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松开她的手,带着无奈,带着宠溺“这一次,你要勇敢,为我活着…”

“我该怎么办呢?我愿把一生都给你…”

他盲,但是别人不会盲,恩浩不会盲。他一路走,划着不同的伤口,任鲜血洒出一条不容忽视的道,他艰难的爬出陡坡,摔了一次又一次,顺着恩浩他们可能会来的路,疲惫的拖着身子,用黑暗的眼睛,指引着芯瑶的方向。

最后,当他疲惫的跪在地上,他感觉到有谁在前方,惨白的笑,用最后一丝力气,他跪着,仿佛扒在那人腿上:“救她,救芯瑶。求你…救她…”

“快,顺着血痕去救人!莫谦,莫谦,你醒醒…”

恩浩来了…瑶儿有救了…他想,感谢老天的眷顾…最终彻底坠入黑暗…

谁是看客

“你确定要举行婚礼吗?”新娘休息室里,端坐的不是芯瑶,却是莫笑与风。他们对坐着,说不出的压抑。

“你说呢?”莫笑抬眼一脸邪气的笑,却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现在就像是看上喜爱的玩具,就吵闹不休抢着要的孩子。”风看了一眼他欠扁的表情,转过头看着窗外,树荫下,一身白纱的芯瑶美的惊心动魄,却有那么一丝抹不开的浓雾,仿佛笼罩着她,她望着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又如何?凡事各凭手段,谁不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重要的是我抢到了,这就可以。”他桀骜的看风,极深的隔着玻璃望了一眼芯瑶,拳头松开又握起,撇过头不置可否。

“你用谎言撑起你的爱情,就算你给的全部是真爱。那当谎言破碎,你该怎么收拾残局?”风转头看向莫笑,带着说不清的悲悯“如果芯瑶心中没有爱,也许你可以打赌,赌她不会想起,赌在她想起前会爱上你,赌你们一个幸福的未来。可是,芯瑶有爱人,并且深爱。年华过去,沧海桑田,事事都变了,他们的爱却没变。而那份爱,不是一个人痴痴的守着一个人,而是双方甘心的守候。这样的爱,你怎么摧毁?这样的爱,你得到了,又真的算得到吗?”

莫笑一身怒气,前倾拽住风的衣领,一脸阴蛰的瞪着风“什么叫双方甘心的守候?风!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玩了人家的老婆?你就替人说起好话来了?他莫谦娶了老婆生了孩子,还想又当贱人,又立贞节牌坊吗?”

风不慌不忙,只是看着他,眼底满是怜悯般的思绪,只是重复的答着“莫谦回来了…莫谦回来了…”

莫笑一滞,手一松,又拽紧他的衣领,一脸不信任:“你骗我从巴黎回来,白白给了莫谦机会接近芯瑶。这一次,当我还会信你吗?不可能!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跪在面前,满身的伤,满身的血,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快…”我已经够快了…一回来就张罗婚礼,没有几天就举行婚礼,不可能…就算他没被吸干血死掉,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不可能…

“这世上,有什么事不可能的呢?”风抬眼“我不记得他凄惨的样子,天之骄子的莫谦慌张凄惨的样子我不记得,他不知是谁却跪着求救的样子我不记得,他说求你的那一抹真挚卑微我不记得。我只记得,当恩浩出声的时候,大家的脚步声朝着他用鲜血指引出的道路跑去救芯瑶的时候,他倒下去那一刻,嘴角安心的笑。我记得的,只是那一抹笑。”

他推开莫笑的手,对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会为了芯瑶而死吗?也许木村救芯瑶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死亡的结局。但莫谦却是以死亡的心情去救她,用尖刻的石子一遍一遍的割自己的大动脉,坚持的流血,走路。这样为芯瑶而死,你会吗?你愿意为她而死吗?他回来了,这么快的回来了,这不就是奇迹吗?你拿什么来阻挡呢?莫笑?”

