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是吗?”刘曦还是觉得同女人们争宠会委屈阿娇,而且她始终觉得阿娇的所作所为不大像争宠,甚至不像是爱着刘彻,低声问道:”您到底要做什么呢?”

“曦儿,别把娘想得很高尚,我同样需要你父皇的宠爱,在六宫中没有帝宠,日子是很难过的。“阿娇的手指轻轻碰触刘刘曦的长睫,刘曦眨眨眼睛,愣愣的看着她,阿娇笑意盈盈:“男人是离不开女人的,反之亦然。”

阿娇起身,拢住衣衫遮挡住昨夜的欢爱痕迹,一簇光芒落在阿娇身上,带起一圈的光晕,刘曦mimi眼睛,阿娇面容恬静“我不只是要帝宠,我还要你父皇的心,若是有可能…”

“天下吗?”刘曦觉得阿娇很女王,即便她是淡漠的也很有气势,阿娇回眸一笑:“不,我从不奢望天下,刘曦,站在至尊地位的女人是不幸福的,我陈阿娇最想要的是你父皇认输。”

让汉武帝认输?刘曦突然发觉好像比要天下还难,有刘旭这个亲身儿子在,等到汉武帝去世后,阿娇未尝不能干涉朝政,或者像吕皇后那样临朝听政,刘曦琢磨不透的是,刘彻到底做了什么,让阿娇有如此强的胜负欲望?

“娘,您去见夫人们?”

刘曦回神时阿娇已经梳妆完毕,一身玄红相间的皇后朝服,头戴九凤后冠,清冷的眼眸俯视众生,阿娇是端庄的,高贵的,不容任何冒犯,只能在她面前俯首叩拜,刘曦看呆了,再次感叹大汉皇后就是应该这样的,小手被阿娇牵起来,阿娇的脸上褪去冷漠高贵,柔和的一笑:“陪娘一起去?娘让你看看怎么管理后宫。”

“呃,娘,还是算了。”刘曦同阿娇一起有点自惭形愧,同样是穿越女,怎么差距这么大呢?刘曦撅着小嘴道:“我不去,看着她们同您抢父皇,烦透了。”

“傻丫头,她们从不曾同娘抢父皇,是娘同天下抢你父皇。”

阿娇不愿勉强女儿,她的手段会慢慢的教导刘曦,一下子让女儿瞧见自己的狠辣,对于心思纯净如水的刘曦来说,会让女儿远离害怕的,阿娇可以利用一切,但是她的儿女决不能被当做棋子,害怕她。

吕皇后当初将戚夫人做成人彘,让生性有点软弱的刘盈去看,刘盈惧怕吕皇后,甚至仇恨一心为他的吕皇后,最终忧郁而死,母子情意断绝,阿娇并不可怜戚夫人,吕皇后为太祖皇帝付出了许多,又受了许多的苦,哪会让戚夫人专宠于前?可是她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不是对付戚夫人,就是不了解儿子性情,人彘让心底纯良的刘盈害怕吕后。有前车之鉴,阿娇当然不会步吕皇后的后尘,便遂了刘曦的意思,独自一人去面对后宫女人们。

阿娇自在从容的梳理着后宫,让每个人都清楚,她的后位固若金汤,她的帝宠在众人之上,若是她们没有颜色敢冒犯皇后之威的话,当初宠惯一时的王夫人就是例子,众人能瞧见阿娇低头时脖颈上隐隐透出来的吻痕,面对皇后的与生俱来的高贵骄傲,她们除了俯首称臣,又能做什么?整个后宫,只有皇后是最得皇上宠爱的。

两年间匆匆一晃而过,汉武帝刘彻处置好朝政和大汉内政之后,目光再次北望,匈奴是刘彻心腹大患,攒足了银子的刘彻在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拜卫青为将军,让他率领三万骑兵出雁门郡,李广,公孙敖等主将为牵制,卫青不负刘彻所望,斩杀匈奴数千,再次立下赫赫战功,而李广却损兵折将,被匈奴人所擒获,却侥幸逃脱,刘彻按大汉律例,让廷尉署审判李广,廷尉张汤知道李广的威名,况且刘彻也不愿处死李广,便让他交纳罚金赎罪,李广即便不服气,也只能听命,看着骑奴出身的卫青再次加邑。

