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希望你爹考中进士,提拔你的出身。

她盯着他看,少爷鲜少说话结巴,这一次肯定有隐情。

“因为我们想多得几个帮手。再说你爹真中了进士,补了官,别说四百两,四千两也还得起。现在这个样子,剥了你们的皮都还不清。”他轻描淡写的道:“你爹再搏一搏,说不定今年就中了。”

不考进士,我们也能还清你的钱。不过确实机会难得,这次错过,再考得三年后了。映桥犹豫不决,心想要不然再暂时借个二百两?把秋试考了再说?

季文烨道:“听你的意思,你爹前几次都是因为家中变故,才导致失手。这一次他平心静气的考试,应该能考的不错。我认识几个人,都是八股文章的高手,如果可能,我哪日叫他们点拨你爹一二。”

她搔搔额角:“…可是…”

他的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她居然还支支吾吾的。季文烨便捧起她的脸,没好气的道:“可是什么?”

这姿势暧昧,映桥怕他再吻她,赶紧挣开,瘪着嘴不要叫他亲昵:“可是你还没解释大年初一那天的事情呢!”

季文烨冷哼,一副我就是不解释,你奈我何的样子。其实那天要不是云映桥捉弄他,他也不至于恼羞成怒当众吻她。

他已经确定收映桥当姨娘这条路走不通了,季文烨另辟蹊径:“好了,我给你陪个不是。你也知道我待你和其他人不同,这样吧,我收你当义妹,你拜我做个干哥哥,以后做一家人。”

什么干哥哥干妹妹的,到时候干到一被窝去。她道:“我不缺哥哥,也不想要。还有您这岁数,我都叫叔叔。”

“…”他气的瞠目切齿。本来打算云映桥给他个台阶下,彼此心照不宣就行了,结果不成想她这般执拗,于是季文烨灵光一闪,索性继续捉弄她。

他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本来不打算和你计较的。我除夕夜去侯府那边,恰好听到梅安云说你收了她二百两银子,因为你和我亲近,所以要你在我面前帮她说好话。大过年的,我本来懒得理你。不成想年初一你却来捉弄我,怎么着?想在其他人面前显得咱们亲近吗?那好,我就吻吻你,叫大家都看看咱们多亲近!”

“我、我——我什么时候收梅安云的钱了?我干嘛替她说好话?”映桥不想叫脏水泼自己身上,慌忙解释。

季文烨道:“所以我方才进来是来翻你床铺的,看你把银子藏在哪里了,可惜没找到。”

“根本没这回事!是陷害!”她气鼓鼓的道。

“好了,好了,别喊。”他示意她小声些。然后突然搂过她的肩,抬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在映桥反应过来咬他之前,他放开她,风轻云淡的道:“其实我那天吻你,根本没什么感觉,现在也是,你有感觉吗?”

映桥抓狂,调戏也得有个限度吧!一次没完还来第二次,真当她是二百五啊!

第三十六章

映桥又气又恼,手脚冰凉,她现在的确是归他管,但还没完全卖身呢,怎么可能随便轻薄。她反手使劲抹了抹嘴巴,恨恨的道,“虚伪的登徒子比真正的色狼可怕多了,”

虚伪的登徒子挨了骂,声音平直的问,“你说谁,”

“骂谁谁知道,非得点名道姓,我爹将我养这么大,不是给人做玩物的,那么多人供你玩弄,偏欺负到我头上来?她们是你从鲁公公那带来的动不得,所以我没根基就该让你欺负?!”映桥越说越生气,声音也愈来愈高:“告诉你,我不傻,你在欺负我,我知道!”

“…”季文烨见隐瞒不得了,装作惊讶的反问道:“你才知道?”

映桥抓狂,真应了那句话‘你欺负我不要紧,但不许你欺负我的智商’,她火从心中起:“还以为你是个好人,结果和三少爷一样!真是看错你了!”说着,就要穿鞋下地跑路。

季文烨抱住她的腰,很平静的道:“我要想对你做什么早就做了,不至于留你到现在,所以你不用大喊大叫,也不用害怕我。其实现在…我也不知道对你是什么想法。你不喜欢我碰你,我不碰就是了。”

她道:“我现在就不喜欢你碰,快放开我!”

季文烨只好放手,于是映桥跳下地,拾起鞋跑到门口,盯着他穿上鞋,然后推门就跑了。

他见人跑了,无奈叹气,坐了一会不见她回来,便起身回正屋去了。

映桥则跑到前院去看放烟火,不时回望身后,本以为季文烨会来追她,但是等放完了烟火,众人各自回屋了,仍旧不见季文烨来逮捕自己。她才松了口气,跟着黛蓝姐姐回去休息了。

丫鬟们发现少爷回来了,都吓了一跳,不过季文烨脾气好,只说正月十五大家可以玩乐,不怪她们。于是众人松了口气,各自回去休息了。这期间映桥都躲在自己屋,没去见少爷。

自然是一夜无眠。映桥辗转难以入睡,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以季文烨的身份和地位占有她简直易如反掌,他真有心霸占她,她除了一死之外没别的办法。可为了这种事去死,又不值得,况且她死了,父亲也不能活。

以季文烨的身份以后肯定要娶个家世了不得的正妻,她这种没根基的小妾,怎么看都是饱受虐待的命。难道下半辈子都要在挖空心思抢男人中度过了?

