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着旗鞋,手心,捧着珍宝。空濛的眸子墨黑如静夜,却安静的,只有她的影子。仿佛,要把全世界都捧给她,如果,她喜欢。

芯瑶看着他,眼底的哀伤逝然而过。她站起来,对上他,蔚蓝的眼里千思万绪,“你来,做什么呢…”叹息般,灼伤了自己,也灼伤了他。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芯瑶想,她也一样吧…她看着他,长睫掩落,落下厚重的阴影。

他的手掌,被她掐伤的痕迹还在那里,竟然,还没有结痂…心口泛着伤,却不敢抬手去触摸他。

她想起,她的手总是凉,他就握着她,然后说:“手凉惹人疼。”那个时候她就想,那就再凉一点好了。可是,离开他才发现,太凉了,竟然,凉进心里了。

“这一次,我回来,就不再走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那只,被她掐伤,留着深深浅浅伤痕的手。

芯瑶垂眸,望着他的手,握着她的。同样冰凉的手心,缠绵的在一起。鲜红而又刺目。她僵着,却始终没有忍心推开。

她沉思般的,低垂着头,露出洁白的颈子,良久,淡淡的,她问:“你怎么知道,是它呢?这么多中间,为什么,偏偏知道,我喜欢的是罪微不足道的它呢…”

莫谦的手一紧,他却笑了,最纯净的那种,俊美的脸都绽开的花朵,“因为那么多,第一眼,我却只喜欢它,不知道为什么。”就像,第一眼,就爱上你一样。

芯瑶却像受伤了似的,抬起眼凝视他,带着自嘲般的开口:“所以,不论我如何伪装,你都看得透对吗?你总是那么肯定,只要你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对吗?那我又算什么?你又为什么,就这样突然回来了呢?”

她想抽回手,他却拉着她不放,她颓然的撇过头,没有再去使劲。

“瑶儿,我总想,我是可以离开你的。可最后,记忆它太不听话了…”莫谦的眸子如空雾般,语气缓慢的敲击着空气中的浮躁:“当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认为,你过的很好。可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没有办法看你哀伤的眼睛,没有办法看你冰冷的笑脸,看你在人群里笑过了又剩下孤寂。那样的你,笑起来,再也看不到的弯弯的小月亮…在医院门口,却没有办法进去。不知道你好还是不好,全世界,好像我只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那么亲密的我们,如今,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是你先离开我的!”指控般的,她对着他大叫,像个愤怒的小兽“我的世界,在一夕之间砰然倒塌。那个时候,你远远的走开,我在原地等你,等你,等你回来。我的莫谦,我总想,我的莫谦是不会抛开我的,只是命运的枷锁太重,伤了我们两个。你会回来,你一定会回来,回来找我,告诉我怎么办。甚至像以前一样告诉我,没关系,有我在。什么都没关系,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在哪里?你没有回来,没有回来!”

“我,没有回来。”重复般的,他的话语轻柔的飘逝在空中。

“对…”她望着他,伤痛的眼里,有着隐忍的泪花。

“我的诺诺没了,你没有来;我要死了,你没有来;我抛下所有去求你,你没有来;我倒在你婚礼门外,你还是没有来…我去你公司找你,他们说,你不认识我;我抛弃所有,只求你爱我,你说,你不爱我;我还在病床上,你送来喜帖,告诉我,你很感谢…

你从来就告诉我,你来了,又要走了…我却像个傻瓜一样,想着你来过就好了,哪怕你送我的,是一朵残花。我也把它戴在手上。哪怕有刺,我也忍受着。我总想,谁叫我生来就是顾芯瑶,上一辈的债,命运的锁要套上我呢…你也只是,斗不过命运罢了…可是,莫谦。你会怕吗?你真的会怕吗?你怕什么?你什么都不会怕吧!我这样想,只是想逃避,逃避你不爱我的事实罢了。”

“我也是人啊…”莫谦脸色惨白的看着芯瑶,墨黑的眸子闪着哀思,他的眸子微掩,藏不住的心痛“瑶儿,爱,太难了…遇见你,我的脑袋,就像个浆糊。”

