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教你,你就好好学,先别跟他提你娘的事。”辰子戚拍板道。

有好处,先得了再说。不过皇子不允许练龙吟神功以外的功法,想学别的,还需隐秘一些才好。

“那我娘的事…”辰子墨皱眉,能不能学武他并不在乎,他只想知道娘亲在哪里。

“不是还有程婕妤吗?且等着。”辰子戚勾勾手,让黑蛋过来耳语。

因着黑蛋得了程舟的青眼,秘密地开始学《开天集》,程婕妤便老实了一段时间,不再虐打他,也及时给饭吃。

转眼到了快过年的时候,为了准备过节,后宫中的女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往年都是皇后主持年节的事,但今年不同,立了太子,贵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就水涨船高,那些与贵妃一派的妃嫔们,就不怎么听皇后的调令了。

这一天,皇后将所有妃嫔与皇子、公主叫到凤仪宫来,交代过年的事宜。

“除夕守岁,只有皇家人在,安排太多舞姬有些闹腾。嫔妾听闻程婕妤会舞剑,不如就由程婕妤带着王美人、赵美人舞一段可好?”德妃笑着开口,给皇后出主意。

皇后闻言,微微颔首,看向程婕妤:“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程婕妤,你可愿意?”

程婕妤转头看看坐在前面的贵妃,贵妃耷拉着眼不言语,一旁的淑妃给她比了个手势,心领神会,便道:“启禀皇后娘娘,嫔妾出身素心宗,学的是气宗的功法,这剑法只习得皮毛,着实没脸在一众娘娘面前耍弄,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这话说的好听,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给回绝了。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们一众出身剑盟的妃嫔不出来舞剑,却叫一个门外汉表演,肯定是想看她出丑。程婕妤的声音本就有些尖锐,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嘲讽之感,让人越发生气。

皇后骤然握紧了手中的杯盏,冷眼看着程婕妤。德妃会提出这么建议,也是因为程婕妤曾经给皇上舞剑表演过,这般干脆地回绝,就是在打她这个皇后的脸。

“程婕妤的内力都给废了,哪里有力气拿剑呀?德妃的雁荡山剑法不是耍得不错嘛,找几个美人配合,耍一套南归雁剑阵给我们瞧瞧?”贵妃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中满是嘲讽。

南归雁剑阵,是德妃出身的雁荡山派的名阵,在江湖上名望很高,断没有拿来舞剑的道理。

二皇子站在皇后身边,掩藏在袖子里的手骤然攥紧。一旁的三皇子更是气愤,张口反驳:“我母妃是一品皇妃,岂有当众舞剑的道理?”

“一品的皇妃是妃,三品的婕妤就不是妃了?”四皇子开口跟他吵。

“好了!”皇后把茶盏重重地磕到桌上,一场商讨不欢而散。

辰子戚仰着脑袋左右瞧瞧,看向脸色铁青的三皇子和明显在忍气的二皇子,灵光一闪。

次日休沐,辰子戚揣着小红鸟去凤仪宫找二皇子。

二皇子过了年就要搬出凤仪宫了,在满十六岁之前,他可以选择在京中建府,也可以选择直接外放去封地。

“殿下请。”领路的太监带着辰子戚往花园去,那里有一片空地,二皇子正在练剑。

穿着暗黄色劲装的少年,手持一柄细长宝剑,耍着一套朴实无华的剑法。挑刺劈砍,招招简单,却极为有效,没有什么花样式,剑身在一起一落间,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着,二皇子的动作越发快起来,将内力注入剑身,旋身而起,劈向一旁的假山石。

“咔嚓”一声,锋利的宝剑削掉了一大块石头。

“好!”辰子戚大声叫好,用力拍手。

二皇子收势停剑,看向站在回廊下的小孩子:“小七,你看得懂剑法?”

“其实看不懂…”辰子戚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二皇兄舞剑,行云那什么水,定然是很高超的剑法!”

