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山雨想了想,既然谢籍觉得租房不是个事,那就买层楼:“就买附近,正好九哥在学车,等以后能买别墅了,九哥车也学好了,买个车不怕路远。”

谢籍:忽然肩头一沉。

“山山会开车吧?”

“会啊,可是我现在没驾照啊,左右九哥在学,以后我蹭九哥的车就好了。”邰山雨才不会说她是马路杀手呢,考到驾照后就开过一次车,在家门口就掉坑里了,之后她就对自己的开车水平有了深刻的认识,打死不开车上路。

谢籍:好吧。

余园饭店开张的两个多月后,迎来新年,现代人总是说,越过年味越淡,其实在谢籍这个古人眼里,现代人的年俗保持得都还不错。说到底,过年是什么,欢聚而已。一起吃饭是欢聚,一起唱歌是欢聚,一起看春晚也是欢聚,内涵没变,形式依时代而变,这本就是时代前进的必然结果。

“谢总,这是咱们余园饭店的年夜饭菜单,您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

谢籍接过看了看,加了一道牡丹燕菜,算是对远游客对家乡的怀念罢。谢籍是土生土长洛阳人,做燕菜自然地地道道,现代的燕菜他也吃过,复原的其实还可以,但就是差那么点意思,少了点思乡味道。

经谢籍手做出来的牡丹燕菜,自然是最地道,最正宗的,自然还加入了各家不同的小窍门。因这里不是洛阳,谢籍加这道菜,教厨师做的时候谢籍也没觉得这道菜会多受欢迎。不过牡丹燕菜好看,过节嘛,加上服务生们倾情推荐,这道好看又有历史,味道也不错,端上来就能惊艳一桌子人的菜,点单率还挺高。

谢籍和邰山雨也是在余园吃的年夜饭,吃过年夜饭的初一,谢籍问邰山雨:“山山,我们可要去拜访岳父岳母?”

邰山雨心脏猛地一颤,也不敢说要,也不敢说不要。

人总是这样,远乡常思乡,近乡情先怯。

3

第一八五章 求生欲很强烈嘛!

早在刚游回来,看到年月日时,邰山雨就琢磨过父母亲人还在的问题,但时间和空间的玄妙谁也说不准,邰山雨那时候只敢存一点点期待。她是既不敢去打听父母亲人的消息,又不由自主地去打听了,确定自己曾经生活的小区还在,父母也还在那里住,她就想去找他们。

但是出门时,电梯门上映着的这张脸,和穿越前的她一丝一毫相似之处也没有,她就这样贸然登门,怕会被当成精神病吧。就是不当精神病,父母也会受到惊吓吧,她总找种种借口,总是远远看一看,又缩回来,总是在做好心理准备决定孤注一掷时,又自己给自己代借口。

如果谢籍不戳破,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别扭到什么时候去,便是谢籍戳破,她也是几回张品,几回闭嘴,满腹心事欲吐难吐:“九哥,我妈心脏不好,我怕吓着她。”

“倘是阿岩阿暄,不管面目如何改变,能历劫归来,我心中都只会有欢喜,我想山山也一样。我们亦为人父母,更应当能感动身受才是。”谢籍本来不想戳破,只是年初一,邰山雨总频频往一个方向看,不时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出神,谢籍不忍看她再这般迷茫无助下去。

想到谢岩和谢暄,邰山雨很好代入了,片刻后,她起身拖着谢籍的手往外走。谢籍轻叩一下她的脑门,示意她把准备好的点心礼盒带上,里边近点心全是谢籍一枚一枚亲手做的:“九哥,你求生欲很强烈嘛!”

做为一个已经深入探讨过网络语言的谢籍,现在已经很能和邰山雨把各种梗都对接如流:“不强不行,我如今只有山山,山山却有一整个世界。”

邰山雨不觉笑出声,踩着满街春日阳光,和左邻右舍道新年好,和路上的行人互相点头微笑,这样的节日里,便是陌生路人,都仿佛格外亲切可爱。走到父母楼下,邰山雨仍有些迟疑,但这一次她没有往后退。

“如果是阿岩他们,积年远行归来,因面目全非便隐姓埋名不再相见,叫我知道肯定有一顿好打在等着他们。”邰山雨紧紧抱着谢籍的手臂,这样的时候,她很需要谢籍给她一点心理和身体上的支撑。