他惨淡一笑,轻讽的勾起嘴角,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拍卖已经结束,大厅的人却都在,他却不在乎,“我从来不敢相信你会爱上我。我的心,苍老的像个老人。你却爱上了,如此苍老的我。放开你,是我的过错,我怎么可以,把自认为的快乐强加给你。何止是你呢!我也总是,躲在时间的缝隙里,想念每一段时光的掌纹。瑶儿,我也会怕…我不怕世界,可是,怕你。”

莫谦的话,温暖的,带着无限的柔情,那样的深切,一字字敲在芯瑶心底,却不禁,心生微疼…

“但,你离开了啊…”她低声的叹气,缩了缩手,他却不放,旗鞋落在地上,他双手握着她,眼底有着一晃而逝的惊惧,芯瑶不为所动的看着他,看着纤细而冰凉的双手,却也跟着惨淡的笑了。

她想,如果,那是树根该多好,扎进地里,就不会再换地方,不会再分开了。就是死亡,也是一起陨灭的…

“可是,我的诺诺没有了,木村也死了。我们原本,就是兄妹啊,不能在一起的…”每说一个字,她的心都抽痛一次,让她以为,也许,自己就要死了。

死,离她,那么近。那么惧怕死亡的她,竟然已经被岁月打磨的,连死亡都不惧怕了。死,只要不在莫谦身边,就够了。

“那又怎样?我不会再放开你。”他坚定的,漂亮的中性容颜染上一抹阴霾“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现在我只想,爱一个女人,住一间屋,望一个景,走一条死路。”

走一条,死路吗?

她看着他,以四十五度角。这样看他,她总觉得,他妖异的,让她愿意用整个生命去交换。她喜欢用这个姿势去看他,一次一次都不厌倦。后来,她才发现,这样去看一个人,就好像,一张没有眼泪,却依旧,哭泣的脸…

她笑了,苦涩的。

他松开她的手,她的手僵在那里,竟然,更加的无力。

然后,她看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晶亮,她的,曼陀罗…曼陀罗,她悲伤的爱情…

他把它递在她的面前,真挚而又深情的。依旧是这个人,这枚戒指,却已经,错了流年…

他说:“瑶儿,答应我,我们再不要分开了。”

他说:“我记得,每年花开的时候。你总是喜欢躲在花丛里,顽皮的像个精灵。你和我捉迷藏。你说,如果我很笨,找不到你,只要我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你就会回来。”

莫谦再一次执起她的手,勾着温和绝魅的浅笑,墨黑的眸子对上她,“瑶儿,人世太短,回来吧。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离相难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山间的鲜花都开遍了,你却没有回来,亲爱的人啊!已经这么久了,你快回来吧…这么美好的景色,怎么可以,没有你呢?

她悲伤凝视着他,眼睛望向窗外,那空洞的黑夜。高大的树挡住了视线,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却已经知道,它是如何的短暂。

终于,她摇了摇头,在他失望的眼底,缩回了被他紧握的手。那一刻,浑身的细胞都似乎在叫嚣着寒冷,冰凉地,她开口:“你错了,如今,已是冬了…”

她不忍看他没有防备的脸。这样一个男人,他坚强,他隐忍,如流云一样,永远无法被人看透心思的他。如今,脆弱就在眼底,那么不加掩饰。她不忍心看他,就好像,不忍心看自己一样…

“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为了你,我想要变成很好很好的顾芯瑶。我总是骄傲的以为,我是因为你,才来到这个世上的。听过一首歌‘脱离了母体,就是为了找到你。’那个时候,我深深地被感动,我想,我的爱情,是多么骄傲的事情。”她的眼里有泪,晶莹的在目中滚来滚去,却硬生生不掉下来。

“你要爱的那个女人,是陆凤儿,不是我。你要走的,也绝技不会是死路。你是莫谦,在你那里,是不会有死路的。”像是想起什么,她轻巧的笑,有着一抹淡淡的骄傲和哀愁。

“不对。”莫谦上前,捧着她的脸,那么熟悉的,他曾经,每天早晨,一醒来就可以看见的芯瑶。“这个世界上,我只看得到你,也只有你。没有你,往哪里都是死路。”

