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第一次没有反驳他,感觉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有点新鲜,她点点头。

“站住!不能放杀人凶手离开。”

通向内院的拱门下跑出来一个发钗散落,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的妇人。她冲上去,拦在孟夏前面,毫无惧畏的看着沈望,道:“摄政王,你不能带他们离开,他们带了恶狼进来,那恶狼害死了我儿子。”

沈望低头,锐利的目光扫了过去,“你儿子的死因未明,但本王绝不相信是小白咬伤所至。你,让开!”

那妇人摇头,恨恨的瞪着孟夏,“你也是有儿子的人,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林家虽不是名门望族,但也不能死了家人就像死了一只蚂蚁吧?”

林家是栾城数一数二的富商,论权没有,论钱那可不少。

“对!没错!我也是有儿子的人,所以,我更加不能认了这事,查出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这才是对死者的尊重,对生者的安慰。”

孟夏抬头看着沈望,道:“我想进去查清楚,我不会让小白背黑锅。”

嗷呜…

小白在她脚下蹭了蹭。

沈望点头,“我来时,已命人把祝王府围了起来,相信那凶手也逃不了。”

祝王爷一听,气得差点倒仰。

众大臣听了,不免人心惶惶,他们不禁后悔今天来赴这个宴。还真如孟晨曦所言,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不仅饿,还提心吊胆。

“王爷,属下在祝王府外抓了十个黑衣人。”安顺匆匆进来。

“把人带进来。”沈望拉住孟夏,轻道:“先审了这些人再说,里面有亢鸿振在,他一定能查出真因的。”

孟夏点头。

不一会儿,安顺领着巡营房的人推着十个黑衣人进来,还有一个麻袋,一个晕迷中的丫环,从那服饰来看,应该是祝王府的下人。

黑衣人一个个垂头丧气,齐刷刷的跪下。

沈望给安顺示了个眼色,安顺立刻上前,打开麻袋,然后拱手,禀道:“王爷,这麻袋里的是祝王府的小小姐。”

祝王爷闻言,立刻挤过人群冲了进去。

他愣愣看着麻袋里的沈晓晴,头顶如有闷雷乍响。

怎么会这样?

这些人非但没有抓到孟晨曦,反而把自己的孙女给掳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上前扶起沈晓晴,轻唤,“晓晴,晓晴,你醒醒。”

沈晓晴微微睁开眼,看到自己的祖父,突然哇的一声哭了,“祖父,晓晴好怕!”

“不怕!不怕!祖父在这里。”祝王爷轻声哄着她,难得的露出慈祥的一面。

沈晓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哭着哭着就浑身颤抖起来,“祖父,有人把表哥给捂住拖走了,他们不知喂了表哥吃什么,表哥吃了就…”

“晓晴!”祝王冷声喝道,刚刚的慈祥祖父形象瞬间不见。

众人一听,顿时生疑。

一旁哭泣的妇人听后,突然冲了过去,激动的握住沈晓晴的肩膀,道:“晓晴,你告诉舅母,你表哥究竟是怎么被人害的?”

沈晓晴看到林家儿媳妇,再加上刚刚被祝王爷呵斥了一声,当下就嚎啕大哭,一句话也不说。

沈望看向安顺,吩咐,“安顺,你去告诉亢大人,让他找仵作验尸,看是否中毒而亡?”

“是,王爷。”安顺拱手,一脸凝重的离开。

“王叔,在你的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知王叔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沈望淡淡的看向祝王爷,祝王爷抬头,“大家都看到了,我的孙女被掳,这事我当然要求摄政王全力调查,还我孙女一个公道。”

沈望点头。

十个黑衣人却是面色苍白,不安的对视一眼。

他们谁也听得出,祝王爷这是要弃卒保帅,他们或许,一个也活不了。

他们满目死灰,嘴唇轻动,相继倒地不起。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那十个黑衣人嘴角溢出血丝,全部一起身亡,无一幸免。

这是畏罪自杀?

