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何尝不知两个孩子在小事上拌嘴争吵互相较劲,在大事上他们总是站在一处,互相扶助,阿娇最生气的是他们的冒险,指点着刘曦刘旭,说道:”我教过你们两个,好奇在皇宫里是最要不得的,好奇心有时会让你们送命的,羽翼尚未丰满,好奇心却那般重,刘旭,你太不谨慎了。“刘旭抬头看着阿娇低声道:“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不会在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的,娘,您再相信儿子一次。”

“不罚你们,我看你们也记不住的,去,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句话,给我默写两百遍,让你们两个长点记性。”

“诺。”两百遍呀,好在是一句话,而不是整个诗词,还没等刘曦庆幸完,阿娇又加重了处罚,他们两个乖乖的认罚,刘旭低声道:“娘,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霍去病,他是知道刘凌暗自同信匈奴的,以霍去病的个性,他不会在这件事上瞒着父皇,今日您见刘凌的事情,父皇会知道的。”

“我心中有数,刘旭,你只记得一件事就好,平平安安的长大,不许再带着刘曦胡闹,别的我会安排好的。”

刘旭点头,同刘曦离开,刘曦回头看看阿娇,她应该是最了解刘彻的人,刘曦想了想跑向了阿娇,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两句话,才赶上了刘旭的脚步,阿娇耳边仿佛还残留着刘曦的气息,笑容应在了她的脸上,“曦儿,这孩子是操心的命。”

“那是曦公主对您和旭皇子,别人她可就不见得会在意了。”楚玉笑着应道,她显然听见刘曦所言,“同霍侍中一处,曦公主更了解陛下了。”

阿娇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你可想错了,她是喜欢同霍去病玩闹,了解皇上是顺便,那丫头顶顽皮的,况且霍去病…能说的也不多。”

“皇上驾到。”内侍尖细的嗓音喊道,阿娇站起身迎向了刘彻,展开了又一番的暗战。

第九十四章

从进门的刘彻脸上可以看出,他情绪很高,阿娇很注意刘彻露出的细节,从他微微上扬的眉梢可知,同匈奴交战进展顺利,卫青应该有消息传回来,卫青的进兵方向,除了刘彻谁都不清楚,即便对阿娇,刘彻都有一分的保留,阿娇不会过多的干涉这种事情,徒惹刘彻不快怀疑,受过窦太后压制的刘彻,对后宫女人干政是忌讳的。

“谁来过?”刘彻见到桌子上尚未收起来的杯盏,仔细一嗅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缕幽香,刘彻明知顾问道:“谁来拜望皇后?曦儿呢?又去找了姑姑?”

刘彻信任阿娇将后宫完全交给阿娇,但是信任阿娇不代表该知道的刘彻不会知道,对于刘陵,他还是有一分的在意吧,若不然这时辰,刘彻不会来昭阳殿,阿娇早就料到会如此,不慌不乱叹道:“是淮南王翁主刘凌。”

“是她?”刘彻做出很意外的样子,阿娇直直的盯了他半晌,刘彻主动移开视线,随口问道:“娇娇,刘陵是朕的堂妹,朕从未有过私情。”

“我相信陛下。”阿娇大度的笑笑,随即脸上扯出一缕的哀愁,望着刘彻欲言又止,刘彻问道:“这是怎么了?”

从刘曦离开前趴在自己耳边说得那句话可以得知,刘彻恐怕已经从霍去病的口中知道刘凌私通匈奴的事情了,阿娇故作不知道,谨慎的将身边的人潜退,起身来到刘彻近前,跪坐在刘彻身边,裙摆向后一甩,阿娇带着一丝的犹豫说道:“我今日罚了曦儿和旭儿,他们竟敢跟踪女扮男装的刘陵,濒临险境,他们查到刘凌许是同匈奴有关系,他们还是孩子,说得话我不大相信,可是今日刘凌频频询问起卫青,我越琢磨越不是那么回事,便顾左右而言他。”