芯瑶讽刺的大笑,伸手拉起他的手掌捂住自己眼,她问:“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那是怎样的一个早上,一盆盆金线菊摆在高高的窗口,长空,透出一道道寂寥。在莫谦不在的屋子里,她一个人,像金线菊一样,默默地等待。终于,她耐不住的翻开一张陈旧的影碟,电影里,悲伤的是世界。当世界到了末日,流亡的人们,丧失了制约的人性,生的不平等现实的划过一道道深刻的哀伤。她抱着枕头,缩在沙发上,不忍心的,一次又一次流下默然的眼泪。

久久的,一双温热的手捂住她的眼睛,他靠在她的肩头,轻轻的耳语。留下一个格外温暖的午后。

沉浸在回忆里,莫谦笑了,极致的俊颜勾起一抹笑,那么浅,又那么深刻。他看着她,缓缓的开口:“我说,瑶儿,这个世界很美好,你只要幸福,快乐,这样就好。其他的,交给我就好了。不好的画面,就只让我看吧。”

芯瑶也笑了,她推开莫谦的手掌,突现的灯光扎疼了她的眼睛,还有,莫谦那微笑后越发空濛的眸子,恍然间惨白的神色。

“对啊。可是后来,命运调皮的把你捂住我双眼的手拿开,我却看见了,世界上,最悲痛的你。”她抚上他的脸,那哀伤的触觉,“就像,现在一样…”

“是我,没有做到。”莫谦眯了眯眼,眸子对上散落在地的旗鞋:“所以,我们才会第一眼,都看上这双鞋。不是因为它有多好或者多差。而是因为,内心深处,我们都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他白瓷板的手指,触了触曼陀罗戒的顶端,不屑的抛出一个弧度,冷漠的眸子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意兴阑珊的。却没有人敢妄自做动作。

“瑶儿,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我不会再挡住的你眼睛。不会,再想套住你的手。这个世界,悲伤或者快乐。我都只想,送你一双鞋,牵着你,和你一起走下去。荣辱与共。”

“晚了…”她退开一步,却没有办法走的更远“命运的枷锁,我们逃不开。你也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了。不论你如何说爱我,你莫谦,问这里所有的人,你都和我顾芯瑶,无关…我的孩子,在未知的地方流亡。我的生命,背负着木村的债。你没有早一步,哪怕只是当初,我倒在你婚礼的门口,只要你出来,只要你抱着我,我就会,义无反顾的和你走。可是现在,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她问他,无奈而又苍凉。

“难的是相见,易的是别离。我们那么轻易的就分开了,你又何必,再回来呢?就让记忆快乐一点吧。让我相信,你没有如期归来,这正是,离别的意义。”她笑着转身,眼底虽然空洞,却牵起莫笑的手,温热的触觉,却让她惊吓的想逃开,木然的,她说:“恭喜我吧!我也要结婚了。成为,别人的妻子。”

莫谦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静默的眸子黯沉的似有一道幽光划过,他伸出手,垂眸,越过那交缠的双手。手掌伸开了又握紧,空洞的,看着自己重复着动作。

忽地,他抬首,勾起一抹极为深意的笑,极缓的微吐:“我随心所欲的松开或捏紧我的掌心,得失相同。同样的,瑶儿,我们的爱情,只是和命运开了个赌局,我们同时,输了,又赢了。”输的,是时间和苦痛。赢的,是痛彻心底的爱。

他阴郁的眸子幽冷的扫过一旁的莫笑,微凉的开口:“千秋万世,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叫做智慧。经不起时间考验的,叫做知识。过了这么久,我们还是相爱的,这才叫爱情。而不是短暂时光里的迷恋。这样的我们,怎么可以不在一起?”

