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

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

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风雪依旧,芯瑶一个人走在路上,明明穿的不少,却觉得,这天特别的冷。整个霞慕尼仿佛都笼罩在阴湿里,灰蒙蒙的天空,迟迟不见的阳光,让她的眼泪,在雪地里顺着脚印,不停的掉。她不停的问自己“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

然后,她想起小团圆里的一句话,这是一个热情的故事,我想表达出爱情的百转千回,完全破灭之后也还想有点什么东西在。

她该笑的,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只是命不长罢了…

她什么都留下了,她比狐狸更加深刻,她的每一刻呼吸都在想他…生命不断,便不会断…

凄凄烈烈,北风为雪。路道不通,步道阻绝。

芯瑶想着想着,迷蒙的眼终于无力的,落入黑暗里。那一瞬间她在想,她要离开莫谦了…然后,她说她想回家了…

是谁…

“醒了!醒了!芯瑶姐醒了!’子末惊慌而快乐的喊,门边对峙一样站着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迅速迈开步子赶到病床边。

快一步的,莫笑拉起芯瑶的手,关心的问:“醒了?”末了,在芯瑶惺忪的眼里,他似笑非笑的开口:“我未过门的妻子,一个人跑到冰天雪地里,遇上暴风雪,还遭遇了雪崩,你可知道,我多难才救回你?顾芯瑶?命那么好玩的吗?”

“雪崩?”芯瑶眨眨眼。

“你当埋你的是什么?是土吗?”

病床上的人缩了缩脖子,又问:“你救了我?”

“嗯哼!”莫笑轻哼一声,对上风复杂的目光,嘴边隆起一抹邪气的笑,郑重其事的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他紧握着芯瑶道:“是我!我救了你。”

“哦!”她点头,低头看着那双紧握着自己的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你?未过门的妻子?”喃喃的,她低语。

“当然!后天!后天就举行婚礼!听见了没有!再也不让你一个人胡闹了!当初就该直接拉你回来,我说好去接你,可没说在该死的雪堆里接一个要死的人。”言语里,霸道而又急切。

却隐隐有什么词汇刺了芯瑶一下,她缩了缩,又有几分静默。

“订好了的吗?”芯瑶问,转头又看向身边的风和子末。

子末嘟着嘴,眼底可怜兮兮的,写着莫名的思绪,终于,他不再看芯瑶的眼睛,撇过头去。

风看着她,语重心长的对上芯瑶:“芯瑶,这是你的选择,对不对?”他问,有着深意。

芯瑶困惑的眨眨眼。垂下头,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有些累了的闭上眼。

然后,她抬头,清澈的眼睛,望着床边的三个男人:“那我是谁?”

一句话,震惊了三个人。

“我未过门的妻子,我的未婚妻!”

“芯瑶!”

“芯瑶姐!”

“芯瑶?”病床上的人儿重复着,突然嘴角一勾,几分纯真几分调皮的挑眉问身边的人:“心摇?心要怎么动摇?”

顾芯瑶失忆了,很老梗,很讽刺。然后,她的世界,只知道,她有一个深爱的男人,叫肖莫笑。后天,他们会结婚,会在一起,一辈子。然后莫笑告诉她,他们很相爱…

“莫…莫笑”芯瑶喊了莫笑,断断续续的,总觉得脑袋里有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可她想,是莫…是莫笑,应该…没有错…

“你疯了!你用谎言编织芯瑶的整个世界!你知不知道如果她想起来,会怎么样?”

“就算她没有失忆,也会嫁给我,不是吗?”

“你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蛊?”

“我怎么可能给她下蛊?你是在抬举我吗?风?我没有揭穿你就算看重你这个朋友!子末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我回来,不是吗?”

