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轻雾说完,也不去看红柳转身就要走出去,快要走到门边时候轻雾突然停步,在背后送她的赵嫂子差点撞上她的后背。轻雾转身对赵嫂子道:“太子妃许我今日可以顺便探望探望我的母亲,还请赵嫂子您,亲自带路,让我去瞧瞧我娘。”

赵嫂子晓得这是轻雾的邪火往自己身上发,城门失火这种事,不殃及池鱼是不可能的。因此赵嫂子只应是,就带了轻雾离去。

红柳瞧着这一切,眉不由皱紧,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可是做丫鬟的,也只能干捉急。

“轻雾她离去时候,面上很不高兴。”红柳对胭脂斟酌着话语回报。胭脂嗯了一声,红柳见胭脂毫不在意,忙道:“娘子,您不担心吗?轻雾这一回去,谁知道她会和太子妃说些什么,到时…”

“那又如何?红柳,大郎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这一句话堵住了红柳的口。胭脂已经把寻出来的首饰往红柳那边推去:“你服侍了我也有三年了,这一回去西边,你们又定了亲,自然不能带你们去。这两样首饰你拿着,就当我为你添妆。”

红柳知道自己定不会被胭脂带去的,但听到这话还是皱眉:“娘子,此去西边,听说那边,您只带几个服侍的人去,万一…”

“有什么万一的?我又不是生来就享尽富贵荣华的?我也曾夏日去锄禾,冬日去拾柴。最冷的时候,和娘一起挤在被窝里取暖。我享的了福也就不怕受苦。至于大郎,他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

红柳垂下头,声音还是很低:“奴知道,只是奴…”

胭脂笑了:“别想的太多。以后嫁了人,好好地过日子。”红柳点头,声音中微带哽咽,还没离别,却总能引起人的惆怅。

“太子妃,大郎也就罢了,可是娘子她,怎能如此待你?”轻雾回到东宫给赵琼花复命,忍不住要添上几句对胭脂的不满。赵琼花靠在窗边榻上,一个侍女在给她捶腿。赵琼花端起几上放着的冰饮喝了一口,对轻雾道:“你是知道我那个嫂嫂,最是外强中干。我和她置什么气?”

“太子妃一直都是这样宽厚慈爱,可惜可惜,大郎是被什么蒙住了眼?就是不明白太子妃您的好意?”轻雾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赵琼花又笑了:“摊上了,又能怎么办?这回哥哥实在不肯听,我也爱莫能助。”

风从窗口吹进来,带来傍晚的凉爽,赵琼花面上露出笑容,哥哥,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后悔?不,或者现在你还没有后悔,等去了西边,你会后悔的。

“祖父,今日表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曹休和赵镇喝酒散后,刚一回到曹府就被曹彬叫去。曹休原原本本把赵镇说的话禀告曹彬,接着询问曹彬。

“兄妹反目。可是,他们兄妹,完全没有反目的理由。”曹彬在孙子说完之后沉思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孙儿也是这样想,表妹做了太子妃,日后更该倚重赵家,而表兄是…”曹休又停下,仿佛想到了什么。曹彬的眼神有些变了,赵家,赵家,赵家可不止只有赵镇这一个孩子。

赵匡义?若赵匡义有意维护,赵镇怎会去往西边?曹彬的手在桌上敲击几下:“明日,让你表兄到家中来一趟。”曹休应是,见曹彬闭目思睡,曹休也就告辞。

“这些东西,也别带那么多。只是要多带些保暖的。”胭脂带着人把衣料首饰衣服都搬出来,琳琅满目堆成一座小山样。

赵镇走过来,拿起一件衣衫瞧瞧,摇头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多?”

