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朝后面望了一眼。

孟夏见她这样,心里就更加确定,她的确是害怕孟文了。

“娘,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咱们不用再求他们,你不用再怕他。”说着,她又握紧了王氏的手。

王氏摇摇头,“我没有怕他,这只是一种习惯。我在孟家做了十年的丫环,再见到孟家人,我一下子也改不过来。”

“娘…”

“别说了,我没事!我去陪兰宁她们吧,我去厨房顺便看看中午吃点什么。”

王氏松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

孟夏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追上去多说什么,而是回到了院子里。

兰宁见她回来,便好奇的问道:“孟姐姐,那人是谁啊?看着挺眼熟的。”

“他是我大伯父。”孟夏淡淡的道。

“哦,怪不得看着眼熟,他跟孟叔长得有点相象。”

孟夏扭头,微眯着眼看向孟氏夫妇房间的方向,若有所思。

倪新看着她,端着手中的茶就不动了。

孟晨曦在小五的房里学习,现在,他每天上午和下午各学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他愿意看医书,或是认识草药,全由他自己分配。

小五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坐着的几人,便笑眯眯的走了过去。

“兰宁,你来啦。”

“嗯。来了好一会儿了,看见你在房里教晨曦,所以,我就还去叫你。”兰宁上前亲昵的牵过她的手,两人挨着坐了下来。“小五,你给的那个方子真是好用。”

兰宁压低了声音。

倪新见她们说起了悄悄话,孟冬不知上哪去了,现在就他一个男子坐在一群姑娘中间,他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起身,“我去孟冬房里找他,你们聊。”

“好啊,你去吧。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再让人叫你。”

兰宁挥挥手。

倪新有些尴尬看了孟夏一眼,然后离开。

孟夏见倪新走远了,便压低的声音问兰宁,“兰宁,你和倪新是怎么回事?怎么每一次你们都是一起上我这里来的?你们不会是?”

兰宁听了,奇怪的看着她,“不会是什么?”

“是不是一对?”

“怎么可能?”兰宁惊讶的叫了一声,朝倪新那边看了一眼,轻道:“我和他就是哥们,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事情?孟姐姐,你不说,我还不想提这事,倪新那小子好像很清楚你家里的事情,每次都是他找我一起来的。而且,你发现没有,他经常看着你发愣。”

孟夏立刻摇头,“不可能。”

“我也常抓到他看着你发呆。”小五也附合。

兰宁得意的道:“听听,小五也看到了。孟姐姐,那小子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不可能!我比他大好几岁呢?”

“可你看着比他还小啊。”兰宁越想越有可能,越想就越是觉得有必要找倪新谈淡,“他可不能这样。孟姐姐可是叡安哥哥的王妃,他若是有那想法,我可饶不了他。”

兰宁有些生气。

倪新那小子太不靠谱了。

朋友妻不可戏。

他明知孟姐姐和叡安哥哥的关系,他居然还对孟姐姐有想法,这是绝对不行的。

孟夏拉住了她的手,严肃的看着兰宁,“兰宁,这事可不能随便说,你若是捅破了,大家以后见面都不好意思。兴许人家没那意思,咱们可不能自作多情,不仅让人笑话,还把大家都尴尬。”

兰宁蹙紧了眉头,想了想也是这道理。

“那行!我找机会试探一下他,孟姐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兰宁在栾城的贵族小姐中,她算是一朵奇葩。她对不关心的事物,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但只要是合了她眼缘的人,她就是真心以待。

她平时的处事风格很麻辣。

谁若是惹毛了她,她可不会管你那么多,收拾了再说。

她跟沈望关系不错,沈望也喜欢这个直性情的堂妹,所以,兰宁在外面就更加不怕人了,她在栾城就是横着走,也没人敢说她什么。

孟夏想到孟冬对兰宁的感情,便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兰宁,你这年纪的贵族小姐们,应该都已经被指婚了吧?你呢?你父王可有给你物色好人家?”

“他敢!”兰宁陡然拉大了声音,“我父王就是有那心,也不敢做我的主。我母妃去世得早,我父王一个当爹又当娘的把我养大。我父王说了,亲事我自己决定,他不管。”

孟夏闻言,不由一怔,心里对这个果王爷好奇极了。

竟有这么开明的父亲。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孟夏好奇的问道。

她倒是越来越喜欢兰宁了,如果可以给自己做二嫂,倒真的是不错。

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兰宁想了想,脸就红扑扑的,她笑了笑道:“人家还没想过这事呢,所以,不知道。”

“真的?”孟夏才不相信,“要不,我帮你物色一下?”

“不用不用!”兰宁连忙摆手,目光朝孟冬房间那边看了一下。

她的小动作被孟夏看在了眼里,孟夏心中大喜,心想,不会吧?原来二哥不是单相思,兰宁也对他有意思?

兰宁收回目光,摇晃着孟夏的手臂,道:“孟姐姐,我听说你做了不檀木簪子,能不能送我一支啊?”