风说着,拉了拉领子起身离开,对着怔忪的莫笑,关上门的那一刻,怅然的开口:“生活里是从来都没有旁观者的,看客入戏了也会流泪。何况,你竟然走上台了啊…莫笑…在还来得及的时候,收手吧…”

莫笑僵硬的脸回过头看着窗外的芯瑶,她背对着他,一身白纱,他在这头隔着玻璃看着她,扯动着表情,似笑非笑的,有几分坚持和桀骜,他□的站着,握着拳,眼底有抹不开的深情与讽刺。

“与魔鬼做交易的,是我吧…”

他想起,那个午后,他也是隔着玻璃看着她。只是,他看见的不是她的背影,而是看着她忐忑不安的朝自己走来,他拉着琴,带着怦定。他是小人,钻着空子谋取暴利的小人。

他向她伸出手,带着蛊惑。

他说:“除非,你愿意和魔鬼做交易…”

他说:“顾芯瑶,宁愿和魔鬼做交易的你。到死,都将会是我的妻子。”

到死,都会是我的妻子…那一份怦定,让莫笑倔强的扬起了头,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呵呵…

我愿为得到你,直踏炼狱之上…

若你想起,恨我也好,只一生留下我的印记,有何不可?就是要硬生生断了你和莫谦的结局,这样的我,当你记起,恨我吧…

木村锦,我们俩,谁狠一些?你用生命留住她的记忆。那我用恨好了?哈哈,我莫笑什么时候认输过…

恨我吧…

婚礼是什么样子的呢?肖顾两家的联姻出人意料,但却门当户对。

礼乐想起,身着白纱的芯瑶牵着风的手走进华丽的礼堂,那一头是牧师,还有芯瑶的新郎,她未来的,她一生的丈夫。莫笑。

她牵着风的手,笑着,抬头看他的眼睛,风的眼神让她犹疑。却只有那么一秒,她理了理思绪,又回过头,踏着音乐的步调,走向莫笑。

他温和的对她笑,伸出手来接她,她的手被递上去,隔着白纱手套。然后他握着,格外的紧,芯瑶眨了眨眼,微微的抽了抽手,莫笑的力道,却没有放松。

牧师看着眼前的俊男美女带着祝福善意的微笑。华美而喜悦的音乐依旧流动在整个礼堂。

终于,他问:“新郎,不论生老病死,贫穷或者富裕,你是否愿意爱她、尊敬她、照顾她并且相信她直到永远?”

莫笑深深的看着芯瑶,极其重的点头,他说:“我愿意。”沉重而深远…

芯瑶转过头看他,那么一瞬间,她看见那个人,那个身着白衣面色苍白却依旧俊秀的男人,他站在人群的后面,却那么醒目。她一眼就看见他,如何也移不开目光。越过莫笑,他看着她,眼中神情的带着痛楚。他说,她清楚的看到他的嘴型,他说:“我愿意…”

我愿意?为什么…

心漏了一拍,混沌的不知道想些什么。然后牧师转过头问她,带着慈爱的笑,他问:“新娘,不论生老病死,贫穷或者富裕,你是否愿意爱他,尊敬他、照顾他并且相信他直到永远?”

芯瑶迟疑了,她抬头看莫笑,回过头看风。那种迷惘的情绪,冲击着她的眼眶,胀胀的,却只想哭泣…

是谁,是谁?

是谁?当一切在沉睡,同风暴一起转身?

是谁?在深寒的晦光下,他的呵气,像围巾一样绕在我的脖子上?

是谁?他的脚步敲击着我的胸膛,使我痛苦不堪,风大起来,悲伤在呻吟…

是谁?她抬起头看着莫笑,礼堂里片刻寂静,她在看他身后的人影…在哪里…在哪里…她慌张的张望却再没有看见那个苍白的男人…是谁?你又在哪里…

莫笑执起她的手摇她,仓惶的,对着大家期盼的眼,她说:“我愿意。”心,却空了…

掌声雷动,他们互相戴上戒指。音乐响起,她再没有看见那个男人…音乐响起,她看着手中的钻戒,突兀的翻过手看自己手腕狰狞的伤痕…

她抬起头,看着笑的张扬的莫笑,她问:“这曲子,是梦中的婚礼吗?”然后,她的头胀胀的,她的手腕的疤痕火辣辣的疼,一切是那么的远那么的近,她仿佛看见火光,一闪一闪的,却看不清到底有些什么。

她无措的捂着胸口,慌张而又无助的看着莫笑,她问:“为什么?我会心痛?为什么?”