她握着莫笑的手隐隐发抖,又被对方强势的握在手心。

“所以我要逃离你,我逃不开命运,所以,我只能逃离你。”她眨了眨眼,泪水沾湿了她的睫毛,长长的水色,倒映在干静而又苍白的脸上:“如果,我不逃离你,我的一生,都将在你手中,而我,已经不想把它给你了…”

如果,我不离开你,我的一生,都将在你手中。但是,你会快乐吗?看见这,枯萎的花朵…

悲莫悲生离别…

忘界苦,离相难,寂灭为上…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断了吧…

“我不在乎,是亲兄妹也没关系。”他低低的说着,“瑶儿,我已朽。这个世界如何,和我没有关系,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是苍白。你想看见一个,暴戾的,只会毁灭的疯子吗?”

他语调轻柔,眸间流窜着融融的思绪,催眠般的低语:“我们去过那么多座山川,牵着彼此的手,你总嚷着要挂一把情人锁,我就如你所愿的,在每一个我们到过的地方,挂在高高的山头。大半个河山,锁着我们的爱情,你怎么逃?”他问着她,也好像,在问着自己。

芯瑶仓惶的摇头,她举起手,颤抖般的,指着自己的眼睛:“看见我的眼睛了吗?无论我多么不想哭泣,它依旧会有泪水。可是,它的泪水却始终到不了眼底,始终,无法流淌下来。我不会哭了,就像,枯竭的心一样。我要逃开,纵使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了。也只是,我们不可以,在一起了。”

她脸上带着笑,只是,笑得凄凉而倔强。弯下身,捡起那双旗鞋,拍了拍灰迹,珍重的,捧在胸口。再一次,毫不逃避的,她深情的看着他,她说:“让我谢谢你,赠我空欢喜…”我的一生,所有的快乐,都只因为你。只要你好好的,知道你好好的。我就可以,接受所有的悲伤与不公,独自一个人,等待死亡…

她放开手,上前,拥住他冰凉的身子,环着他的后颈,靠着他的胸口,她熟悉的,再也不愿意遗忘的爱人,她说,悲伤的,“我爱你,哥…”

莫谦的心抽搐一紧,看着她离开,把鞋递在莫笑手中,她飘渺的笑:“在古代,女子出嫁,会送鞋给未来的丈夫。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买下的,就当,是嫁妆吧。”

他看着她走远,桀骜的站在大厅的中央,苍白的额上淌下两滴汗珠,在这冰凉的夜里。薄抿的唇微微的勾起扯出一道阴蛰的浅笑。转眼,眼中只剩风轻云淡的冰冷。

他看向一旁正要开口的莫笑,冰凉没有温度的皱了皱眉,转身,孤傲的离开…

债…

清晨,当太阳才露出半个脸,天气冰冷的让人不想离开暖暖的被窝.不论,是一个人的,还是两个人的。

子末揉着惺忪的睡脸,可怜的嘟起嘴巴,小小的脸立刻变成一只白嫩嫩的包子。站在练习室门口,他像个壁虎一样趴在门上,一脸的苦恼的把眼睛对上门上的猫眼。努力的往里看,屁股撅得老高,可惜,啥也看不清。

哎!门里门外果然不一样哦!他别扭的蹲下来,两手撑着头吐泡泡。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缩了缩鼻子,终于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嘭’的一下跳起来,撇过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眼睛闭的老紧,就开始猛的按门铃,一声接一声。

一大清早扰人清梦,他真的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啦!风这个人哦!明明是现代人,结果连手机都没有。明明RAINBOW赚了不少钱啊,他怎么还那么省啦!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好害怕,他想到风‘杀人于无形’的起床气就害怕…可是就是因为人家找不到风,所以才找他的啦!而且好像还是好重要的事情,他是担心才会一大早就来的啦!

然后,大门‘腾’的一下就打开了。风穿着白色短T,皱着眉头,一脸清冷的看着他。就这样静默的看着,却好像几十把刀砍在他身上。子末明明穿了那么多衣服,却吓得打寒。

“风,你不要那样看我啦!”他可爱的脸哀怨的对着他,赶忙把手机递给他:“我来之前,一个人打电话给我,他说,他要找你。如果,你希望李璐平安幸福的话,就马上打手机里这个电话给他。那个人说话冷冷淡淡怪吓人的,也不像是恶作剧,我觉得很重要就马上来了。可是,风,李璐是谁?”