卫氏家族因为卫青逐渐的显赫,昭阳殿中,刘曦停下毛笔,仔细的端详洗写出来的毛笔字,满意的点头,经过两年不懈的努力,她的字能入目了,这两年间,刘曦也在逐渐适应汉代的生活,学习怎么当一名大汉公主,还是有一定的效果的,刘曦不会再面对突发事情时不会不知错错,从容镇定了许多,也逐渐适应了后宫的生活,在阿娇的教导下,刘曦牢牢的把握住刘彻的宠爱,天下皆知曦公主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刘曦慢慢的掩藏起本身性格上的腼腆,身上多了几许的骄傲,在心智上同样成熟许多,阿娇用刘静为棋子,教导刘曦的效果很显著,吃了几次亏之后,刘静现在老实了许多小心了许多,不敢再在刘曦面前耍手段。

“公主,是霍侍中送来的。”

刘曦看着镶嵌着宝石的宝剑,揉了揉脑袋,无奈的叹息,“真不知道霍去病怎么想的,难道他喜欢的我就得喜欢?”在这两年中,霍去病由于是刘彻的侍中,经常跟着刘彻出入后宫,作为刘彻最喜欢的女儿刘曦自然没少同他碰面,他们两个有时会一起去长安城闲逛,有时会吵嘴冷战,霍去病的性格天生就不会送人礼物,总是认为自己喜欢的别人也会喜欢,他喜欢的才是最好的。去年刘曦生辰,霍去病神神秘秘的送了一把弓箭,让刘曦大失所望,而霍去病同样一脸的无辜,反问刘曦:“难道弓箭不好吗?你不喜欢吗?”

刘曦被他弄得无力,只能接过弓箭,私下打听了一番,原来那柄弓箭是霍去病最喜欢的东西,刘曦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霍去病,但是却明白,霍去病是她最好的玩伴,虽然霍去病嘴上叫着曦公主,却从未曾将她当成公主看待,同霍去病拌嘴吵架,或者大闹长安闯祸,都很有趣,是枯燥宫廷生活的调剂。

“收起来吧,我猜想父皇的霍侍中,这辈子不会送我喜欢的东西了。”

刘曦对此已经认命了,霍去病送自己的都是他最喜欢的东西,而陈诚呢?送的大多是原先公主最喜欢的,虽然其中也有刘曦很喜欢的,但是刘曦同样觉得不大舒服,也许是她矫情吧,想让陈诚彻底忘记原先的曦公主,在他的眼里看到的是她刘曦。

“启禀公主,皇后娘娘让奴婢让公主去昭阳殿。”阿娇身边的宫女春儿进来禀奏,刘曦微微凝眉问道:“娘怎么会让我去看她?出了什么事情吗?”

春儿是阿娇新提拔上来的大宫女,在昭阳殿的地位仅次于楚玉,知晓皇后娘娘对曦公主的疼爱,垂头忍住笑意低声道:“今日有几名列侯夫人进宫拜望娘娘。”

“啊,列侯夫人呀。”刘曦眨巴眨巴眼睛,低声问道:“娘的脸色怎么样?会不会很难看?”

“娘娘一向尊贵,并无异常,请曦公主安心。”

怎么安心呀,刘曦看看身边的兰芷,再次问道:“霍去病呢?祸是他闯下的,不能光我一人担着,他去哪了?”

“回公主,霍侍中跟着皇上在宣室,听说再同卫大人等人探讨军务,恐怕不会此时来找您。”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刘曦咬牙切齿,她显然忘记了当初同霍去病一起胡闹闯祸时也有她一份的,刘曦不甘心的问道:“哥哥呢?他不会也溜了吧。”

“旭皇子正在上课,是不能逃课的。”

“谁说得,他逃课还少吗?”刘曦一锤腿,关键时候,他们都不在,只能自己一人去面对阿娇,刘曦弱弱的问道:“我能不去吗?我头疼呢。”

春儿眼里含笑,摇摇头:“曦公主,恐怕不成,娘娘等着您呢。”

刘曦一下子起身,整理一下衣衫,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暗自发誓熬过今日,一定让霍去病和刘旭好看,出了宫门向昭阳殿走去,刘曦只希望阿娇能不太生气,他们绝对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们中间,只有自己最无辜,刘曦再次选择性的遗忘,是她在幕后策划的,刘旭和霍去病不过是实施者罢了,幕后主使一般都是罪加一等的。

“你们是说曦儿他们是长安三祸?”阿娇听见列侯夫人们说起此事,一向冷静的阿娇有点愣神,“这话从何说起呢?”

