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昭还跪在那里,风越来越冷,赵德昭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经麻木了。

开着的宫门处,有人奔跑出来,赵德昭能看见,是个小内侍。这内侍并没看赵德昭,而是高声喊道:“官家有旨,赐宁国公,自尽!”

最后两个字进到赵德昭耳里,不等赵德昭反应过来,一支箭已经飞来,直插赵德昭的喉咙,赵德昭想要站起身,却什么动作都没有,血溅到内侍的靴上,内侍又道:“官家有旨,宁国公为国尽忠,当厚葬。并传召赵府儿郎入宫,着意安慰!”

这一切胭脂和永和大长公主婆媳都不知道,她们俩被送进潘太皇太后殿后的一座小院落中。这座院落内的所有家具都是竹子做的,所有的角都是圆的。

抬头看去,永和大长公主已经惊讶地道:“宫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座没有梁的院落?”

没有梁,那是连悬梁自尽都没办法,再加上这些家具。胭脂已经低声道:“这是防止我们自尽呢。”

“官家,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他真是被恶鬼附体?”永和大长公主坐在竹椅上,忧心忡忡。

胭脂坐在她的身边:“公主,现在想什么都晚了,也许,官家是要用我们来威胁大郎。”

胭脂的话让永和大长公主凄厉一笑,门被推开,宫女拿着食物进来,连装食物的碗盘,也一概是竹做的。

柴昭,还真是严防死守,要防止自己和永和大长公主自杀。

“官家说,请柳国夫人和大长公主用膳,还说,若两位不肯用的话,那只有去把两位府上的下人都请来,两位不肯用一顿,就杀一人,直到两位用膳才可。”

宫女的语气很恭敬,如同说最平常不过的事。

胭脂拿起筷子,端起碗,对宫女道:“还请回去转告官家,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死的。请官家放心。”

宫女退下,门重新关上。

“姐 姐,为何哥哥要让赵家小娘子和我一起玩耍,还叮嘱我,不能欺负赵家小娘子?”兰台公主问着邹芸娘,邹芸娘摇头:“女儿,你要知道,在这宫中,要过的平安, 很多时候别问为什么?姐姐只能告诉你,要好好地过,就只有听你兄长的话。他是天子,是这天下的主人。你,不能视他为普通兄长。”

兰台公主点头,偎依进邹芸娘怀里,邹芸娘把女儿搂的很紧。

赵捷兄弟还在赵府门前等待,赵迅已经困的靠着哥哥的肩膀睡着。赵捷还睁着眼睛,等着事情的变化。

马蹄声传来,不等赵捷抬头,马上的人已经道:“宁国公已为国尽忠,官家说,请赵家两位小郎君,入宫去好生安慰着。”

话音刚落,就有人上前来拉赵捷兄弟,赵迅被吵醒,迷糊中说了一句:“娘,别吵我。”赵捷的一颗心在往下沉,祖父已经没了,那娘和祖母呢?官家,到底要做什么?要把赵家连根拔起吗?

赵捷把弟弟的手握紧,赵迅已经揉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一群人。这一次,赵捷没有再反抗,当然,也是因为赵捷知道,反抗是没有用的。

爹说过,任何时候,都要留着这条命,等待转机。

赵捷带着弟弟上了马车,马车离去,禁军头领已经把这座府邸围住,在门口贴上封条,不许人出入。

老卫一直守在公主府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到大门被贴上封条的声音传来,老卫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若说要抄没,为何没有旨意下来?若说什么都没得罪,为何又做这样的动作?

老卫转身,身后所有的公主府下人都看着老卫,老卫叹气:“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不许我们出入。先把两个府邸的人都集中起来,还有厨房内的米粮有多少,都拿出来。从现在起,不管是谁,一天只能吃一顿,总要等到…”

“咱们府里,还是有几块菜地,还有一块田的。”有人突然这样说。老卫不由苦笑:“那点菜,那点田,种出来又够几个人吃?”