映桥想象了一下自己若干年后,哭哭啼啼向季文烨告正妻的黑状的情景,还有自己整日撺掇庶子跟嫡子争斗的情景。对了,再加上每日里和其他小妾争风吃醋的情景,他留宿一晚,就尾巴翘上天,他住到别的女人那,就失落的半夜偷偷抹泪。

“…”太可怕了,太可拍了。

她思虑了一晚,一刻没阖眼,第二天起来精神萎靡,眉头紧锁,活像生了病似的。听人说季文烨出门了,她才到宅里活动。过了晌午就又会自己屋闷着去了,期间构思了一个话本的回目,随便记在了纸上。

傍晚时,黛蓝说少爷叫她过去一趟。总躲着也不是办法,映桥只好颓丧着过去,,一进门就闻到菜香,就见桌上了摆了十几样菜,估计是投她所好,几乎都是肉菜。

季文烨坐在桌前,朝她微笑道:“昨天是你生日,我不在家,没给你好好过,今日补偿你。快坐下,我陪你吃一顿。”

“…”天啊,准备好菜肴,又笑脸相迎,叫她怎么拒绝?!

他使眼色叫其他人下去,然后对映桥道:“别愣着了,快过来。”

“…”映桥瞄到了红烧肉,于是就双脚不听使唤的飘到桌前了。

他问她:“这有金华酒和葡萄酒,你爱喝哪一种?”

她很警惕:“你不是想把我灌醉了,然后…”

“我想做什么,根本不用等你喝酒了,说的好像你清醒着就能跑掉一样。”他说着,给映桥斟了一杯葡萄酒:“我觉得你还是合适喝这个。”

“您也不用特意为我操办生日酒,我以后没靠您生活的意思。”映桥在权衡如何拒绝的婉转:“我这种人一抓一大把,您去抓别人吧。”

“谁说一抓一大把,你模样顶不错。而且看样子,以后会出落的更好。”季文烨边喝酒边看她:“虽说瘦了点,我太喜欢。”

一瞬间映桥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仿佛赤身**一般了,她皱眉道:“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当我是猫狗养在身边的,我真心伺候您,可没想过有这么诡异的一天。”

“你自己反应慢,还怪我了?”他冷哼,语气极其鄙视她。

映桥想掀桌子:“那是因为我相信您不是这种人!”

“你爹还说我想收你做小,你怎么不相信他的话?”

这条路走不通了,映桥冷声道:“你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成吗?”

他风轻云淡的道:“我就是喜欢你不想跟我亲近这一点,你改吧。”

“…”映桥撅筷子。

这时季文烨笑了笑,轻叹道:“你别草木皆兵,好像我会恶霸一样欺负你。我现在对你没那种想法。我要是想找女人上床,犯不着找到你头上,毕竟你还小。”

听着好像是她若是她岁数够了,就会在劫难逃的样子。映桥提防道:“…你想做什么?”

“我难得对你产生不同于其他人的感情,我不想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把你吓跑。”季文烨落寞的道:“你伤心难过,会离我越来越远,我不希望那样。”

一旦对方态度良好,映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如果季文烨摆出恶霸嘴脸,她或许还会强硬顽抗到底,可他身为几次救过她的人,如此温柔谦和,实在叫她无法承受。

“总之我不喜欢你对我动手动脚的,以后别这样了!”

“好吧,我尽量。”

“…”映桥眼神滴溜滴溜的瞟了他几下,然后便低头扒饭。季文烨则一边小口饮酒一边看她,瞧的她浑身不舒服,无奈的道:“少爷,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想给你做妾室。”

“我知道。”他道:“我是现在是挺在乎你的,但是以后的事谁说的准,或许一年后我就对你没感觉了,你想留下当姨娘,我都不留你。你别怕,我不会拿权势压迫你的。”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恋人未满状态吗?映桥噢了一声,低声道:“我一定会凑齐四百五十两银子,把我自己赎走的。”

“…你答应拿银子回家供你爹读书了?”

她颔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况且她已经想到了赚钱的方法。

“好。”他微笑:“叫你爹好好读书,我明天要护送韩王回封地,前后要两个月才能回。等我回来,我要考考你爹,看他是否用心读书了。”用心自然是好,如果不用心,他就得派人督促他了。

“啊?您要走吗?”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没有,没有。” 记得季文烨曾说过会带他外出,她担心的问:“我也要跟着吗?”

