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表拍我,因为我觉得……实在是死亡才能真正剧终。

这是好景刚刚写到300字开头的时候就已经设定的结局,这似乎是写了几篇以来第一次这样坚定信念的一个结局。

其余的,将以番外形式交代,大家……一定要慎重购买,谢谢。

 

拓跋元衡番外 《好景良天》东篱菊隐 ˇ拓跋元衡番外ˇ

她走了,彻彻底底的走了,这一次朕的权利无力回天,不能让躺在水晶棺里的她再睁开眼睛。

走了也好,这一辈子,恐怕只有离开才能让她真正再开心起来,才能重拾二十多年前水越城中的欢颜。

可惜,朕看不到了,只能靠着回忆去想她。

初见她,在南朝水越一座小小的桥上,她正小心折一枝梅花,完全不顾及旁人的目光,悠然自得地折了那梅花抱走,一路上只和身边的女孩子笑谈几句,碰见卖陶器的小贩,她挑了只最是烧坏的,说是古朴。这女子似乎并不喜爱太美丽的东西。

细看,却发现这女子的眉眼都分外精致,她却将额头丑陋的疤痕大咧咧的露出来,也完全不顾别人的目光。

知道她开着一家小小的店,闲来无事便去看看,多年后,每每看着她或虚伪或冷酷或无奈的笑朕都会想起冬日的午后,窗边那托腮凝神看梅花的笑颜,悠闲懒散,满满的幸福味道。即使二十几年过去,那个她依旧清晰如昨日。只是,她从来不知道,朕也从未告诉她,朕只是等着,想尽办法让她重拾欢颜。

她来到朕身边,依旧笑,那笑里却忽然带了玩世不恭的意味,她笑得顺从笑得妩媚笑得妖娆,只有偶尔一个失神朕才能捕捉到她眼里的冰冷,她的笑是盛开在外的艳丽花朵,她的心却如冰般冷硬。越是如此,朕便愈想剥去她心上那一层层坚冰,让她的心会因为朕而变得柔软。

人就是这样,愈难得到的东西便愈有斗志,皇位如此,她亦如此,仔细想想,也许在她初入宫廷的时候朕更多的是将她当做一个对手,朕喜欢猜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会求朕什么朕要不要答应诸如此类,她也从来没让朕失望,偶尔会气得朕怒火中烧,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她弄碎了,和妃子们打牌拿朕来赌输赢,肚子里的龙嗣她偷偷打掉,宫殿她看着不顺眼也会一把火烧掉,宫妃们不敢做的她开了先河,却没有人敢步她的后尘。

最初的那些年里,朕没有享受过征服的快乐,因为她从未被征服过,在朕和死亡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而且选择最残酷的方式去死——灰飞烟灭,让朕连她的骨灰都寻不到,朕不知她对朕的恨已如此入骨。

她躺着,气若游丝,脸白得像鬼。若是旁人将是不可原谅的,因为会连带害死朕的骨肉,可是对她,朕一向格外开恩。即使她醒了仍固执地选择带着孩子一起死,朕仍旧舍不得杀她,也许,她就是朕的克星。

那一次的出走有三年,第一年,朕没有宣布她还活着,如果可以,朕想当她真的死了。后宫的女人们依旧讨好朕迎合朕,朕却意兴阑珊,只常去昭仪殿里坐坐,南朝的五个美人只剩下这一个了,她仍旧淡淡的,不过坐卧谈笑却多了一份小心翼翼,曾经朕以为她也是与众不同的,不过经历过这样的腥风血雨,她终究怕朕了,也终究和普通的宫妃一样,多的,不过是一份美貌。

这个后宫开始让朕觉得无趣,朕便时常亲自教导六皇子,在宣布她“薨逝”之前,朕将这个皇子归到她名下。小小的孩子常问母亲哪里去了,朕便带他去瑶池殿,告诉他那是他的母后。他就很高兴,说母后好美,像仙女。朕听了常想笑,想告诉他他的母后是妖精不是仙女。

梅花开了,照常赏梅折梅,看着妃子们精致的笑脸朕却没了看的兴致,为了赏而赏为了折而折原来竟是如此无趣,折梅于她们不过是做戏给朕看罢了。批过折子信步走去瑶池殿,却见屏风下那一枝枝梅花,六皇子正抱着一枝往瓶里插,他说她一定会喜欢这些梅花,所以折来放着。喜欢?这宫里的东西她从未喜欢过什么,如果非得说有,恐怕就是她那只黑色的波斯猫了,那猫儿救了她一命,在她离开之后不久便死了,曾经的凤凰殿也只剩下一片焦黑,她将自己的印记消灭得干干净净,唯一留给朕的是瑶池殿的这一尊屏风。