两个时辰前,这府里的人都还不担忧要吃什么,可现在,担忧吃什么就已迫在眉睫。

老卫吩咐完就往通向赵府的那道门走,好在外面虽被封住,里面的通道却没被封掉。见老卫过来,急的六神无主的老吴急忙迎上去:“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才转眼之间,就什么都变了。现在也出不去,要说十天半个月的,这府里吃的还够,可再多,谁家存了这么些米粮?”

老卫把安排说下去,老吴点头:“也只有如此了,但愿十天半个月之后,事情能有转机。”

老卫眉头紧皱,也许,十天半个月后,等来的是米粮全空,要府里这么多人都饿死的消息呢?

这一夜过去之后,赵德昭的死讯已经传遍汴京城,只是有人想来赵府吊唁的时候,却发现赵府被贴上了封条,包括旁边的永和大长公主府。

这样的变化让众人都摸不着头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赵镇不是还在外面吗?

“祖父,祖父!”曹休匆匆跑进曹彬的房里,把这消息一说。

曹彬的白眉紧皱:“官家这是要做什么?”

“现在外头都在猜,在猜表兄是不是在外叛了,官家才这样对待?”曹休的话让曹彬摇头:“不,你表兄不是这样的人,况且这京中还有他的妻儿。”

、第253章 兵变

“祖父,事情很奇怪,表嫂和永和大长公主都不见了,包括侄儿侄女们。京城中都传说,说是昨日表嫂和永和大长公主出宫之后,就消失了。”胭脂他们的 真正去向,柴昭并不想告诉别人。昨日胭脂和永和大长公主的马车的确离开宫中,车内也坐了人,然后,这辆马车径自离开京城,以造成赵家全家离去,赵德昭羞惭 自杀的假象。

“又有风雨要来了。休儿,这一回是赵家,那下一回?”曹彬的话曹休怎不明白,下一回,也许就是曹家,是杨家,是曾为江山出力的人,是昔日曾和太祖,和世宗,并肩作战的人家。

“娘,姊姊和外甥们,到底去了哪里?现在京中都在传说,说姊夫反了。”胡府也被围起来,但柴昭暂时没有动胡府的人,允许他们家的管家人等可以出去采买些东西,只是出入都要接受严密检查。

邹蒹葭也能借此得到些消息,王氏的眉紧皱:“你姊姊,只怕并没出宫,也许,就被扣在宫中。”

邹蒹葭也这样想,但柴昭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一切?王氏长长叹息:“官家,只是要寻一个诛杀你姊夫的好借口罢了。”

以谋反的罪名诛杀赵镇,这算得上是光明正大的。

“谋逆大罪,是诛九族的!”邹蒹葭缓缓地道。王氏笑容里有些苦涩:“所以你想,你姊夫怎么会去做这些呢?官家,只是要这样一个罪名罢了。蒹葭,你想办法带着孙儿离开吧。”

“娘,我不走,我要陪着您!”王氏已经笑着摇头:“陪着我做什么?我已风烛残年了,大郎和小元宵,只怕逃不了。但你还能离开。”

“怎么离开?出入他们都要细细地查。”邹蒹葭有些沮丧地说,王氏没有说话,只在那仔细地想,出入都要细细地查,出去了几个人,回来时候都必定是要几个。连相貌都要对上,那只能往不会被检查到的地方去想了。

“粪桶!”只有粪桶,才不会被这样细细地查,而粪桶,每隔几日就要有人来收。到了这时,还能嫌弃什么恶臭?邹蒹葭握住王氏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

汴京城外,符三郎勒住马回头望去,汴京城还是那样巍峨壮观,符三郎的眼神转暗,等回到汴京城时,自己就和原来不一样了。

符三郎策马离去。

柴昭得到回报,面上露出笑容,现在,所有的事都已安排好,就等赵镇自杀的消息传来,那时,凡和赵镇有联系的人家,都该杀的杀抄的抄。这座江山,将被握在自己手中,永远不放。

赵镇并不知道汴京城里的传言,只是在那算着日子,还有多少日子就该到汴京了。就能见到自己妻子了,以后,就再不分开了。

这日路上歇息,赵镇刚在帐篷里坐下,赵朴就匆匆进来:“将军,您可知道,现在汴京城里发生了什么?”