“那叫行云流水。”二皇子大笑,弹了一下辰子戚的额头,领他去小榭中吃点心。

“我刚知道个秘密,来给二皇兄密报。”辰子戚捏着点心,神秘兮兮地说。

二皇子忍笑,心说这收买的小家伙,还真是认真,都知道“密报”了:“什么密报,说来听听。”

“关于程婕妤的…”辰子戚小声说着,抬眼偷瞄二皇子。

听到“程婕妤”三个字,从昨天起就憋着一口气的二皇子,立时来了兴致:“哦?”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戚戚的成语一直没学好篇》

鸟攻:二皇子的剑法叫什么?

戚戚:行云X水

鸟攻:你去看望二皇子叫什么?

戚戚:黄鼠狼给鸡拜年

鸟攻:…这是成语吗?好好回答,形容你老攻很厉害叫什么?

戚戚:一夜七次、腰酸背痛、禽兽不如

鸟攻:…

戚戚:不对吗?

鸟攻:也对吧

第三十一章 真相

“我听说了一件事,辰子墨他娘的名字好像改过,那个拿斧头的人, 叫程婕妤嘉珍的。”辰子戚故意说得不是很清楚,颠三倒四一些, 更加可信。

“嘉珍?”二皇子微微蹙眉,当初新皇妃进宫的时候, 他跟着皇后看过名册,那个程婕妤因为是素心宗的人, 还特别留意了一下。当时皇后说,素心宗的人这一辈都以素为名, 这女子入门之前定然是叫程什么瑶的,如今竟连入宫也不改回本名, 真是忘本。

怎么会叫嘉珍呢?

已经十四岁的二皇子, 有极高的判断能力, 几句话就联想到了很多事:“还有呢?”

辰子戚想了想, 似乎有些犹豫:“还有一件事, 二皇兄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不然辰子墨要怪我了。”

“那是自然,咱俩这是密报,你见过谁把密报往外说的。”二皇子笑着哄他。

“就是…程婕妤经常打辰子墨,他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辰子戚有些愤愤地挥了挥手中的点心,“还不给他饭吃。”

“嘭!”二皇子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兴奋的。

“二皇兄,你怎么了?”辰子戚缩了缩脖子,怯怯地看他。

“没事,吓到你了,我是生气,”二皇子深吸了口气,“虐打皇子,可是重罪。子墨也是我的弟弟,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那是他娘呀,他不肯说出去,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呀,他让我发过誓的。”辰子戚再次强调。

“好,我保证不说,我悄悄叫母后去查查,”二皇子想了想,又哄了辰子戚一句,“小七肯告诉二哥,这是对的,二哥会保护你们的。”

“嘿嘿…”辰子戚挠头笑,把手中的点心吃完,“唔,这个真好吃,是什么呀?”

“这是桂花糕,加了酥皮。”二皇子让人给他装了一盒酥皮桂花糕,又塞给他一些猫眼石弹珠,叮嘱他有空过来玩。

辰子戚抱着一堆东西高兴地合不拢嘴,忙不迭地应了。

等辰子戚走后,二皇子脸上温和的笑意立时收了起来,沉吟良久,转身朝凤仪宫主殿走去。

“你是说,程婕妤可能是个假冒的?”皇后很是惊讶。

“这是儿子的猜测,论理,程婕妤入素心宗之前,应当叫做程嘉瑶的,可程舟却唤她嘉珍。母后不妨派人去查查,程家可有叫程嘉珍的女子?”二皇子指着妃嫔名录道。

“会不会是六皇子听岔了?”皇后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当初接皇妃回宫的时候,可是金吾卫去查了又查的,况且各门派献上的女子,都是有记录的。