“是我故意把事情变复杂,引你回来。”

“你什么时候和莫谦是一伙了?难不成你真爱上了人家老婆?芯瑶不在你和陆凤儿走的那么近?难不成不是为了芯瑶,而是真想抢人家老婆?连带儿子也要了?呵?你倒好!不费力气儿子都有了,恭喜恭喜!”

“你胡说什么?”说罢,一拳打在莫笑鼻梁上。两人撕扯在一起,毫不妥协。

莫笑邪肆的笑:“我管你要做什么?只要不碍着我的道,你要怎么毁纲乱常是你的事,我走我的路,这不是天帮我吗?她什么都忘了,她原本也是要嫁我的,什么都忘了,爱上我不正好?怎样?你要和我抢芯瑶吗?”

“你觉得莫谦会放过你吗?”

“既然是我老婆,就一辈子是我老婆,就算得不到人心,人是我的,死了磨成灰还是我肖家的灰。这样,我就赢他莫谦一辈子。”他笑,流血的脸格外的放肆:“何况?你觉得他血流成那样?活得了吗?赶得上吗?就算他赶上了,芯瑶也该已经嫁给我了,他莫谦再狠,也斗不过自己的身体,斗不过命!没有十天半个月,他活都困难!”想到苍茫雪地里,那血流出的道。还有最后,那深深的一握,他心一撼动,又睁大眼,不惧的瞪着风。他才不管那么多,老天就唾弃他吧,唾弃他这个自私自利的肖莫笑!

风松了拳头,难解的目光看着莫笑,一抹惆怅在他嘴边划开,“莫笑啊…不论是怎么开的头,你是真的爱上芯瑶了吧…”

不可置否的,莫笑也松开了拳,背过手,望着天,放肆的大笑,也不知,是喜…是悲…

当空旷的天台,只剩他一个人,幽幽的,他突然看着太阳底下的自己,单只的影子黑洞洞的,他说,“爱情,知道了爱情会怎样。”

掀动的唇角疼的厉害,他反身透过铁门看自己的脸,郁闷的狂喊:“该死的风!你要让我当挂彩的新郎吗?等着!有种你一辈子别结婚!”

“我只要珍珠!”芯瑶推开昂贵的金饰,脸摇的像拨浪鼓。想伸手拉莫笑的袖子撒娇,不知道为什么,伸出的手又缩回来,手又拿着黄金的饰品看了看,然后侧过头看着莫笑:“我要当白色的新娘。”

“你要当白色的雪人才对吧!什么逻辑?”

“雪…人…”芯瑶重复了一声,突然想起一片茫茫的雪海,巍峨的高山在她面前,她微笑着,嘴里诉说着眼底的一切,手心,握着…握着…

“怎么了?”莫笑拉着她的手问。

芯瑶抬头看他,不做声,只是反握住他,却不自觉地,低低的皱了皱眉头,到底是哪里…哪里…出了问题…他们都说,他们一直相爱…

娱乐报纸上,他们在法国的照片,他们在飞机场外,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他和她亲密地坐在巴黎歌剧院门口,像喝啤酒一样,喝着昂贵的葡萄酒…他们公开婚讯…那些画面,她知道都不是假的…但是,到底是哪里…哪里…不对…

原先天色还是好的,热了几天,明明是春天,有的人,把夏天的短袖都翻了出来。可才一天而已,就换了一个天气,倒了春寒。天有些阴,风有些大,沙沙的吹在耳边,不复炎热。

可这一天,是他们的婚礼…

精致的妆容往往花费时间,昨天下午,莫笑送她回家,他们的家,莫笑在山间买下的宅子,清丽脱俗的地方…

莫笑站在门口,看着她,傲气的神情中有几分依恋,他说:“明天,你就是我的了…”然后,久久的不愿离去。芯瑶笑着摆手,她说“新郎官不可以再来了,这是规矩!明天见哦!”房门,便不客气的关上。

芯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甜甜的笑,她的梦想,就是像白莲一样绽放,圣洁的白色,昭示着她无暇的爱情,美丽的…突然她眼底的蓝却有一瞬的滞动,僵了僵…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她的梦想…她的梦想是什么?