沈望面色不变,淡淡的扫了一眼,便让人拖走。

沈晓晴看着眼熟的一幕,精神崩溃,双手抓着头发,撕心揭底的大喊:“祖父,救我,他们又杀人了,他们杀了表哥,表哥流血了,好恐怖。”

林家儿媳妇听着,便哭着向沈望磕头,“求摄政王还我儿一个公道。”

“本王已命人在查,你退下等消息吧。”沈望挥手,只觉心累,这皇室之中到底哪年哪月才不会骨肉相残?他心冷如冰,不用查也知道是祝王要加害孟夏母子,反被将了一军。

只是,那个林家的孩子,祝王真是太心狠了。

“祖父…”

沈晓晴哭着摇晃着祝王爷,祝王爷不知是气急攻心,还是毒气攻心,人就那样两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老瓦冲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扶起祝王爷,扭头看向沈望。沈望挥挥手,道:“送祝王回房,找大夫来诊诊吧。”

死,也不能让他太容易了。

“谢王爷。”老瓦招手唤来祝王府下人,急匆匆的抬着祝王下去了。

沈望垂首沉默了一会,再抬头时,眸中已有了一抹坚定,“各位大人对今天之事,可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回王爷的话,此事太蹊跷,得查。”

“回王爷的话,此事明显有人策划,得查。”

“回王爷的话,掳皇族中人,又在王府杀人,得查。”

“…得查。”

能在朝中有一席之位的人都是人精,当然明白沈望这一发问的用意,便纷纷选了立场,促成沈望想要的局面。

沈望点点头,“既然各位大臣都这么想,那本王命以大理寺卿刘大人为首,吏部尚书季大人,刑部尚书亢大人相佐,你们三人彻查此查贼人潜进祝王府之事。你们可以派兵搜查祝王府,祝王府上下应全力配合搜查。”

“是,王爷。”

刘大人,季大人上前接令。

刘大人和季大人站到一旁,两人低声商量,然后派了自己身边的人出去,当下就开始了搜查工作。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亢大人领着一名仵作匆匆从内院出来,上前给沈望行礼,道:“王爷,刚已对死者验尸,林家小孩的确是服毒身亡。他身上有时显的勒痕,可以推断他死者有过剧烈挣扎,由此,可以断定,死者是被人强行喂毒而亡。”

林家儿媳妇一听,当明嚎啕大哭。

沈望起身,对亢大人,道:“继续查出凶手,一定要将凶手伏法。”说着,他扫了众大臣一眼,“各位大人,大家都散了,回家去吧。”

“谢王爷。”

众人皆是松了一大口气,总算是可以回家了。

今天这一场宴会,一定会让他们终身难忘。

沈望看着孟夏,温柔的道:“走吧。”

孟夏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离开。

众大臣齐声道:“恭送王爷。”

兰宁和倪新连忙追了出去,在大门口喊住了孟夏,“三少,请等等。”

孟夏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倪新和兰宁,道:“谢谢二位一直相护。”

“三少,哦不,孟姑娘,多谢姑娘的折扇,改日倪某一定亲自送拙作上门,以表谢意。”倪新笑着拱手,手中的折扇让沈望觉得十分碍眼。

他伸手从倪新手中夺过折扇,啪的一声打开,赞道:“好!好扇子。”

倪新伸出手,欲去接。

沈望却像是没有看见,直接拐在腰间,笑着点头,“好扇配英雄。”说着,他拍拍倪新的肩膀,道:“我府上库房有几把玉扇,明日我让人送到你府上去。这把,就归我了。”

“可,我…”倪新不恋,触及沈望冷冷的目光,他又吞下了要说的话。

孟夏伸手把沈望腰间的折扇抽出,递过去给倪新,“倪兄,别理他,再会。”说完,强拉着沈望离开,低声威胁他,“你敢,试试?”

沈望被她低声威胁,立刻摇头摆手,“不敢不敢!只是娘子是不是该给一点赏赐?看在我赶去英雄救美的份上。”

“要赏,也该是你赏我。”孟夏白了他一眼,道:“如果不是我,你有机会如此光明正大,理由十足的去搜祝王府吗?”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早就备了这一手。

“呵呵,娘子明查,娘子威武。”沈望笑着拍马屁,突然弯腰凑过去,飞快的在孟夏脸颊上亲了一下。

孟夏一怔,瞪着他,道:“你?”

