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昭被拉下宝座,登时尖声叫起来:“反了,都反了,来啊,把曹彬给我砍了!”潘太皇太后也站起身,一脸战战兢兢。

侍卫们还要上前,曹彬看着侍卫们,语气平静:“君君臣臣,君不似君,臣为何还要像臣?”

方才还十分肃穆的殿内,此刻已经乱的像个菜场,胭脂趁乱起时候,悄悄走到永和大长公主身边。永和大长公主会意,和胭脂彼此把绳子解开。

解开绳子之后,胭脂又把赵捷赵迅的绳子都解开,接着胭脂就把赵迅赵捷交给永和大长公主,悄声道:“我去后面寻一下嫣儿!”

“胭脂,嫣娘她…”永和大长公主欲言又止,胭脂摇头:“她是我的女儿,我一定要去寻到她!”赵捷点头:“娘,我会护好祖母和弟弟的!”

此刻朝上大哗,侍卫们左右为难,内侍宫女们更是不晓得该听从谁的。文武群臣都在那议论,也没人注意胭脂他们这些人,胭脂绕出殿外,就往后宫跑去。

前朝乱起之时,后宫还什么都不知道。赵嫣坐在殿外,望着蓝天白云双眉紧皱。宫女走过来:“赵小娘子,太妃让奴过来,请您去用膳呢?”

“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娘?”赵嫣的眉头皱的更紧,宫女当然回答不出来,只是笑着道:“这要去问官家。”

提到柴昭,赵嫣叹气:“官家待我很好,可是每回我说要去寻娘他们,官家就说,让我在这宫中多待些时日,可都快一个月了,我真想娘。”

宫女还要劝慰,就看到有内侍匆匆跑进院里,宫女忙喝道:“有什么事如此匆忙,难道不怕冲撞了太妃和公主?”

内侍一脸慌乱:“出事了,现在你们都还不晓得,但很快只怕各自都晓得了。我赶紧来禀告太妃一声,要早做打算。”

出什么事了?宫女疑惑不解。赵嫣却已悄悄走过去,想听一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今日官家上朝,下令斩杀赵将军全家,群臣不肯听命,曹相公说官家不堪为帝,要反了官家。此刻外面朝上,乱成一团。太妃,奴怕到时真乱起来,有人趁机作乱,要在宫中烧杀抢夺,还请太妃早做打算。”

邹芸娘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件大事,惊讶之后立即道:“快,把这殿内的人都召集起来,发给刀枪,把殿门关紧。还有,把赵家小娘子寻来。”

宫女应是,匆匆走出殿,却不见赵嫣。宫女去拉身边的宫女:“方才赵小娘子还在这里,怎地不见了?”

宫女道:“赵小娘子方才还在,怎么错眼就不见了。”

邹芸娘已经听到,急忙走出:“快寻,官家说过,不许她走出这殿内院子一步,想来在门口会被拦住。”

宫女应是,邹芸娘不由握紧手,这个时候,怎么总是有人要闹出幺蛾子?

赵嫣听的柴昭要杀了自己全家,已然大惊,晓得进去求邹芸娘也没用,顺着殿下走廊,悄悄地溜到后门。

后门处也有内侍宫女守着,赵嫣咬住下唇,皱眉思量该怎么才能溜出去。

已有宫女从前面来,问内侍可瞧见赵嫣从这里走出,内侍摇头说没看见。赵嫣见他们要转头往这边瞧来,心一横就往后门冲去。

宫女和内侍已经看见赵嫣,伸手就去拦赵嫣,赵嫣在那拼命挣扎:“我要去见我娘,你们放开。”

“赵小娘子,太妃也是为了您好,您还是随小的们进去。”宫女内侍在那劝说,赵嫣被说的越发暴躁,狠狠地在内侍手上咬了一口,内侍吃疼却不敢放开手。

宫女已经把后门关上,抱着挣扎不停地赵嫣往里面走去。

胭脂匆匆跑进后宫,直接往柴昭的寝殿行去。此刻知道消息的人并不多,宫女内侍们还各司其责,瞧见胭脂跑进来,有内侍上前拦阻:“你是何人,怎么擅闯后宫,难道不晓得这是大罪?”

胭脂才不去管内侍的责问,反问内侍:“我是柳国夫人胡氏,我的女儿,在哪里?”