莫笑的眼底挣扎着,下一秒把她揽进怀里,不停的安慰着,抵着她的发,他说:“没事的,没事的,只是我们…爱的…太苦了…”

婚礼结束,她成了他的妻子。他成了她的丈夫。

莫笑娶了顾芯瑶。顾芯瑶嫁给了莫笑。

坐上加长礼车,身后的礼堂,依旧演奏的同一首曲子,梦中的婚礼…

梦中的婚礼…

埋骨

“我们都输了…”门外的男人看着我,悠悠的吐露,简简单单的文字,敲击着我的心,让我惴惴不安。

这是我的新婚之夜,我接受所有人的祝福。我的心,却仿佛坠在高台之中,垂钓着,随风飘荡。

我的妻子哭着在我怀中入眠,她问我,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打开房门,新郎的白色西服还未换下,莫谦看着我,在铁门外。栏杆隔着两个人,我恐慌的回头,害怕芯瑶醒来,看见他的脸,我变得如此的胆小。

我又回头看他,那双如墨的眼睛看着我,有着和风一样的悲悯。我厌恶的瞪他,腰板挺的更直,却说不出如何的话语。

他问:“知道我为什么放过你吗?”

我坏笑,扯着唇角:“有妻有子,你拿什么给芯瑶?”

他摇头,薄长的唇也笑起来。“错了,肖莫笑。”不轻,不重…

当我垂下的头再抬起,只看见一抹苍白的背影,渐行渐远的沿着道路,慢慢坠成一个点,那句错了…肖莫笑…却落在心头,成了挥之不去的梦寐。

我看着芯瑶的睡颜,把她搂在怀里。这个夜里,我睡不着,眼睛盯着天花板,黑黑的,月光倒着树影把它划成一条一条。我的鼻头酸痛,眼睛肿胀,一抹,却才知道是哭了。

我把所有的碟片全部扔在垃圾袋里,我的睡眠再也不需要炙热的音乐。看着她沉睡的脸,在我怀里,我既温暖又寒冷…可我,可以自做勇敢的,既不畏寒也不畏暖,只要芯瑶,是我的妻子才好…

我把银镯再一次套在她的手腕上,抚摸着她的手心,不去看手腕的伤口,手指却在颤抖,我想,这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

那天,莫谦跪在我面前,骄傲如山,仿佛无欲无求的男人,对着我喊:“求你…"

那天,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被很好的藏在巨大的山石底下,只是她的双手垂落着,风抢先去抱起她,惊恐的喊她,银镯掉在雪地上,白色,红的还有莫谦的血迹。我捡起来,手上却莫名的刺疼…

爱情,到底是什么?我忍不住的问,这一次,我却心痛的,仿佛要死掉…

我躲了两年,却最终没有逃亡…也许那一眼,那第一眼,吸引我的,不是这个记忆中的银镯,而是她转身回眸看我的那一眼,那双蔚蓝的眼睛,明亮的眸光照着我,我便走不开了…

收藏界的人都知道,收藏,靠的不是你有多少金钱,而是缘分…有的时候,能见到一面已经是一生的缘分,并不指望能够得到。有的时候,你企盼一生,也未必得一刻眼缘。

不停的告诉自己,跟着她,找到她,只是为了一个记忆中的银镯而已。

成为艺人,木村把练习室换了一个又一个国家,芯瑶在哪里修养,RAINBOW就跟在哪里。那个时候,我隐隐知道,她的身体不好。木村爱她,风照顾她,她却不知道…在想念谁?

RAINBOW的名字是木村取的,他花钱开的经纪公司,自己当老板,自己捧自己,他爱取什么名字,我一点不在意。然后,他给自己取艺名叫Messiah,一边说着一边炙热的眼神看着芯瑶。芯瑶笑着问木村:“你是上帝,谁要做路西法呢?”我嘴一撇嘲笑他“你木村要当上帝自己去。我就叫肖莫笑。取什么艺名?”