风接过手机,看着上面的号码。抬头对上子末惺忪的眼,不答反问:“没睡好?这个样子怎么来的?”

不同于平常的关心,让子末心里热了热,憨憨的笑着抓了抓头发:“我不敢开车,就打车来的。那我就回去了。手机给你。”像个孩子一样摆了摆手,转过身,又回过头,小心翼翼的问:“风,芯瑶姐什么时候回来?”他想芯瑶姐了,其实,他没有生气的,他只是…伤心怎么会这个样子…他那么坏,都不理芯瑶姐…芯瑶姐一定不会想理他了…

“快了。”风眉眼动了动,招手让他回来:“你下午还要来的,就不要两头跑了,睡在这吧。”说完,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子末,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脸颊。一阵疼让他笑的更快活,开心的对着风合上的门大叫了一句:“谢谢!”跑到练习室的房间,满心欢喜的继续补眠。他想,他的朋友们虽然性格都很怪,但是,对他很好!

合上门,对着窗外缓缓升起的太阳,阳光晒在身上,扎疼人的眼睛,却温暖,一道精光掠过风的眼,叹了口气,拨出那已经存好的号码。

法国巴黎。

房间里,一派清冷,一室的黑白两色。在月夜下更显得孤单和冷寂。阳光被带走,只剩黑暗,仿佛在书写着藏在影子里的故事。

莫谦坐在中央,落在大大的沙发里。挺直着脊梁,像个不屈的战士。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发白,仿佛流光晃过的墨黑眸子,越发晶亮。一双眼淡淡的对着桌上的电话,把玩着手指,像是扑捉猎物的狮子,慵懒却又戒备。

终于,座机上红光一闪,紧接着,铃声响起。他的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不紧不慢的按下通话键。缓缓的开口:“我是莫谦。”

“找我什么事。”没有什么惊讶和喘息,风淡漠的回答。

“呵…”莫谦轻笑“和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倒是我喜欢的。”话题一转:“我找你,还我的人情。”

“找个杀手还你人情?我没有为了芯瑶杀你,就算是对得起你。”风的口气有着隐隐的怒气。

“为了芯瑶,你也不能杀我。何况,你确定可以杀得了我?”莫谦浅笑,目光慵懒的望向弥虹下的暗夜“顾家为了你,赔上了一条人命。瑶儿因为你,从小没有父爱。你补偿她,是理所应当的。至于我,你以为我是什么慈善家?要给你的爱人李璐,好的生活?”

短暂的静默后,“她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冷冷的,风的口气却是僵硬的。可是。如果不是隔着电话,面对面,你可以看见。他的眼底,悲伤而又隐忍,带着无法遮掩的不舍愁绪。

“陆行风,我是冷血的,和你一样。”他极缓的开口,“救你的爱人,给她好的生活。在我莫谦这里,绝对不可能是善心发现。我要的,只是牵制你。如果,你敢对瑶儿不利…如今,我也知道你是绝不可能伤害瑶儿的。那既然你说,李璐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又何必养一个废物?那就作罢吧。没有用的人,那就算了…”清浅的话语里带着绝情与冷漠。他笑着,眼底滑过一道阴蛰的神色,算计般的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闭上眼,躺靠在沙发上。不一会,电话铃又一次响起,他嘴边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可还是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沙发上,仿佛浅眠一般。

十分钟过去,电话还一直不间断的响着…喧腾的,在空阔的房间越发刺耳。莫谦却像是在享受天籁一般,久久的,他才满足般的坐起身,优雅的勾起电话:“怎么?”慵懒的口气,却带着挑衅。

“你要我做什么?”电话那头,风的口气带着僵硬和隐忍的怒气。

“不多,两件事。”莫谦的墨黑的眸子滑过一道深沉的霸气。

“什么事?”风皱了皱眉头,屈服的声音带着不耐。

“同意了?”莫谦明知故问的轻笑:“不难。我很清楚,你陆行风现在,只是歌手,不是杀手。”

像是犒赏自己般的,莫谦轻靠着沙发,白瓷般俊秀的下巴枕在交扣的十指上,意兴阑珊的开口:“用你的办法,把肖莫笑弄走,以最快的速度。”浅淡的,语气里却有一抹阴沉。

“你要?”电话那头顿了顿,带着怀疑的口气问道:“难道到现在,你才想到找回芯瑶?”