刘彻唇角满意的翘起,揽住阿娇道:“朕的皇后一向很聪明,岂会让刘凌将话套出去。”顺便窃玉偷香,在阿娇脸颊上吻了一下,仿佛是对阿娇懂事不肯隐瞒刘彻的奖励,阿娇心中不屑,可脸上习惯的漾出一丝的娇羞,恼怒的锤锤刘彻的胸膛,似挠痒痒一样,让刘彻心里更加火热。

“皇上可是想错了,能让刘凌误会是皇上您的功劳。”

“哦,朕的功劳?”刘彻不解阿娇为何会这么说,阿娇好笑的叹气,靠近刘彻怀里,低低的说道:“刘凌大意了,她小瞧了咱们的曦儿。”阿娇如此这般将刘曦同刘凌的对话完完全全的讲出来,刘彻先是一愣,随即朗声大笑:“这丫头,这丫头像朕,说得好,说得好,背叛大汉背叛朕的人,都是叛徒,必将会被后世人唾骂。”

刘彻更加精神,双眸簇簇发亮,炯炯有神,阿娇心中暗笑,刘曦可没说背叛你也会被后世之人唾骂,当然这话阿娇是不会当着刘彻面前提起的,刘彻嘲讽的说道:“淮南王了刘安,朕的皇叔还赶不上曦儿,白白担了天下名士之首,私通匈奴,他怎配当刘氏子孙?”

“若不是您常在曦儿面前说起匈奴的事,她不见得会懂得这些,况且…况且…”阿娇无奈的摇摇头,“还有个同您一样性格,您的好学生霍去病呢,曦儿常常和霍去病一起胡闹不说,还被霍去病带得动不动就是匈奴什么的,哪有一点女孩子的端庄,跟个小子似的,将来若是曦儿嫁不出,我可不依。”

阿娇的话虽然对霍去病有抱怨,可是刘彻听得心情舒畅,可能当皇帝太久听惯了别人赞扬,有人夸赞霍去病,比当面夸赞他还让刘彻高兴。

“朕亲自教养的去病当然像朕,皇后,去病那臭小子,朕真是喜欢,他同朕当初一样,不,不,他比朕自由,比朕无所顾忌。”

“有您宠着,霍侍中会顾忌谁?”阿焦点点刘彻的心口,带着一丝醋意道:“你呀疼爱他比儿子还甚。”

“去病可不是朕宠出来的,霍去病天生富贵。”刘彻一脸的得意,再次遗憾霍去病这么像他,怎么就不是他儿子呢,一下子想到刚刚阿娇说得话,刘彻眼前一亮:“皇后放心,曦儿不会嫁不出去的。”

“陛下,您答应过我的。”阿娇绝对不会让女儿刘曦成为刘彻制衡朝局的砝码,同刘彻的心意相通,低低的说道:“他也不见得会看上曦儿。”

刘彻下意识的点头,是这么会事,以那臭小子的性格很难说,别看现在玩得挺好,将来霍去病可不见得会听话,刘彻有点头疼,即便是刘彻都很难勉强霍去病,一是因为霍去病的性格所致,二是刘彻舍不得他受到拘束,刘彻自问:“难道真是朕宠的?”

阿娇抿嘴一笑,很少见刘彻会有这样的神情,仿佛回到了以前刘彻还是当太子的时候,那时他们没有这么多猜忌,刘彻会同阿娇同乘一骑,与她谈笑,还会小礼物讨她欢心,在红日西陲的上林苑,刘彻会张开双臂,抱着阿娇转圈圈,会向她说起志向烦恼,开心忧伤。

“娇娇,朕从不曾变过。”刘彻见到阿娇神情恍惚,阿娇了解刘彻,刘彻又何尝不了解阿娇呢?他们两人从有记忆开始就被凑成一堆,经历了稚儿时的天真,少年时的张扬,青年时的热情奔放,刘彻将阿娇紧紧的抱在怀里,仿佛他们是一体的,低声承诺:“等到卫青大捷之后,朕带你去上林苑,只有咱们两个人能去的地方。”

阿娇回神,眼里透着惊喜,点头道:“嗯,我等着。”阿娇柔软馨香的娇躯,刘彻心有所动,刚要将手探进领口,刘曦拿着金屋纸张冲了推门从偏殿冲了进来:“娘,您看我写得如何?”