晃了晃脑袋,看了看时间,“还早…”她口里说着,连自己都没感觉到那一股庆幸…

拖着素雅繁丽的婚纱,她走出房间,走出大宅,悠然的逛起了山路。突然,一个挺拔却又有几分单薄的身影挡住她的去处,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没有惊吓,没有害怕。

她看着这个男人,一身白色,白色是极难穿的颜色。比如莫笑,穿白,总是带着淡淡的雅痞。比如风,那个说,是她哥哥的男人,穿着白色,总觉得生命承重,带着哀伤。

而面前这个男人,一张脸带着艳色,男生女相,用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过分。脸是过分的白,仿佛没晒过阳光,有几分透明,几分病态。只是一双眼睛看着她,漆黑透亮的。白,好像融在他身上,和他的人一样透彻,飘渺,难以琢磨。

“很美。”他先开口,轻浅的语气。

“你也是啊!”芯瑶娇笑着回答,仰着头望他。说完,才惊觉不对,掩住嘴,偷看了男人一眼,说:“谢谢!”

男人细看了她一眼,眼睫微微颤动,不疾不徐的口气:“瑶儿,这是你的选择吗?嫁给他?”

恍然间,芯瑶再次抬眼看他,瑶儿…瑶儿…一个声音和他的重叠…晃了晃微微泛疼的头…

“这一次,我再不逼你…这一次,我离开就再不回来了…只等你的答案。瑶儿,可愿与我相守…或者,你真的,要嫁给他吗?如果是,我会离开,远远的离开,再不见你,天涯海角,再不见你…”他说着,伴着轻咳,目光悠然的,如蒙了青雾一样…

她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她埋着头,恍惚的,朦胧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有些发呆,有些混沌,然后,她听见,男人轻轻的叹息,把她拥在怀里,轻轻的,然后他说,幽幽淡淡的:“连回答都不愿了吗?你要的,我都给你…这次,你要离开我…我便再也不来纠缠你了…”

然后,她一个人站在山路上,只是雾气也朦胧了她,她在想那个拥抱,那股气息,那双眼睛,瑶儿…瑶儿是谁…他是谁…

…你要的,我都给你…

这次,你要离开我…我便再也不来纠缠你了…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茫然的抬头,望着空空的山路,她以为这又是一场梦,抬手,她的妆花了,落下两行清泪…

眷顾?

睁开眼的,是茫茫的苦涩,门外的影子,拉长走远,莫谦睁开眼,风雪拍打着未关上的门,呼啸的寒风,卷起微轻的薄纸,他笑,凉薄,而又惨淡…

良久,他的脸色泛青,僵硬的捂住自己的身子,原本淡漠疏远的脸色变得愤怒而傲然,眉头紧紧的攒在一起,突兀的,嘴里吐出一口黑血,雪白的床,突兀的有了炽烈的红。

“哈…哈哈…哈…”他无力的躺着,深邃的黑眸渐渐有了温度,“你爱我,爱到要离开我了吗?”

他想起那个夜,他拉起她的手,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然后,他松开了她的手,她追他,喊他,他一个劲的往前走,捂着该死的胃,一直走,一直走,没有回头,没有去听,没有去看,转过小巷,他倒下去,醒来在白色的病房。

那一天,决定了他们的离散,她在雨中喊他,没有追上来…他固执的离开,带着解不开的情绪,带着病痛,没有回过头…

亲兄妹吗?

那算什么东西,他莫谦不在乎,为了爱情,毁天灭地,他也不顾及…

胃癌吗?

他怕了,疼痛不能让他皱起眉头,他只是笑,笑着问自己,莫谦啊,莫谦,什么时候,你也贪生怕死了?