谢籍自然不负所望,道:“山山放心,我总不能坐视不理,便有一顿好打,也只管朝我招呼。”

两人一步一步拾阶上楼,也就是今天年初一,大家都出门给邻居家拜年,楼下的智能监控才没把门给锁上,两人才能得以顺利上楼。邰山雨穿越前姓宋,家里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影楼,生意中等,却足够叫一家人过得舒心愉快,还有点闲钱想可以出门游玩。

宋父人称老宋宋总宋叔等,宋母则有个江湖诨号——雀婶,打麻将上,雀婶就没怕的,不是人家牌技多好,而是赌运超群,号称是逢赌必赢。在邰山雨的记忆里,这真不是夸张,不敢说百战百胜,百战九十来胜,她妈绝对达得到。

至于小宋,在雀婶的光辉照耀下,她只是个小透明而已。

站到家门前,雀婶就迎上来,热情地给谢籍递烟,谢籍矜持地道谢,摆手说不抽。雀婶又把人殷勤地请进屋里吃瓜子花生糖果蜜饯,还给沏了香气清淡的绿茶:“我看着你们眼生,是新搬来的,住哪栋哪号?”

此时离小宋穿越,已经过去差不多六年,父母向来是热爱生活的人,邰山雨虽然也担心过家中的情况,但想着回不来,又想着父母不是那消沉郁郁的,便渐渐放下来,并日日祝祷平安。如今再见,雀婶仿佛一点没变,但邰山雨还是看到了她发丝里撒了许多银光:“妈…”

雀婶:…

“哟,闺女,怕不是认错了家门儿?”

谁家父母打小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能没点彼此心照不宣的小默契,他们总会有确认彼此的方法,邰山雨当然也有。不过,邰山雨真是想很久才想起来,毕竟对她来说过去的远不止六年,而是好几个六年。

雀婶全程听完,看着还很淡定从容的样子,邰山雨讪讪地笑:“妈,你还是这么稳。”

稳屁,如果雀婶能吐得出脏话来,早用脏话把这没良心的女儿给埋死。再有,顾忌着女婿在场,雀婶很“稳”地说要给老头子打电话,脚步都还是稳稳没乱的样子,但回房拿手机,往外拨号时,颤抖的手,和站也站不住的身体都吐露着雀婶内心情绪的跌宕起伏,波涛不平:“老…老头子,你赶紧回来…还拜什么年,赶紧把你那些狐朋狗友都扔了,赶紧回来,了不得了,家里出大事了。”

宋总:…

虽然是从雀婶征服过的牌桌上落败而归,宋总还是很听老婆的话,乖乖下桌,老老实实往家回。进门后,见有人在沙发上坐,宋总只当是来拜年的,给人发烟,给人递水果,夸人郎才女貌般配无比,招呼完才往厨房去找雀婶。

雀婶在做午饭,其实原本吃昨天年夜饭的菜热一热就可以,没必要洗菜择菜,全部现做:“不是说家里出大事了吗,大事在哪儿?”

雀婶心力交瘁,有气没力地摆手说:“反正不是在这儿,客厅里不是有一男女吗,就是他们。”

宋总:“不是来拜年的邻居吗?”

“不是。”

“那是谁?”

不管是宋父还是宋母,都曾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痛苦不需多言。所以,当宋总从头听到尾后,他是不信的。

雀婶看得出来,她家老头子没信,还说八成有所图谋,雀婶看兴致高涨,就没说她已经验证过这件事,左右再验证一遍也不妨碍什么,加上顺便还能围观一下老头子被打脸,雀婶是很乐见其成的。

宋总是抱着满腔疑问和不信任坐下的,邰山雨一瞅,到底是亲侈,宋总一出来,她就知道宋总没信,说服她爸也不难,难的是…怎么在刚说服她爸后,趁她爸高兴,把女婿介绍给他。

邰山雨:欸,穿越女不好做啊,反穿的就更不好做。

#来,老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女儿女婿#

#老宋:左右,速去将我八十米的大刀擒来,我要砍死这混账东西#

第一八六章 不亮相则已,一亮相瑞气千条

宋总心眼里,他家小宋就是他的骄傲,在家是软软甜甜的闺女,在外是独立风雨的都市白骨精,虽然是个天天在跟身上的小肉肉战斗的白骨精,但在宋总这,小宋永远可爱得像是天上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照人心。失去小宋的,宋总可以说人都老了几岁,这几年才慢慢缓过来,没了小宋,他和老伴更要相互扶持,好好过下去,好好替他的小宋继续看着这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

在宋总已经接受了小宋离开的事实,并拼尽全力和老伴彼此搀扶走出阴霾时,忽然小宋变个模样回来,先不说接受不接受吧,首先那个跟着小宋一块回来的臭男人就不能忍。

谢籍:岳父真可怕。

他跟邰老爷是旧年好友,有的是交情,邰老爷才没挥棍子打死他,如今这个岳父,全没交情不说,他还没有皇帝这层保护壳,真是越看越可怕啊!