“当然行!我做了不少,本就是给你们做的,我还想着,哪天让你自个挑呢。”孟夏立刻点头。

兰宁闻言,高兴极子,迫不及待的拉起孟夏,“孟姐姐,小五,走,咱们去看看那些簪子。”

三人进了屋,兰宁和小五看着那些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簪子,久久无法回神。虽然样式简单,可是经孟夏巧妙的镶上水晶,或是珍珠,或是宝石,或是翡翠,或是络子后,整个檀子簪子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优雅高贵大气。

应该可以这么说。

“哇,真是好看!”

两人拿起这个看看,又拿起那个看看,觉得每一只都有不同的韵味,每一支都很好看,每一支都让她们心动。现在让她们来选择,的确是很纠结。

红檀木平安玉簪子,黑檀木玫瑰簪子,红檀木发簪玉髓,黑檀木簪子红络子流苏步摇,黑檀木玛瑙流苏步摇,黑檀木紫水晶簪子,黑檀木青玉步摇流苏簪子,镶翡翠檀木珠子流苏簪子,黑檀木红玛瑙镀真金簪子…

让人目不暇接。

每一支都是心头爱,第一支都舍不得放手。

“孟姐姐,你这手艺,如果不开一家檩木首饰店铺,真是浪费了。你瞧瞧这些东西,我若是戴着出去,那个名门小姐,不争着脑袋问我是从哪得来的,这才是怪事?”

兰宁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

她双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孟夏,“孟姐姐,栾城东大街那里,我有几间铺子,有一间刚到租约到期,不如咱们合伙一起开一家檀木首饰铺?”

孟夏没有说话。

兰宁已迫不及待的道:“我们二八分,我只要二成,孟姐姐八成,这样如何?”

孟夏笑了笑,道:“如果真要合伙做生意,那也不能是你二我八啊。这事你叡安也提过,他见我鼓捣这些,也说给我一间铺子。不过,我这只是兴趣,真要开铺子,那需要时间,我怕我没那时间。”

她现在还掌管着无影门,无影门的事务不少,她也不能真正的甩手不管。

想到无影门,孟夏就想起了杜宇,她看着小五,道:“小五,我师伯已经收到了解药了,他给我来信,说是已经好了。”

“嗯,希望他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好意。”小五点点头。

“我知道,他不会的。”孟夏很肯定。

杜宇已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用他的话来说,他就是死了,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他现在就一直住在潭边的小屋里,本来孟夏想把无影门还给他的,毕竟无影门是无欢师父和杜宇师伯一手创下的。

可是,杜宇心中已无江湖,他只想在水潭边守着无欢师父。

人为什么总是这样,总要等到失去之后才想再拥有,才会后悔当初没有珍惜?

孟夏不想再做无影门的门主,可是又没有找到合适的下一任门主。无影门是无欢师父的心血,她不可能随便扔下,或许,将来洪兴会是一个合适的人。

兰宁一直在想这些簪子的事情,她是真看到商机了。在栾城,这些贵族小姐、夫人,大多都有自己的铺子,或是出租,可是自己暗中做些什么生意。

兰宁也不例外,她有一个精明的生意头脑。

就像现在,她看到了商机就不会想要轻易放手。

“孟姐姐,我刚刚提议了,你觉得如何?”兰宁怕她不同意,甚至想要把小五也拉进来,“小五,要不,你也加入,咱们各二成,孟姐姐六成。”

小五没有这方式的想法,她听了,只是愣愣的看着兰宁。

孟夏看着兰宁那忽闪忽闪的眸子,忽然很想笑,这家伙还真是执着,如果自己不答应她,感觉自己都有些不近人情了。

“我刚说了,我的精力不多,而且,我现在的重点在晨曦身上。”

“没事!我只要你提供图纸,剩下的,不用你操心。”

兰宁已经想好了,这事就不能让孟夏亲力亲为,太累了。如果由她提供图纸,自己找几个专业的工匠来做,这样虽然没有孟夏手工做的精致,但也一样能吸人眼球,让人心甘情愿置办。

孟夏想了想,道:“不能批量做,多了反而就不稀奇了。”

“好!这个我有办法,你不必担心。”兰宁现在冲劲十足,无论孟夏说什么,她都一口应了下来。

“好吧!既然你都有计划了,那我就把图纸交给你。这些簪子是我给你们和青梅她们做的,就不必拿去了,你们选几支吧。不过,我也要不了六成,我和小五各三,你四吧。”

“好!”兰宁也不客气,因为她知道,她们之间都是把彼此当成姐妹的。

既是姐妹,那就不必太斤斤计较。

小五和兰宁又开兴的挑选簪子,只是挑了许久,她们也没有挑到认为最喜欢的,全都喜欢啊,这还怎么挑呢。最后,她们随便从中拿了两支,也不再纠结了。

这天,兰宁很高兴,因为,她又有了一个绝好的生意先机。

因为孟夏有客人,所以,这天兰宁和倪新没有吃饭就离开了。

孟文是吃过晚饭后,他久久等不到沈望,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前脚走,沈望后脚就回来了。

“你这是故意的吧?人家前脚走,你后脚就回?”孟夏笑着,故意打趣他。

沈望凑到她耳边,笑道:“知我者,娘子也。”

“谁是你娘子?”

