姊与其写信哭诉,不如好好地和姊夫过。”

胭 脂拍拍邹蒹葭的脸,一个人如果总把别人对自己不好放在心上,想着风光后一定要报复回来,最好是看到别人跪在自己面前求饶,这样的日子,是不会过的开心的。 不过邹蒹葭这封信,看在邹三娘子眼里,一定会当做邹蒹葭在说风凉话,而不知道邹蒹葭说的全是实情,可这,和别人,已经无关。

邹三娘子走到这步,全是她自己的选择。

“姊姊,你们说完话没有?”胡大郎掀起帘子,靠在门边对胭脂和邹蒹葭笑。

“还没说完呢,怎地,你要赶客?”胭脂笑着看向胡大郎,胡大郎摇头:“不,不是赶客,只是母亲那里命人来请姊姊,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呢。”

胭脂站起身,邹蒹葭欠身想要送她,胡大郎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把邹蒹葭按下:“你别坐起来,姊姊这里,我会送。”

胭脂噗嗤一声笑出来:“在我面前就这样,刚见到你的时候,还是孩子呢,这会儿都要做爹了。”

胡大郎面红红地笑了笑,叫进一个丫鬟要她好生照顾着邹蒹葭,自己送胭脂往王氏那边去。此刻已经是春日,路边的小草开始冒出嫩芽,有几颗桃花已经迫不及待地打着花苞,胭脂深吸一口春日的气息,胡大郎瞧着胭脂:“姊姊,谢谢你。”

胭脂看向他:“谢我什么?”

“我谢你,心胸开阔,也让自己觉得惭愧。”胭脂知道胡大郎说的是什么意思,又笑了:“我说过,我们是家人。而且娘是真的不在意。”

“我知道,但不管怎样,都谢谢你,还有,也要谢谢娘。”胡大郎的话让胭脂噗嗤一声笑出来:“既如此,你就去和娘说这声谢谢,而不是对我说。”

胡大郎的脸又红了,丫鬟已经挑起帘子,王氏抱着胭脂的孩子站在门边,小元宵在王氏脚边不停地转,不时伸手去扯王氏的裙子,要娘低头看自己一眼。

屋里已经传来胡澄的声音,叫元宵不要乱动。胡大郎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什么,眼中有些湿润,原来,真正地放下怀抱,把他们视为家人,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难。

“你们姊弟说什么呢,还不赶紧进来吃饭?”王氏把外孙往胭脂怀里一放,弯腰抱起小元宵,点着他的鼻子:“就你闹,和你外甥抢东西,羞不羞?”

元宵靠在王氏身上,摇头,声音很大:“不羞。哥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第173章 回来

胡大郎看着弟弟的双眼,手微微张开,小元宵就离了王氏的怀抱,扑进胡大郎怀里。王氏摇头:“大郎,你姊姊回来,一块吃饭吧。也好和你爹一起喝口酒,他啊,前儿竟然拿筷子蘸酒喂元宵,看我不打死他。”

这样喧嚣的,充满烟火气的日子,胡大郎看着抱着孩子走进屋里的胭脂,把怀里的元宵抱紧一些:“元宵,爹要喂你喝酒,你怎么说?”

“娘说,爹爹坏,不理。”元宵口齿清晰地说了这么几个字,胡澄走出来,正好听到小儿子这话,呵呵笑起来:“瞧瞧,都会告状了。和你娘告了,还和你哥哥告?要不要和你姊姊告?”

小元宵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胡大郎抱着弟弟,跟着胡澄走进去,胡澄用手把眼角的泪擦掉,自己前世要修了多少功德,今生才能得到这样的福气?

在胡府用完午饭,胭脂陪着自己爹娘说笑一会儿,这才带着孩子回赵府。车到赵府,胭脂走下马车时候,不由想起那一年,赵镇带了自己,同骑回府,转眼都三年多了,赵镇,你在边关可还好?