阿娇一下子推开刘彻,整理着衣衫,刘彻看这里刘曦闷闷的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刘曦很稀奇的看着刘彻,理直气壮的说道:“父皇,我当然是走进来的了,不过,您怎么会来昭阳殿?女儿可好久没有见过您了。”

刘曦其实一直趴在门后听着刘彻和阿娇之间的动静,虽然他们的谈话听不大清楚,可是隐隐约约还是明白一些的,听见刘彻对霍去病的评价,在刘彻的话语里充满了对霍去病的喜欢,刘曦回头看看写字的刘旭,心中叹气都说孩子是自己的好,可为何在刘彻那就翻过来呢,刘旭懂事内敛,同时也很聪明,不像霍去病那般的肆无忌惮恣意放纵,刘彻对刘旭就多了一分的严厉少了一分对霍去病的宠爱。

刘旭没有停手,毛笔尖在金屋纸上沙沙的滑动,沉稳无波的说道:“我同霍去病不一样,我是大汉皇子。”

“哥哥,那你不嫉妒吗?”刘曦觉得小孩子都应该会嫉妒的吧,毕竟他是刘彻的亲生儿子,刘旭手停顿一下,后平稳的继续书写:“霍去病的性格很得上位者的喜欢,一是一,二是二,忠诚纯粹,况且又很有本事,父皇喜欢他不奇怪。”

刘曦明白过来,刘彻再喜欢霍去病,他也是臣子,不会将大汉江山交给他,刘旭在心里根本就不屑刘彻对霍去病的宠爱,也许有羡慕,但刘旭更懂得什么才是他最想要的,并且一直向那个方向努力,父皇皇子,他们本身即使君臣,又是父子,刘曦突然想通刘彻为何会那么喜欢霍去病,一是因为霍去病像他,再有更多的就是刘彻不管怎么宠爱霍去病,都不会危机到江山,因为霍去病只有一个身份,是臣子,而不是他的儿子。

“与其担心我,曦儿,你也要想清楚的,霍去病和陈诚,谁会给你幸福?”刘旭此时放下毛笔,看着懵懵懂懂的刘曦,叹道:“他们两人都是大汗最杰出的人才,是你的良配。”

关于这一点刘曦不曾想过,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会同霍去病成亲,即便不了解历史,刘曦也听过那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霍去病怎么能成亲呢?等到匈奴灭了,他会早逝吧,刘曦锤了锤脑袋,记得霍去病是英年早逝的,至于陈诚,也许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刘曦很难拒绝那位温润的仿佛谪仙一样的翩翩佳公子。

“不同你说了,我去找娘。”刘曦此时想不明白,况且她还小,现在也不需要想明白,顺应本心,刘曦攥紧小拳头,她只会嫁给喜欢的人,不会因为权势而嫁人。

这才有刘曦突然冲出来的事情,刘曦记得清楚,阿娇说过的,得不到的东西才会一直惦记着,刘曦可不会让刘彻轻易的就推到阿娇,人家是女王要有女王的待遇嘛,况且刘彻敢这么久没来昭阳殿,也得让他吃点亏。

“朕…朕国事繁忙。”刘彻首次在阿娇面前有点心虚,阿娇理解的一笑,在暗处拉住刘彻的手,表示她不会在意,确实如此,阿娇根本就没有在意过,遂表现的无懈可击,波光流转之间带出一分的思念罢了,刘彻更觉愧疚,想要好好的抱抱阿娇,可是看刘曦的样子,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刘彻朗声唤道:“霍去病。”

“臣在。”霍去病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刘彻咳嗽两声道:“你把曦儿带出去。”

“臣遵旨。”霍去病腾腾的走近,抓住刘曦的胳膊,刘曦挣扎起来:“放开,父皇,父皇。”霍去病二话不说,直接打横的抱起刘曦,转身离去,阿娇目瞪口呆,“这…霍去病真是听陛下的。”