“这些都是你的,不是我的。赵镇,你们家到底怎么把你养大的,这些衣衫,我都快理不清了。”真是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吓一跳,胭脂用手拍下额头。

“这些大毛衣服带走,还有那些细葛做的,至于那些绸的缎的,带去了也挡不住风沙,看看有好的就拿出去施舍了,堆在家里也是可惜。”赵镇用手摸着下巴看着这堆衣服,想了半天对胭脂说。

“不回来了?”胭脂笑着去问赵镇,赵镇从思绪中醒悟过来,摇头:“不是不回来,而是这些衣服,都是我少年时候穿的,等再回来时候,这些衣服都不一样了。”

“后悔吗?”胭脂看着丈夫轻声问,赵镇摇头:“说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有意思吗?胭脂,我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就算…”

“郎君,曹府来人,说曹相公请郎君去一趟。”红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外祖父?赵镇皱眉,胭脂把手从丈夫肩膀上放下:“外祖父年纪已大,定是舍不得你离去。只是这内里的事,也不能和外祖父讲的。”

赵镇点头,束一下腰带就往外去。胭脂看着丈夫,尽管他脚步坚定,可是今后的日子,就像把一棵树连根拔起,栽到另一边去。这种疼,胭脂曾经经受过一次,那时心中有徘徊有不安,而现在,是赵镇这样做。他,能不能真的不后悔?

“外祖父!”赵镇被曹休领进曹彬书房,对曹彬恭敬行礼。曹彬看着面前的外孙。爱女早逝,曹彬对这个外孙和别的外孙是不一样的。包括赵琼花在内。可是现在,很可能是他们兄妹反目才让赵镇去往远方,曹彬的心里还是有难过。

、第181章 别离

“外祖父,您?”赵镇行礼之后,久久没有得到曹彬的回应,眉不由皱起,看向曹彬再次开口问。曹休也发现不妥,也叫一声祖父。

曹彬打算开口,可是唇才张开,曹彬的泪就滴落。曹彬一生征战沙场,只见流血不见流泪,此刻这滴泪落下,赵镇和曹休两人都十分惊讶。

“祖父,您到底…”曹休忙伸手扶住曹彬,曹彬摆手:“我没什么,只是想起你姑母,想起当日和赵家定下姻亲,你祖母让人叫来你姑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她面上的神色还在我眼前,可是现在,我疼爱的女儿所生的两个孩子,竟然反目。镇儿,你告诉我,究竟为的什么?”

“让外祖父担心,实是孙儿不孝。只是外祖父,琼花有琼花的坚持,我有我的坚持。外祖父,我知道琼花要的是什么,可是我给不了她。”赵镇双膝跪下,面向曹彬话语恳切。

“你有你的坚持,她有她的坚持,于是就这样。”曹彬重复着外孙的话,看着赵镇久久不语。

“孙儿让外祖父担心了,实是不孝。”赵镇的话被曹彬的摇头打断,曹彬看着外孙:“这算不得不孝。曹家也好,赵家也好,都是以军功立家。要以军功立家的人,若儿郎们太过唯唯诺诺,倒不是件好事。只是你,难免要苦几年。”

“外祖父无需为孙儿担心,也不用…”曹彬再次摆手,赵镇的话又被堵回去。曹彬长声叹息:“我是个打战的人,只知道战场上的功劳是一刀一枪得来的,那些朝中的事,我不愿去理,可是你是我的外孙,就算是赵家,也不许欺负你。”

“外祖父!”赵镇的喊声里带着激动,接着赵镇低声道:“外祖父,孙儿并没被欺负,况且,去吹上几年风沙,对孙儿好。”

“那琼花呢?”曹彬柔声问出,提到自己的妹妹,赵镇的眉不由微微一皱。

“镇儿,你告诉我,若有一日,你和琼花,到了…”

“祖父!”曹休听的心惊肉跳,赵镇更加惊讶,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看向曹彬嘴巴张大。

曹彬摇头:“这种事没什么不可能,当初汉隐帝对太祖、世宗那是何等恭敬,然后呢?一道旨意,人头滚滚。我们的这位太子殿下,尽管他娶得你的妹妹为妻,可是,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外祖父,若您有心,我不会,不会阻拦。”赵镇的话让曹彬又笑了:“我说过,我只是个在战场上打战的人,并不擅长这些朝中的事。我只知道一件事,让一个聪明的人成为太子,当上天子,比现在这位太子,要好很多。”

