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摇摇头,“没有!”说着,他用剑指着洪兴和海棠,“废话少说,我刚给你的条件,你都选好了?是留她,还是留你?”

“留她!”

“洪大哥…”

海棠见洪兴一脸坚定,再看看飞掣面目无情,她气愤,抽剑朝飞掣招呼过去,剑风袭来,衣袂翻飞,“无情无义之人,亏我们夫人还当你是朋友。”

海棠一声叱喝,剑影如花。

两人在院子里打了起来,洪兴看着暗暗着急,他看得出来,飞掣只守不攻,而海棠却是招招都是杀气狠绝。这两个人,谁受伤都不是他要看到的。

洪兴纵身过去,用剑隔开了他们,却不料被他们来不及收回的剑前面刺了过去。

“不——洪大哥。”

海棠丢下剑,冲过去扶起洪兴。

飞掣也吓了一大跳,没有由来的有种心闷悸痛的感觉。

洪兴吐了一口鲜血,看了海棠一眼,又看向飞掣,“我没有骗你,你真的是我三弟,你是我当年在大街上弄丢了的三弟。你若不信,你可以看看这个。”

洪兴手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他的手上全是血,蓝面册子上印出大大的血手印,“你拿去看!这里面还有我们夫人的一封信。你是八贤王身边的人,八贤王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你看吧,究竟是他骗了你,还是我骗你?如果你都不信,那我问你,你胸口是不是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胎记?”

“你怎么知道?”飞掣惊讶极了。

洪兴虚弱的笑了笑,“因为你是我三弟,我最愧疚的三弟。咳咳…”说着,他咳出了几口血。

海棠吓得花容变色,连忙制止他,“洪大哥,你别说话,你别说话了,呜呜呜…”

“海棠,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这都咳血了。”

飞掣怔在原地,许久,他才上前,颤抖着手把那本沾了血手印的册子接了过去,“你们做一个选择吧,谁留,谁随我去一趟。”

“我去!”洪兴拉住了海棠,“海棠,你在这里主持门内的事务,想必有一堆事情要善后。”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小了,洪兴知道,他的人不多了。

“不!你还受着伤呢。”

“听我的话,就是因为我受伤了,所以,我去合适。”

“可我不放心他。”海棠瞪向飞掣。

“海棠,他若是痛下杀手,你不会一点伤都没有。他是夫人的朋友,他还是我的三弟,我相信他!请你也相信他!”此刻,洪兴有种要豪赌的意思。

沧城的无影门分部被八贤王下令袭击,他没有半点防备,他已经把沧城分部给守没了。他现在需要海棠阵守这里,重建无影门分部。

沧城中,他们还有许多产业,他们这里离总部最近,谁又知道八贤王会不会连总部一起端了。所以,留下他这个受伤的人,不如留下海棠。

至少,她还能主持事务。

“洪大哥,我…”

“什么都别说了,就这样。”

外面彻底的没有了声音,飞掣手拎着洪兴就往外纵去,海棠想要追上去,却在看到洪兴的眼神后,停下了脚步。耳边隐隐听到飞掣下令,“收队,撤——”

空气中萦绕着浓郁的血腥味,城中,狗吠声,四处响起。

这一夜,沧城的狗吠声,一夜未停。

分部里,无一生息,海棠已离开去总部找人。

平谷城。

青杏急急忙忙跑进来,“夫人,大事不好了!”

第120章 平回谷城,无影门生变(二更君)

孟夏错愕,问道:“青杏,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这样性急,有话慢慢说。你忘了吗?”

青杏闻言,吸了口气。

“夫人,青杏不是故意的,但真的出事了,平谷城的无影门分部昨晚被人灭了…”青杏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眶泛红。

震惊,愤怒。

如果没有人费尽心机的埋伏,筹划,一夜之间,她那几百人的分部怎么会瞬间陨灭?

“来了?”