刘彻了怔了怔,忍笑道:“除了曦儿,朕就没有见霍去病抱别的女子,他那脾气,朕还以为会直接将曦儿拽…”

阿娇斜了刘彻一眼,刘彻蹭蹭鼻子,抱着阿娇起身向寝殿走去。

第九十五章

“都出来了,你还不放下我吗?”刘曦只是在刘彻面前故意挣扎而已,她才会不会耽搁阿娇的正事呢,虽然不是没被霍去病抱在怀里过,但是每一次都觉得很别扭,霍去病的气息吹拂过刘曦的耳根,热热的不舒服,刘曦扭了扭身子,“放我下来。”

霍去病面对刘曦的威胁,反而将她搂得更紧,坏笑道:“臣是遵从皇上的旨意,皇上的命令,臣不敢违抗。”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霍去病,你少个我装模作样的。”刘曦恨不得打碎霍去病脸上的坏笑,尤其是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仿佛能看透她一样,华贵的汉服和牛皮盔甲相摩擦,挡不住霍去病身上传来的热气,刘曦再次哼道:“放我下来。”

霍去病凝视刘曦许久,才弯腰放开刘曦,低沉的嗓音没有往日的清亮,“曦公主。”刘曦跳开几步,努力摆脱霍去病的声音,一边整理衣衫,一遍扬眉问道:“做什么?”

霍去病的目光从刘曦身上移开,他们两人站在白玉砌成的平台上,面前是长长的青石台阶,霍去病缓缓的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看到你在雨中跑向了昭阳殿,看着你一手拿着金屋纸,一手拖着你根本就举不起来的铁剑,刘曦,那时的你很可爱,很坚决。”

“你一直跟在父皇身边?”刘曦问道,霍去病点头:“只要皇上在,我就在。”刘曦抿抿嘴唇,当初听到的声音就是霍去病吧,难怪那么耳熟,刘曦不悦道:“既然我挺可爱的,为何在上林苑捉弄我?霍去病,耍我很好玩吗?”

霍去病回头看看刘曦,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此时的刘曦仿佛一直扎毛的小猫,不,是小老虎一样,亮出了锋利的爪子,点头道:“是挺好玩的,尤其是看你跌出马车,我从未见过会看舅舅而出丑的公主,在她们眼中,从来未看上过舅舅。”

“我就是看好卫将军,卫将军威武,卫将军威武。”

刘曦喊起口号,不是因为同霍去病较劲才会这样,而是她对卫青充满敬意,刘曦不了解历史上的卫青,只是偶尔记得卫青是大汉的大将军,卫青是个好人,是有理想有本事的好人,刘曦学不来以出身论人高低,那不是公主的骄傲,而是骄纵无知,况且卫青,儒雅英俊的卫青,刘曦心底很认同这样的男人,卫青虽然背负了许多,面对刘彻时远没有霍去病恣意,但是刘曦就是喜欢,喜欢卫青的内敛,喜欢卫青唇边偶尔露出的温润笑意。

“啊。”霍去病敲了刘曦的脑壳,唤回刘曦的遐思,提醒道:“曦公主,舅舅的儿子比你还大呢。”

刘曦迷茫的看着霍去病,她是比较喜欢崇拜卫青,但是…但是…她可从来不想要嫁给卫青,先不说她刘曦不会嫁给老男人,对给别人当后母,一点兴趣都没有,刘曦愤恨的说道:”霍去病,我从未想过当你舅母。”

霍去病意外的怔了怔,像是找到了一个好借口,笑道:“为了怕你想歪了,我要看着你,我同样没想叫你为舅母。”

“我看你才和你舅舅有问题呢,要不然为那点小事,就在上林苑耍我?还有甘泉宫的路上,霍去病,我可是都记得呢。”

刘曦不是爱记仇的人,可是霍去病的恶劣,并不能因为他是霍去病就忘记,即便她现在同霍去病经常一起打闹游玩,但是那些事情,刘曦觉得自己很难忘掉,霍去病反而笑得更得意:“记得吧,你记住一辈子才好。”

“你这是什么逻辑?”刘曦瞪大眼睛:“你不怕我报复你吗?”

