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婆提了菜蓝子,“我这就去割点过来,你先忙着,呆会婆婆和你一起包。”

“欸,好!谢谢婆婆。”

孙婆婆割了韭菜回来后,安宁已经剁好了肉馅,她把韭菜切了,连同盆里的肉放在一起,又朝里面打了个鸡蛋,放了调味料,然后开始搅拌。孙婆婆在一旁擀饺子皮,两人各自忙着。

安宁想到打卤面,便问:“婆婆,你会做打卤面吗?”

“会!怎么又是那位公子要吃?”

安宁点头。

现在连孙婆婆和李氏都察觉到孟晨曦就是一个自大倨傲的主了。

孙婆婆一边擀,一边道:“瞧他一定出身不凡,却喜欢吃饺子和打卤面,这挺难得的。”

孙婆婆的话,让安宁大吃一惊,这评价高了一点。

“我看他狂傲自大,这才是难得,我第一回 见到这样的人。”

“呵呵!”孙婆婆笑了笑,“外冷内热,没啥不好的。”

外冷内热?

为什么她只感觉到了外冷内冷,浑身就像是一个大冰棒。

“不相信婆婆的话?”

“不是不相信婆婆,我是不相信他是那种人。”安宁把馅搅好了,往锅里添了水,又去灶膛前,把火烧上。洗净手,擦干,开始包饺子,两人一来一往的聊了起来。

“安宁,那些人,你准备怎么处置?”

“直接交由知县去处理。”

“那施大贵真是死不悔改。”孙婆婆长叹了一口气。

“恶人有天收,如今是他的报应来了。”安宁利索的包着饺子,见锅里的水开了,她就把包好的饺子放了进去。先煮一碗,让那位爷填填肚子先,省得他饿坏了,把大伙都冻成冰块。

“婆婆,我先送过去,待会就回来。”安宁一手端着一盘饺子,一手端着事先调好的蘸料。

“去吧,剩下的我来包。”

安宁来到屋里,孟晨曦民已在洗手,他用干布擦了下手,转身不悦的看着安宁,“真是慢!乌龟族的吗?”

“来,先填填肚子,不够我再煮。”安宁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把东西放下,就去床前看安乐,“安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不知道。”

孟晨曦坐了下来,夹了饺子蘸了蘸,慢慢品尝。

安宁用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嘴角轻勾。

“再来一盘。”

没一会儿,孟晨曦就放下筷子,一脸不满足。

“行!等着啊。”安宁过去,收了盘子就离开。

孙婆婆见她拿着空盘子回来,笑问:“全吃完了?”

“再来一盘。”安宁走过去,往锅子下饺子,“可真是能吃啊,足足二十个饺子,他居然还要再来一盘。”

他是猪啊。

“呵呵!饭量好,身体就好!真是不错。”孙婆婆把最后几个饺子包完了,笑眯眯的道。

又是不错?

安宁噘噘嘴,“又不是猪,让它多吃点好长膘。”

“噗。”孙婆婆忍俊不止,噗嗤一声笑了。

这丫头好像跟那公子很不对盘。

“我看他的医术真是好,这年纪轻轻的,实属难得。”

安宁一怔,这才忆起了孟晨曦在她眼中唯一的长处,“他的医术,的确是好。”

“听说,我朝有一个妙手神医,也是年纪轻轻,医术不凡。就是阎王已点名的人,他也能从阎王手中夺回。”孙婆婆想了想,“不知这位公子与妙手神医,谁更厉害一点?”

妙手神医?

安宁想起来了,据凡伯说,那神医还是他的东家啊。

那天凡伯说了不少,还说神医姓孟。

“婆婆,那人姓什么,你知道吗?”

孙婆婆疑惑的看向她,“他是你娘的远房亲戚,你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安宁窘迫的摇摇头,“我没问我娘。”

“他姓孟。你娘是这么说的。”

姓孟?

靠!他不会就是妙手神医吧?

安宁的心,怦怦直跳。

妙手神医可是她心底认定的偶像,如果真是他,那可真是大打折扣。

“饺子好了,你怎么不捞起来?”孙婆婆见安宁愣着,连忙上前去帮忙。

安宁回神,“我来,我来就好。”

心思复杂的端着饺子进了屋,孟晨曦定定的看着她,“时间煮久了,一定没那么好吃了。”

“可以选择不吃。”安宁呛了他一句。

这人连煮饺子的时间都精准的计算过吗?

怪人一个。

“端过来。”孟晨曦拿起刚刚用过的筷子,在安宁放下盘子后,就动筷,一口一个,吃得那个欢啊。

安宁站在一旁,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吃,可他似乎没什么感觉,仍旧吃他自己的。不一会儿,一盘饺子又被扫光,他满意的放下筷子,“下回不要煮这么久,面皮都没劲道了。”

“那你还吃这么多?”