其中一名打扮艳丽的夫人,轻笑道:“这只是外面的百姓随口说说罢了,曦公主和旭皇子只是顽皮了一些,无伤大雅的,至于霍侍中…就骄纵了一点。”

“皇上喜欢霍去病的性子,本宫也劝不了,况且他还是卫青将军的外甥,从小又是皇上亲自教导长大的,骄纵一些是难免的。”

阿娇直接将话堵了回去,刘彻多喜欢霍去病,别人琢磨不透,阿娇是一清二楚,霍去病就是刘彻磨练的利刃,刘彻不会将汉军完全交给卫青一人掌控,年轻军事才华出众的霍去病是制衡卫青最好的人选,况且霍去病要比卫青年轻许多,这一点刘彻同样算得计算的清楚,阿娇绝不会因为霍去病拐带坏了儿子女儿就让霍去病吃苦头,更不会称了某些人的心意,比如说刚刚那名说话的夫人,不就是田蚡的妻子吗?

“田夫人,本宫想问的是什么是长安三祸?”阿娇语气透着冷意,但是脸上却照样挂着笑容,“你可否为本宫解惑?”

阿娇早就说过,给刘彻当丞相是最痛苦的差事,以刘彻的独占个性来说,丞相显然分了刘彻的权柄,所以虽然田蚡还是丞相,当他手中决策国事的权利,影响朝政的能力都在慢慢的减弱,田蚡不是没有觉察到,但他显然没有阿娇了解刘彻,更何况他通窦婴斗得你死我活,又怎么会觉察到他丞相的权柄被消弱?

“是这样的。”旁边的列侯夫人见田夫人面容尴尬扭曲,连忙接过话来:“霍侍中虽然不大出宫,但总会有出宫的日子,霍侍中的出身又是那种情形,这其中还牵扯着他的母亲卫少儿同陈大人的风流韵事,遂长安城的公子们有时会闲聊几句,被霍侍中听见,娘娘,您也是晓得霍侍中火爆骄傲性子的,在霍侍中尚未入宫的儿时,就同许多的大户公子有过节打过仗,如今霍侍中更不会过多的顾忌,遂有时会因为一言不合在酒肆里打闹起来,霍侍中的武艺是没得说的,可是刀剑拳脚无眼,总会伤到路过的百姓和叫卖的商家,当然霍侍中一般都会赔偿的,后来…后来…”

她稍稍停顿一下,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说道:“旭皇子一向同霍侍中要好,自然帮着霍失踪,旭皇子是皇子,旁人不敢伤到他的,大多名门公子碰见旭皇子就认命挨揍了,普通百姓多是自认倒霉,有些时候还上赶着让将货物什么的摆在霍侍中和旭皇子面前,他们赔偿得铜钱要比货物所值更多,后来曦公主常常同霍…同旭皇子出宫,娘娘,您别看曦公主娇娇弱弱的,可论起闯祸,不,不,论起机灵诡辩来,没人是曦公主的对手,有时不用亲自动手,就能让公子们认输。”