我嘲笑木村的愚昧无知,嘲笑他不懂得追寻爱情,嘲笑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嘲笑他用最悲伤无力的方式成全爱情…

我从来都离她很近,又离她很远…喜欢看着他们说话,笑闹,呆在这个群体里,我想我是旁观者。和她单独在一起,我喜欢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那样我会轻松自在,我想我只是为了她手腕上的银镯而已。我想我掌握着一切,可远可近,轻松的可以退场…

顾芯瑶有钱,绝不会贫困到去卖掉一个银镯。顾芯瑶也绝不会去想,把父亲留下的最后礼物转给他人。

我这么想着,就伴着她。我以为,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看客。我看着看着,自以为洞悉全局,旁观者清,只等着隔岸观火,总有抓到弱点,渔翁得利的时候…

可是,有的时候,谎言说了一百遍,就成真的了…有的时候,你总和一个人说话,总看着一个人,每一天每一天,那一张熟悉的网已经让你逃不开了…

那个夜里,隔着窗看江边的灯火,只有我们两个人。她看看我,又看看天,手机的铃声响起,她接起,握着酒杯的手松了,落在地上,溅湿了她的裙子。她慌张的跑到传真机旁,颤抖的接着那头传来的纸张。

她问:“他呢?莫谦呢?他做了什么?”

我第一次看见她那么凄然,甚至疯狂的笑,她的笑声打在我耳边,只听见她痴醉一般的喊:“我不回去,我为什么回去?”

电话断了,她捧着那张传真的单子,默默的流了许久的泪,痴然的问:“你爱过我吗?除了给我生活,你爱过我吗?我恨你…我真的恨你…我替父亲一起,恨你…”

第二天的新闻报道,是她的母亲与莫谦的父亲死在一起,所驾驶的汽车漏油,煞车失控,导致车祸。

警方调查结果是车主粗心,把车库里停滞许久的,未经修理的问题汽车开上路,才发生的意外。

我才知道,她恨的,是自己的母亲。芯瑶的恨,是一边对着母亲的照片流泪,把照片抱在胸口紧紧的,却口里说着恨的,无奈的爱…

那天,她醉了,醉倒在我怀里。她说:“反正我们不熟。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你有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事情?有一个女孩还有一个男孩。他们很相爱很相爱,他们在一起,他们都要结婚了。男孩送给女孩戒指。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男孩的父亲和女孩的母亲,竟然是情人。女孩是男孩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们分开了,天各一方。讽刺的却是,一年后,她的母亲,他的父亲,竟然死在一起,死在同一辆车里,死在去偷情的路上?你说,好不好笑?莫谦?你说…好不好笑?你要怎么面对呢?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用手指去擦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她的泪水一滴一滴像露珠打在我的指尖,我的指尖停在她眼缘,静静的被滴着泪珠。我问,趁着她醉了:“你爱谁呢?他叫什么名字?”

她像个孩子,呆了呆,突然咧开嘴大大的笑,有些痴傻的喊:“莫谦…”

那个时候…我更不喜欢靠近她。她就像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醒了?”天蒙蒙亮,芯瑶就醒了,睁开眼看我,意识有些朦胧。她乖顺的点点头,软软的身子趴在我胸口。

突然问我:“我是你的妻子了?”眼底满是迷茫和困惑…我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却也害怕他记起…这是多么的矛盾…

我嘴角带笑,我说:“是啊…你是我的妻子啊…你顾芯瑶,是我肖莫笑的妻子…”说完,我又逗她:“如果这是大清朝,你指不定是个王府福晋什么的。”

她抬头看我,一脸的不理解。

有些悲伤的,我抚摸她的发,感觉一切一切都是偷来的。我说:“没关系,你不记得的,我都告诉你…你的丈夫,肖莫笑,是随母姓的。我原本该姓爱新觉罗呢!”

“那你可以当八王爷吗?”

“什么?”我突然低下头去看她,“我家可没有那么多个兄弟。排老八,困难的很哪…”

她听了嘟嚷一声,自己也摸摸头,有些遗憾的盯着手指,身子缩了缩退离我怀里,隔着有些远看我:“我总觉得,爱新觉罗家的,我喜欢八王,叫什么胤祀的,对吗?有这个人吗?”

原来,纵然忘却,喜好却是不会变的…我对她点点头,我说,心底有些茫然:“是啊…”

然后她问我:“莫…莫笑…他们说,今生你的爱人,是你前世的埋骨人…上辈子,是你把我埋葬吗?”