已有大内侍听到,往前行来,瞧见是胭脂就哦了一声:“原来是柳国夫人,您纵是诰命,宫规…”

“现在还去管什么宫规不宫规?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到底在哪里?”胭脂心烦意乱,大声打断他们的话。

这事情有不对,内侍们互相看了一眼,胭脂晓得问他们也问不出来,推开他们就要往柴昭的寝殿去。

“柳国夫人,非是我们拦阻,只是…”大内侍还在说。胭脂已经瞧向大内侍:“给我闭嘴,柴昭到底把我女儿藏在什么地方?”

大内侍听到胭脂直接说出柴昭的名字,刚想要斥责胭脂,说她大胆,胭脂已经冷笑:“不说是吧,阻拦是吧?我就进去寻。”

事情透着不对劲,大内侍是知道柴昭想要胭脂的命,此刻胭脂怎么还好好地,还直接说出柴昭的名字,甚至要闯进殿内搜赵嫣,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前朝出事了。

想到此大内侍脸色突变:“柳国夫人,您…”

“我的女儿在哪里,我只要我的女儿!”胭脂不觉已有了泪,此刻,胭脂什么都不想,只想赵嫣。

“柳国夫人,恍惚听说,赵小娘子在邹太妃殿内安置。”已有内侍觉出不对,小声地道。胭脂听到这句,转身往外跑去。

“这事,透着不对,是不是前面出什么事了?”已有小内侍问大内侍,大内侍眉头紧锁,瞧着胭脂离去方向。

“不好了,前面出乱子了,现在朝上乱成一团,有要听官家的,有要护住赵家的,还不晓得会怎样呢!”有内侍匆匆跑进,对大内侍面色惊慌地道。

小内侍立即看向大内侍:“那我们怎么办?我们是官家贴身服侍的,官家若有不好,头一个就拿我们开刀。”

此刻大内侍也有些凌乱了,接着大内侍就摇头:“不行,这件事,还是去把太皇太后给请出来。”

“太皇太后不是已经在朝上了吗?”小内侍不解地问。

“我说的是符太皇太后,也只有她老人家,能压的下来了。”大内侍说着就吩咐人往宁寿殿去。

这让小内侍更迷惑不解:“可是,她已经病了很久。”

大内侍没再解释,带人匆匆地往宁寿殿去。胭脂是知道邹芸娘所居住的殿的,越走,越感到宫道上遇到的内侍宫女们开始面色慌乱,这证明后宫中人,也知道前面混乱了。

胭脂的脚步越来越快,总算看到邹芸娘的殿阁。胭脂往殿门前跑去,跑上台阶之后,却见大门紧闭。

胭脂拍门:“邹芸娘,快些开门,是我!”

拍门声传到殿内,赵嫣已经听到,想要跑出,被邹芸娘紧紧拉住。赵嫣挣扎不已:“娘,娘,我在里面。”

胭脂听到许久没听到的女儿叫声,眼角已经有些湿润,四处看看,这殿门既然不开,要怎样才能进去?

附近也没大树,更没有能垫脚的石头,宫墙更不是当日邹家的院墙所能比的,比胭脂两个人还要高。

胭脂转回大门处,再次拍门:“邹芸娘,是我,快些开门。”

赵嫣眼里的泪已经流下,看着邹芸娘:“你为何不开门让我娘进来?”

邹芸娘并没说话,兰台公主已经道:“嫣娘,万一你娘不是一个人来的呢?难道我们要为了你,让这满殿的人都死于非命?”

“那就开个小缝,或者把我从墙上送出去,我要见我的娘!”赵嫣的话让邹芸娘又笑了:“赵小娘子,你稍安勿躁,等事情平息了我自会送你出去。”

“就算是死,也要和娘死在一起。”赵嫣的话让邹芸娘笑的更开:“傻话,真是孩子的傻话,能好好活着,谁情愿死?赵小娘子,不管你赵家如何,官家对你青眼是事实,我定会护好你的。”

赵嫣一双大眼在那看着邹芸娘,接着赵嫣就摇头:“我不要听,你就没安好心,你对我好,也不是因为我是我。”