“先不声张,查查又不会有什么影响。程婕妤那般无礼,总要整治她一番。”二皇子在自己母亲面前,才会显出几分少年心性。

“嗯,本宫会叫人去查的,至于虐打一事,也会叫人去办。你不要插手,听到了吗?”皇后叮嘱二皇子。

虽然现在天下各处都有江湖门派,大多数地方也都被门派所控,但各地还是有官府的。所有人的姓名、籍贯都会登记造册,生死嫁娶地方衙门里也有记录。

程家虽然已经灭门,但作为曾经当地的大户人家,衙门里的记录还是比较完整的。有皇后的手谕,查看户籍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没过多久,程家的卷宗就摆在了凤仪宫中。

程家还真的有程嘉瑶和程嘉珍两个女子。程嘉珍是家主程骥的嫡女,正妻所生的掌上明珠。而那个被献给皇上的程嘉瑶,则是家主二弟的庶女。

卷宗上记载,大约七年前,程嘉瑶的户籍,从程家转到了素心宗去,程家多了个小孩子名叫程墨。而程嘉珍,则在同一年身亡,死亡原因写的是“坠崖”。底下有师爷的备注,说是几个姐妹出门玩耍,不慎跌下悬崖。因尸骨难寻,便匆匆结案。

之后程家被灭门,这件事就更加没有人提及了。在这个充满了江湖仇杀的王朝,衙门对于江湖人来说作用也不大。

皇后用带着精致绿松石戒指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面前的卷宗。

皇帝在外游历时,各门派献上的女人,不过是贡品玩物,大多是不会得到名分的,程家想当然会献个不值钱的庶女。素心宗向来以公正仁善自诩,做出这等没脸的事来,自然要遮掩一二,补偿程家。这个补偿,就是收这名被献上的女子为徒。

对于小家族来说,能到大宗门当嫡传弟子,可是天大的殊荣,整个人的出身都会改变。所谓好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若是本宫没有猜错,程家是杀了真正的程嘉瑶,把去素心宗的机会,给了程嘉珍,”皇后皱起眉头,她出身名门,看不惯这些蝇营狗苟,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欺君罔上,还这般肆无忌惮,真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辰子戚听了二皇子的转述,回到清云宫,发呆了很久。

“啾。”丹漪从衣襟里爬出来,跳到桌子上。

“神鸡,你说这名门出身,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辰子戚将下巴搁到桌子上,对着小红鸟吹了口气,“凡事要讲个出身,出身低的就活该被出身高的欺负…”

万物皆自然,不过是人心复杂,才造成了世间百态。小红鸟把吹乱的毛毛甩正,啄了啄辰子戚的鬓角,“啾啾”叫了两声。

辰子戚把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辰子墨,辰子墨当时就红了眼。

“你别哭了,起码那个恶女人,并不是你娘亲。”辰子戚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拍拍他的肩膀。

辰子墨缓缓点了点头,如果娘亲活着,一定不会像程嘉珍那般对他。擦干眼泪,黑蛋的目光反倒比以前有神采了:“所以,我不是个,连娘亲都会厌恶的人。”

“娘亲怎么可能厌恶自己的孩子呢?你娘一定跟小仙女一样,拼命护着你,夏天给你打扇子,冬天给你煮姜汤…”辰子戚说着,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来。有一年小仙女病得重,差点就死了,当时他就想,如果没有了娘,谁给他做衣裳,谁问他冷热寒凉。

回去之后,辰子戚抱着常娥很久都不撒手。

“小王八蛋,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常娥拽拽他的耳朵。

“我…”

“啾!”还没等辰子戚说话,挤在他俩中间的小红鸟不干了,挣扎着跳了出来。

“…”好好的气氛都给破坏了,辰子戚抱住小毛球,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过了两日,辰子戚又去找二皇子,求他帮忙查查程嘉瑶跌落的那个山崖。

“要是能查到,我叫黑蛋也给你做小弟。”辰子戚拍拍胸脯道。

二皇子抿唇笑,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便应承下来。半个月之后就有了结果,那山崖就在程家大宅附近,白露山望川崖。