“饿啊!谁饿了还不吃,那就是傻。”孟晨曦起身,去漱口,回头见安宁还站在桌边,他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有事?”

“你姓孟?”

“你现在才知道?”

“姓孟,医术又好,你就是妙手神医?”

“不知道。”孟晨曦信步往外走,走了几步,他又返了回来,嘀咕,“这个白虎,怎么到这样还不回来?”

安宁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究竟是还是不是?”

这主的身材,说好听了是娇小,好难听了,那就是严重营养不良。十七岁了,这年纪这地方的姑娘大多都出嫁了,为人母也不稀奇。可这主却连癸水都还没有来过,胸部也甚比飞机场,真是令人忧心。

等等,怎么想到这里来了?

安宁回神,孟晨曦已走到书架前,从上面抽了一本医书。

“自己想。”

自己想?这算什么答案。

这人太小气了。

惜字如金。

“我?”

“人来了,还不出去迎迎?”孟晨曦打断了她的话,果然,院子里又热闹了起来。

白虎匆匆进来,见安宁也在,微怔了一下,然后面色如常的走到孟晨曦面前,“爷,知县来了。”

“还不出去?”孟晨曦看向安宁。

安宁瞪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爷,你和安宁姑娘这是?”

“你也去,这里不用人,别让知县进来烦我。”孟晨曦不喜那个爱拍马屁的知县,缠得人心烦,瞧着就有气。也不知皇兄是怎么择官的,这么一个圆滑的人,他是真的看不惯。

白虎拱手,“是。”

安宁看着院子里那个身穿官服,身后有六个官差的中年男子,心想,他应该是知县了。

严老爷子有些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的感觉,愣愣的看着卜知县,见安宁出来了,这才和安宁一同上前去行礼,“草民(民女)见过大人。”

卜知县抬手,目光四处扫看,淡淡的问道:“谁是安宁?”

“民女便是。”

卜知县低头看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些疑惑,“你就是?”

这么一个干瘪的小村姑,世子爷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

“大人,请坐。”安宁落落大方的点头,伸手做了个请势,引知县到院子里的木桩桌前坐下,她熟悉的沏了茶,端到知县面前,“大人,请喝茶!”

白虎出来,上前,“卜大人,爷说困了,事情就麻烦大人了。”

卜大人听着,激动了一下,眸中似乎又有失望,“白公子,爷困了,就让他休息吧。麻烦你回爷,下官一定会处理好这事,保证不会让他失望。”

白虎点点头。

严老爷子和安宁相视一眼,两人皆是疑惑。

知县的这个态度,更让他们明白,孟晨曦的身份不简单。

“来人啊,把那些人押进来。”卜大人端起茶,轻啜了一口,然后板起脸,一字一顿的下令,威风凛凛。

“是,大人。”

官差拱手,严老爷子就走了过去,“几位官爷,请随老夫来。”

“放开我!”施大贵让官差拎着进来,其他人则是被官差和村民推搡着进来的。一下子,院子里又人满为患,大家都好奇,都想要看看知县是怎么审理此案的?

砰的一声,施大贵被官差丢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正好扑在了安宁脚下。

他艰难的抬头,恨恨的瞪着安宁,“臭丫头,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手段,我可是小瞧你了。”

“手段,我没有!”安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论手段,谁能比你狠,比你绝,比你多?忘记告诉你一件大喜事,你盼了多年的儿子,终于有了。”

“儿子?”施大贵脸上掠过狂喜,“你娘生了儿子?”

第171章 人渣的下场

“是的,儿子。不过,你做坏事太多了,你自己把孩子作没了。”

“不,不可能!”施大贵刚刚还惊喜的脸,此刻已经灰败,“你骗我!你们在骗我,你们要抢我的儿子。不!把我儿子还给我,我不会让你们抢走我儿子的。”

施大贵想要伸手去抓安宁的脚,可惜,他的手脚筋脉尽断,这么一个小动作,他也做不到。

安宁冷冷的勾唇,“我没有抢,而他,的确是没了。”

“我不信!”

“由不得你不信,你等着,我抱来给你看。”安宁转身进了屋,把早已冰冷僵硬的孩子抱了出来,放在施大贵面前,“瞧瞧,这眉眼还跟你有几分相似,可惜啊,你这么迫不得已的,如果让他在我娘肚子里多呆些日子,不就好了吗?你非要作,非要死不悔改。怪谁呢?怪我吗?难道这个时候,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想到这个人渣曾企图对前主做的事,安宁真的一点都不可怜他。

眼前这处境,全是他活该。

施大贵看着眼前了无生息的孩子,面如土色,却仍抱着一丝希望,“他不是儿子,不是的,你骗我。”

他好赌成性,却真心的想要一个儿子,虽然他改不了,也给不了孩子一份好的生活,但是,作为男人,他是不希望自己断子绝孙的。

一旁,杨氏爬了过来。

“儿啊,你别上她的当,那顾氏生不出儿子来,骗你的,一定是骗你的。”说着,她颤抖着手把包着孩子的布打开,却在下一秒僵住了身子。是个带把的,的确是个儿子,可也的确没了生息。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施大贵看到孩子光溜溜的身子后,目光定在了某个点上,如被雷劈中,傻在了那里。

安宁弯腰把孩子抱走了。

“啊…”施大贵嗷了一声,咚咚咚的用头撞地。

他的儿子,没了!