“什么,还有孩子?”宋总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个炸药桶就好了,先把眼前这一脸讨好笑容的毛脚女婿给炸个稀烂。

“有两个儿子,大的叫阿岩,小的叫阿暄,可惜没相片,不过九哥画画不错,可以叫九哥画给你们看。”邰山雨说着笑眯眯,她也不是没看到她爸和谢籍之间的眉眼官司,不过她也很有求生欲的,转移话题必需不着痕迹,“我有孩子了,才知道爸妈多不容易,我离他们才多久,每天想他们想得受不了,我猛地没了,爸妈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雀婶捏着锅铲倚厨房门框,一手插在围裙前边的口袋里,凉嗖嗖地开口:“哦,你还知道我们会伤心呐,既然知道,为什么都半年才来,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我看你这破棉袄八成偷工减料了。”

邰山雨: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秦夫人是亲妈的原因,虽然世界不同,时间不同,古今风俗有别,但不管哪个妈,都是不亮相则已,一亮相瑞气千条,相当能镇场的人物。

“这不是近乡情怯嘛,我怕这怕那,想得又多,但我还是回来了呀。”邰山雨赶紧给她妈卖笑脸。

谢籍见状,很知道该他出场扭转局面,不然他这没用的,不作为的女婿,大概要变成昨日黄花,彻底凉透。到底是做过皇帝,也给人做过女婿的人,谢籍真想讨好,扭转局面不在话下。

等到开饭时,宋总就已经想不起他八十米的大刀了,雀婶则开始打听毛脚女婿喜欢什么样的装修风格,打算给他们把房间收拾一下,叫小俩口时不时回来住一住,至于住一起…雀婶就从来没有和儿女天天住一个屋檐下的打算。俗话说得好,远香近臭,这个道理雀婶太懂了。

嗯,她爱搓麻将,玩得痛快时,别说做饭,家里都要请钟点工打扫,女儿女婿回来冷锅冷灶,连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那还像什么回家,还不如各自经营自己的小家,隔三岔五见见一起吃个饭。

晚上,雀婶一边用手机同麻友们砌长城,一边跟女儿说话:“小谢家里是做什么的,看着不像一般人家?”

邰山雨也没扯别的,跟亲妈还要来什么弯弯绕,直接说实话就是了:“他家里倒没什么,九哥自己带过兵打过仗,还当过皇帝!”

雀婶正好糊牌,新开一局后,才看女儿,直到麻友催她出牌,她才反应过来,划出去一张牌后,问:“什么叫当过皇帝?”

这会儿,雀婶的脑子里脑补了一大堆,什么权利争斗的失利者,什么阴谋宫闱的输家之类的。

“他本来就不爱当皇帝,我们游回来前,他把皇位传给阿岩了,阿岩就是我们的长子,是个特别软特别娇特别嗲的小公举,可爱得不得了。他还有个心爱的小女朋友,不仅人漂亮,武力高强,还特别有正义感,又善良又强大。”至于小儿子的犯熊,刚才已经说过很多了。

雀婶:敢情我现在是在跟太后说话。

“既然是皇帝,那应该没人敢给委屈受,就是你们不在,他们也能护得住自己。”雀婶主要是担心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在现代刚上初中,还是连鞋子袜子都不会自己洗,成天回来就知道喊饿的年纪。

“当然不会,有张相公在,还有爹妈在,能稳得住的。阿岩也不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什么风波都见过,他还很小的时候就自己出门远游,武艺也学得不错。阿暄也很棒,虽然熊,什么事儿都清楚,就是仗着有人宠,喜欢作天作地而已。”邰山雨越说越想儿子,哪怕知道儿子们会被保护得很好,也会成长得很好,可还是很想他们,思念这种东西,本来就和一切客观条件无关。