“娘子,这是为夫给你的赏赐。”沈望痞痞的笑着。

孟夏气呼呼的伸手推了他一下,“谁是你娘子?你别以为在那里,那么一说,这事就是真的的。一年之期,你可记得。你嫁我娶,你可记得?”

“记得,记得!为夫把娘子的话,全部都刻在心里,一刻也不敢忘记。”沈望捧着胸口。

噗…

身后,青杏和林曲儿噗嗤一声笑了,欣慰的看着孟夏。

夫人终于等到疼她护她的那一个人了。

真好!

真的很好!

“呵呵!”孟晨曦在一旁看着他们笑,孟夏唰的一下红了脸,低头看着孟晨曦,道:“别忘了我说过的话,别被敌人的糖衣炮弹给骗了。”

“嗯,我记住了。”孟晨曦重重的点头,狡黠的笑着,“晨曦把娘亲的话,全都刻在心里,一刻也不敢忘记。”

“哈哈哈…”

孟冬抱腹大笑,笑着笑着,眼角都湿润了。

祝王府大门口,兰宁和倪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牵着手,不由的笑了,一直看着他们上了马车,离开,直到拐弯不见。

兰宁似有感触的轻道:“我一直在想,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走进叡安哥哥的心里,今天,我终于知道了。她那样的光芒四射,那样的…特别,她让叡安哥哥成了一个正常的男人。”

特别是兰宁能想到最能形容孟夏的词语了。

她真的很特别。

才情艳艳,狂妄自大,临危不惧,可尽管是这样,她身上仍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所以,她是特别的。

倪新若有所失的望着已不见马车的前方,“从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孟三少,竟是一个女子。”这样的女子,她惊艳了他。

马车上,沈望一想到孟夏把那四季风景图折扇送给了倪新,又想到那小子看孟夏的目光,心里就很拐扭,不舒服。

“夏儿,你为什么要送那把折扇给倪新?”

“因为他长得好看,还热心。”孟夏抱着孟晨曦,想也不想便应道。

闻言,沈望蹙紧了眉头,不悦的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也值得你如此高看。”

“书生多好,博学多才,情操还高尚。”

“可他不能保护人啊。”

“可我不需要别人保护啊。”

“我今天不是就保护你了吗?”

“如果你没来,我一样可以完好无损的从祝王府走出来,而且还不会有困扰。”

“困扰?”沈望问道:“你是说,我去救你,你反而会有困扰?你会有什么困扰?”

沈望百思不得其解。

孟夏偏过头,很认真的看着他,“我会被大晋的女子妒忌,这算不算是困扰?以后,让别人知道了孟三少是个女子,这样算不算是困扰?重点是,以后别的男人不敢再对我想法,我若遇到喜欢的,那该怎么办?这些,你说算不算是困扰?”

嗬!她还想着要遇到喜欢的男人?

门都没有!

来一个,他赶一个,来一双,他驱一双。

沈望想想她说的这些困扰,忽然就开心的笑了。

这些困扰不错。

他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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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毒发,慕云墨归来

四合院。

王氏从厨房拿了一把刚买回来的韭菜,翘首往大门口看了看,道:“武哥,这些孩子们怎么还不回来啊?这太阳都下山了,也该回家吃晚饭吧?”

孟父抽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也朝大门口看了一眼。

“不知道啊,夏儿只说不回来吃午饭,应该是要回来吃晚饭的。对了,你今天准备做什么东西吃?”