饶是镇定,孟夏的眉头也紧紧蹙起,心思微转,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昨夜,一夜之间,门众尽死,无一生还,分部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青杏说到最后,扑嗵一声就单膝跪地,“夫人,你一定要为那些人报仇啊!”

孟夏深吸一口气,“青杏,这事我会亲自去处理,我一定会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我要将他千刀万剐,以祭我平谷门众的在天之灵。”

“夫人,八贤王来信。”

玄武拿着信进来。

“夫人,沧城来信。”

安遇拿着信进来。

玄武和安遇都是沈望安排在她身边一直护送她们来平谷城的,除了玄武和安遇,他们还各带了一支一百人的精卫,这些全是沈望拨给孟夏的人。

从沈望下令的那一刻起,玄武和安遇的主子就变成孟夏了。

孟夏接过信,只扫了一眼,双手就紧攥成拳,咔咔作咯。

愤怒,气恨!

三人悄悄对视一眼,担忧的问道:“夫人?”

“安遇,你带人去沧城协助海棠。”

“玄武,你带人去救洪兴,从沧城去东玉,一定会途经平谷,你带人伏击,一定要救出洪兴。”

三人闻言,惊讶,“夫人,沧城发生什么事情了?”

“和平谷的无影门分部一样。”

来得太快了,她甚至还没有准备迎战,对方就出手了。

她打开八贤王的信,扫过,冷笑。

“果然是他,只是他现在自暴其形,是因为有了把握,还是…”

“夫人,八贤王信中说了什么?”

“他约我去玉田江小聚。”

孟夏说得风轻云淡,青杏和玄武他们却已是面色大变。

“夫人,你不能去!”

“夫人,八贤王来信。”

青杏出去,拿了信进来,交给孟夏。

今天这是怎么了?不顺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来。

孟夏接过信,并不急着看,而是看向玄武和安遇,“玄武,安遇,你们出发吧。安遇,这个拿着,交给海棠。如果你指挥不动那些人,便让她去找杜宇。”

“夫人,王爷让我们保护夫人,而不是…”

“你们要记住一点,他们比本夫人还重要,差不多一千条人命,不是蚂蚁,洪兴是我的兄弟,不是下属,你们也一样,平安的去,平安的回来。”

孟夏说完,转身站在书架前,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着。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准备!”安遇和玄武。齐声应道。

孟夏点头,“去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是!”

安遇和玄武走了,孟夏就站在书架前,一动不动,窗外阳光明媚,而她却如坠冰窖。

青杏立在一边,沉默。

王氏和秦美华敲门走来,问青杏:“她是怎么了?”

“娘,大嫂,我没事!”孟夏转身,脸上已溢开淡淡的笑容,她瞅了青杏一眼,道:“青杏,沏茶。”

“是,夫人。”青杏出去沏茶,出了房门就恨恨的跺脚,咒骂:“该死的,若是被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我非让他不得好死。”

她去一旁的杂物房里,找了茶叶,取了白底蓝花的茶盏,还提来烧水的小炉子。

出了这等大事,她的心情很不好。做事都显得心不在焉,炉子上的水开了,她伸手去提,哎呀一声后,紧随着哐当一声,水壶在地上打滚,而青杏抱着脚跳开。

“青杏。”

孟夏上前,按着她坐下,看着她湿鞋而,皱眉,二话不说就去找了烫伤膏药过来。

“来,我帮你擦擦。”

王氏和秦美华也凑了过来,担忧的看着青杏那红了的脚。

“让我来吧。”王氏蹲下身子,孟夏却是摇摇头,“娘,你坐,我来就好。”

青杏看着孟夏,只看见她的一头发髻,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她想想刚刚发生的那么多事情,而自己又添乱,不禁自责,“夫人,对不起!”

