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桥满怀歉意的对他道:“真对不住,麻烦你了。”

“没什么对不住的,我正好也不喜欢吃吃喝喝,借口送你爹,能落得半日清闲。”

映桥和他出了卧房,见桌上有茶壶,她道:“你渴了吧,我给你倒杯茶喝。”

汪奉云笑道:“我怎么敢劳烦镇抚夫人。”

她尴尬的笑笑,不知说什么好。

“侯府差人过来下了聘,如今万事俱备,你爹又中了进士,将你嫁出去,可谓双喜临门。”汪奉云道:“不知道能不能去吃你的喜酒?”

“嗯?”

“我是你爹的朋友,又是新科状元,侯爷请我过去吃儿子的喜酒,也在情理之中。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在那天看到我,你不希望我出现,我便不去了。免得你不愉快。”

映桥最讨厌做两难的选择了,大喜的日子,季文烨看到汪奉云,必然不高兴。她决定帮亲不帮理,声音细弱的道:“那个…我倒没什么,就怕他…”

“我知道了,我不去就是了。”他心里酸酸的,微笑道:“唉,本来还想多喝几杯将错失三元的遗憾补回来,看来无望了。”

三元是解元、会元和状元的合成。一个朝代能连中三元的一般不超过三人,汪奉云是解元和状元,唯独会试那天瞅见了映桥,也不知怎么回事,答卷的时候脑子里都是她,磕磕绊绊,好不容答完卷子,成绩很不理想。

映桥一般遇到没法回答的问题,就嘿嘿装傻,告乐文小说网唯一新地址为]汪奉云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不放手,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第五十四章

映桥隐隐觉得汪奉云没考中会元,是因为她那天出现,搅乱了他的心绪。可是又觉得既然他当初那么痛快的放了手,想必对她没有感情,应该不受他干扰才对。

汪奉云微笑道:“…可能是十五那天天黑,我没看清你,今天一见,你好像长高了很多。”

映桥笑答:“可能是我爹打赢官司,家里有余钱,吃的好了。”礼貌的给汪奉云让了座:“您先坐。”

“不了,你爹不在,你又待嫁之身,我不好跟你待的太久。”安汪奉云带着几分惋惜的道:“唉,以后恐怕见不到你了。”

她咧嘴尴尬的笑道:“嫁人了要侍候公婆,没事不能回娘家了。但人生总得迈出这一步,我不嫁人,留成老姑娘,我爹也要苦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那个…总之我爹以后需要您多提携了,他孤身一人进官场,许多地方都要人提点,恐怕要多麻烦您了。”

汪奉云往里屋看了眼:“看在咱们一起写话本的交情上,我也会力所能及的提供帮助的。”

“谢谢您。”她低头道。

他此时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殿试的事,我可以讲给你听。”

“呃…您想讲就讲吧。”

“看来你不是很想听,那便算了,我不打扰你了。”找话题失败。汪奉云失望的道:“我告辞了,不必相送,留屋照顾你爹罢。”说完,再次示意映桥留步,转身出去了。

映桥明显感到他说话怪怪的。虽然他不要求相送,但她还是将人送到了屋门口,叮嘱他慢走。直看到他出了院门,才转身回去给父亲脱了靴子,盖上被子。

云成源这一觉睡到傍晚才醒来,睁眼见屋内黑黢黢的,一时分不出来自己在哪里,歪着脖子想了会,终于记起被送回了家,还见到女儿,于是试着喊了声:“映桥——”

“来了——”

就见一人端着烛台进来,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不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还能是谁。他鼻子一酸:“映桥、我的桥儿,我还当做梦,原来真是你。”

许久没见到她爹掉眼泪了,今天猛地再见,映桥十分不适应:“您都中进士了,以后要做父母官的,再动辄就哭,怎么管制下的百姓啊。”

云成源一怔,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止了眼泪。但马上就觉得不对劲,他泪眼汪汪的指责她:“我还管什么百姓,我连你都管不了,这几十天,我睁眼闭眼都惦记着你,我就你这么一个独苗,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娘交代?”