是不用刘曦动手,她身边有霍去病和刘旭两个护法金刚在,哪还用得着出手?况且刘曦磨人的手段很多,争执的公子哥们苦不堪言,哭笑不得,让长安城的百姓们大呼过瘾。

阿娇嘴角微微抽动,她从未想到在自己面前乖巧听话的女儿,会有这么彪悍的一面,瞧那位夫人的欲言又止的架势,阿娇就明白刘曦闯下来的祸事,可是不仅仅如此。

论起护短来,阿娇同样不输于刘彻,更何况刘曦有是她最贴心的女儿,大汉公主一向骄纵任性惯了,想想她的母亲馆陶大长公主,阿娇反倒觉得刘曦比母亲行事老实许多,阿娇可是清楚的记得在她儿时,馆陶长公主刘嫖进宫竟然敢打伤当初汉景帝的宠妃栗妃娘娘,就是因为栗妃娘娘说了阿娇的坏话,说阿娇不似女孩,胡闹任性,配不上皇子,也就是胶东王刘彻能能忍着她,并说胶东王是个软骨头,看重的是阿娇身份,面对景帝时,刘嫖只说了一句话:‘娇娇是我的女儿,皇上,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九皇子胶东王刘彘是我的女婿,我不能让他被人戳脊梁骨,我刘嫖女儿女婿是即便不是最出色的,也轮不到栗妃说三道四。’

当时的汉景帝看了刘嫖许久,阿娇还清楚的记得他复杂中有着欣慰的目光,栗妃不会就甘愿被刘嫖打伤,低泣着请求汉景帝为她做主,当时的栗妃娘娘时宫中最漂亮的女人,也是汉景帝宠爱的女人,又为汉景帝孕育长子,可以说宠冠后宫,汉景帝很少会逆她的心意,可一向疼宠栗妃的汉景帝在刘嫖的注视下扇了栗妃一个耳光,大怒的责怪栗妃说错了话,让被打了栗妃给刘嫖赔礼,并且亲自安抚了阿娇,当时栗妃的儿子刘荣已经是大汉的太子了,栗妃即将晋位为皇后,即便是这样刘嫖照样敢出手,最重要的是从那以后,虽然刘嫖同栗妃结下仇怨,但汉景帝对刘嫖更加重视,对栗妃反倒不再那么的宠爱,转而对王美人多有怜爱。

才有了后来刘嫖利用栗妃的哥哥大行司上书请立皇后的事情,彻底绝了栗妃的皇后梦,没有皇后做母亲,太子刘荣的位置又怎么会牢固?汉景帝圈禁栗妃不久之后,就废除了刘荣的太子之位,后来刘嫖又说动窦太后让她提出册立王美人为正宫皇后,汉景帝欣然答应,随后刘彻的太子之位就回到渠成。

其实当时阿娇和刘彻是躲在一旁的窥见了一切,刘彻曾经四下问阿娇,是不是母亲都是像刘嫖那样的保护子女,容不得旁人重伤,阿娇已经忘记了当时说的话,只记得刘彻眼里浓浓的羡慕以及那分欣慰般的低叹‘我也被姑姑保护了呢,阿娇姐姐,我喜欢你母亲。’

现在阿娇回想起来,这其中固然有汉景帝看着窦太后迁就刘嫖的意思,同时也是对刘彻的看重,可是更多的是刘嫖的保护儿女的姿态让景帝想到当初他是大汉太子的时候的事情,刘嫖这一方面同阿娇谈论的很少,所以阿娇不大清楚当初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是从偏语中推测,汉景帝为太子时,受了许多的苦,窦太后也是拥挤给了许多手段才保住了汉景帝的太子之位。

“三祸,长安三祸…”

这句话让阿娇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笑道:”本宫听听长安三祸的由来。”

讲话的列侯夫人见阿娇的笑意,便明白她们此番进宫告状是白费了心思,“霍侍中不是姓霍吗?此祸非彼霍,他又一向无所顾忌,所以长安城人都成他为一祸,其实旭皇子和曦公主是被霍失踪连累的,才会被归结为三祸的。”

阿娇笑道:“原来是三个祸害呀,本宫长见识勒,曦儿,进来让娘听听,你到底祸害了谁?”

第八十六章

躲在殿外粗柱子后面的刘曦,并不知道地上映着她的影子,听见阿娇的话,便明白躲不过去了,向昭阳殿里走去,刘曦记得馆陶大长公主所教,要有公主的威风,即便心里有点忐忑,还如同往日一样昂首挺胸走到阿娇身边,屈膝唤道:“母后。”

阿娇对于刘曦的表现还是满意的,将她招到身边,笑道:“同娘说说,你们这长安三祸的由来?今日若斯她们不进宫来,本宫还会被你瞒过去呢,你哥哥同霍侍中玩闹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被他拐带去长安城玩闹?”