“嫣儿,嫣儿!”胭脂的喊声已经掺杂了痛苦,隔了一道门,就是想了许久的女儿。可是,隔了一道门,怎么都瞧不见自己的女儿。

“娘,娘,我在这,她们不许我出去!”赵嫣眼里的泪滚落。邹芸娘冷笑一声,真不知道这胡氏一家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的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偏要去惹人的逆鳞。现在又闹这样一出,真是把好日子过成坏日子。

胭脂听着女儿的声音,心如刀绞,既然没有大树,没有大石头可以垫脚。胭脂看着宫墙,宫墙之上有飞檐,这让胭脂眼睛一亮,脱下身上的裙子,用力去撕扯,把裙子撕成布条,胭脂把布条连在一起,仔细瞧瞧,长度也差不多了。

胭脂把布条结个套,往那飞檐上扔去,一次两次三次,那套总算套在飞檐上。

、第256章 宫变(三)

胭脂用手拽了拽,布条没被拽下来。胭脂咬牙一手抓住布条,一手扶住墙,就往上爬。

布条那能承受住胭脂的重量,爬到半截,那布条就摇摇欲坠,胭脂听到这布条将要断裂的声音,伸出胳膊努力去够,抓住飞檐。

左手抓住飞檐,右手放开布条,胭脂整个人吊在墙上。

赵嫣正在和邹芸娘母女闹着,突然听到胭脂喊自己,声音却像是从墙头传来,赵嫣抬头见胭脂露出半个脑袋,赵嫣登时大喜:“娘,您等着,我去拿梯子去。”

邹芸娘没想到胭脂竟还能想出这个法子,眉头不由紧皱。不由放开握住赵嫣的手,赵嫣蹬蹬蹬往外跑去,就要去搬梯子。

梯子重,赵嫣个子小,怎么能抬动梯子?内侍想去帮忙,但又瞧邹芸娘一眼,邹芸娘摇头,内侍急忙上前去帮赵嫣。

赵嫣见梯子靠上墙头,就爬上去,握住胭脂的手:“娘,赶紧爬上来。”

许久没见的宝贝今日终于可以又摸到她的手,胭脂觉得眼角又有了泪,努力想要爬上来。赵嫣帮着胭脂使力,胭脂已经爬上墙头,顺着梯子走下来。

胭脂瞧着女儿就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邹芸娘已经走出来,对胭脂道:“胡氏,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过那种苦日子。赵太后活着时候,你们非要和她拗着,要远远地去西边,现在她死了,你们又要和官家拗着。难道不晓得,胳膊拗不过大腿?”

这是胭脂第一次正正经经地仔细打量邹芸娘,接着胭脂就笑了:“你想说我蠢吗?”

“蠢不可及,从没见过像你们夫妻这样蠢的人!”邹芸娘毫不掩饰自己对胭脂的嘲讽。

胭脂已经笑了:“那我想问你,你快乐吗?”

“怎不快乐?我现在吃穿用度都是原来想都不敢想的。”

“那若有一日,官家下诏,要兰台公主去死,你也会觉得很快乐吗?”胭脂的话让邹芸娘的脸色立即变了,接着邹芸娘怒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晓得,立即要掉脑袋的人是你吗?”

“可我现在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我只想问你,那时,你愿不愿意?你能不能说,不就一点小事,答应了就完了。他们是长者,是官家,有什么不可以?”

胭脂的话让邹芸娘答不出来,邹芸娘咬牙切齿:“你,你现在还要靠着我护着你们母女,倒有脸说这样的话,来啊…”

“邹芸娘,你瞧,这就是我和你的不一样,你可以为了荣华富贵什么都不要,你可以为了荣华富贵跪地乞怜,可我和你不一样。荣华富贵当然好,但除了这些,还有很多比它更好的东西。比如我的家人,我的女儿。”

赵嫣听着胭脂的话,对胭脂露出喜悦的笑容。邹芸娘冷声笑道:“你这会嘴硬有什么用?你赵家,还不是要死?还有胡家,也要受你的牵连。”

“难道你以为,我跪地乞怜,胡家就不受牵连了?邹家现在怎样呢?邹芸娘,你没有心的人,怎么明白有心的人是什么样的?”

邹芸娘看着胭脂母女,突然邹芸娘冷笑:“好,好,我没有心,你有心,你愿为了你的孩子什么都肯做。来啊,把她们娘儿俩给我赶出去,等会儿乱生,我瞧她们娘儿俩怎么过?”