霍去病拉住刘曦的胳膊,将她带到身前,圈在怀中,轻声说道:“对你好的人,巴结你的人太多了,你会记得吗?曦公主,我想让你记得我一辈子,即便是恼恨也会记得一辈子的,至于报复,哪次不是你用石头砸我?还不够吗?”

刘曦双手撑住霍去病的胸膛,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曦公主现在身体的年龄只有十岁,可是加上刘曦在现代的年龄,她可不是十岁不懂事的小姑娘,会因为异性的靠近而脸红的,抬起星眸看着霍去病,似自问似反问:“你是霍去病?”

“当然。”霍去病放开刘曦,横跨一步用他的身体遮挡住阳光,“娇贵的曦公主,最怕阳光晒了。”

刘曦站在拉长在地上的霍去病影子里,眨眨眼眼睛,真是奇怪,霍去病不是一直很纯粹质朴的吗?阿娇说过霍去病的赤子之心,可是面前的霍去病,怎么看着都有点狐狸的狡猾,弄不好会被他算计去的。

霍去病脸上的笑意慢慢的隐去,正色道:“曦公主,刑美人来了。”

刘曦这才看见台阶下停着的马车,粉杏色的衣衫包裹住纤细柔软的娇躯,刑美人微垂脸颊,摇曳生姿沿着台阶走上来,低眉顺目,温良恭顺,屈膝道:“曦公主。”

刘曦不是初来乍到不知道宫中险恶的女孩,经过阿娇两年多的调教,刘曦在看人上有了长足的进步,宫中的美人夫人她一看不一定能能全部摸透,但她们的心思也可窥知一二,刑美人却是不一样,在她的脸上永远挂着无懈可击的恭顺,柔弱却不觉得做作,波光流转之间露出一丝的无奈羞涩,让人疼惜怜爱,难怪刘彻对她偏爱上两分,知进退懂规矩,长得又漂亮,对刘彻会伺候周到的吧。

“你来做什么?”刘曦找不出刑美人的破绽,却直觉的讨厌她,不,可是说刘曦讨厌任何一个同阿娇为敌的女人,即便阿娇不爱刘彻,刘彻也得爱阿娇死去活来,刘曦知道自己幼稚,可是她就是如此固执的认为,阿娇和刘彻才是最相配的一对,谁想要影响他们的感情,刘曦不在乎亲自动手除去她们。

“曦公主,我是来拜望皇后娘娘的。”

刑美人并未觉得刘曦失礼,大汉公主一向骄纵,更别说是刘彻最喜欢的女儿了,对比原先,曦公主不会再轻易的拿别人出气,当面让后宫的女人下不来台,曦公主是长大了吧,刑美人瞟了一眼刘曦,暗自摇头,是她不在意了,刘曦公主越来越像馆陶大长公主刘嫖,像她那般永远的俯视众人,在刘曦的眼里除了亲近之人外,别人都是陌生人,对她们的表演只会觉得好笑看戏,不会露出一丝的关注在意。

刘曦比不上刘嫖的一点,就是她会在意阿娇,非常在意皇后娘娘,所以她才会屈尊降贵的同自己讲话吧。刑美人瞄见刘曦身边的霍去病,他既然在,那皇上也在昭阳殿的,刑美人脸上很快的闪过一分怅然,刘彻是大汉的皇帝,是整个天下最尊贵人,同时不可否认刘彻是可以让女人迷醉的男人,刘彻疼宠她们的时候,刑美人会觉得自己是整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不过,刑美人同样清楚,只要下了床榻,刘彻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她们了,唯一记在心里就应该是皇后娘娘。

“曦公主,我改日再来。”刑美人转身欲走,刘曦开口唤道:“你真是来找娘的?”