“那就好。”雀婶搓麻到半夜,才勉强把女婿是皇帝,外孙也是皇帝这个事给消化掉,然后说给宋总听。

原本快要入睡的宋总一个激灵,什么瞌睡都跑没,反应过来后禁不住用力伸手把被子拍得“噗噗”作响:“小宋肯定没少吃苦,别说古代皇帝,古代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你看历史上那些当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还有皇宫佳丽三千的,小宋看着就很喜欢那混蛋东西,该遭了多少罪啊,你说。”

事是这么个理,雀婶也没少看宫斗剧,想想那些勾心斗角的剧情,今天这个死,明天那个亡的起伏跌宕:“看着小宋不像吃过很多苦的样子,大概这孩子已经学会把苦都藏起来,从前在外边受点伤都要回家嚎,现在居然能一点也不露眉目。”

宋总:别拦我,我要打死那混账东西。

雀婶觉得,明天还是再问问女儿。

莫明背上黑锅的谢籍搂着邰山雨,正在感慨宋总和雀婶比邰老爷秦夫人难讨好,邰山雨:“你把他们女儿偷走那么多年,还不许他们嫌你一下啊!”

“能能能。”这时候傻子才说不能呢。

第二天起来,谢籍发现原本已经和气许多的岳父岳母脸色重新变得难看,而且好像比之前还要更难看。

邰山雨听雀婶拐弯抹角迂回着问从前宫闱生活是不是愉快,就知道雀婶想问的是什么:“他都有我了还敢找别人不成,我可不是吃素的。”

谢籍:是是是,您向来说什么都对。

第一八七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

即使看女婿不顺眼,也都结了婚有了孩子,宋总就是再怎么不爱,雀婶再怎么又嫌又爱,也已经成不可逆转的事实。看小俩口还挺好的,宋总和雀婶就特别想把没搞过的事搞起来——自家是开影楼的,女儿结婚怎么能不来套婚纱照,不说出国拍,至少得上国内好一点的风景区拍吧。

相恍如年打算干点什么,最终选择开影楼的初衷就是为了把自家女儿最美的样子留下来,想想外边的婚纱影楼多坑得慌,碰上不走心的化妆师,那妆容能让人不忍心回忆往昔岁月。现在既然女儿回来了,脸还顶漂亮,那讨嫌的女婿更是怎么看怎么上镜,宋总和雀婶一合计,得,什么也别说了,带上女儿女婿,约上相熟的摄影师,一块上外边拍婚纱照去吧。

谢籍这会儿还在学习这个时代的更多知识,这种结婚得拍结婚照的常识,谢籍还没来得及学,不过这不妨碍他在听到之后去找网络。在得知婚纱是夫妻结婚必需要有的流程,而且将会是一生之中美好的回忆时,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不过他要求往后推迟,一来现在冷,就是气候宜人的地方,不也比春夏时冷么,二来他什么时候委屈过邰山雨,当然不能叫邰山雨穿别人穿过的婚纱,必需得买啊!

“这孩子别的不说,人还是挺实诚,也怪体贴人。”雀婶这做岳母的,总是更容易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俗话说的好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呸,用他,就是他不提,我也不能叫小宋穿别人穿过的婚纱。”不过宋总到底是普通小康水平的宠女儿,和曾富有天下的皇帝宠起来的水平不一样,谢籍这混账东西是找国外的知名设计师给女儿量身定制,为这,宋总可酸了。

女婿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眼下,谢籍也顾不上学习什么新知识,忙着补婚俗呢,一看要有钻戒,还越大越好,当皇帝的宠起皇后来,哪还可能有人性,必需得壕无人性啊!做为一个曾经的皇帝,后来的太上皇,现在的毛脚女婿,谢籍游过来时身上穿的戴的,没一件不值钱,他真想换点钱,门路多得是。

至于不是自己挣的…去,别开玩笑了,天下都是他自己一手一脚打下来的,凭什么一身行头都叫不是自己挣的。拿自己从前挣的换钱,那岂不理所当然。

谢籍还了解到,必需要有浪漫的求婚和仪式,在古代的婚礼,可谓盛大,但和浪漫很可能一点也不沾边,至少和现代花样百出的仪式来,古代的婚礼更趋于庄重。于是谢籍暗中准备了钻戒,预约了非常浪漫的餐厅,有小提琴侍者,有烛光晚餐,可以上蛋糕,能把钻戒藏在蛋糕里的那种。

邰山雨是纯中式的胃,对西餐,邰山雨本着偶尔尝鲜的态度,尝一尝还是可以的,但不爱:“今天为什么要去外边吃饭,还是西餐厅,九哥不是也不爱吃西餐吗?”