“外 祖父!”赵镇看着曹彬:“琼花已经出嫁。”出嫁了,就和原来不一样了。曹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赵镇,赵镇站的笔直,如同一棵青松一样,这个孩子,已经不再是 孩子了。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照在曹彬脸上,赵镇看见曹彬的脸上,皱纹十分明显,废立太子,这个曾被赵镇认为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此刻被曹彬说出口,赵镇觉 得,事情又起了变化。

不过事情起再多的变化,赵镇还是看着曹彬:“外祖父,去磨练几年,对孙儿也好。”

“那就,把党项人打回去,永远不让党项人做大!”曹彬面上的老态褪去,看着外孙期许地说。

赵镇重新给曹彬跪下:“孙儿,定不辜负外祖父期许。孙儿出身军功之家,孙儿也只知道,荣华富贵是一刀一枪来的,至于别的,孙儿不懂,孙儿也…”

曹彬走到赵镇身边,把他扶起来:“是我疏忽了。”

“外祖父并没疏忽,外祖父只是不知道,琼花变了,或者该说,是二叔公变了。”赵镇迟疑着把心底的怀疑说出。曹彬看着赵镇,伸手拍向他的肩:“我知道,你是担心连累曹家。镇儿,我不是鲁莽的孩童,有些事,我会拿捏分寸的。”

赵镇点头,曹彬看着外孙,拍拍他的肩,去吧去吧,总要经历风雨。以军功立家的儿郎,不用去理会那些鬼魅魍魉。

“大郎还有几日要走?”赵匡义算着时间,状似无意地问,身边的管家立即回答:“还有差不多五日。这几日,大郎和娘子四处拜客,辞别亲友呢。”

赵匡义哦了一声,管家又问:“大郎这一去,也就过个三四年就该回来了吧?”

赵匡义没瞧管家,管家觉得自己是不是问多了?思忖着又道:“大郎他算起来,还真没吃过什么苦。”

“赵家儿郎,总要吃些苦头的。”赵匡义站起身:“去告诉夫人,多送大郎一些药材。”管家应是,赵匡义等管家走后,面上露出笑。大郎,你,事情落定之前,你都不用回京城了。

“原先对这京城,也没什么可依恋的,可是现在瞧着,怎么心里有点舍不得呢?”胭脂坐在回家的马车上,赵捷已经睡的很香。胭脂把帘子放下,免得太阳晒到儿子的脸,隔着帘子,看着外面,胭脂的话里带了几分伤感。

“以后,会习惯的。”赵镇把妻子的手握在手心。胭脂低头看着丈夫的手,浅浅一笑:“我会习惯,只是你,或者不会习惯。”

“我也会,胭脂,从此之后,我只有你了!”赵镇摸上胭脂的脸,接着看一眼儿子:“还有他。我们父子,都只有你了。”

胭脂把丈夫的手握在手心,什么都没说。既然选择了,就该不后悔。

“哥哥是今日离开汴京吧?”赵琼花问身边的轻雾,轻雾点头:“是,太子妃,算着时候,这时候大郎已经离开汴京了,或许是在十里长亭上,和亲友饯别。”

“那我该让人送一壶酒去,送一送我的哥哥!”赵琼花的话让轻雾惊讶出声:“太子妃!”

“放心,我的酒,一定是美酒,只是想看看,我的哥哥嫂嫂,肯不肯喝?”赵琼花语气轻柔,轻雾应是,下去传话。

哥哥,你真的不后悔吗?泼天的荣华富贵,全都在你离开京城之后,归于别人。赵琼花看着远方,仿佛能看到赵镇跪在自己面前,泪流满面地表示忏悔。到那时,自己一定会原谅他的,自己可是宽容大量的,未来的皇后。

赵琼花张开双臂,哥哥,你想的,太简单了。

长亭之上,胡澄夫妇前来送别胭脂,还有吴氏带了女儿,酒喝了好几杯,泪洒了好几回。赵五娘子拉着胭脂的手,眼里全是不舍。胭脂把赵五娘子的手轻轻放开:“等我们回来,也许,五妹妹都已经嫁了人生了孩子。那时,我就该做舅母了。”

“嫂嫂,我还小!”赵五娘子哽咽着说,胭脂又笑了:“不小了,都十五了,你是太子妃的堂妹,赵家的女儿,汴京城内,会有无数人想要娶你的。”