“对啊…”莫谦回答,纤长的眼睫微微掩落,带着惋惜。“你说多讽刺,我把瑶儿丢了,你替我救了她。你把李璐丢了,我也就好巧不巧碰上了。这么说,不是为了人情世故,逼着你还我人情。就是这命运下的圈套,你要和我一起解开吗?我莫谦,再也不要让瑶儿离开我了。你陆行风呢?”这一刻,他的话是诚恳的,少了遮掩。他了解,感情投入是做大事的人必须投入的手段。他并不希望压制着这样一个孤冷的灵魂为自己办事,那样,会很麻烦…

出乎意料的真挚,让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静默。风的心底,也是千头万绪…多少次,他看见芯瑶的悲伤,这让他一次又一次的痛彻心扉…

因为,这个伤心的女孩,是自己当做妹妹一样的存在。因为,这个伤心的芯瑶,让他想到,他冷血的心,和朽灭的爱情。他会在芯瑶哭泣的眼底,看到自己的眼睛,还有那记忆里,他的爱人,李璐。离别时,那控诉般却又无可奈何的泪眼。那一刻,命运的尖刀仿佛把他凌迟…

最终,风还是忍不住责斥“过了这么久,你莫谦怎么才晓得回头?”这一问,也仿佛在谴责着自己。

电话那头的质问,让莫谦勾起一抹苦笑,嘲讽般的开口:“我没有办法再骗自己,她很快乐…我逃不掉,只好回来。”了然的,他幽深的眸子滑过一道光彩“这辈子,输在瑶儿手里,我莫谦,心甘情愿。为了心爱的女人,不要脸一回,男人这辈子,总是要的,我也免不了。我都已经低头了,你陆行风真的还坚持,和李璐没有关系吗?”

莫谦浅浅的质问,同样的,回扣在风的心底。他闭上眼,吸了口气,才反笑道:“你倒是聪明,与其让我还你人情,不如拉个战友。”他讽刺的说着,眼底,却有着认同:“我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替你把莫笑调开。可你怎么知道,芯瑶不会跟着他一起回来?”

“我当然有办法。”莫谦怦定的开口,反笑的问:“那你,是做战友,还是还债?”

“一半一半。”风浅笑,这一刻,脸上再没有不耐。他想的,只是问清最后一个问题。虽然他已经可以知道答案,只是他想确定,确定他的妹妹,永远都逃不开的这个男人的事实。“既然早想回头了。他们的婚讯已经发了,怎么你,才来找我?”

“目标和方向弄清楚,远远比速度更重要。”像是答非所问一样。莫谦的眸子,落在黑夜中窗边落下的小鸟,“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样。时一到,当机立断。时未到,能拖就拖。现在,时间该是到了。”他起身,窗前的鸟儿,如惊弓般飞走。他一笑,嘴边勾起一道妖媚的弧度。

电话在那头被挂断,听着嘟嘟的盲音。莫谦不可置否的走向窗边,推开窗,却闭上眼,他想,要追寻的东西,闭上眼,也可以寻回…

豪门艳女顾芯瑶

这个夜晚,只是宁静的夜。

莫笑很好,带着她回房,告诉她,“被子已经烘暖,发现你呼吸道不舒服,买了除湿器,

房间里就开着空调吧,免得你冷。”然后,对面的房间里,率先熄了灯,也没有燥人的摇滚乐捶打着暗黑的夜。

芯瑶握着房门的把手,感谢的点点头,想了想,对着莫笑正要进屋的背影认真的道:“肖莫笑,就像仙人掌。你看着是有刺的。其实,扎在手里却不疼,因为他的内心,很温暖。”

莫笑的背影僵了僵,“顾芯瑶,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不是对你好,是怕你死在我家,给我惹麻烦。”跳脚一样,转身就关了房门。芯瑶笑了笑,又是一只纸老虎…