于是他放手了,他问恩浩,他的影子,他的家庭医生。

“你以为谁都指望长命百岁吗?才不是,谁先死,谁就是幸福的。活着的,才是可怜…”

于是,他放手了,放开他的芯瑶,爱她,所以放开她…多么荒唐的理由。

不忍心她看着他痛,然后心更痛。不忍心她担心他死,然后再没有快乐。

然后,当他阎王爷也不收他的时候,他回头看,以为自己的放手给了她幸福的时候,才发现,巨大的财富,巨大的地位,却没有保护她,她在凋零,他放在心间捧在手心的花朵,竟然不快乐…

她纯真的眼睛失去光彩,她的笑容带着收敛,她藏起自己,单纯只为了生活而生活着…

他才知道,爱一个人,就是,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裕,把一生给她…

带着爱情,离开你深爱的人,不论是什么借口,原本,就是个错…

巨大的声响,来人匆匆的进来,扑在床边。莫谦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转过头,却在下一秒,转成疏离…

“你怎么吐血了?你那该死的胃不是被我治好了吗?你怎么了?你也知道痛?你明明痛的要死了,怎么还一副风轻云淡的烂样子?要不是我中途有事回纽约的房子,我怎么会知道你连止痛药都不带在身上!你该死的才刚康复好不好?你就这么怕她发现吗?你来霞慕尼的日子就这样挨着痛吗?聪明如你莫谦,连一瓶止痛药都藏不住吗?要为了害怕一个女人担心你,而忍着生不如死吗?”

“你怎么了?”恩浩推了推他,才始觉不对劲。有几分慌乱的,他伸出手,对着莫谦死白的脸,对着他的眼,晃了晃“你看不见?你说!你这种情况多久了?”

莫谦不理会他的问题,“你没有在镇上等着瑶儿,什么时候你连我的指令都不听了?”他开口,气息却在盛怒下的异常平静。

“来的路上看见瑶儿没有?”他问。

恩浩才开始环顾四周,发觉情况似乎不太好,顾芯瑶竟然离开了…他把一切看在眼里,他以为他们一定不会再分开了,他们那么相爱…他以为莫谦是多虑了,根本不需要他呆在镇子上,守着下山的路口,守着下车的缆车站口,一路送她安全的走…

他以为,他真的以为…

“她走了…”暴风雪肆虐的天气,她走了?久久的,他转头问,满脸的不可思议,爱情,到底是什么呀…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人,绕着圈,旋转着…旋转着…

“给我滚到山下去找救援,瑶儿要是有事,她死!我死!你陪葬!”怒急,莫谦起身,眼底还是一片黑,他打掉了恩浩手心的药瓶,有些跌撞的冲出门外。

恩浩看着闪在一地的药丸,突然有些伤感,伸出想扶莫谦的手,也顿住。

就是只剩一口气,你也要看到她周全才咽得下气吧。所以,向来不待见木村的你,那个夜里,是感谢,是认可那个你爱情的对手,骄傲如你,在他的坟前跪了一整夜。

所以,骄傲如你,会在父亲的墓前落下泪水,无法压制的大喊,“我恨你…”笑着却比哭难看。

所以,你莫谦,也终是落地的凡人。这一生,唯有的弱点,就是顾芯瑶…

所以,就算只是暂时的失明,就算看不见,你也会找到她吧…

太阳升起来吧,风雪停下来吧,留这对有情人,一条路吧…他想着,飞快的往下山的路上飞奔去…

莫谦一路走着,寻找着,他的心焦躁的却只剩安宁,这是一种物极而反的冷然。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你以为微笑可以躲藏悲伤吗?你以为忘记就能代表不发生,不会的,你走的路,你踏的每一步,从来都会被记录,在你无法想象到的某一天,翻开刺眼的章节给你看,摇醒你,无法逃避。