“母后,其实不怪我的。”刘曦想要将过错推给刘旭和霍去病也不好,毕竟背后的主意是她出的,眼珠一转开口解释道:“是旁人说起霍去病的事情,我听不过去,才出了主意,损毁的东西摆设,我们都有赔偿的,我发誓我们不是有意闹事,只是有些列侯公子看父皇喜欢霍去病,说话太过难听,甚至还有损父皇的威名,作为父皇的女儿,当然得维护父皇了。”

阿娇笑着戳了一下刘曦的脑袋,笑骂道:“你还有理了?”随后阿娇看向众位夫人,平淡的说道:“曦儿让我和皇上宠惯坏了,你们别介意。”

“不敢,不敢。”

众多夫人哪还敢提出异议?刘曦口口声声不离皇上,说是维护皇上的尊严,列侯公子这顿揍,看来是找不回来了,田蚡的夫人年近五十,脂粉都掩盖不住她眼角眉梢的细纹,她疼宠的小儿子,是被打得最严重的,让田家完全下不来台,所以她才会鼓动夫人们,进宫来告状,没料到被阿娇轻轻松松的几句话就打发了,她想到儿子那张红肿青紫的脸,心中更是不忿,完全忘了长孙田玉的交代。

田玉知道阻挡不住疼小叔叔的祖母,百般交代,千万不可同皇后娘娘为敌,田夫人本来是答应的好好的,可是她原本对阿娇就有不满,就是因为阿娇阻拦,自己的女儿田甜才只能另嫁他人,失去了生下皇子的几乎,再加上最小的儿子是她四十岁上才有的,是老蚌怀珠,更是爱如珍宝,说起来长孙田玉还比最小的儿子大上一岁呢。

田夫人直言道:“娘娘,我也不是说曦公主,她是公主,怎么能总是同私生子的霍去病混在一起?卫青即便封爵也不代表霍去病就尊贵,曦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自然得同功勋列侯在一起才妥当。”

田夫人这般说,一是不满霍去病,再有就是为了长孙田玉,田家若是能娶到刘曦,不管皇上是不是立皇长子为太子,将来都可以左右逢源,若是册立皇长子,刘曦便没用了,有道是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失去圣宠靠山的曦公主,还不是随她拿捏?今日受得委屈也有出气的机会,若是曦公主的亲生哥哥刘旭为太子,那他们田家照样是最显赫的外戚,将来兴许刘曦和田玉的女儿能是太子妃呢。

阿娇静静的看了田夫人一眼,疏远冷淡的说道:“田夫人,霍去病是皇上亲自认命的侍中,并且统帅八百骠骑,虽说他们上个过分了些,可是侮辱皇上臣子是什么罪名?用不用本宫唤廷尉署张汤来给你们解释一番?”

“不,不用,不用劳烦张大人。”众位夫人连连摇头,廷尉张汤的手段,她们早有耳闻,廷尉署也是大汉最恐怖残酷的存在,张汤铁面无私,进了廷尉署的人,很难平安健康的走出来。

“况且本宫如何教导曦儿,是本宫的事情,田夫人,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阿娇会给王太后留面子,那是因为王太后是刘彻的生母,可是你田蚡的夫人,又算得上什么?若是知趣叫你一声舅母,若是不知趣,阿娇也不会给她留面子。

“皇后娘娘,我是好意,您怎能这么说?难道让大汉的公主同霍去病混在一起,就是恰当的?”

田夫人也撕破脸,最近皇上对田蚡的厚赏,显然助长了她的气焰,阿娇含笑轻蔑的目光也让田夫人心中火气更胜,“娘娘,我好歹是您的舅母,我也是为了曦儿好的,您也不想曦儿被霍去病拐带坏了吧。”

霍去病到底泛着她们什么了?不就是出身馆陶公主府,不就是私生子吗?刘曦按住阿娇的手,眼里锋芒毕露,看着田夫人说道:“这么说本公主要唤你舅婆了?”