邹芸娘虽然大喊,但没有一个内侍宫女上前,邹芸娘顿时大怒,看向内侍宫女:“你们一个个都怎样了?难道不怕吗?”

“邹芸娘,你到此刻还不明白吗?你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给的,别人要收回去,轻而易举。”胭脂的话让邹芸娘上前就要往胭脂面上打去,胭脂只瞧着邹芸娘冷笑一声,就抱着赵嫣往殿门口走去。

殿门口守着的内侍瞧见胭脂走来,不敢动作。

“开门!”胭脂沉声道。内侍伸手去摸门,还是不敢开。

“开,给她开,我倒要瞧着她们母女怎么死。”邹芸娘大喊。内侍忙把门打开一个小缝,胭脂抱着赵嫣走出去。

殿门重新关上,邹芸娘用手按住头,真是快气死了。

“娘,我们要去哪?”赵嫣看着胭脂问道。

“我们往前面殿上去,寻到你哥哥他们,就出宫去寻你爹。”胭脂的话让赵嫣点头,母女俩顺着宫道往前面去。此刻前面的局势还没有个分明,也没人前来盘查。

殿上一片混乱,柴昭还是在那跺脚大喊,潘太皇太后除了能喊几声杀了反贼之后再没别的话说。侍卫们也十分混乱,不知该听谁的。

永和大长公主走到曹彬身边,对曹彬道:“曹相公,不管怎么说,先把局势给稳住,不然若像去年那样,不过是百姓遭了劫难!”

“公主所言极是,禁军之中,大半已经听从安排,在四门看守着。”曹彬的话让柴昭的叫声更加尖利:“曹彬,你早就想造反了,是不是?”

“你可知道你这一年到底做了些什么?任意提拔,让无能之人窃拒高位,甚至放出谣言,逼反大将。赵家家眷明明被你扣在宫中,可你,竟说赵家家眷全都失踪。这等行为,怎是天子所为?

柴昭被说的大怒,抢过侍卫的刀就要来劈曹彬。曹彬上前一步,已经握住柴昭的手,柴昭不管使出怎样的力气,都挣脱不了。

“曹相公,话虽如此说,但天子是君,君有所错,做臣子的只能劝谏,实不能…”有人开口道。

曹彬冷笑:“劝谏,这一年来,因为劝谏,被这小儿用各种理由杀了的人还少吗?君昏如斯,岂是劝谏能够?”

“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柴昭只会喊这一句。殿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太皇太后驾到!”

潘太皇太后不由惊讶,曹彬看向殿后,符太皇太后坐在椅上,被抬了出来。

群臣看着符太皇太后,不知还该不该行礼。柴昭已经跑到符太皇太后身边:“曾祖母,他们都欺负我!”

符太皇太后口中又赫赫声出,曹彬看着符太皇太后:“老娘娘,世宗陛下如何,老娘娘当日是亲见的。这小儿如何,老娘娘也亲见。老娘娘,逼令大臣自杀,还要以他谋反的名义。老娘娘,这等做法,倒行逆施。”

符太皇太后眼中泪流下,柴昭看的大忌:“曾祖母,我才是天子,我才是!”潘太皇太后也走到符太皇太后身边,想要劝说。

符太皇太后眼里的泪落的更急,接着看向全臣,双目紧闭。

“娘,爹爹他在哪里?”赵嫣牵着胭脂的手小声地问。胭脂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宫中的人,往前面殿中来,接着胭脂摇头:“我也不晓得你爹爹在哪里,但出了宫,出了京,也许我们就能寻到你爹爹。”

赵嫣点头,不管怎么说,离了这皇宫就好,这宫里,真是不大好玩。

“老娘娘辛苦了!”曹彬恭敬地说了这么一句,才对群臣道:“诸位,赵将军已经给我写信,说起兵不过是为了和天子说个分明,进京之后,不会骚扰群臣家中,不会扰乱公卿,赵将军将会进宫,和天子说个分明。”

这一声喊出来,群臣安静下来。曹彬又道:“若任由赵将军的家眷被这小儿杀了,是会出大乱子的。”

“胡说,胡说,你明明白白就是谋反,就是和你外孙谋反,此刻又装什么好人?”柴昭还在大喊,曹彬已经不理他了,只对内侍道:“把他送回去吧。”