他的儿子,盼了十多年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他悔得连眼泪都哭不出一滴。

卜知县大喝一声,“你们擅闯民宅,动手伤人,致人早产,受重伤,可知罪?”

杨氏娘家的那些人一听,纷纷磕头,“大人,我们并未想要伤人,一切都是她指使的。”

“对啊!她说在家受了儿媳妇的虐待,又说儿媳妇伙同外人占了老二家的家产,所以,我们这些娘家人就上门来讨个说法。那女人她是自己挣扎,自己摔跤的。”

“对,还有那孩子,也是自己挣扎,掉下来的。”

牛角村的人听了,一个个都愤怒了。

“大人,他们说谎,顾氏是他们推的,孩子是施大贵让他们摔的。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自己的亲生骨肉啊,可施大贵却让他们把孩子拎起来,再狠狠的摔下去。那孩子可怜啊,像是一块破布一般,被他们扔了下去。脑袋上,当时就破了一个血窟窿。”

“大人,那杨氏也不是人,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一直虐待顾氏母女三人。她见顾氏把日子过好了,她就心生贪念。前些天,冯府上门提亲,她一直从中作乱,人家不愿意,她非要促成。”

“大人,我们可以作证。杨氏和施大贵从未善待过这家中的母女三人。”

“大人,他一天一骂,三天一打,这事我们可以作证。”

卜知县用力一拍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声音,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垂眼看向这木桩组成的桌子,皱眉,一旁白虎却轻轻的道:“这桌子是爷亲自弄的,他可是喜欢了。”

脸上的不悦,立刻散了。

卜知县微眯起双眼,目光冷咧的看向施大贵和杨氏,“他们说的,你们可有异议?”

“大人,冤枉啊。”杨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施大贵犹如未觉的撞着脑袋,地上已有血渍。

“把他按住,不准再磕了。”卜知县下令,然后看了杨氏一眼,最后却把目光定在那些杨家人身上,“你们身为娘家人,不问青红皂白说上门下手,你们这是目无法纪。”

“大人,我们不敢了。我们是被她给骗了。”

“是啊,大人,她说顾氏占了田地,占了家产,还说顾氏有很多银子,说是找到了也分我们一点。我们是不该贪心啊。”

“对啊,大人,她在屋里找了银子,现在就在她身上呢。”

杨氏一怔,傻眼的看着那些迫不及待就将她卖了的娘家人。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

“你闭嘴,我们被你害惨了。”

杨氏气得浑身发抖。

人群中,施大贵带着一双儿女旁听,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恨不得地上有一个缝,可以让他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丢人啊。

这样的亲娘,这样的兄弟。

“来人啊,搜杨氏的身。”卜知县下令。

官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愿意去搜身。

卜知县冷眼扫去,几个官差怔了一下,几人默契的推了一个人出去,那人避无可避,见躲避不了,便忍着上前去搜身。

“大人,这些是从她身上搜下来的。”

官差捧着两个钱袋,放在了卜知县面前的桌上。

卜知县拉开钱袋,从里面倒出了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一张银票。

围观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这顾氏何时有这么多银子的?

太让人意外了。

严老爷子心知这些银子的来处,脸上淡淡的。他现在想的是大家想不到的,他想着该如何说服安宁,让她带着全村的人一起过上好日子,这也不枉他当了十多年的里正。

“杨氏,这是什么?你可还话可说?”

杨氏抬眼看去,“回大人的话,这是民妇这大半辈子存的棺材本。”

“你还要嘴硬?”

开弓没有回头箭,杨氏不会轻易承认这不是自己的银子,“回大人的话,这些的确是民妇所有。前些日子,民妇的二儿子为了哄顾氏,从我那里偷取过来的,民妇现在只是要取回属于自己的银子。”

众人愣了愣,却是没人相信。

杨氏就是一辈子也存不了这些银子,蒙谁呢。

施大富拉着一双儿女,“走吧!别看了,丢人现眼。”

“爹,你不救祖母吗?”施凤竹站着不动。

“爹没用,救不了你祖母。她现在这样子,谁也救不了她。”施大富长叹了一口气,他倒是想救,可他知道,救不了。

施凤竹拉住了她,“爹,她是我祖母,你的亲娘,咱们就算救不了她,可也得等有了结果再走。”

施大贵默然而立,垂首,再也没提要离开了。

是啊,再丢人现眼,那也是生他养他的亲娘,那就等等结果吧。

“哼,你的?你那可知这里面有多少银子?”卜知县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