田夫人下意识的点点头,刘曦甜甜的一笑,阿娇反倒松手,女儿笑得越好看,就越显示她很生气,这一点像她,阿娇端起茶杯,静静的品茶,看着刘曦如何给田蚡的夫人设套,这也是刘曦的历练吧。

“舅婆,本公主有个问题请教,英雄莫问出处和解?”

田夫人脸一白,刘曦接着说道:”昔日太祖皇帝出身也不高,不过是押解刑徒的人罢了,不是照样开创了大汉的基业?胡煌看重霍去病,是因为他的能力,并不关出身好坏,霍去病即便是私生子又能如何?本公主看霍去病虽然骄傲任性一点,可是比一些纨绔列侯之子要好的,起码他会为父皇迎战匈奴,起码他是即将展翅飞翔的雄鹰,起码他会保护大汉不受外敌人之耻辱,起码他有心洗血大汉和亲的耻辱,让大汉挺起脊梁,不是在外敌入侵的时候,送女人去和亲,试想你的女儿若是去和亲,会不会心痛呢?”

“说得好,曦儿不愧是朕的女儿。”

刘彻大步走了进来,身穿皇帝常服,夸大的袖口挑金线绣花,欣慰的目光落在刘曦身上,畅快的大笑:“皇后将曦儿教导得很好,朕很满意。”

阿娇借着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的机会,敛住上扬的嘴角,在昭阳殿中,哪件事又能瞒得过阿娇?她早就料到刘彻回来,对刘曦同样有信心,曦儿是她和刘嫖仔细教导出来的,是不会差的。

刘彻一展衣袖坐在阿娇身边,刘曦心跳得很快,她从未料到刘彻会在外面,怎么宫女不通禀一声呢,见到殿门口阳光下拉长的影子,刘曦觉得那应该是霍去病,是他让刘彻来救自己的?

“皇上,您快别赞那丫头,您看臣妾不是来了许多的夫人吗?都是说长安三祸来的,臣妾都不知道刘曦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臣妾还惦记好好的教导她听话一点呢。”

阿娇是最了解刘彻的,当初刘彻还是太子时,也曾经年少轻狂,马踏青苗,酒肆中一言不合就打架,刘彻也不是没做过,只是刘曦他们三人行动显然比刘彻自己一人破坏力更大,尤其是刘彻当政以后,频频让大汉各地举孝廉,刘彻不计较出身提拔了许多的能人,他们迅速占据了朝堂上的显赫位置,刘彻用这些自己提拔上来的官员,大压住外戚和列侯勋贵,使得侯门公子为官越发的困难,侯门公子多事娇生惯养,有学识的自视甚高,刘彻当然看不上。

其实他们抓住霍去病,大部分来源于新贵和外戚列侯之争,借着霍去病打压卫青,在外人看来卫青取得的战果都是幸运,一个骑奴怎么会还能懂得兵书战策?他们不会知道刘嫖给卫青的帮助,甚至专门给卫青请了师傅,可以说卫青不仅熟读兵书,而且在为人处事上谦恭温良,也许是他谦和的本性如此,也许受过高人指点,总之看卫青不顺眼,嫉妒卫家崛起的人在卫青身上找不出毛病,况且大汉是以军功封侯,卫青的功劳是实打实的,是拼杀回来的,他们无法反驳,同样也无力反驳,便将将注意力集中在霍去病身上,让刘彻厌烦霍去病,影响卫青再刘彻心中的地位。

刘彻听见新名词,随口问道:”长安三祸,朕偶尔听杨得意说起过,尚来不及询问,皇后同朕说说,到底是哪三祸?”