“山山爱吃意面,我在网上看过,都说这家的意面做得最好。”谢籍已经拿到驾照,而且买了车,如今已经可以载着邰山雨满城晃悠找好吃的。

意面确实是西餐里,邰山雨比较爱吃的一种,但如果让她选择,她宁可去吃一网葱油拌面,要手揉的面,小香葱猪油也好,红葱头鹅油也棒,各有各的香味儿。不过,她家九哥心心念念带她来吃好吃的,她当然不会扫兴,到餐厅坐下后,却不是按套路来吃意面,而是正儿八经吃正餐,先是蔬菜沙拉,再才是意面,份量不像平时那样大,是小小的一坨,然后是主菜红酒蘑菇烧牛柳,最后上甜点,纸杯红丝绒蛋糕,上面点缀了一点奶油,奶油上放了一粒草莓。

邰山雨:“哇,九哥,你今天这么有心机,到底想干嘛?”

只见谢籍看着红丝绒蛋糕含笑,并不说话,邰山雨便知道这红丝绒蛋糕是必需开动的,于是拿起甜点叉轻轻落到红丝绒蛋糕上,本来想先吃掉草莓,但她叉草莓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里面还有什么?”

把草莓和奶油拨开,里边是一枚闪闪发亮的钻戒,并不是直接放到奶油里,而是用小的玻璃球装着,半嵌在红丝绒蛋糕里,被奶油衬托着,亮得惊人。在邰山雨怔愣的时候,谢籍伸手取过玻璃球,拧开将钻戒捏在手里,然后起身单膝跪在她面前。

邰山雨:…

从前看电影电视剧,觉得这一幕女主角哭实在太傻了,现在看来是真的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亲爱的宋女士,你愿意嫁给我吗,仅以你此生此世,仅以你此姓此名。”

邰山雨含泪带笑,用力点头:“愿意愿意…等等,为什么是宋女士!”

谢籍:都俩儿子了,难道还要叫宋小姐不成。

邰山雨莫明看懂了,虽然有点恼羞成怒,可也没舍得拿钻戒砸他,更没舍得拿玫瑰花打他,她都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收钻戒和玫瑰花的时候,美得不要不要的,干嘛要拿这么美的东西打这不解风情的混蛋。

“你怎么忽然…”

谢籍:此时无声胜有声。

邰山雨没得着答案,还被亲了个晕头转向,最后稀里糊涂地就答应再举行一次婚礼,结果吃完饭下楼时就后悔了:“九哥,结婚很辛苦的,程序又多又累人,我们还是不要吧。”

都结过一次婚的人了,邰山雨并没有非要穿着婚纱再嫁一次的想法,虽然那确实很美啦,但也确实很辛苦啊!

“凡事有我,便是我不懂,还有婚庆公司,我们只要等着穿上礼服,步入婚礼便是。”谢籍已经找了靠谱的婚庆公司,他要求一场浪漫的,不折腾的,不闹人,不搞事的婚礼,为这个光找婚庆公司都用了一个月。

邰山雨:…

一想和同一个人举办两场婚礼,我就觉得心好累,人更累!

#我们古人是很讲究入乡随俗的#

#必需尊重岳家婚俗啊,不然迎亲队伍上门都能被拒之门外,这就是我们那儿的风俗#

第一八八章 容身之处,安身之所

拍婚纱照最终安排在四月,这时候的中国大地上,有的是温暖宜人又花繁草绿的地方拍婚纱照。从碧海银沙拍到草甸雪山,谢籍不嫌烦不嫌累,宋总和雀婶更不是厌其烦,所以,即使邰山雨不想多奔波,还是被这三位催得动起来。最后出来的效果,邰山雨自己都被美哭,这位摄影师也很合谢籍审美,或繁花似锦,或远山如黛,色彩也不是很明丽的那种,总带点水墨效果,却不刻意,只显得整个画面都很温柔隽永。