“能发生什么事?”赵镇笑着瞧向赵朴,赵朴整个人十分严肃:“将军,汴京城里都在传说您在外面反了,而且,夫人她们,失踪了。宁国公惭愧不已,面向宫门自尽。天子下诏,厚葬宁国公。”

赵朴一口气说完,赵镇站起身,觉得喉头传来一阵腥气,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赵朴看着地上的鲜血:“将军,这件事,不管是…,您都要早做打算。”

打算?赵镇擦掉唇角的鲜血:“进退都不能,我若因为这传言不敢进京,不过是坐实了这传言,到时官家自然可以下诏调兵来杀我。我若进京,只怕不等辩白,也就是个死。”

进退都只有死,赵镇并不怕死,可是死之前,想要知道,妻儿到底在何方?赵朴见赵镇已经冷静下来,劝道:“将军,您手上,可还有十万大军。”

“先生要我真的反吗?可反了又如何?天下还是柴家人的天下,天子是可以调兵扑灭的。”

赵镇的担忧赵朴当然晓得,帐外已传来通报声:“符将军回来了。”不等赵镇说请,符三郎就大踏步走进来。

赵朴看着符三郎,面上有担忧神色。

符三郎已经开口:“赵镇,你可知罪?”这句话一出口,赵朴就下意识地想去拔刀。赵镇看向符三郎:“三郎,你我还真是有缘分,谁都想让你来杀我。”

符三郎已经放声大笑:“是啊,谁都想要我来杀你,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我长的,一脸看过去就是忘恩负义的人?”

赵朴的一颗心这才放下了一小点,符三郎已经坐下:“表兄,我这次进京,发现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官家抱着的,是要把赵家连根拔起的心。表兄,你也别去想对官家进行辩白了,官家他,压根就是要你死。”

功高震主,赵镇不由苦笑一下。

赵朴也点头:“符将军说的对,将军,为何不拼一把?若成了,那就…”赵镇当然知道成功意味着什么,若失败。

见赵镇还在迟疑,符三郎已经道:“表嫂和侄儿们,全都被官家扣在宫中,我来,官家对我说,若你不同意自尽,那表嫂和侄儿们,会没命的。”

符三郎话里的未尽之意,赵镇听出来了,就算自己真的自尽,柴昭也一样会杀了自己的妻儿,横竖都是死,赵镇的双手已经握成拳。

周德已经冲进来:“将军,京中的传言,我们都听到了,官家这等不把功臣放在心上,反而要百般施计要将军您的命。这等君王,算是倒行逆施。我们,为何要对他忠诚?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赵将军,天子若这样胡作非为,并不是社稷之福。到时,纵然不生灵涂炭,也会让天下百姓,没有活路。”赵朴也在劝说。

帐外已经传来兵丁们的声音:“赵将军,当为天下百姓计。”

赵镇看向赵朴和符三郎,符三郎拍向赵镇的肩:“表兄,我的人望并不如你,我的人也不如你,我的功劳也不如你。”

赵镇手握成拳,周德又道:“将军,若有万一,难道您就不想为夫人和郎君们报仇,还有…”

“宁国公难道就要背上这样一个名声死去?将军?天下事,不是任由君王颠倒黑白的。”赵镇走出帐外,帐外已围满了人,符三郎到达之时,就已把柴昭下令要斩杀赵镇的消息告诉了士兵们,又说此刻汴京城内,都在传说赵镇已经谋反。

士兵们顿时哗然,若赵镇谋反,那等回到京中,这些士兵们不但得不到封赏,反而会被牵连。既然如此,何不拱立赵镇,而不是京中那个小儿?