王氏坐了下来,把韭菜放在石桌上,细细的挑去黄叶和杂草,“武哥,你别抽了,最近咳嗽得厉害。早些年,夏儿便劝你不要抽了,你没戒多久又抽了回来,我没说你,那是因为知道你心里头有事儿。可现在夏儿和晨曦就在身边,你也该戒了。”

孟父摇摇头,“甭戒了,你就让我抽吧。”

“可是?”王氏欲言又止,蹙眉看着他。

“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买了肉和韭菜,难道是要包饺子?”孟父看向王氏,见她点了点头,便把烟斗里的烟尘倒了,把烟杆放在桌上,起身就往厨房去,“我去把肉剁了,待会我帮你一起包。”

“欸。”王氏点头,嘴角溢出一抹幸福的笑容,手里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这个男人,平时话不多,闷头做事,但心里却是时刻装着这一大家子人的。

哪个孩子不在身边,心里就惦记哪个孩子。现在,人在这里,他又开始念叨着大小子两口子了。

王氏拾掇了韭菜,就在院子里打水洗干净。两口子在厨房里,一个和面擀饺子皮,一个剁肉和馅,偶尔闲谈几句,场面很温馨。

“我这馅调好味了。要不,你擀饺子皮,我来包。这样等孩子们回来,就可以吃上一顿热呼呼的韭菜猪肉馅饺子了。”

孟父放下肉馅,凑过去看了一眼为数不多的饺子皮。

王氏点头,手里飞快的擀着。

“行!你先包着,我来擀面皮。”

孟父平时基本上不会下厨,不过,现在包起饺子,手法倒也没是太生疏,似模似样的。王氏悄悄瞥了一眼,嘴角的笑容更浓了。

这人老了,两个人一起过些惬意的日子,也挺不错,若是能含饴弄孙那就真的无憾了。只是他们家现在这状况,似乎离含饴弄孙有点远。

“老头子,等找了那个小五姑娘回来,若是有机会,咱们让美华找她诊诊。听夏儿的意思,这小五姑娘的医术不错。”

王氏提议。

现在他们两口子有三件心头大事,一是孟晨曦的身体,二是孟阳的子嗣,三是孟夏和孟冬的婚事。

孟父包着饺子的手,顿了顿,沉默的一会儿,道:“也行!只是不知那慕公子找到小五姑娘没有?希望小五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才是。”

“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大门口,马车停了下来。

沈望从孟夏手里抱过沉睡中的孟晨曦,低头见他眼眶乌青,不禁有些疑惑。他偏过头看向孟夏,孟夏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的心咯噔一声,心想,难道这是毒发前兆?

“你抱晨曦回房,我去找一下穆大夫。”进了院门,孟夏交待了一声,就径自去找穆大夫。

沈望点头,站在院子里望着孟夏沉重的背影。

孟冬进来,问道:“沈望,三妹这是怎么了?”

“没事!”沈望说完,便抱着孟晨曦进去。

王氏听到声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着院子里的孟冬,问道:“二小子,你们都回来了吧?”

“都回来了,晨曦在路上睡着了,三妹去找穆大夫了。”

“哦,那你们先坐着,等一点就有饺子吃了。”王氏说完,人就闪进了厨房里。

穆大夫听到开门声,便抬头看去,见孟夏进来了,轻唤:“夫人。”

孟夏颔首,走了过去,盘脚坐在穆大夫的对面,看着桌面上的小炉子上药罐子正扑嗵扑嗵的冒着热气,黑色的药汁不时的将盖子冲上去又掉下来。

她倏地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上去下来…着不了底。

“穆大夫,把药物都准备好,怕就是今晚了。”

穆大夫手中的羽扇一顿,抬头蹙紧了眉头,“这是提前三天?”

“嗯,他的眼眶已经乌青了。今晚穆大夫怕是不会有休息的时间了。”孟夏低头沉默了一下,突然抬头看着穆大夫,问道:“穆大夫,那个…”说着,她停了下来,似乎难于开口。

穆大夫看着她,静等她开口,可等了一会儿,孟夏就浅笑着摇摇头,“算了,这事不用着急。等时机成熟了,我再跟你说也是不迟。”

她本想问问,换血他有没有把握。

可不知为何?她只是想了一下,就觉得不可取,根本不想往这个方向去。

她一定能找到《医绝孤本》,小五一定会有办法的。

“嗯,夫人向来稳重。”穆大夫就了一句,便拿着布捏起药罐盖子,查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孟夏没有由来的红了一下脸,觉得自己刚刚冒出来的想法就是冲动的,实在是担不起这稳重二字,“穆大夫,先忙着吧,我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