“命我回京?”赵镇站在中军大帐内,面色惊诧地问。

主将杨将军点头:“是,就是让你回京,这不是我的意思,赵镇,你打战很勇敢,也立了不少功劳,我很舍不得你走。可京中还是想让你回去。当然,你的妹妹已经成为太子妃,你将是未来的肱骨之臣,在边关,万一有个闪失,也不大好。”

“可我…”赵镇还想反对,杨将军已经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拍一下他的肩:“你这一回去,只怕会继续拱卫京师,这也是很重要的。我相信你,你是好男儿,好男儿到了什么时候都会很出色。”

赵镇叹气,只有拱手为礼:“多谢将军好意。”杨将军又拍一拍他的肩:“去吧去吧。”赵镇走出大帐,面色郁闷,现在回京,功劳可还不够多,还不能完全护住自己的妻儿。

“你这么郁闷做什么?我可都听说了,你要回京了,回京多好,要什么有什么。”符三郎欢欢喜喜跑过来,搂住赵镇的肩膀。

“不好,最起码,这个时候回京不好,这个时候回京,我的妻儿,还会被欺负。”赵镇的话让符三郎笑了:“欺负?你开玩笑吧?你的妹妹是什么?太子妃,未来皇后,你的妻子就是未来皇后的嫂嫂,谁这么大胆敢欺负她?”

赵镇叹气:“你不懂,算了,这些事,还是我自己去做。”符三郎看着赵镇,突然在他耳边道:“你总不会是说,欺负的,是你二叔公他们?”

赵镇惊讶地看着符三郎,符三郎把赵镇拉走:“你这人,叫我怎么说你好?你二叔公待你也不错,你怎么偏和他拗着做事?你不知道临上战场前,我爹叫我过去训话,还说,赵家儿郎太过浮躁,若不让他在战场上吃点苦头,他不晓得安乐。”

赵镇更加惊诧地看着符三郎,符三郎用手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说:“你是晓得的,我们两家,虽说是亲戚,关系又密切,可在当家人的眼中,总是,反正,我也说不清。好在,以后我们家也不是我当家,我只用上上战场,立立功劳就好。”

赵镇的眉头深锁,试探地问符三郎:“那,给我要吃什么苦头?”

符三郎摇头:“我爹的意思,就是要让你受点伤,我是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想。”赵镇眼中神情渐渐变化,变的符三郎一把抓住他:“喂喂,我没做什么,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赵镇拍一下符三郎的肩:“多谢你。我想,我已经明白很多事情了。”符三郎听出赵镇的声音里有哽咽,有些惊慌地抓紧他:“你明白什么?”

赵镇抹一下眼泪:“没事,总之多谢你。算我欠你一条命。”

符 三郎笑了:“我们谁跟谁,再说你不也救过我,还有,救过他们。”符三郎的下巴往前面点去,赵镇看见一群兵丁互相推搡着走过来,赵镇用手抹一下眼皮,刚要开 口相问,那群兵丁已经跪下:“赵将军,听说您要回京了,我们弟兄们的命,亏您救下。我们都是些小人物,也帮不了您什么。若以后,有机会的时候,我们也只能 为赵将军舍一条命了。”

赵镇急忙去扶他们:“休要如此,这样的话是不能乱说的。我走了,你们好好地在这边关打战,多建功勋,也好封妻荫子。”众兵丁急忙应是。

赵镇看向京城方向,胭脂,我要回来了。

“老爷您把大郎调回京做什么?他在战场上,也好…”符夫人听下人们议论赵镇将要回京的消息,知道这定是赵匡义的手笔,急忙去问丈夫。

“事情发生了变化,就该重新考虑。”赵匡义的话让符夫人皱眉:“可是,他一回来,他毕竟是太子妃的亲兄长,要有什么,也不能绕过他去。”

“夫人,你不要去争一时之长短。”赵匡义说完,把手里的笔放下:“夫人你瞧,作一幅画需要很长时间,同样谋划一些事情,也需要很长时间。”

“谋划?”符夫人看着丈夫:“我们让琼花成为太子妃,再到后面,让她成为皇后,琼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赵家的富贵会更上一层楼,你还谋划什么?”

“夫人,你只要记得,你的生死荣辱都系在我的身上就可以了,我,不会辜负你的。”赵匡义把一只手放在符夫人肩上,十分恳切地说。

这让符夫人的脸红了红:“说什么话呢,都快有重孙的人了,还辜负不辜负的?”赵匡义没有回答符夫人的疑问,只是看向外面,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切。当然,当务之急是,要让柴旭在太子位上,坐的很稳。

“你爹要回来了?你高兴吗?”胭脂把儿子抱在怀里,用鼻尖摩擦着他的小鼻子,温柔地问。小孩子张着大眼睛:“爹?爹是什么?”