映桥放下烛台,透湿了手巾递给她爹擦眼泪:“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法向我娘交代。我…我这几日挺好的,您不是也挺好的么,连进士都考中了,所以咱们别纠结过去了,说说我的婚事吧。”

云成源哪能就这么放过她,穿上靴子,下到地上,隔着桌子坐下,盯着映桥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问道:“跟爹说说正月十五那天发生什么事了?”

映桥对正月十五没什么好回忆:“我跟汪奉云在一起被季文烨看到了,他气不过,把我带走了,说一切都办好了,婚期定了,再把我放回来。”

“他、他、他他他有没有把你…你你你怎么、怎么样?”

问的如此心虚,好像被怎么样了的人是他一样。

“…”映桥觉得如果告诉父亲实情,今夜就没法睡觉了,指不定要哭到天亮,如实道:“什么怎么样?还是以前那样。做丫鬟两年都没把我怎么着,这一个月还能怎么样?!”

云成源觉得有些道理,但脸色还是不好看:“那天侯府派人下聘,我本不想答应的,要不是你被他困着,我死都不答应!”

“…”她撑着下巴问:“婚期定在哪天了?”

“三月十六。”

“哎?那不就是十天后吗?”映桥小声问:“那个…好像咱们什么都没准备啊。”

“当然没准备了,提亲那会,我在等会试放榜,整天魂不守舍,哪有功夫准备这些!”最关键的是,他不赞成这门婚事,就算打着侯爷的名义给儿子提亲,他也不愿意。

“哦…”

云成源见女儿失落,才道:“刚才是骗你的,我还是给你准备了一点,朝你汪叔借了笔银子,简单置办了置办。另外季文烨也派了些人手过来帮你忙活,对门放的那些箱子装的就是了。一辈子就嫁一次人,无论如何要体面些。嫁衣也做好了,在你楼上放着,迎亲那天,季文烨说派梳头的婆子过来帮你装扮,不用咱们费心。”

对于出嫁,映桥还是充满期待的,不禁笑道:“真希望顺顺利利的。”

云成源见女儿嫁个锦衣卫还这么开心,气哼哼的道:“你、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你汪叔跟我说,你无意嫁给他,叫我说你什么好,汪奉云是状元啊,你知道状元是什么吗?那是刻在碑上名留青史的。至于锦衣卫,换一朝天子,就要被扫进地沟里去了!”

“…”映桥不好跟父亲直接吵,便托着下巴,充耳不闻。

云成源声音哽咽的道:“你到底看上季文烨什么了?家世人品个人修为,怎么看都是状元爷更好!”

马上就要嫁人了,父亲还在挖墙脚,动摇她的心。说来奇怪,越是被质疑打压,反倒越坚定,人有的时候就这么奇怪。映桥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情,挑挑眉,不是很正经的回答道:“季文烨长得更好看点。”

云成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你果然稚气的可笑…全然不懂婚嫁该看重什么。”

映桥认真了:“季文烨定下我的时候,您还没中进士呢,可见他是真的待见我这个人,不是为了别的。另外,他还说他不纳妾。状元郎可没承诺这个,而且他娶我,怎么都像是履行那一纸婚书的契约而已。我和他都差那么点火候。”

“火候?火候是什么?”云成源理解不了女儿,于是脸一酸:“就是季文烨往你脑子里灌了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脸埋在胳膊里哭道:“就知道在他府里两年,再出来就不是我的女儿了,他们能叫死人开口说话,把你驯化成另外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半晌,映桥道:“我相信自己没有嫁错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云成源当真除了掉泪外,没别的办法了,过了一会,开始念叨成婚后要孝敬公婆,和睦妯娌,毕竟那些人知道她是丫鬟出身,更要谨言慎行。

映桥嗯嗯的答应着,但心里则想,丫鬟又怎么了?还不许别人翻身了?谁家一开始就是王侯将相?!季文烨肯对她明媒正娶,她就没觉得哪里矮人一等。

等父亲念叨完了,映桥开始和他聊别的,诸如殿试惊险吗?皇帝长什么样子?