刑美人停住脚步,恭顺的一笑:“始终记得是昭阳殿的奴婢,皇后娘娘的恩典。”

“哼。”刘曦冷哼一声,平淡的说道:“刑美人,你还是忘了这事的好,别把娘的恩典挂在嘴边上,昭阳殿这么多宫女,也没见谁趁着娘不在,就媚君邀宠的。”

刘曦从不会对刑美人这样人客气,你想爬上刘彻的床,想要荣华富贵就直说,别把阿娇带上,刘曦虽然看不出刑美人有什么目的,但是対她这样人就是讨厌,恭顺良善忠于主人,让人认为她就是一颗随人摆弄的棋子,一切都是那么的身不由己,尤其是刘曦的目光下意识的扫过刑美人的小腹,现在还看不出来,可是她却怀孕了,在阿娇严防死守之下,竟然有本事怀孕,这份心思又怎么能是平常之人?到现在她还死死的瞒下这个消息,所图必然不小。

刑美人勉强维持着淡笑,看着刘曦道:“您说得是,是我卑贱不配提起皇后娘娘。”深情哀婉,一句委屈的话都没有,但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露出了委屈自怜,“曦公主,您是天之娇女,不懂的。”

霍去病横跨一步,将刘曦挡在身后,扫视一眼娇躯轻颤的刑美人,道:“皇上同皇后娘娘一处,不许任何任何人打扰,刑美人,请离开。”

“我…我知道…”刑美人嘴唇轻颤,她起于贫寒,再听的话都听到过,刘曦说得并不是最重的,可是霍去病所说,是最能伤到她的,刑美人目光落在紧闭的殿门上,皇后娘娘是不是被皇上正宠爱着呢?刘彻在床榻上的柔情,让刑美人沉醉,脚步不由得上前一步,霍去病伸出手臂挡住刑美人,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请回。”

刘曦怕霍去病推开刑美人,他是能做出来的,连忙拉住霍去病的手,“霍去病,那是父皇的美人,你客气一点。”若是他推到刑美人,流产了霍去病一定会被刘彻处罚的,刘曦并不想让霍去病担着谋害皇子的罪名,况且她还在霍去病面前,刘彻会起疑心的。

“她?”霍去病扫了一眼刑美人,侧头看着刘曦道:“你就会说我,你何时当她是你父皇的美人了?”刘曦和霍去病,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拌嘴,刑美人完全被他们无视了,刑美人心中苦涩,离开昭阳殿,坐在车驾上,看着高台上那两簇影子,也许主人所谋会坏在他们身上。

第九十六章

广袤的草原,白色的帐篷错落有致的分布着,来往马蹄声响,马匹的嘶鸣声不绝于耳,在金顶大帐中,匈奴单于伊稚斜搂着阏氏南宫公主调笑着,在主座的两侧,粗狂的匈奴贵族陪坐,伊稚斜身边的一名瘦干的做汉人打扮的人拿着酒杯饮酒,小小的眼睛露出狠毒的精光,如同毒蛇一样,使人害怕,他就是匈奴军师背叛大汉的中行悦,也是伊稚斜最看重和信任的人,为伊稚斜谋逆夺得单于之位,立下汗马功劳,同样也是南宫公主最恨的人,就是中行悦给冒顿单于出谋划策,汉景帝才不得不将亲生女儿南宫公主嫁到匈奴,况且南宫公主的亲生儿子虽然死在汉军手中,但是同样是中行悦给伊稚斜出的主意。

健康娇美的女奴舞动着身躯,酒宴正酣,帐篷外跑来匈奴兵,将长安的信函交给伊稚斜后退到一旁,伊稚斜放开南宫公主,打开信函一看,瞪大眼睛,“大胆的卫青,竟然敢袭击匈奴王庭?本单于定会让他有来无回。”伊稚斜的愤怒吼声,使得宴会停顿下,难道卫青要攻打匈奴王庭,他是不是傻了?南宫公主心头一跳,会来王庭吗?她还能回到大汉去吗?南宫公主做梦都想重回大汉。

伊稚斜看完书信后,入鹰一样的目光瞥了一眼中行悦,将书信撕得粉碎,挥退了跳舞的女奴,对南宫公主说道:“阏氏先回去,本单于稍后再去你的帐篷。”