“这凤冠霞帔真美。”邰山雨这会儿觉得骨子里继承下来,流存于血脉里的审美可能是不可转移的,穿白纱的礼服的固然美,但她还是更喜欢凤冠霞帔的,既质朴的觉得喜庆,也欣赏的觉得像史书里裁下的一页。

谢籍也是这样想,但婚纱照在他眼中一样美,他的小青梅穿上婚纱像天使一样,圣洁且美,哪怕那件礼服露出大片洁白的背,谢籍也依然欣赏得不得了:“倘能回去,要把这些带回去,给别人看不成,收起来我们自己瞧瞧便是。”

倒不是谢籍觉得这伤风败俗,他已经很习惯现代满大街露胳膊露腿的清凉装扮,也不觉得这样穿有什么问题,还是那句话——入乡随俗,回去有回去的乡俗。

“九哥,我们真要举行婚礼吗?”

“当然,你不愿嫁我?”

“答都答应了,怎么会不愿意,就是觉得累。”哪怕有婚庆公司,婚庆公司也会一遍一遍确认细节啊,还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布置安排呀,不可能光一个婚庆公司,就能把婚礼办好啊,毕竟是为新婚夫妇服务的,离开新婚夫妇,这服务还有什么意义。

“要实在觉得累就算了,我也只是为日后不留遗憾罢。”谢籍说这话时,语调柔软而有点淡淡的伤感。

邰山雨:这混蛋是在以退为进吗?绝对是的!

“好好好,不要留遗憾,累一点也没事。”邰山雨真是怕了他,为了举行婚礼,谢籍也算无所不用其极了。

得到满意答案,谢籍继续愉快地准备婚礼,要最美的鲜花,最好的酒,最浪漫的婚礼会场布置,连伴手礼都准备得与众不同。女士的香水口红丝巾,男士的钢笔领带夹,每个伴手礼盒里还甜甜的小甜饼、巧克力以及邰山雨从小到大都喜爱的金丝猴奶糖,以及一顶防晒遮阳帽和一枚金币,可不是金币巧克力,而是印着天子图腾的金币。

谢籍心中有个小小的想法,希望通过这些,得到更多人的祝福。听说伴手礼足够用心足够贵重,就会得到微博朋友圈“晒图”这种操作,这样的话会得到更多人的祝福吧。做为开国帝后,他们的婚礼理应得到更多祝福啊,单单只亲友的祝福怎么够。

邰山雨倒没关心伴手礼,反正盒子装好,她没有打开看的冲动。倒是宋总和雀婶打开看了看,看过后,不管是宋总还是雀婶,都对女婿的败家段数有了深刻的认知,为此宋总还特地找谢籍谈话:“我知道你从前身家丰厚,富有天下,但现在不比从前,你从前挣多少,你现在挣多少,不经这样造啊!你不还想买别墅吗,你看看附近的别墅,再一般的少说一千万,你这样开销,得攒到什么时候才能买别墅。”

“该花的钱不能省,尤其是讲排场的时候,我古代那位岳母说过一句话,女人三种场面最不能输,一是比美的时候,二是比郎君的时候,三是比儿女的时候。”谢籍是很听秦夫人的话的,毕竟秦夫人风靡万千洛阳女郎,那必然是有道理的啊!

宋总:看来我家小宋古代那位妈也是个人物,且听着家境很富裕。

“那行吧,你看着办。”自家女儿自家知道,不会觉得住楼里就委屈,宋总是觉得人家当过皇帝的,以往住的是宫殿,花园都跟公园似的,这位才真可能住着层高低一点,卧室平方粘一点的都辗转难眠。

“爸,别为我们操心,余园饭店做得还不错,流水越来越好,以后都会有的。”谢籍其实不大会跟男性长辈相处,呃,邰老爷那样的除外,毕竟邰老爷在成为他长辈前,就已经跟他是好朋友了,两人还一起在雨里狂奔甩过腿毛呢。

宋总心想,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者阶层不同,消费观念也不同,倒没必要在这上面求个同,按谢籍的说法,君子和而不同。就是再花过头,不还能回家吃饭么,总有能容身之处,总能有安身之所:“没事啊,大不了回来住。”

“好。”谢籍很感念宋总的好,他也没别的感念方式,无非全力对邰山雨好,以及抽点时间给岳父岳母做点传统中式点心。

于宋总和雀婶而言,谢籍这女婿可以说非常难得了,就不提从前他是皇帝的事,就是等闲的女婿,能时常惦记给岳父岳母做面点,天冷叮嘱穿衣,天热叮嘱防暑,随时想着应该孝敬点什么。这会儿宋总和雀婶已嫌不起女婿来了,有时候还要感慨一下小宋哪修来的福气,居然能在古代社会找着这么踏实一孩子做丈夫。