“可我只想要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赵五娘子又偎依进胭脂怀里,胭脂拍拍她的肩,把她扶起来。

吴氏上前接过赵五娘子,对胭脂道:“抱歉,胭脂,我们…”

“二婶和我客气什么,说什么抱歉呢?人各有各的志向。我只是羡慕二婶,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胭脂的话让吴氏眼角的泪流出,接着吴氏摇头:“胭脂,你要过的,也是你想过的日子。”

胭脂点头又笑了,远处突然来了几骑马,来到眼前,马上的人就滚落下马,来到赵镇面前双膝跪下:“赵将军,奴是东宫内侍,太子妃伤心将军离去,特地命奴给赵将军送一杯践行酒。”

说着,内侍身后已有托着托盘的小内侍上前,内侍起身,执壶倒酒,这酒很好,刚一倒出就能闻到香味。赵镇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吴氏上前一步:“大郎!”

“这是我妹妹所赐的酒,怎能不喝?”赵镇的眉扬起,胭脂已经取了另一杯酒,看向赵镇:“我陪你。”

赵镇对妻子笑,吴氏的手终于放下,赵琼花,不会在这时候,想要毒杀赵镇夫妻,她,还没这个能力。吴氏为自己的那声喊感到惭愧,赵五娘子看着自己的母亲,原来,事情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

赵镇夫妻把酒饮下,内侍又带着人给赵镇夫妻行礼:“奴等愿赵将军夫妻,此去一路顺风。”

赵镇把胭脂的手握住,胭脂对赵镇笑,赵镇对众人团团行了一礼,该走了,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回来,但是,回来的,必定不是这样的人。

吴氏看着赵镇夫妻的车马离开,轻叹一声。赵五娘子把母亲的手握紧。吴氏对赵五娘子低声道:“女儿,你记住,这个世间,并不是最有权力的那个,说的就一定对。”

赵五娘子点头,王氏已经走过来:“吴县君,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吧。”吴氏对王氏点头,见王氏又瞧向远方,吴氏忍不住问出来:“陈国夫人,您…”

、第182章 要求

“我当然会担心,可是孩子长大了,总有自己的路。我就算再担心,又怎样呢?我只有踏踏实实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好了。”王氏知道吴氏要问什么,率先答出。吴氏点头,这样的母亲,才能养出胭脂这样的孩子。

从汴京到西边,一路关山万重,走了水路又换上车,一个多月后,周围的黄色越来越多,连路边的作物都和原来有些不同。

胭脂把赵捷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你别想着去骑马。”赵捷不满地开始摇头。胭脂掀起帘子,赵镇骑马走在最前面,和丈夫在一起,又怕什么呢?

“将军,前面有群盗匪,听说已经盘踞了很多日子,将军,您还带着家眷,还是先在驿站歇息,等明早再走。”有士兵骑马过来,向赵镇禀报。

“此地离那群盗匪盘踞的地方,还有多少路程?”眼看天色渐黑,赵镇也想着让妻儿歇息一下,妻子罢了,儿子可还不到两岁。

“差不多有十里地,离这里不到两里,就有一个镇子,那里还算安全。”士兵如实禀报。

“那就往那镇子去!”赵镇很快下了决定,让车队转向,往镇子方向去。

胭脂知道这是要提前歇息的意思,把赵捷抱紧一些:“你别闹,等到了镇上,给你调藕粉羹好不好?”

“好!”赵捷把头点的很快。胭脂在儿子脸上亲亲,马车已经停下,赵镇走到马车前,掀起帘子伸手去抱赵捷:“儿子,快些下来,我们先歇歇。”

“爹爹,要骑马!”赵捷瞧见父亲,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笑呵呵地说。

“好,爹爹这就…”胭脂一巴掌打在赵镇肩上:“你啊,非把他给惯坏了,不许带他去骑马。”

赵捷把赵镇的脖子抱的更紧,赵镇怎么受得了儿子这样撒娇,对胭脂小心翼翼地道:“我就带他在这里随便转转,不会颠到他的。”