“是。”南宫公主只能离开,伊稚斜开始部署卫青来袭的防范,并且派人调动河套草原上的左右牯力王,严防死守,命令守卫王庭的匈奴兵打起精神,伊稚斜抽出钢刀怒吼道:“消灭卫青兵团,给大汉皇帝一个教训,让大汉知道被昆仑神眷顾的匈奴人是不可战神的。”

两边的匈奴将领,单膝跪地,展开双臂高喊:“昆仑神,昆仑神,大匈奴,打匈奴。”

中行悦即便身处匈奴,对于匈奴的信仰是看不上的,所以只有他还像往日一般的坐着,若放在平常伊稚斜并不会怀疑,可是放在此时,书信上可是说了中行悦有可能重新归汉的事情,伊稚斜是相信刘陵打探情报的能力的,伊稚斜会这么相信刘陵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得来的消息都是准确的,让他得了不少的好处,况且淮南王刘安有把柄在伊稚斜手上,若是惹毛了伊稚斜,将刘安私通匈奴的事情抖出去,刘安会被天下人唾骂,更别说推翻刘彻的帝位了,能不能活着都是两说的。

“中行悦,你觉得本单于的布防安排的如何?”

中行悦放下酒杯,猫腰站起,弓着身子,浑身上下透满了腐气,“大单于,我不觉得卫青此时会攻打匈奴王庭,恐怕是大汉的声东击西之策。”

“哦?你你说卫青军团会打哪?”伊稚斜撇嘴,仿佛很感兴趣,中行悦能在匈奴立足,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强,他同样知道自己是汉人,伊稚斜很难完全的相信他,此时他不能多说,咳嗽了两句,声音沙哑:“大单于说得也对,是我想多了,昆仑神会保佑您的。”

留得青山拿在不怕没柴烧,中行悦笃定卫青不会袭击匈奴王廷,他们是安全的,至于卫青会到哪,中行悦即便擅长诡计,在军事部署上,并不大精通,只要有了结果,卫青不曾到达匈奴王庭,对中行悦有点怀疑的伊稚斜会慢慢的消除怀疑,会更信任他,中行悦喊了两嗓子昆仑神,伊稚斜将怀疑放在心中,暗自吩咐人看着中行悦,等到战事结束后,再处置中行悦。

卫青带着三万骑兵出塞,长途奔袭,在广袤的草原上,绕过了匈奴人的搜索,直奔河套草原,按照汉武帝刘彻制定下来的行军路线,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河套草原,只有河套草原重新落到大汉手中,才会彻底的解开甘泉烽火,摘掉悬在大汉都城长安头上的利剑,匈奴人也不会毫无顾忌的再次频频叩边,沉痛打击匈奴骑兵的狂妄。

“将军,车骑将军,前面就是匈奴左牯力王所部,他们的部署同咱们得到的情报不大一眼,属下看着有部分的匈奴兵不见去向,不知调到何方?”

探马回报,坐在马上的卫青沉思半晌,琢磨不透其中的关节,可能是被李广吸引了主意力?卫青暗自摇头,李广恐怕是又迷路了,卫青弄不明白,英勇善战的李广即便有了向导,还总是迷失路径,到底是他命不好?还是他本来就是路痴?情况容不得卫青多想,歼灭左牯力王才是最要紧得,善于随即应变,战法灵活又不会迷途的卫青,抽出宝剑,喊道:“夺回河套草原,随我冲。”

汉军天降,彻底的冲散了一直认为卫青会攻打匈奴王庭的左牯力王所部,缴获牛羊辎重许多,卫青一边让人将这些战利品送回长安,一边不会恋战,长途奔袭绕过左牯力王的地盘,以极快的速度在匈奴人的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击破右牯力王,同样大胜,两场战争将水草丰富的河套草原重新夺回来,匈奴退向草原深处。