最近雀婶搓麻将,水杯里带的都是谢籍精挑细选的掺了一扶水果颗粒的红茶,水果是自家焙的,配比也经过一再改良,红茶选的是安吉白茶种的红茶,甜润清香,汤色澄亮,茶味对于常饮茶的人来说较为清淡,但对于雀婶这种假假爱茶的,正是刚刚好的茶味。虽然用料都很考究,雀婶却不知道,都是拿冷热水杯一泡泡一大壶,一喝喝一下午。直到觉得好喝请朋友送了朋友两包尝尝味,人家说这用的茶叶好,肯定不便宜,雀婶才想起来女婿通常有多壕无人性。

雀婶:哎呀,我有什么办法,我家女婿就是这样,花起钱来永远像是在花别人挣的,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挑最好的。这孩子可挑剔了,吃的差一点进不得口,穿的剪裁差一点布料差一点不肯上身的呀,就是进门挂雨伞的钩子,都有花纹,讲究到了骨子里。

没办法,人家从前当过皇帝,一堆人帮着他考究呐,现在也就稍微讲究一点,还有点委屈他,只好随他去了呀。

#女人就是这么质朴,肯花钱为我搞浪漫,肯花钱为我讲究生活的都是好男人#

第一八九章 拥有了彼此,属于了彼此

宋总的影楼,自打拍过女儿的婚纱照,并将婚纱照扩大作宣传用后,店里的生意就比从前好了些。害得雀婶搓麻跟人炫女儿女婿的时间都比从前少,雀婶还埋怨宋总:“从前叫你好好把生意搞好,你说钱够用就可以,重要的是享受生活,现在嘛你看看,哪里有时间享受生活,忙都忙死啦。”

“这个嘛…就当是为小宋的别墅吧,反正也是他们招来的生意。”宋总事业心还是有点的,以前那是没办法,小影楼生意就那样,现在嘛有征战过天下的女婿给出主意,影楼都扩大经营了。宋总喜欢人喊他宋总,肯定是有原因的,男人嘛,怎么可能不想要事业,再怂的男人心里,都有个霸道总裁的梦想啊!

所以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有天你自己实现不了,不还会天上掉个人下来帮你实现么。

雀婶想想“心爱”的从前住宫殿,家里带公园那么大花园的女婿现在委委屈屈地住着楼房,也是觉得有点可怜巴巴:“这得攒到哪年去呀。”

嘴上这么说,雀婶忙起来可一点不落后,即使不能摸“次心爱”的麻将,雀婶也很有点甘之如饴。

在忙碌中,婚礼的日期渐渐近了,婚礼在他们游过来的那个度假山庄举办,婚礼举行的现场早半个月就开始准备,到举行婚礼这天几乎可以说是被鲜花淹没。漫天的绣球花,很入乡随俗的洁白,但绣球花多半不是纯白,而是白中带一点其他颜色。

婚礼现场选的是白中带一点紫的颜色,远远看去,浪漫得让人想流泪。桌布、椅套以及气球、丝带都是用的这种近乎白又带一点紫的颜色,甚至包括蛋糕和伴手礼的袋子,全部都是绣球花的主题。

邰山雨在穿好礼服后,手里捧着的也是绣球花,她这会儿站在玻璃窗前,正好能看到婚礼会场,浪漫得不可思议:“这看着就有人想要步入婚姻殿堂的仪式感,真的好美。”

雀婶站在女儿身边,和她一起看向窗外:“总算我们还能看着你出嫁,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和你爸就想象过,将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小伙子把你从我们身边抢走。还好,这小伙子挺不错,心肝,要好好过,不管往后在哪里,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时间和空间,都要好好过。”

“好。”

会不会回去,能不能回去,这种事邰山雨没想过,在这里一天,她就会过好一天,就偈谢籍说的,不要让自己的人生留有抱憾的片段。

“来,该出去了。”

宋总这时候正在门外等,看到女儿穿着婚纱一步步走向他,宋总禁不住老泪纵横,哭得像个要被偷走唯一财产的老头儿:“咱不嫁了,跟爸回家,爸养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