“没错,何来对不起!下回小心一点,现在我扶你回房休息。”

孟夏起身,去扶青杏,青杏连忙摇头,“夫人,我无碍的。你陪孟嫂聊会天吧,我再烧水沏茶。”

“你回房去吧,茶,我来。”

青杏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不敢再说什么,便点头,默默的回房。

秦美华看着,便问:“三妹,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今天的气氛明显不对。

“对啊!我看青杏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王氏也问。

她们是过来看看孟夏准备好了没有?待会她们就要去隔壁孟氏老宅里正式的去祠堂拜祖先,上族谱。这四进的院子是沈望让人备好的,不知他是不是存心的,就置在孟家老宅的隔壁。

这院子是由三家合并而成的,她算了下日子,便知这院子沈望是刚得知她的身世后,便着手让人准备的。不然,她们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能住进来。

“没事!你们多心了。”孟夏捡起茶壶,重要往铜壶里加了水,撂在炉子上,“娘,大嫂,时辰快到了吧?”

“马上就要过去了。我们就来看看你准备好了没有?”

“我早就准备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闻言,王氏和秦美华相视一眼,看着彼此刻意打扮过的样子,有点无措。

孟夏往茶盏里加了茶叶便返回桌前,像是现在才看到王氏和秦美华一身华贵的打扮,愣了一下,她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普通妆扮,连忙又道:“娘,大嫂,你们等一下,我去换一身衣服。”

王氏欣慰的点点头。

秦美华松了一口气。

“三妹,要不大嫂帮你梳一个新发髻?”秦美华见她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裙子出来,她上前去,笑看着她。

“好!”

秦美华笑走到梳妆台前,拿着梳子等孟夏过去。

她给孟夏梳了一个飞燕髻,贴了绢花,还插上一支金步摇。看着镜中的孟夏,她满意的点点头,又从首饰盒里给她找了一对流苏耳环。

“三妹,今天日子特别一点,咱们都打扮一下,这样也是给爹娘挣脸面。听说,等一下有许多亲房族亲一起来见证观礼,咱们可不能让他们瞧低了。”

秦美华并不是虚荣的人,只是单纯的想给孟氏夫妇挣脸面,撑腰。

她们这么风风光光的认祖归宗,那些人还敢再小瞧他们的爹娘吗?

“大嫂,我知道。刚刚是我太随意了。”

这时,门外传来孟父的声音,“佩兰,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吉时马上就到了,你们快点出来吧。”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母子三人一起出去,外面的三个男子看着一愣,然后笑了。

六人来到隔壁,大门早已打开,到处张灯结彩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孟家在办什么大喜事。三三两两的人提着礼走了进来,他们看着孟夏一家人朝大门走来时,皆是愣了一下,随即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孟文站在大门口,见他们一家人过来,便笑着迎了上去,“六弟,六弟妹,吉时马上就到了,快,咱们快进去。叔公和叔伯们都已经在祠堂等候了。”

孟武点头,有些抱歉的道:“让大哥辛苦了。”

“这是什么话,咱们是亲兄弟,别说两家话。”孟文低叱了他一声,可眉眼之间,尽是笑意。

他现在可有面子了,一跃就成了户部郎中,刚刚那些宗亲们,哪一个不是对他客客气气,说话也尽是奉承的。不过,他的得意不会用在孟武一家身上,毕竟,他是聪明人,他知道,这一切他仰仗的是孟夏。

这天,孟夏一直强颜欢笑,拜见族长和宗亲时,她也是机械的跟着秦美华一起行礼,连那些人长什么样子,她都没有一点印象。

开祠堂,拜祖宗,入族谱,开宴席。

孟武和孟文在族长那一桌陪酒,孟老夫人则领着几个有头有脸的宗亲夫人,还有孟大夫人和王氏、秦美华、孟清灵坐一桌。

她眸子一扫,见秦美华身边的位置空空的,便有些不悦的问道:“夏丫头呢?怎么从祠堂出来,便没有再看到她?”