“不就是泥的好女儿刘曦,霍侍中,以及…”阿娇停顿一瞬,脸上透着为难尴尬,刘彻更是好奇:“还有谁?“阿娇难得向刘彻娇嗔的瞥了一眼,低低的说道:“刘旭,哎,我的这两个孩子,都这么的不省心。”

刘彻笑意更重,笑着安慰:“娇娇不能这么说,朕看刘旭像朕,是朕的皇子。”

刘彻只是兴头上说了这句话,可是在坐的人都是人精,将这句话牢牢的记在心里,阿娇唇边勾起满意的笑容,按虚岁上来说旭儿十岁了,是需要站在众人面前,不能再一鲁莽做演示了,先让他们着知道刘彻的心意,很重要的,起码不敢随意的向刘旭下绊子,况且皇长子刘据若是着急的话,就更容易犯错,也更好抓住机会,所以阿娇才会借此机会引导在兴致勃勃的刘彻说出这番话来,阿娇知道的很清楚,即将再次对匈奴用兵的刘彻,会得意疏忽,兴许刘彻真的这么想,但阿娇是不会完全的相信刘彻的,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上才是最安全的。

刘曦同样清楚子像父是刘彻对于刘旭极高的评价,见刘彻有点晃神,刘曦似小女儿撒娇的样子拉住刘彻的胳膊,眨动着星星眼,仿佛吃醋急需刘彻承认一样,娇娇的说道:“我呢,我呢,我也是像父皇的吧。”

刘彻笑着点头,放开了心底的那丝疑惑,阿娇同样满意的眨眨眼睛,女儿真的是长大懂事了。

第八十七章

刘彻的笑声使得在旁边的列侯夫人们只能尴尬的赔笑,刘彻毫无掩饰对刘曦的疼爱,对皇后阿娇的爱怜,她们也都记在心里,皇后的地位是稳固的,没有任何人敢于冒犯。

“你们今日进宫是来找皇后说长安三祸的事儿?”刘彻微微皱眉,众夫人连忙摇头,“不是的,臣妇等是来看望皇后娘娘,顺便说起这桩趣事。”

阿娇唇边含笑,柔柔的低言:“陛下,您何必为难她们?”

“还是皇后了解朕,知道朕想什么?”刘彻一摆手,道:“好了,你们出宫去,曦儿他们不过分,朕发觉长安三祸这名字挺好听的。”

众人实在是不明白刘彻口中的过分是什么意思,他们三人在长安城纵横无忌,难道只有杀人放火才叫过分?联想到刘彻和先帝汉景帝年轻时闯下的祸事,众人释然了许多,暗自想着回去要叮咛自己的儿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万不能再同霍去病等人为敌,今日来昭阳殿,虽然没有达到告状的目的,可也获得了一点有用的消息,也不算白来一趟。

众人告辞之后,刘彻一伸手抓住阿娇的胳膊,低沉的说道:“娇娇可知道朕想做什么?”

阿娇脸微红,故作挣扎低声道:“皇上,曦儿还在…”

刘彻的手指将阿娇的嘴唇堵住,笑道:“曦儿那鬼丫头早就没影了,娇娇,你还不晓得曦儿?她巴不得朕同你永远在一起呢。”

永远在一起?阿娇压住心中荡起的涟漪,歉然的说道:“曦儿太任性了一点,皇上…”

刘彻这回用嘴唇堵住阿娇,双唇相碰,将阿娇尚未出口的话吞咽到腹中,半晌后唇分,阿娇脸若晚霞,美艳动人,含羞带怒,刘彻将她按在胸口处,低低的说道:“有时朕想掀开你的脑袋,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先是陛下的皇后,才是你的妻子。”阿娇柔软的语气里透着一丝的委屈,低低的说道:“我不可能不嫉妒,可我是大汉的皇后,陛下,您教我怎么做。”

阿娇抬头同刘彻四目相对,将眼底的迷茫困惑以及嫉妒爱恋表现的恰如其分,眼眸中漾着淡淡的水雾如同温吞的溪流划过刘彻冰冷僵硬的内心,刘彻叹了口气,手掌府上阿娇的脸颊,心疼的说道:“朕知道难为你了,娇娇,朕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危机到你的皇后之位。”

“比起这个,我更愿意看到皇上开心。”阿娇蹭蹭刘彻的手心,依偎进他怀里,嫉妒而又不疯狂,适时的表现对刘彻的在意,满足刘彻的心愿,阿娇满意的翘起嘴唇,温存了片刻,刘彻心软了许多,对阿娇又是爱怜又是心疼,想到一事正色道:“曦儿是公主,暂且不用说她,霍去病…他将来是朕手中的锋刃,以后是要上疆场杀敌立功的,现在折腾也无可厚非,可是旭儿就不同,他是朕的皇子,是朕和娇娇的唯一儿子,他也该懂事了,将来…将来…”

刘彻手指抬起阿娇的下颚,定定的看着她,低声道:“娇娇就不想吗?”