内侍不敢不应,把柴昭半拉半抱地拉出去。

曹彬的眉微微一抖:“诸位,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群臣也明白曹彬此刻说这番话的用意,带着大军前来和天子说个分明,名虽兵谏,但事实却是逼宫。为防皇家翻旧账,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天下换个姓。

“曹相公此言甚是,什么事都要等赵将军进京再说!”已有大臣应和,曹彬点头:“既如此,也就选几个人去迎赵将军。”

符太皇太后眼中的泪流的更急,曹彬看一眼符太皇太后,摇头不语。

胭脂和赵嫣快走到大殿时,见柴昭被按在銮舆之上抬回后宫,瞧见胭脂和赵嫣母女,柴昭大喊:“嫣娘,你爹娘都是坏人,要篡了朕的江山,嫣娘,朕是真的喜欢你。”

胭脂冷冷地看着柴昭,一个字都没说。赵嫣奇怪地抬头:“娘,什么叫篡了江山,难道爹爹谋反了?”

“嫣娘,你是信娘呢,还是信他?”胭脂的话让赵嫣笑开,接着赵嫣就道:“当然是信娘。娘,邹太妃和官家都待我很好,可我怎么总觉着,他们待我的好,有些不一样呢。”

“什么不一样?”胭脂已经带着赵嫣走进殿内,见胭脂母女走入殿中,群臣让开一条路。永和大长公主已经迎着胭脂:“走吧,我们总算可以回家了。”

、第257章

“娘,就是那种,像带有目的一样对你好,和娘待我的好,不一样。”赵嫣的话让胭脂笑了,接着胭脂就长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家了。

终于可以在数日之后,见到丈夫了。

宫中的混乱并没影响汴京,出宫到赵府这一段路上,虽然多了些禁军,但街上秩序井然。胭脂已经不去想以后了,只是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祖母,爹爹是不是?”赵捷和永和大长公主坐在一辆马车上,皱眉问永和大长公主,永和大长公主摇头:“捷儿,很多事没见到你爹爹之前,都别去想。”

赵捷应是,眉头没有松开。

永和大长公主终究已经上了年纪,这些日子算得上提心吊胆,没吃好睡好。此刻一放松下来,就想起赵德昭来,可怜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赵德昭已经死去。

马车在赵府门口停下,胭脂先下了车,看着门上刚被撕掉的封条,胭脂大惊失色,永和大长公主也下车,不见内里有人出来相迎,更感惊讶。

赵捷上前把门推开,门里此时才传出哭声。接着老卫老吴等带着人出来。瞧见主人回来,老卫老吴忙上前跪下,老卫哽咽着道:“宁国公,宁国公,已经,小的们前些日子一直被关在府内,方才封条才被撕掉。小的们正商议着,要在这设灵堂,还要去置办各项东西呢。”

丈夫,丈夫已经过世了?永和大长公主恍若未闻,急急往府里走去。

老卫忙跟着她:“公主,现在府里头什么东西都是缺的,驸马的尸身并不在这府里,说是官家要做主为他操办丧事。”

官家?柴昭?永和大长公主的身子晃了晃,转身要出外,但只走出一步,就晕倒在地。

众人急忙上前搀扶,胭脂刚想要人去请太医,却又叹了口气,此刻,并不算什么好机会。只让人把永和大长公主扶回房去。

“娘,我怎么觉得,东西都没变,可是这府里,和原来不一样了?”赵嫣皱眉望着这府邸,胭脂也察觉到了,对赵嫣浅浅一笑:“事情才刚开始呢,嫣娘,你怕不怕?”

“不怕,能和娘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赵嫣的回答让胭脂笑了,这才是自己的女儿,不被别人几句话就骗到。

老吴已经上前对胭脂道:“夫人,家里的米面粮油都已经空了,还有肉菜这些,方才小的已经吩咐人出去买了,只是…”

“我已经晓得了,该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吧,还有,去胡府送个信,就说我已回来了,让娘别担心。”胭脂吩咐着老吴。

老吴应是还没下去,就有婆子进来:“陈国夫人已经派人来了,说他们好好的,禁军已经撤走了,要夫人您不必担心。”

胭脂能想到柴昭不会放过自己娘家,此刻听到这个消息,一颗心算是放下,又匆匆吩咐了几件事,听到永和大长公主已经醒来,胭脂也就往永和大长公主卧房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