赵镇看向士兵们,尚未开口,士兵们已经推着两个人过来,这两人都做内侍打扮。符三郎已经走出:“这是官家派来监督我做这事的。”

内侍有些狼狈地大喊:“符将军,官家可是答应过…”

符 三郎摇头:“官家可有带人前往敌人帐中,救出我妻儿之举?官家可有在战场之中,救我数次?官家真以为,他许下的这些好处,能让我就此为他卖命,甚至不顾兄 弟情义?黄口小儿,以为搬弄唇舌,就能让人自相残杀。黄口小儿,以为自己是天子,就可以肆意?黄口小儿,今日能让我来杀赵将军,那等来日,自然也会让别人 来杀我?真以为别人就能心甘情愿做他手里的刀?

“符将军,你也不想想,你的妻儿还在京中,你这一动作,难道你不要你妻儿的命了?”内侍还在大喊。

符三郎的手一动,已经一刀捅在内侍心口,接着把刀抽出,血滴在地上。符三郎淡淡地道:“久居宫中的人,才会以为,拿别人妻儿的命来威胁别人,别人会俯首听耳。今日能如此威胁,来日自然会变本加厉。没见过血的人,也想这样威胁吗?”

赵镇赞了一声:“好!”说着赵镇手腕一翻,就把刀捅在另一个内侍心口。两个内侍都已死去。

兵丁们更加兴奋,大喊道:“赵天子,赵天子!”赵朴深吸一口气,看向汴京城的方向,不知柴昭知道自己计谋不成,会怎样想?

柴昭一巴掌拍在御案上,清秀的脸上满是狰狞:“赵镇,真的反了?”内侍应是,柴昭恨的牙咬:“符将军呢?他的妻儿,还在京中?传诏,着禁军前往符家,捉拿符家的人,朕要他们知道,反抗朕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内侍应是,潘太皇太后急急前来,对柴昭道:“这时候,还是派兵平叛才是正经。”

“平叛,派谁?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手里有了兵,都会反了,反了。”柴昭的声音尖利,接着柴昭就摇头:“还有赵家的人,朕要亲自把他们的头砍下来,要让大臣们都看着,朕还要把他们的人头挂在汴京城的城墙上,让众人看看,敢于谋反,就是这等下场。

说着柴昭就往后面去,潘太皇太后听的心惊肉跳,忙跟了过去。

、第254章 宫变

“已经有二十来日了,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了?”永和大长公主对胭脂道,胭脂轻叹一声,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们,现在是怎样情形?

外头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还有赵捷的声音:“不许哭,怎么都不许哭。”

“这是,捷郎和迅郎。”永和大长公主奔到门前,胭脂心中生出不祥之感,她瞧瞧地把一根削的很尖的竹子藏在手心。这是胭脂这些日子从竹椅上好不容易拆下来的,又在窗口磨了很久,才算磨出很尖。

若有万一,就拿这个杀了自己,而不受辱。

门被推开,赵捷和赵迅被推进去,赵迅看见祖母和母亲,哭着扑过去:“娘,娘,您在这里,我好想你。”

永和大长公主的眼圈已经一红,把赵捷抱在怀里,胭脂伸手揽住赵迅:“你们怎么在这里?”

“儿子们在这里,已经有二十来天了,那日官家派人把儿子们接来,说好生安慰着。”赵捷简短地说。

“是啊,朕从来都很好心,想的周到。”柴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柴昭就走进来,满面怒意:“朕那么好,朕要看着你们全家,死在一起。哈哈哈,然后,朕会亲自上阵,把赵镇的人头给砍回来。”

“恶鬼,恶鬼!”永和大长公主厉声道,柴昭冷冷一笑:“恶鬼?朕可不是什么恶鬼,朕是真命天子,天之所归。”

胭脂并没说话,只是在安抚着赵迅。永和大长公主用手捂住胸口:“你,嫣儿呢?”