本想打听打听帝国最高等级考试是什么样子,结果她爹可能是太紧张了,竟什么都不记得。最后只蹦出一句:“皇帝是个…中年汉子…”

这时文嫂端来两碗馄炖,父女俩各自吃了,云成源吃了之后,感觉舒服多了,叮嘱映桥也好好休息,把她送回楼上了。而映桥‘夜宵’吃的有点多,躺在床上撑得入夜才睡着。

映桥对婚礼一窍不通,她爹也亦如此。好在季文烨想的周到,不时派人过来指点一二,所以映桥没有母亲替她经管,也能将一切有条不紊的准备妥当。

因要嫁女,云成源将一切吃喝宴请都推掉了,专在家陪女儿。正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闻名天下知,中进士之后,各会馆的商客主动赠金送银,连他们当地知县也主动派差役过来送了些礼。结果云成源不主动出门会客,也有宾客主动上门见他。

云家的远亲也知道云成源高中了,打家乡过来投奔,几个甚至甘愿留在他门下当‘仆人’。映桥一万个不愿意,说什么不叫老爹留这帮家伙,云成源便拿了些银两出来给他们,暂时又把他们打发回乡了。

早几天,云成源从外面买了个秋霜的丫鬟,临时给映桥充当陪嫁丫鬟。一般人家,陪嫁丫鬟是给姑爷默许的妾室,挑的都是姿色过得去的。但云成源为女儿着想,专门挑了个小眼大嘴,皮黑身短的丫头买进来。

映桥知道老爹是什么心思,哭笑不得,季文烨真想花天酒地,谁能拦得住他。

转眼到了出嫁的日子,映桥纵然心大,前一晚也失眠了,迷糊一会,就起来瞅一眼是几更天了,就怕起迟了。秋霜干脆一夜没睡,给映桥守夜,到了时辰,她进来喊小姐,见她已经坐了起来。

开脸、梳头、穿嫁衣,一切准备妥当,映桥连口水也没顾得上喝,倒是楼下热闹非凡,院里摆了流水席,一群从没见过的人在那里吃吃喝喝。过了晌午,映桥被扶下了楼,哭嫁告别父亲,她倒没怎么掉泪,倒是云成源几乎不能自已,女儿养了这么大,对方下了点聘,就将人领走了,简直是割他的肉,只是碍于场面,不好放声大哭,只不时抹抹眼泪。

映桥见这一屋子的人,哪个都没见过,想来是老爹的同窗朋友,余光扫了眼,当真没见到汪奉云,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外面鞭炮响,有人喊:“花轿来接新娘子了——”

她盖上盖头,由秋霜扶着上了花轿,一路吹落打鼓往侯府去了。

映桥顶着盖头,什么都看不到,耳边人声嘈杂,想来很热闹。不过,感觉在婚礼上,新娘子只是个道具,她拜了堂,就被送入了洞房坐着。倒是外面十分热闹,新郎官和侯府内的男人们看戏吃酒不亦乐乎。

这时就听外面有女人道:“哎?干嘛不许我们进去看新娘子?还有规矩没行呢!”

洞房里面的规矩?难道是吃生饺子?

“太太、各位少奶奶们,这是少爷吩咐的,奴婢们不能不听他的吩咐。”

“算了,老四就是这么个怪人,随他罢。”

一片安静。

映桥一个人在屋里坐的无聊,见桌上有点心,拿了几块来吃。点心旁边摆着果盘,上面竟有几颗石榴,石榴不是这季节的果子,映桥看着新奇,拿起一个来看。

“爷——新娘子在里面等您呐——”

听到季文烨来了,映桥忙放下盖头,坐回床上,那石榴忘了放回去,就揣在袖子里了。

他推门进来,拿起秤杆挑起她的盖头,见她眉目如画,比平日多了一份妩媚之色,更觉动人。季文烨不禁欢喜,挨着她坐下,便搂过她,亲了一下。

映桥胳膊一动,袖子里的石榴骨碌碌掉了出来,滚到地上。

她尴尬的微笑:“那个…石榴多籽…咱们…”

“多子多孙。”他有些醉意的低声笑道:“你当真深知我心…”说完,便搂着她倒在婚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O(∩_∩)O