太阳已经高高的照在空中,它不炫耀,它的光依旧照在你身上,你逃也逃不掉。芯瑶的嗅觉先醒过来,客厅里阵阵食物的香气传过来,惹得她心底直痒痒。她倒从来不知道自己是狗鼻子。迷蒙的眯着眼,她从被窝里小心翼翼的探出一根手指头,像探路一样。依旧温暖的空气,让她想起来,她开了空调,莫笑替她买了除湿器。

她发现自己有了坏习惯,也许是天太冷,睡着睡着,每天醒来,她连头都遮在被子里,整个人被埋得严严实实的。于是,睁开眼,眼前还是黑的,她就以为天还没亮,睡到大中午。

安了心,知道这个小世界都是温暖的。芯瑶大发的直接把被子给掀开,套上衣服,做好一切洗漱工作,就往饭桌上探。正巧莫笑像个家庭妇男一样,穿着围裙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芯瑶捂着嘴直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调戏他的话,就也顺口念了出来:“莫笑啊莫笑,醉里插花花莫笑,可怜春似人将老。你说你这一大早就在厨房里插花,弄了这一桌子好菜是要干啥呢?"

“毒死你!”莫笑没好气的白了芯瑶一眼:“还以为你碰上莫谦会有多伤心,委屈自己做个好人。结果你顾芯瑶原来一点事没有!”他拉开椅子坐下,架起脚,像个大爷“去啊,还有两个菜呢!还不去端出来,你当白食那么好吃?”

芯瑶眸色暗了暗,端着菜回来也摸摸鼻子坐下,认命的埋头吃饭。

莫笑哼了声气,芯瑶也没抬头,筷子不停的在桌上重复动作。莫笑觉得不对劲了,拖开椅子走到她身边小心的推了推她。

久久的,芯瑶才抬头:“我本来想对你好一点的,像对风一样。”她瞥了眼饭桌上精致的饭菜:“你真的挺好的,莫笑。只要你嘴巴不要这么毒。你别瞪着我,这次我是说真心话。我蒙着被子睡了一晚上加一个早上。其实,在拍卖会场一转身我就想清楚了。我顾芯瑶,其实也不是笨蛋。”

莫笑神色闪了闪,“你想清楚了什么?”语气有点着急。

“昨天闹成那样,拍卖会门口里面那么多记者和观众。我扑在饭桌上就不敢去碰你桌角那份报纸。咱们的结婚的事情,就作罢吧。你想,原本我风评就不好,现在和莫谦的事情这么一闹,他们也可以写标题‘豪门艳女顾芯瑶’了。就是你想掺乎,你家里的长辈也不会同意你掺和。我们,就算了吧。”她真挚的看着莫笑。她想,她是铁定被抹黑的,莫谦被抹黑也是活该的。莫笑,就算了吧…他只是,贪玩了点而已…

莫笑揉了揉太阳穴,对着她皮笑肉不笑:“你就这么想的?”

芯瑶点头。

“谁说你不笨的?”莫笑快步转身拿起那份桌角的报纸,笔直的就砸在芯瑶头上,撇了撇嘴巴,不屑的骂了句:“你顾芯瑶还就是一笨蛋!”

报纸打下来,其实不疼。但落在面前的报纸却让她傻了眼。

“莫氏进军传媒业。”!!!!

芯瑶不信的掐了掐自己,又拿起报纸一页页翻,就是最角落都没有她一条新闻。然后她又翻回去,莫氏一夜间收购了十三家传媒公司!她嘟嚷了一句疯子,不知道再说什么。

“他莫谦该是最希望新闻曝光了,曝光你们的关系,让我知难而退。开玩笑,越是好戏我肖莫笑可越喜欢,哪有退赛的道理。”他拿过芯瑶手上的报纸,又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昨天我一进屋我就想着怎么解决。后来找人查清了参加拍卖会的十七家传媒公司。结果,转眼就被莫氏收购光了,好不容易抢到四家,还和捡渣子一样。真不爽!那个疯子敢那么闹一定是有预谋的!不过我说,你昨天做的挺好的,看他脸色变了好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