“赵嫣?听说她是赵镇最珍视的宝贝。朕,当然会好好待她,等她长大了,纳为妃子,百般宠爱,到时,朕会告诉她,是朕不计前嫌,纳她为妃,她会以有你们这样的家人感到伤心不已。朕还会让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儿。朕要让她,一辈子活在伤心惭愧之中,你说,好不好!”

啪地一声,柴昭面上已经挨了一巴掌,这巴掌是胭脂打的。胭脂看着柴昭:“疯子,你这样的疯子,怎么能做天子?”

“你竟敢说朕是疯子?拉出去!”接着柴昭就摇头:“不,朕不能让你这样死,朕已经召集群臣,要把你们全家都带出去,朕要亲自监刑,朕…”

不等柴昭说完,胭脂已经用手里那把竹刀往柴昭脖子上戳去。

柴昭不料胭脂敢这样做,这下是真的惊呆了。胭脂手中的毕竟是竹刀,虽擦着柴昭的脖子,但也只把他的脖子拉出一道血痕。

柴昭顿时大怒,高喊来人,侍卫已经冲进来。柴昭抽出侍卫的刀就要往胭脂身上砍去。赵捷在旁看见,拿起一把竹椅就去挡刀。

那把竹椅子被劈开,柴昭大怒:“疯了,疯了,都疯了。给我把赵家的人都拿下,五花大绑了,送到大殿,朕要亲自告诉群臣,赵家的人,都不能存。”

侍卫们应是,上前就去擒拿。胭脂、赵捷虽曾学过点工夫,却和这些训练有素的侍卫还是不一样,赵捷打倒两三个侍卫,就被两个侍卫紧紧按住。胭脂更连一个侍卫都没打倒,就被按住。

柴昭见胭脂等人被擒住,这才得意洋洋上前:“朕和你们说过,朕是真命天子,哪是你们这样的人就可以伤到分毫的?”

胭脂啐他一口:“赔,什么真命天子,不过是个疯子。”柴昭依旧得意洋洋:“朕,很快会让你看到,什么样的人才是真命天子,带走。”

侍卫把胭脂他们全都往外押,永和大长公主看着许久不能见的蓝天,不由轻叹一声,把赵迅搂在怀中。赵迅感觉到祖母的慈爱,偎依在她怀里。

永和大长公主轻声道:“迅郎,不用怕,等会儿,祖母会捂住你的眼睛。”

“祖母,我不怕,我只是在想,我不能见到爹爹了!”赵迅的话让永和大长公主苦涩一笑。侍卫要来把永和大长公主和赵迅拉了分开,永和大长公主已经道:“我是世宗陛下亲封的公主,当今天子还没下诏褫夺封号,你们放开。”

柴昭听到永和大长公主的话,对永和大长公主道:“倒还忘了这事,不过,别担心,等会儿,朕就会亲自下诏,褫夺你的封号。现在,就让你继续,继续摆下公主的威风。”

“柴家天下,必会葬送在你的手中。”永和大长公主骂了一句,柴昭已经摇头:“错,柴家天下,会在朕的手中,更加稳固。”

说着柴昭往前去,鼓声已经响起,这是出了急事,召唤群臣急速上朝的鼓声。各家府邸门前,已经多了马车,飞速往皇宫行去。

曹彬也听到这鼓声,眉头紧皱,手中是一封信,这是昨晚有人送到曹府的,要不要打开城门,迎接赵镇?

曹彬再次思索,按说,赵镇是自己的外孙,他若得了天下,那对自家更有好处,可是,不知道这天下人的心,是怎样想的?