“母亲,夏儿身子不舒服,所以,她先回去了。”王氏柔声应道。

孟老夫人身旁的孟清灵冷哼了一声,讥笑,“什么不舒服?怕是她不想跟我们坐在一起吧?也是啊,过不了多久她就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她不摆点谱,也有点说不过去。”

孟清灵见王氏和秦美华变了脸色,又卖乖的挽着孟老夫人的手臂,软软的道:“祖母,人家是摄政王妃,以后,您见了她,也得下跪行礼。”

闻言,孟老夫人面色骤冷,立刻就想起了那次孟夏那次说过的话。

心里逾发不悦。

不过,她可是人精,自从孟文跟她推心置腹后,她就知道,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得罪老六这一家。她儿子的前途在老六一家的手上,她若想在栾城过贵夫人的生活,她也得有老六一家帮衬。

她不傻。

她知道什么更重要。

“灵儿,夏儿是你堂姐,你可不能这么想她。她是一个懂事又孝顺的孩子,在栾城时,她还接我去她那里住呢。以后,可不能这么说了,知道吗?你堂姐是摄政王妃,这是咱们孟家的福分。”

在场的几位宗亲夫人听了,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吐酸水。

可羡慕死她们了。

本以为这老六一家是死在外头了,没想到人家命好,摇身一变成了大富大贵的人。本以为,老六一家会对老夫人颇多怨恨,更有可能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人家大度,仍旧和乐融融的。

他们是那个羡慕妒忌恨啊。

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砸到他们这一房身上了?

这祖坟的风光是不是该请人再看看?

“祖母…”孟清灵不悦。

孟大夫人就板起了脸,冷冷的瞥了过去,“灵儿,这些全是长辈,何时有你说话的份了?你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别说一些不合适的话。”

这个闺女被老夫人给宠坏了。

唉…

“我…娘,你…”孟清灵起身,噘着嘴一脸不悦,“我回房了。”

孟大夫人看着孟清灵离开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王氏听了,连忙安抚她,“大嫂,别这样,母亲看着呢。”

孟大夫人一听,立刻抬眸看向孟老夫人,见她面色不好,连忙端起茶笑看着众夫人,道:“英娘以茶代酒,敬各位婶娘。”

“英娘,你客气了。”

“老嫂子,你真是有福气,瞧瞧这些有出息的子孙。”

宴席上的气氛就好了起来,孟老夫人被她那些妯娌恭维着,已飘了起来,早已记了孟夏和孟清灵,笑得见眉不见眼的。

隔壁孟府。

孟夏看着初升的月亮,忽然,有什么从脑海闪过,却又抓不住,回头对青杏交待,“我要去赴约,你留在这里把分部后情处理一下,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不要去找我,一定要等沈望来了再作行动。”

“夫人,你这是?”青杏听了,不由吓了一跳。

这语气听着不对劲。

夫人不是第一次去赴八贤王的约,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夫人,我也要一起去。”

“你不听我的话了?”孟夏问。

“不是!青杏永远都听夫人的话,可是这次…”

“听,那就行!我去,你留下!”孟夏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给青杏,这封信,你交给沈望。

青杏立刻摇摇头。

孟夏蹙眉,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道:“青杏,好好留在这里,你留在这里就是我的后盾,书房里,我留了信,你按序号来开。如果我明早就都没有回来,你就打开第一封,一天开一封,知道了吗?”

说完,她飞身跃了出去,待青杏回过神,早已经没有了孟夏的身影。

青杏愣在原地,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一封信和一块令牌。

那是无影门的门主令牌。

见令牌如见门主。

青杏想了想,把东西收妥,不敢懈怠,立即去平谷城的无影门分部。

孟夏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夜色下,她驾着马穿过平谷城的大街,山坡,官道,一路直奔平谷城外的玉田江而去。

江边的风很大,吹得她的脸都有些生痛,孟夏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步一步的朝那江边的大船走去。

“你来了?”

江边,月光之下,几十人把孟夏围了起来,一身雪白的八贤王站在人群外,负手看着脚下河流滚滚,川流不息。起风了,潮水涨了,浪打在岸上,一股浓郁的腥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