胭脂白丈夫一眼,自己跳下马车。赵镇把儿子举的高高的,赵捷发出快乐的笑声,赵镇已经带着儿子上马,把儿子放在自己面前,还把缰绳塞进赵捷手里。赵捷的手比那缰绳也粗不了多少,牢牢地把绳子握在手里,笑的流下满下巴的口水。

“娘子,郎君待小郎,真是特别好!”丫鬟红月笑着对胭脂说。红柳红玉在胭脂离京前,都回去嫁人了,胭脂只带了红月和小翠,还有赵捷的奶娘一家子跟来,赵镇那边,连个小厮都没带。

此刻听到红月这样说,胭脂就笑着道:“他啊,就是要把小郎惯坏,走吧,这里该有热水,让他们父子回来,好好洗一洗。”

“有,有,我们这个镇子虽然不大,但就好在有好几口井,不然要在别的地方,这个时候,水就少了。”客栈主人已经等在旁边许久,听到胭脂这么说就急忙点头。

“这里水不多吗?”红月是生长汴京的人,从不晓得还有这样的事,好奇地问。

“要看什么地方了。这边要说起来,水多的地方也有,至于那没水的地方,还有沙漠这些,就更不少。不然那些党项人怎么想着要占这边,有水有草有吃的,而不是像他们一样,在沙漠边上。”客栈主人说着,把胭脂一行人领进房内,让人提来热水就离去。

“娘子,党项人真这么坏?”红月服侍胭脂洗脸,忍不住又在问。

“这事,说起来话长。”胭脂只说了这么一句,红月没有再问,见客栈的人端来饭食,白水煮的羊肉再加烙饼,汤就是羊汤上放了些葱花。

红月又皱眉,胭脂闻了闻,这羊汤闻起来挺香,让小翠去寻赵镇父子回来吃饭。

赵镇带着儿子,本来是想在这镇上随便走走,可是赵捷双眼发亮,让赵镇跑快点,再跑快点,赵镇不知不觉,就带着赵捷出了镇,跑了好几里地才算停下,看着西去的太阳,赵镇对儿子摇头:“你这小调皮,这会儿回去,你娘一定会骂我们。”

赵捷吐个泡泡出来,赵镇把儿子抱在怀里,无奈地笑笑,拔转马头就要往镇上去。

刚跑出两步,赵镇停下马,看向后面,眼神凌厉:“什么人,出来!”

随着赵镇说话,从几棵树后走出几个人来,他们个个手上都拿着刀,瞧见赵镇就笑着说:“咱们兄弟,也只求财,瞧你身上穿的,还有这匹马,想来家里不错,不如把你小公子留下,到我们山寨做几日客,三日后,你拿一千贯来,我们把你小公子送回来,如何?”

“滚!”赵镇顿时明白这群人是什么样的人,此刻不想和他们说话,只说了这么一句,领头的面色一变:“既然如此,那我们弟兄也不客气了。兄弟们,上。”

这一声令下,几个人就拿刀砍过来,赵镇眉头一皱,不知死活的东西。担心吓到儿子,赵镇把儿子的眼护住,左手松开缰绳,见那领头的拿刀扑上来,赵镇在马上俯身,手一扯就把那领头的扯过来,手腕一翻,那刀就到了赵镇手中。

领头的没想到赵镇竟还有手功夫,吓了一跳之后,抢过身边人的大刀就砍过来,赵镇用脚踢马肚,马转了个身,赵镇已把手里的刀往那领头的人重重扔过去。

领头的手还挥在那,赵镇的刀就穿胸而过。领头的眼睛瞪大,已经倒在地上。

“三哥!”这群人瞧见领头的倒下,大喊出来。赵镇的手拉一下缰绳:“滚!”

这一回他们不敢耽搁,把那个叫三哥的人扶起,对赵镇道:“你等着,我们回去叫大哥来,把你给…”

“滚,别等我再说一次!”赵镇看一眼天边,太阳已经落山,再晚点回去,胭脂一定会生气。于是赵镇的话里带上怒气。

这群人听这不好,急忙抬了那三哥就跑。

赵镇踢一下马腹,这才把遮着儿子眼的手放开,赵捷笑嘻嘻地,赵镇捏下儿子的脸:“就是你这样,等会你娘要骂我,你可要替我求情。”

“求情,求情!”赵捷还是只会重复后面几个字,赵镇把儿子抱紧,纵马离去。

到了客栈,已经点上灯,胭脂看着丈夫走进就瞪他:“你不是说小跑一会儿,我让人在镇上四处找你都没找到,跑哪去了?”