晨曦东升,红火的太阳刚刚露出半边脸,古老的长安尚未从宁静的夜色中清醒过来,城门尚未完全开启,一匹飞骑的马蹄卷起黄色的尘土,兵士的背后背着三竿红旗,打马扬鞭:“红翎捷报,红翎捷报,河套大捷,河套大捷。”

士兵的话震动了整个长安城,刚刚早起的百姓们都揉着耳朵,河套大捷?那河套草原是重回大汉了?长安城再也不会受匈奴铁骑之苦?百姓们轰动了,纷纷走上街头高呼万岁。

大殿上的刘彻,攥着捷报手臂微微有点颤抖,眼里稍显湿润,沉寂了多年,终于雪了汉耻,从高祖皇帝后,河套草原再次重回大汉。大殿上的重臣,跪伏于刘彻面前,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即便不赞同刘彻对匈奴用兵的大臣,此时也多有感慨,一个民族的脊梁始终用的是战争和铁血,隐忍和求和会使一个民族丧事气节,气节丧事凝聚力也就没了,汉武时期的大汉,应该是百姓最骄傲最有民族自豪感的一个封建时代。

“赏,赏,赏。”刘彻连说了三个赏字,“车骑将军卫青的功劳,朕不会忘,大汉律例,因战功封侯。”

“杨得意。”汉武帝一展衣袖,头上的九龙冠轻颤,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刘彻朗声道:“卫青加食邑2000户,册封卫青二子,三子为侯,并且…”

刘彻掂量着手中的版块虎符,下定决心道:“杨得意,你亲自去塞上,宣读朕的旨意,封卫青为大将军,受大将军印,赐宫中骑马佩剑,步履上殿。”

刘彻的手臂横华一下,继续道:“并百官重臣跪迎朕的大将军卫青。”

“遵旨。”杨得意领旨后,捧着大将军印带着圣旨去了塞上,百官重臣面面相视,吃惊于刘彻对卫青的丰厚的奖赏,虽然卫青功劳大,可是三子封侯?长子也就算了怎么也有十周岁了,可是二子三子都尚在襁褓中,卫青本身的爵位几乎等同于万户侯,只是少了区区500户而已,更让人眼红的是大将军的金印,自从汉高祖开始,大将军的金印皇上不会轻易送出,大将军手中执掌半块虎符,相当于汉军最高的统帅,有权调动整个大汉的军队,这种荣耀,是每个武将所想,不过大汉的大将军结果没有几个好的,先有大将军韩信被吕皇后给用计杀了,其后消灭诸吕的大惊军死在汉文帝手中,汉景帝时平定七国之乱的周亚夫被景帝圈禁致死,当时的大将军窦婴,虽然现在还位居高位,可一方面他是窦太后的娘家人,另一方面窦婴很聪明,力辞大将军的官职,这才确保了平安。

众人纷纷猜测,卫青这位以骑奴出身的大将军,会当几天或者将来有什么凄惨的结果?毕竟刘彻的翻脸无情,他们已经见得太多了,现在看着你好,什么都成,一招看不上了,刘彻能诛灭其九族。

河套大捷的消息片刻传遍了后宫,美人夫人们纷纷浓妆艳抹打扮得异常妖娆,就是为了迎合刘彻。刘曦看着面前摆放的各色饰品,器皿,丝绸等物,一看就是很珍贵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父皇赏赐给我的?”

“是的曦公主,是皇上赏给您的。”内侍太监讨好的一笑,刘曦更糊涂了,“不是应该赏赐有功之臣吗?我做了什么?”

“公主,霍侍中求见。”

“让他进来。”

霍去病大步走进,看出刘曦的困惑,随手拿出托盘上的玉饰,插在刘曦的头上,打量了半晌赞道:“好看。”

“是父皇让你来的吧。”刘曦想要抬手将饰品除下,玉饰珍贵,可是很重,带着并不大舒服,霍去病拉住刘曦的手腕,低声道:“让我在看看,曦公主,玉饰是最配你的。”

“就你会说好话,快说,父皇让你来做什么?”刘曦冷冷的一哼,并未将玉饰除下,霍去病笑着点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