“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现在怎么又不认了?”沈望紧张的握紧她的肩膀。

孟夏嗔了他一眼,“就算是我答应了年前成亲,可也不是现在啊。”

“得得得!咱们现在这样,早就是老夫老妻了。你也别不认了,甭管别人认不认,我们四年前就已成亲拜堂,这也是事实。”

沈望揽过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夏儿,我今天把为守业选皇后的事情公布下去了,时间就定在明年的三月。那天正是春暖花开的日子,那时栾城一定会有一场旷世的盛会。”

沈望轻轻松开她,从怀里掏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来,你瞧瞧这个。”

孟夏找开一看,发现里面是关于他们的赐婚圣旨。

成亲的日子就定在腊月初三。

腊月初三?

她惊讶的抬头看向沈望,“这日子是你选的?”

“对!”沈望点点头,“这是你在那边的生辰,每个人的第一个生辰都是生命的开始,我希望那天也是我们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日子。”

“好!”

孟夏笑着点头,眼角却是湿润的。

沈望拉过她,抱紧了她,高兴中又有些遗憾的道:“夏儿,只可惜那天注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你会怪我,你会担心吗?”

“不怪你!我也不担心!”孟夏摇摇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我们一起并肩面对问题,我什么也不怕。”

以前,她觉得一个人也可以既当娘又当爹,她一样可以做一个女汉子,什么问题她都可以处理。现在,有了他之后,她才发现,这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没有谁愿意真的当一个女汉子,女汉子只是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心没有可以停靠的港湾。

沈望看着她眸波如秋水盈盈,那水雾朦胧的样子,身子不由一紧。他俯首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一双大手已不客气的四处游走。

“呃?门没关。”

孟夏抓住了他的手,朝房门口努了努嘴。

沈望并没有松开她,而是低笑了几声,抱着她走过去关上房门,孟夏吓得挣扎着要下来,实在是怕被人撞见。其实撞见了也没有,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沈望凑到她耳边,朝她耳朵呵了一口热气,“我可爱又害羞的娘子,这样可以了吗?”

孟夏勾唇一笑,反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暧昧的朝他抛了个媚眼,“帅哥,今晚还是老样子?”

啥?

沈望被她电得一塌糊涂,突然听到她冒出这么一句,又成了稀里糊涂,“娘子,什么是老样子?又什么是新样子?还有那帅哥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该是喊我叡哥哥吗?”

孟夏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今晚就是心血来潮想要逗逗他。

她勾着他的脖子,让他低下头来,沈望见她一副眼神如丝的样子,早已是心潮澎湃,连忙附耳过去。

咝…

这要命的,她干什么?

她居然也学着自己的样子,张嘴就咬住了自己的耳朵。

沈望只觉一股热血往头上涌,他深吸了几口气,又重重的呼了几口气,他抱着急步往内室走去,孟夏却趁他不备,滑了下去,跑到净房里去了。

“虽然是秋高气爽,可是,一天不泡澡,也是难受。”

沈望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怀抱,听到净房里哗哗的水声,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

“夏儿,一起,一起来。”

“出、去。”

“来不及了。”

“喂…你的手往哪里放呢?”

“啊,放错地方了。”

“喂…痒啊,我怕痒…”

这一晚,沈望知道了什么是老样子,什么新样子。孟夏也知道了,什么叫做引火烧身。

她被折腾了一个晚上,那个男人像是一个好学的孩子,他不厌其学的来回折腾,只差没把她全身的老骨头都折了。

一早,孟夏模模糊糊的又被一双毛手毛脚给扰醒。她不悦的往里面挪了挪身子,低声嘟喃,“别了,累啊,求放过!”

“没事!你睡,我来。”

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那男人又捣鼓了起来。

这还让不让人睡啊?一大早的。

孟夏无言。

什么叫做你睡着,什么都不用动?

有这样的事儿吗?

坑!

反正,她最后就睡死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望看着身边沉睡的女子,目露怜惜,他心里也后悔自己要得太多了。可是,那个时候,他也是控制不了自己。

他就像是一个食髓知味的人。

那新的样子,的确是有意思。

想着想着,他的浓眉就皱了起来。他不安的摇摇孟夏,“夏儿,醒醒,我有事儿要问你。”

“别吵,我要睡觉。有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问。”孟夏伸手打开他的手,不耐烦的翻了个身,身子往被窝里缩去。

“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

沈望是急了,这家伙,她是怎么知道这些招数的?这些东西,他都不知道。

“问。”孟夏被他摇烦了,闭着眼睛低吼。

这还让不让人睡啊。

再烦,她就要把他踢下床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什么东西这么多?”

“那个新东西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这…她居然是这么回答的?难道她偷看过人家?

沈望更急了,“你看过人家?”

孟夏也气了,一脚踢过去,直接把沈望踢到了床底下,低吼,“你能不能再蠢一点,你不知有那个什么图吗?”

笨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