“儿子闹着要出去,我…”赵镇话没说完,已经被胭脂一指头点在额头上:“少拿你儿子说事。就是你贪玩。”

赵镇呵呵一笑,洗手坐下吃饭。胭脂把儿子抱过来:“你不听话,没有藕粉羹吃。”赵捷的脸立即往下拉,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

“胭脂,你瞧,给…”赵镇为儿子求情,被胭脂瞪回去,赵镇只得乖乖拿起筷子吃饭。

吃完晚饭,旅途疲乏,胭脂正准备收拾歇息,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接着小翠走进来:“娘子,有人要见郎君。”

见赵镇?难道是什么熟人或者遇到属官?胭脂奇怪地看着赵镇,赵镇站起身往外走去。

外面是群镇民,瞧见赵镇出来,领头的那个忙上前:“这位郎君,小可姓张,恬为这镇上的里正。方才郎君在外面,可杀死一个名唤三哥的人?”

“是 我杀的,怎么了?”赵镇看着那张里正,那张里正跺脚:“不得了不得了了,我不知郎君是什么来头,可是这群贼,已经盘踞了好几年,府衙调兵都没打过,我见郎 君有府兵送,想必身份高贵,可您这一走,那群贼定会来寻我们的不是。郎君,您就好人做到底,替我们剿贼吧。”

说着张里正就带着众人跪下,赵镇迟疑,还有这么一回事?

胭脂听到缘由,已经走了出来,看向丈夫的眼里分明有疑惑,怎么才出去一趟就杀了个贼?

“我是前去赴任的,若在平日,我也可以帮忙,只是时限太紧,再说,我手上只有五十来个人。府衙调兵,调来多少?”

“足足有三百人呢。郎君你不知道,那些贼盘踞的时间长了,那山寨,修的铁桶一般,那三百个,死了有二三十个,吓的回去了。”客栈主人也在那插嘴。

见赵镇不说话,那张里正忙道:“我们晓得郎君为难,可我们这老老小小,算上也有千把人,总不能全离开?我们这,离府城远,又没什么出产,府尊也不肯出力,不然我们…”

说着张里正就大哭起来,赵镇皱眉,见赵捷睁着眼睛什么都不说。赵镇想了想才道:“这样,府衙上回调兵,这群兵丁走的有多远?”

“不远,前儿才走的,不过他们拖拖拉拉,总还没走出百来里去。”赵镇在心中飞快计算一下,对自己身边的兵丁道:“你去追上他们,出示我的命令,就说,命他们出一百人,明日午时到此。”

兵丁领命而去,张里正看着赵镇:“敢问郎君是?”

“麟州新任都监,赵镇!”

、第183章 突袭

赵镇的话出口之时,有种奇异的感觉在心里升起,不再是某某的孙儿,某某的儿子,而是自己。在一群陌生人中,无需再用祖父父亲的威名告诉他们自己是谁,而是赵镇就是赵镇。

赵镇的话让张里正的嘴巴张大,接着张里正就道:“原来是赵都监,您这么年轻,就这样高位,真是少年可为。赶紧的,备了酒,好好地敬赵都监一杯。

镇民们也全都围上,对赵镇说着仰慕的话,赵镇等他们说了几句才道:“等此事平息再说,现在,我要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剿灭这群盗贼。可有人熟悉这群盗贼的山寨?“

有人站出,赵镇往屋里走,经过胭脂身边,看向胭脂的时候唇边有骄傲笑容。

胭脂也笑了,这笑发自内心,这是自己的丈夫,头一次表示他就是他自己,而不是赵家儿郎,不是武安郡王的孙儿,不是那更多的一切。就是,他自己!

众人簇拥着赵镇往另一间屋去,胭脂把怀中的儿子抱紧一些,在他耳边低声道:“捷儿,做男子的,该这样做,而不是靠着长辈们的荫庇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