辰子戚领着辰子墨到凤仪宫来,给二皇子磕了个头。

“这可使不得,”二皇子赶紧把辰子墨拉起来,“我们是兄弟,不可对我行此大礼。”

“谢二皇兄,这份恩情,我记下了。”黑蛋说话很慢,让人觉得特别可信。

二皇子有些高兴,连说不必挂怀。

“二皇兄,以后我俩都听你的。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现在悄悄地跟程舟学功夫呢,叫个什么来着…反正学成了很厉害。”辰子戚扛了黑蛋一肘子。

“是,以后二皇兄让我打谁,我就打谁!”辰子墨朴实无华地说。

原以为只是收了个普通的兄弟,没想到还有这等惊喜。二皇子很是高兴,佯装生气地说了他们一顿,怎么可以偷摸学别的功夫呢?而后又答应,会帮着做遮掩,叫辰子墨好好学。

出了凤仪宫,辰子戚低头亲了一口衣领处冒头的小红鸟,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

辰子墨跟在他后面,走了良久,突然开口道:“辰子戚,我以后,只听你的话。”

辰子戚顿住脚步,转身蹦回来,拍了拍黑蛋的肩膀:“这就对了,跟着哥哥我,前途光明!”

“你是我弟弟。”辰子墨纠正道。

“不行,我是老大,你得叫我哥哥!”辰子戚胡搅蛮缠道。

“好吧,七哥。”辰子墨顺从道。

“哎!”辰子戚很是得意,“七哥”这个名字好,一听就是个狠角色。

这边黑蛋得到了答案,那边皇后还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眼看着就要除夕了,皇帝问起除夕家宴的事。

“原是想让程婕妤舞剑的,贵妃觉得不合适,臣妾就请了戏班子,来唱一场戏。”皇后笑得雍容得体。

“哦?是什么戏?”正隆帝好奇地问。

“到时候,皇上就知道了。”皇后掩唇轻笑。

这么精彩的戏,自然是要好好唱出来给大家听听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行走江湖的七哥篇》

戚戚:七哥我行走江湖多年,靠的就是小弟们的帮衬黑蛋:我是打手小弟,我提供武力阿木:我是卖萌小弟,我提供笑话鸟攻:我是老公…我提供小弟弟

戚戚:…

第三十二章 吓唬

除夕夜,大殿中灯火通明。帝后坐在主位上,笑看诸妃嫔、皇子列座两侧, 举杯开场。

妃嫔们坐西面东,皇子们坐东面西, 公主可以跟自己的娘亲坐在一起。按照位份、级别一字排开。

作为年纪小的皇子,辰子戚是坐在靠门近的地方的。前半夜宫中要不停地发放赏赐去京中勋贵各家, 这殿门是敞开的,寒风呼啸着吹进来, 把桌上的菜肴都给冻住了。

阿木坐在最后一位上,冻得瑟瑟发抖。

常娥坐在对面, 瞧见两个孩子的状况,转身嘱咐福缘, 去拿两个斗篷来。

“娘娘, 大殿中披斗篷, 不合规矩。”福缘小声提醒道。

“什么规矩, 孩子这么冻着, 下来肯定生病, 尽管去拿,皇上怪罪了我顶着。”常娥竖起眉毛厉声道。

福缘只得领命而去,不多时便送了两个狐狸皮的大氅过来。

辰子戚正抱着小红鸟抖啊抖,觉得自己快要冻死了,转着眼珠子想要不要说拉肚子,到偏殿里躲一会儿。丹漪感觉到他在不停地发抖,将毛茸茸的小身子贴到他身上,不多时,一股暖融融的内力便涌进了辰子戚的经脉中。