“相公,鼓已三遍,请相公速速上朝。”管家前来催促,曹彬已经站起身,决议已定,上朝吧。

大殿之上,群臣已文武分班而立,柴昭和潘太皇太后走到殿上。潘太皇太后满面焦虑,此刻只能全听孙儿的。

柴昭小脸绷的很紧,柴昭和潘太皇太后坐定,群臣行礼,柴昭方道:“诸位臣工都该知道,征辽将军赵镇已反,故此,朕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谋逆是大罪,朕今日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朕是赏罚分明的。

说完柴昭就道:“带人犯出来。”

人犯?群臣都十分奇怪,胭脂一家子已经被推出来,见到胭脂和永和大长公主,群臣更为惊讶。曹彬的眉紧皱,看向柴昭。

柴昭继续道:“天开眼,赵家家眷都在此处,朕,今日下令开斩,然后,朕要亲自出征,剿灭叛贼。”

柴昭说完,群臣一片寂静,已有大臣出列:“官家,赵镇既然谋反,家眷自然要受株连,只是永和大长公主虽为赵镇继母,按说在株连之列,但永和大长公主身份尊贵,按例,不过是褫夺封号,贬为庶人罢了。怎能…”

“朕还要你来教怎么做事?”柴昭冷冷地道,已有大臣又出列:“官家所言甚是,俗话说,斩草要除根。永和大长公主身为公主,没有管束住自己的继子已经是有罪了,此刻,永和大长公主怎能还受恩施?自然该是自尽全忠才可。”

曹彬的眉头皱的更紧,永和大长公主已经开口:“官家,柴家天下,在你手中,定会…”

“住口!”柴昭大喊一声就冷笑道:“朕,还不需要别人来指点该怎么做?朕,才是天子!”

说完柴昭在宝座上站起身:“朕已传诏,凡所参与的人,家眷全都捉来,到时,一起开刀问斩。先从赵镇家眷开始!”

柴昭冷冷地看着胭脂,胭脂到了此刻,神情依旧平静,柴昭面上的冷笑又要浮现。曹彬已经道:“官家不可!”

“曹相公,若朕没记错,你是赵逆的外祖父。此刻你说不可,难道是说,你要护住他们?曹相公,你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官家此刻已经不堪为天子了。”曹彬打断了柴昭的话,话语十分不客气。柴昭大怒,对侍卫道:“还不把说这等大逆不道之话的人,给朕擒下!”

曹彬并没看柴昭,更没在意包围过来的侍卫,只对群臣道:“柴家郎这一年多来,诸位都能瞧出,性情古怪,大臣动则得咎。这也罢了,柴家郎还以杀人为乐,仅这一年多,宫中内侍宫女,死在柴家郎刀下的,就有上百人。此等君主,诸位还要辅佐吗?”

“胡说,官家并不是这样的人!”柴昭后来提拔的人在那大叫,曹彬瞧着围上来的侍卫,手一拔,就把他们的刀拨开,瞧着那几人,对群臣道:“诸位也都晓得,这几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吧?让这样的人腰金衣紫,窃居高位,社稷之耻!”

柴昭见侍卫们拦不住曹彬,曹彬反而一步步走上前,柴昭大喊道:“曹彬,你也想谋反吗?”

“四十多年前,群臣拥立太祖为帝时,我在旁边。官家可知道,太祖为何要起兵吗?当时汉是隐帝在位,隐帝诛杀了太祖、世宗两位陛下的家人,这才起兵。那时,隐帝比陛下您,大不了几岁。陛下,您难道不知道前车之鉴吗?今日,我不过顺应天意。”

曹彬已经一步步走到柴昭面前,潘太皇太后大惊失色,声音颤抖:“表叔,世宗陛下当日在时,曾说…”

“世宗陛下要我护住的,是好好的柴家郎,而不是一个胡作非为,倒行逆施的柴家郎。”曹彬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伤悲。柴昭紧紧贴在宝座上,想让侍卫把曹彬给杀了,曹彬却已伸出手,轻轻一拉,就把柴昭从宝座上拉下来。

、第255章 宫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