“你啊,还没学会说几个字呢,倒会问问题了。”胭脂把儿子抱的更紧:“爹啊,就是生你那个人,你爹,生的很英俊,也很好。他一定会很疼你的。”

“娘子,您这会儿说这个,他也听不懂。”红玉端着一盘桃子进来,红柳端过冰盘,把桃子削好,片成片,放在冰盘上,旁边再放上小叉,好拿着吃。

“吃个桃子也这样麻烦?”胭脂摇头,拿起一片放进儿子嘴里,让红柳再削两片小的好喂儿子。

红柳应是后才道:“娘子,汴京城内斗这样吃,您要不这样吃,真洗了一个桃子,拿在那里啃,还不晓得会被人怎么笑呢。”

“虽然我觉得那样吃桃子才爽快,可还是稍微有点不雅。”红玉也在旁点头,胭脂又笑了:“得,你们两个,这会儿倒这样要好。难怪还能嫁到一家,做妯娌呢,以后,可不许吵。”

红柳红玉面上都红了一下,红玉才道:“娘子,你晓得我是最直性子的那个,定不会和红柳嫂嫂吵的。”

红柳啐红玉一口:“呸,还没过门呢,谁许你这样喊?”红玉的眼睛睁大一些:“可你的确是嫂子,不是弟妹啊。”红柳把刀放下:“我不理你了。”

胭脂把儿子抱紧,赵镇,你哪天到京?

这高高的城墙还是一点没变,赵镇在汴京城外的一座小山头上勒住马,这里离汴京还有不到十里地,快马加鞭,很快就能赶到了。还真想胭脂啊。赵镇离京越近,思念胭脂的心就越浓。打了马一鞭子,就跑下山岗,往汴京城跑去。

这街道还是那么热闹,赵镇觉得很快就到了汴京城内,策马入京,街道热闹人烟稠密,这个方向就是回家的方向。这里人多,赵镇不敢让马快跑,勒着马让马小步轻跑。

茶楼酒楼还是那样热闹,说书先生的场从来都不缺人。赵镇坐在马上,从茶楼酒楼经过的时候,听到几耳朵说书先生的话。看来汴京城内,已经没人记得自己当初和胭脂的那些事。

这样真好,就该和妻子过一种平静的生活,现在还有儿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容下自己的平静?赵镇看着面前的赵府,在门前翻身下马。

守门人看见有人来了,急忙上前迎接,刚要问您找谁,看见赵镇的相貌急忙行礼下去:“见过大郎,您等等,等小的进去禀报。”

“进自己家还要禀报什么?”赵镇把马缰绳丢给守门人,大踏步地往里面去。已有人往里面飞快跑去传信,口里还在喊:“赶紧告诉娘子,大郎回来了。”

回来了,赵镇走进熟悉的家门,一步步往和胭脂住的地方走去,两年多,胭脂,你可好?

胭脂听到下人们慌张报信,顾不得许多就抱着儿子走出来,还没到前厅就看见赵镇风尘仆仆地往这边来,胭脂停下脚步,看向自己的丈夫。

、第174章 团圆

赵镇并没停下脚步,而是快步上前把胭脂拥进怀中,两年多的相思全在这一刻涌上。胭脂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有些酸涩了。赵镇把妻子抱紧在怀中,感受着胭脂的发,胭脂的一切。

胭脂想从丈夫怀里挣脱,还有这么多的人呢。却感觉到脖子处有水滴滴落。赵镇哭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哭了。胭脂发现这个事实,不由在心里轻叹一声,孩子被挤在他们俩中间,感觉到部舒服,哇地大哭起来。

胭脂把赵镇推开,哄着儿子让他别哭,赵镇看着因为天热只穿了个肚兜的胖乎乎的儿子,有些怀疑地问胭脂:“这个,就是我们儿子?”

儿子被胭脂哄好,抽噎着抱着胭脂的胳膊,睁着眼睛看着赵镇,满眼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