“咦?”辰子戚小声惊呼了一下,低头看看怀中的小红鸟,神鸡竟然还有驱寒的功效,真是不错。

正得意间,身后的福喜给他披上了一件暖融融的毛披风。辰子戚立时拉着披风的两侧,像裹被子一样把自己裹紧了。

丹漪有些无奈,本是想引导辰子戚自己运转内力驱寒的,这倒好,有了大氅,这是打算把他当手炉了吗?遂停下内力输送,从衣襟处冒出头,衣襟外面是灰色的狐狸毛,毛毛太长,把鸟头埋住了,瞧不见眼睛,只露出一只嫩黄的小嘴。

辰子戚捻起一块糕点,掰碎了,喂到那张小鸡嘴里。

“阿嚏——”身边的八皇子打了个喷嚏,有些羡慕地看看辰子戚,抬头向自己的母妃求助。

八皇子的母妃惠嫔,瞪了儿子一眼,让他老实坐好。七皇子和十一皇子,是那村姑养的儿子,没规没矩的,自己的儿子怎能跟他们一样不守礼。且等着吧,一会儿皇后娘娘发现了,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然而,皇后一心等着看好戏,根本没注意下面的状况。待赏赐结束,家宴开场,便笑着道:“今日家宴,当有歌舞助兴,原是安排的舞剑,只是姐妹们都不方便,便点了戏。”

听说请了戏班子,众人都提起了精神。比起歌舞,自然是看戏更有意思。

“端不知唱的是什么戏呀?”贵妃禁不住问了一句,总觉得皇后笑得有些不大对劲。

“这戏名叫做《李代桃僵》,本宫也是头回听呢。”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坐在常娥下首的程婕妤,抬手示意开场。

一阵梆鼓声中,穿着戏服的旦角迈着莲花步匆匆而来,满脸喜色,起调唱道:“闻说贵人临中庭,家主有命去相迎。含羞带怯抬头望,端的一位俏郎君。”

前半段讲述的,是一位待字闺中的姑娘,名叫红李,受家主之命,前去伺候一位贵人。少女春心萌动,很是欢喜。而后贵人离去,少女愁别离,此时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准备好好养大这个孩子。

常娥看着这戏有些恶心,撇撇嘴,对身边的程婕妤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说了一半才想起来,这程婕妤可不是当年被献上去的那个人,根本不懂她的心情,便作罢了,不再多说。

程婕妤没有应声,藏在袖子里的手缓缓绞着衣袖,这出戏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妹妹,这去上族的机会,我给你,只求让我好好养大这个孩子。”原本总是满面笑容的红李,哭着求那个叫做红桃的妹妹。

“这世间,只有一个红李,你若还活着,他人便能拆穿了我。”穿着一身艳色戏服的红桃甩袖,念完对白,起调唱到,“富贵荣华唾手得,李代桃僵最恰当。你本生来贫贱命,何苦与我争锋芒?姑且崖底安眠去,清明烧你三炷香。”

程婕妤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双手握在一起,颤抖个不停。

戏曲的结局,是红李被勒死在家中,红桃代替她有了更好的前程。

“这大过年的,怎么唱这种哭哭啼啼的戏码,真是晦气。”贵妃很是不高兴,没有给戏班子任何打赏。

“贵妃不懂,这戏里面的文章可大了,”皇后慢慢悠悠地说着,目光看向了脸白如纸的程婕妤,“程婕妤,你说是不是?”

“嫔妾…”程婕妤被点名,不得不站起来回答,还没站直,突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殿中一时有些混乱,皇后令人把程婕妤抬到偏殿去安置。正隆帝瞧出些不对劲来,转头问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原本是想直接拆穿了程婕妤,弄得气宗没脸,如今看到程婕妤的反应,忽然有了更好的主意。敛下眼睑,沉静片刻,抬头道:“臣妾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戏是程婕妤家乡那边的曲子,兴许是勾起她思乡之意了。”

除夕的大戏就这么没头没尾的落幕,第二天,程婕妤就跪在了凤仪宫中。

“你师父无音师太,可知道她收了这么个丧尽天良的徒弟吗?”皇后慢悠悠地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