“这次不方便,不带了,等有机会的吧。”他朝桌上努了努嘴:“快吃吧,你不饿?你要是先光吃饭没趣,咱们叫人进来唱曲。”

“我不喜欢听。”

“果然你也觉得还是咱们两个独处比较好。”

映桥抬头,见他仍旧没什么表情,她重新低头:“您觉得我好玩,其实都是我装傻扮痴的结果。您现在觉得我好玩,那是我年纪小,等我二十岁三十岁还这样,您不觉得恶心吗?对了,四十岁还痴痴颠颠的,多吓人啊。所以我不可能一辈子在您赏识下讨饭吃,您也不会赏识我一辈子。况且您早晚会娶正妻,我没活路的。”

这点季文烨也知道,映桥和梅安云不可能相处在一个屋檐下。最好的打算是云成源中进士,他明媒正娶映桥。但只寄希望在这上面不现实。

于是做个最坏的打算,若是云成源落榜,他没法娶她做正妻,而她又不愿意当妾的话,下下策是叫她拜鲁公公做义父,他隔三差五去和她幽会。总之,他要想尽一切可能把她留在身边,至于放她走…从没有这个打算。

“这么深远的问题,我还没想过。现在也不想考虑,别说这个了。”

是因为她太无足轻重,不考虑她的死活吗?!映桥又随便吃了两口:“饱了。”见桌上没茶,只好喝葡萄酒润喉,不知不觉喝了一杯。

季文烨拎着酒壶到炕边,将酒壶放在炕桌上,自己也坐下,然后拍了拍自己腿:“你过来,咱们到这里喝,我有话跟你说。”

她不停的摇头。

“我要是真想对你做什么?还会留到现在?你用脑子想想,你跑得掉吗?”

于是她是不是还得感谢遇到一个还算有分寸的色狼?映桥犹豫了一会,慢慢移到桌前,在他对面坐下了。

季文烨慢条斯理的道:“我两个月不在家,把你困在府里也没什么意义。我想好了,这段日子你回家住吧。”

她眼睛冒光:“真的?”

他轻轻点头:“除了给你爹的那二百两银子外,反正屋里箱子的钥匙你都有,喜欢拿什么就拿什么吧。开春换季,要不然你拿几匹缎子回去做衣裳?”

“不用不用,我什么都不拿。”

“随你高兴。那你讨厌我吗?”

映桥摇头。

“就是说你不接受我,只是因为你不想做妾室?”

句心里话,她若是穿到一个和他般配的尊贵女子身上,许配他为妻,她还是挺高兴的。

映桥点头:“嗯。”

他浅笑,就知道她没理由讨厌他。季文烨隔着桌子捏了下她的脸蛋:“难得你说句实话。你过来,坐到我这边来。”

“…”

季文烨便脸色一沉,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硬扯了过来,挨着他坐下。他把她圈在怀里,温笑道“这两个月我不在,我想要什么,趁现在说。什么都行,只要我能办到。”

“您突然对我这么好,我一时难以接受。”

“突然?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除了第一天不许她吃饭外,好像没有了。映桥摇头:“没什么想要的。现在就想叫您放开我。”

季文烨抱着她软软的身子,看着她可爱的侧眼,不禁又冒出邪恶的念头了。他一本正经的道:“映桥,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虽然待见你,但现在对你没有不轨的念头。说来奇怪,就像我昨天说的,哪怕真的吻你,也没什么感觉。” 说着,扳过她的脸,就亲了个嘴,然后眨眼道:“你看。”

映桥要被气疯了。她压住怒火,冷笑道:“或许您该去内廷当差了!”本朝的内廷指的是太监组成的十二监。

他抓过她的手,面无表情的道:“要不然你摸摸看。”

映桥怎料他脸皮这么厚,登时吓了一跳,红着脸使劲推开他,一溜烟跑了。到门口,不见他追来,映桥回头瞄了眼,见他伏在桌上,身子微微颤抖,应该是在笑。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她喊完这句话,便跑了。

季文烨笑够了,抹了抹眼泪。

无所谓,反正他下次再逗弄她,也不会再用这招了。

第三十七章

简直防不胜防。

映桥又被季文烨占了一次便宜,回去憋屈的半宿没睡着,第二天一早见到季文烨,她时刻提防着他再调戏她,他叫她过去帮他换衣裳,映桥倚着门拿眼睛白他,说什么也不动弹。

季文烨沉吟片刻,淡淡的道,“我看你也没心思在这里伺候我了,我这就叫账房给你拿银子叫你回家。”

“谢谢您…”

“别愣着了。你要离府了,怎么着也得过来跟我道个别吧。”他朝她招手。

映桥揪住一串珠帘在手,就是不挪步。

季文烨没办法,由她在那杵着不动,吩咐黛蓝开箱拿银子给她。不一会,黛蓝和一个小丫鬟提着一个蹴鞠大小的包袱走了进来,看样子提的很是吃力。两人将包袱放在桌上,退了下去。

“你打开看看。”

映桥便走过去打开包袱瞧了眼,见里面是数锭雪花白银,她对季文烨道:“我这就给您写个字据。”

“不用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映桥摇头:“那我回家写好了,等您回来给您。”

“随你高兴吧。”他问道:“这些银子足够你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了。现在买个使唤丫头,模样差点的,也就十两二十两的,你回去后托人买个奴婢,端茶倒水,扫屋做饭,你爹也好专心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