“你的爱人?”我重复着,做笑的去掐她脖子“你说是不是?是不是?都嫁给我了。你说是不是?”

抢来的,算吗?你的爱人…我的爱人…

原罪

新婚的第一夜她躺在我怀里安睡,我睁着眼等她醒来。醒来,还有点点的门铃声。芯瑶抬起头张望,问我:“是谁?”

我颤抖的手拍拍她,说:“你继续休息,我去看。”下楼,穿过大厅,铁门外的脸让我舒了一口气。

刘特助看着我,恭敬的鞠躬,他说:“这是董事长的电脑。”盯着他看了许久,有些意外,却还是接过。

谁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呢?我自嘲的想。点头说:“辛苦了。”手却下意识的把电脑收在身后,我想,藏起来吧…无耻的,把所有的过往,连同自己埋葬吧。

“这是什么?”清脆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一双细长的手覆在我的指上。

“您的电脑。”刘特助先开了口。

嘴角不悦的抿了抿,对上芯瑶好奇的眼光,我也点头,:“对啊,这是你的电脑,你以为是什么?”

芯瑶嘟着嘴没理会我,只是又转头认真的打量刘特助,指尖轻轻推我的肩膀:“这又是谁?”小声的问,又撇过头打量。

“你的特助。”

芯瑶点点头。想了想似乎没想起来,只胡乱的说了句:“人才。”点头笑了笑,转身就跑进屋子里了。

我挥手,只说:“不要再来了…”谁也不要再来了…这日子,都是骗来的…谁也不要再来了…

“不吃早点吗?芯瑶要吃什么?”我回头吩咐管家把门铃拆了,才又进房里问她。

“不知道。”她撇撇嘴,然后问我:“为什么我拿着手提电脑,都像搬一样?”

“因为它本来就重。”

“哪里重了。”她气恼的闭了闭眼睛,脸色有些苍白。

“千金大小姐的你,什么都是重的。”我半笑着开口,心里却在想。忘记也好,忘记了一切,也会忘记自己不好的身体…我起码,有一点,是对得起她的吧…芯瑶…

芯瑶翻着电脑的手突然僵住。听着我话,眨了眨眼睛抬头看我,撇着嘴望着我,久久的才开口说道:“为什么?我听了会难过…你这样,和我吵过架吗…好像有什么东西,真的好重好重…重到我,好想哭…”说着,眼眶已经红成一片。

我有些慌,只好吓唬她:“你再胡思乱想试试!我撕了你哦!”

她缩了缩身子,撇过眼睛看我,有些想笑,憋着气一脸无辜的问:“我是嫁了老虎了吗?”

是什么都好…心里有点甜,歪着嘴角问她“蜜月旅行要去哪里?”离开这里,也许就不会像惊弓之鸟一样,一点声响,也可以让我忐忑不安。

她看着我,摇摇头,又突然拖着腮帮子问:“去法国?霞慕尼?为什么会出事呢?为什么雪崩会把我的记忆给砸掉?我们去找回记忆好不好?”

“你不是会头痛吗?努力的回忆不是会头痛吗?”我问她,却撇过头不愿看她期待的眼。

法国,也将会是我最美好的记忆吧…那个和我一样不顾形象,一起举着酒瓶狂饮的顾芯瑶。那个抱着枕头敲打我的房门,嘟着嘴骂我怪物的顾芯瑶。那个演奏着法国国歌对着我挑衅的微笑,让我输到要喝完整锅火锅锅底的顾芯瑶。那个对我点头,说等我来接她的顾芯瑶。那个记得所有,会对我笑的顾芯瑶…

“很痛苦吗?记忆太重很痛苦吗?爱情?”她迟疑的看我:“我们?我们…的爱情太重,很痛苦吗?所以,你都不愿让我想起…”嘴里,满是不自觉的酸楚。

我点头又摇头,一点力气也没有的告诉她,也告诉自己“都过去了…都好了…”

芯瑶,我杀了你的记忆,若是你醒来,让你醒来后痛苦不堪,就恨我吧…

来生,若有来生,欠着吧,留着牵连,让我还你…

芯瑶的电脑有密码,她看着输入了一遍又一遍,泄气的一次次问我:“你不知道吗?你都不知道我的密码吗?莫笑?你这个监护人怎么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