马年要年来了~~

第五十五章

季文烨方才应酬喝了些酒,在酒水的作用下,略带醉意的看她,心里有种难以言明的快乐。虽然在成婚之前,两人就有夫妻之实了,但是真正迎娶映桥的意义在于,以后不用再和她偷偷摸-摸的,而是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映桥戴着凤冠,不方便躺下,便搂着他的脖子,挺直身子:“先将我脑袋上的凤冠摘了吧。”

他如梦初醒:“把这个忘了。”扶她坐起来,把凤冠摘了搁到桌上,就手倒了两盅酒,递给她:“交杯酒。”

映桥不善饮酒,一口气将酒喝净了,辣得泪眼汪汪。季文烨放好酒盅后,见她模样可爱,反倒没那么急了,而是搂着她说话:“咱们分开十天,你不知我有多想你,今天咱们拜堂成亲,成了正经夫妻,以后再不分开了。”

她笑着瞥他一眼:“我也是。”

“真的?我怎么觉得每次都是我说完了,你才跟着附和两句的。”

好像真是这样。映桥认真的点头:“嗯,真的。”

这期间,他知道汪奉云出入过云家,但他相信云映桥和他之间没什么,毕竟映桥这小丫头一直不怎么开窍,经过他的开导,才半推半就嫁给他,汪奉云何德何能,能把她一勾就走。

况且依她的性子,若是不愿意,怕是会直接逃婚。

季文烨笑的眼睛没缝,亲了她脸蛋一下:“也对,像我这样疼你的,天下独一份。”很自然的去解她的婚服,口中道:“来,让我看看,咱们映桥这几天胖没胖?”

她摁住婚服,不许他碰,滚到床-上笑道:“哪有你这样的,说人家胖,谁还让你看。”

季文烨跟着她躺在床-上,手搭在她腰上:“你这么说,一定是胖了。”

映桥趴在床-上,侧脸撅嘴道:“才不上当。”

他扳过她的肩膀,将人搂在怀里,不知怎么疼她好:“…映桥…我这么多年,就数今天最快乐。你是我的了,谁也抢不去了。”

映桥伏在他怀里,抬眸羞怯的看他:“…嗯…我会努力当好你的妻子,给你生儿育女…”做一个最普通的妻子。

他怔了下,激动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雨点般的吻她的额头、眉毛,鼻尖还有粉嘟嘟的唇。映桥被他弄的发-痒,咯咯笑道:“别闹了,我累了,咱们睡吧。”

“好!”他爽快的回答,一边吻她,一边脱净她的衣裳,随手扔到床下。映桥被脱了的衣服,才想起一件事,低声问道:“哎?怎么静悄悄的,不闹洞房吗?”

“我不喜欢‘新婚三天无大小’的胡闹,已经交代过不许闹腾了。”映桥是他的,怎么能允许别人借机言语嬉戏。

这就放心了,确定不会有人打扰,映桥安心的与他**一处。两人情投意合,只需几番简单的爱-抚,她就做好了容纳他的准备,她自己扳着一条腿,方便他进入。见他迟迟不进来,咬着直接,翘-起身子偷偷瞄他的动作。

“这么急?”

她犹豫了下,如实点头:“嗯。”

季文烨送进去,俯身吻她,在她耳边笑道:“不知羞。”映桥这才红了脸,捂着眼睛道:“那也怪你,扪心自问你正月十五干了些什么。”

他撞她的身子,明知故问:“做了什么?”

映桥想起一件事,担心的道:“明天太太来…要白绢…我…没…怎么办?”

“理她做什么?!”但转念想到得让映桥脸上好看,安慰她道:“这个不用你担心,我都帮你处理好。”

想到她嫁人的过程,都是季文烨操办的,她和她爹几乎没操什么心,不由得心里涌起暖气,攀住他的脖子,吻他:“你真好。”

他笑,考虑到映桥疲倦,没太做花样耗时间,直奔心中所想,就听她口中泻-出一声声的细若蚊蝇的低|吟,指甲几乎抠进他肉中,那处绞缠,到了巅峰。他也低头吻住她,放松身体,阵阵失神,结束了亲热。

季文烨见她神情迷离,眼皮沉的几次合上,他揉着她的胸道:“怎么想睡了?还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