你以为,逃避,逃避就可以永远不面对吗?不可能的。

就算你以为你逃避了,最终的结果还会在那里,它只是换了个名字,叫做遗憾罢了。

狂风依旧吹着,卷起的漩涡仿佛在怒吼。翻腾的天,一望无际的不知是希望还是绝望,一片雪白中,那清风白五一般,荏弱到了极处,偏又清秀灵雅到了极处的男子,再没了半点灵慧。只剩下眼底,淡淡的红,血腥的妖媚残灭到了极致。

我迷了路,我游荡着,我寻求那些得不到的东西,我得到我所没有寻求的东西。

这世上,有一个人,你来过,那就好了…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人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式微,式微,胡不归…天黑了,天这样的黑,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瑶儿,你这样傻,怎么还不回来呢?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告诉我,要我到哪去找你?到哪去找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怎么可以这样离开,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你转过头不看我,我去哪找你?我该去哪找你?

雪崩了,他爬过白雪堆砌的小山,不知冷暖的疯狂往前走。眼底有了一些清明,渐渐的有了模糊的影像,他笑,又浅显的顿住表情。忽的,仿佛意识到什么。莫谦转过头,像是费劲生命所有的力气。再次原路返回路过的雪崩地点。

他木然的看着一边的山崖,崖不高,一边的陡坡却已被冰雪埋平。他狂躁的喊着,不知是怎么样的心情,他喊‘瑶儿…瑶儿…’往陡坡下跳。不停用双手去挖积雪。

他喊着,已经模糊了心情,她在这吗?她会在这吗?她不在这就好了…她不在这吗?

终于,他看见了她的头发,海藻一般的头发,乌黑亮丽的,却被风雪模糊成灰色。他把昏迷的她拖出来,小心翼翼的。不停的摇啊摇,像是想摇醒睡梦中的蚕宝宝。他脱下自己单薄的衬衣包裹着她,她用自己的身体拥抱着她。

他一遍一遍的喊,他搓着她的手心,手臂。他用身体给她取暖。他起身抱起她,一阵昏眩,让他走了两步又摔倒在地上。石块磕破了他的背,他只是抬了抬眉,看着怀里安全无虞的芯瑶,傻傻的笑了,纯真的,像个孩子…

他笑,倒在地上,任石头磕着他的背,疼痛将他湮灭,他也只是笑,毫无心计的傻笑。痛过了一个极限,也就不痛了…

他的眼越来越模糊,莫谦努力的眯起眼,双目,最后模糊了芯瑶的眉眼,又变成一片黑暗。他抵着她的额,浅浅的叹息:“你总是这么粗心,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呢?我可怎么办呢?”

他的指尖代替他的眼,轻划芯瑶的眉眼,冰凉的触觉让他心惊,他的手颤了颤“呵,我竟然没有办法抱着你走出这里了,瑶儿,你的谦是不是很没用?而我的瑶儿,已经没有时间等了啊…”

松开一只手,他摸着地上尖利的石子,握成拳。凭着记忆,单手抱着芯瑶,护住她的身体,像是不能行走的残疾人,一点点的用单手撑着身子往后挪,让芯瑶靠在陡坡下的一块大石下,暂时避免被掩埋的危险。

他只能相信恩浩,陪他走过一生的兄长,相信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带着救援队来救瑶儿。

安置好芯瑶,他毫不犹豫的用石子划破自己的手腕。莫谦感觉到疼痛,也有炙热的鲜血。他开心的笑,探索的抓起芯瑶的右手,抚摸着她手腕的疤痕,他骂:“笨蛋…”然后又笑,像是讨赏的孩子“瑶儿,现在我和你,有一样的伤口了。多好…”

他把自己的伤口贴着芯瑶的伤痕:“这就是我们的红线吧…”在他眼睛看不见的地方,他们的手腕想贴,刺目的伤口相贴,鲜红的血痕流淌在他们的手腕,手心,像极了割不断的爱情。

“你不是想听吗?瑶儿…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薪,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你呀你呀!你这样的好,让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