阿娇柔柔的看着刘彻,轻声道:”我不愿干涉皇上立储的决断,您册立谁为储君,我都不会有异议。”

“旭儿,他朕要呆在身边,娇娇,这也是为了他的将来。”刘彻并未作出承诺,但有些话比承诺更重要,阿娇淡淡的一笑:“陛下,我们会白头到老的,其实谁当储君,我从不曾关心过,我比陛下要大三岁呢,兴许…”

“不许胡说。”刘彻只要想到阿娇会离开他,心中泛起一丝的慌乱,从小青梅竹马,经历很许多风雨,不管刘彻是不是薄情,阿娇都在他心里投注下影子,只是深浅不同罢了。

“我是他们的娘亲,旭儿和曦儿,我只要他们平安富足,若是您册立皇长子为储君,趁现在据儿还对旭儿很好,就让旭儿就藩吧。”

“你舍得?”刘彻问道,阿娇陈诚恳的说道:“舍不得,但旭儿平安就好,至于曦儿,陛下,我希望她将来能嫁给并不是用因为公主身份而疼宠她的人。”

“朕还要再看看,娇娇,朕答应你,曦儿的驸马让她自己选,朕不会干涉的。”

“谢陛下。”阿娇起身想要下拜谢恩,有了这个结果阿娇相当满意,刘彻拉住阿娇的袖口,打横将她抱起向寝殿走去“娇娇,谢朕不是只有下拜的。”

刘彻最近同卫青等人商量进兵匈奴的事情,多日未曾巡幸后宫,他是个情欲强盛的帝王,也只有阿娇才能让他觉得真正的满足,帝后在床榻上一直配合的很好,水阿娇融,刘彻尽兴阿娇亦然。

“喂,曦公主,你去哪?”

在刘曦留出昭阳殿后,就见到霍去病站在柱子旁边,由于霍去病所站的地方是必经之道,刘曦只能从他身边路过,霍去病伸手抓住刘曦的胳膊,皱眉道:“你生气了?”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刘曦提起这事就火大,同霍去病对视着,“祸事是咱们一起闯的,结果你们都不在,太不讲义气了呀。”

“闯祸?我们闯祸了吗?”霍去病很不解,刘曦看着他运气,手指戳着霍去病身上穿的牛皮盔甲,很硬很疼,甩了一下手说道:“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没见到列侯夫人都进宫了?如果不是娘疼惜我们,定会挨罚的。”

“曦公主,皇后娘年不会舍得罚你的,况且我也没不管你,不是请皇上驾临昭阳殿了吗?”

“你…你…算了,不同你说了,以后我才不会再同你一起出去,长安三祸,我姓刘,才不是祸水。”

刘曦甩开霍去病,气呼呼的向前走,怎么摊到三祸?起外号也太随意了吧,霍去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长安城里新开了一家店铺,专门贩卖干果的,曦公主不想去?”

刘曦停下脚步,入目是恢弘壮丽的未央宫,高大的宫墙,仿佛是一座最华美的牢笼,六宫的女人脸上带笑,下手不含糊,兄弟姐妹之间冷漠至极,还要防范着他们背后的阴谋下绊子,如果不去长安散心,刘曦觉得会被憋死的,嘴硬道:”去也不会同你一起,再也不同你玩了。”

刘曦脖颈上一凉,低头看看,是一根赤金璎珞项圈,上面的婴儿拳头红宝石耀眼夺目,一看就很珍贵,看到尽在近在咫尺的霍去病,问道:“你这是贿赂本公主?说不同你玩我就…”

“你喜欢。”霍去病肯定的说道,刘曦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撇撇嘴表示默认,这个项圈刘曦确实很喜欢,摆弄着红宝石问道:”你从哪得来的?”

“皇上赏给舅舅的,我一看便知道你会喜欢,就拿了过来,让人做了项圈。”霍去病上下打量着刘曦,满意的笑道:“还是挺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