朕不想去想起她,后宫之中也无人敢提起她,可是朕却无时不刻不在想起她。

对着舞着的妃子和歌姬,朕会想起那个夏日里她偷偷在凤凰殿跳舞,跳了只是自娱,朕要她跳便说扭了脚。

又是花溪流觞,妃子们吟诗作赋朕便会想起她甘愿受罚喝了酒酡红的脸,她并非不会,只是不愿,抑或是不屑。

朕的万寿,歌姬们翩翩起舞,朕却透过这许多人恍惚中见着了她在殿外冷笑。

六月初六,她的寿辰,妃子们敬酒,却总觉得她仍旧醉着酒靠着朕的肩膀妩媚地笑。去到瑶池殿,似乎那屏风上的人走下来披着夜明纱踉跄地转圈圈,还说着要飞到天上去。

中秋佳节,太液池仍旧波光潋滟,远远画舫上的女子似乎又成了带着面纱的嫣水月。

热闹的时候朕常想起她狐狸一样妩媚的笑脸,夜深人静时她的悲伤便会浮现眼前。

~~我只是太累了,想歇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这句话常在耳边缭绕。

想起来便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她强硬,所以从不和朕说苦说累。朕以为她强硬,所以以为再过些日子还她清白的时候她会明白朕的苦心,可是一切出乎朕的意料,她寻死,她将后宫女子最害怕的罪名安在自己身上,她甚至翻出前朝旧案目标直指朕的母后,朕以为她只是兄长逝去一时心内郁结而口不择言,可是凤凰殿的大火朕明白她说那番话的时候死意已决,朕一直不愿相信的她恨朕诅咒朕原来也全部是真。朕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容忍过,对她,朕破例、朕开恩,甚至违背祖制为她设一个尊贵无比的位子——可是这一切从来没有感动她分毫,朕气,从未见过这样铁石心肠的女人。

可是她走了,这句话在朕心里盘绕出了另外一种意味,她说在试着信任朕,可朕将她这份萌发的信任扼杀了,直白的说,若她萌生了去意,朕便是加速了她的死亡,是朕让她对这里彻底绝望,朕忽略了,再强硬的她终究也是女人,所以她恨朕也是事出有因,朕不该气。

还好,朕再气还是没舍得杀她,才让朕有补偿的机会。

找到她易如反掌,她为朕生了两个漂亮的小女儿,精灵古怪的样子和她一样。她不愿回来却拗不过朕不得不回来。她们母女回来,似乎宫里的一切又都亮了起来,不管如何,回来便好。虽然回来不可避免的还有争斗,不过朕会为她们遮风挡雨,不会再将她放在浪尖风口。

回宫的这十几年,朕遵守了诺言,只是仍是让她带着遗憾去了,但愿今日所感她于九泉之下会知晓。

水晶棺中她安详地睡着。

“下辈子,梅花开的时候,朕折好了梅花在越女桥边等你。”

这是朕的心愿。

可惜,她听不见,此时南国的梨花开了,也许她已回转那小小的城中去赏满山遍野的梨花了。

好景良天 三年之后 《好景良天》东篱菊隐 ˇ好景良天 三年之后ˇ

“父皇,夜深了,请您移驾回宫吧。”拓跋玨轻声说道。

“夜深了,你母后也要歇着了,朕在这儿扰了她睡觉她又该不高兴了。走吧。”拓跋元衡起身,拓跋玨忙扶着他的胳膊。

出了瑶池殿,虽在深夜之中,可是放眼望去,满目的白,连瑶池殿前的这方小小水塘水面也是白的。

“这一次是真的丧仪了。”拓跋元衡说道。

“父皇,母后若知道您这样伤神会不安心。”拓跋玨劝道。

拓跋元衡笑了笑,摇摇头。

“她一辈子从未为朕不安心过,她放不下心的只有你们几个,朕,怕她是巴不得离了。”拓跋元衡到桌边坐下,示意拓跋玨在他对面坐下。

“不会的,儿臣所见,父皇母后这些年来恩爱有加,母后不会舍得离父皇而去的。”拓跋玨说道。

拓跋元衡没言语,想了想问道:“玨儿,你恨她吗?”

拓跋玨摇头:“儿臣想恨过,可是恨不起来。”

“要恨,你便恨朕吧,这一切都是朕安排的。”拓跋元衡说道。

拓跋玨立刻跪地:“父皇这样说让儿臣情何以堪?儿臣年少时是伤了母后的心,可是儿臣已知错了,请父皇明察。”

“你没错,所有的人里最没错的就是你,不过,若要说恨,也不该恨你母后,一切错都在朕。”拓跋元衡示意他坐到对面:“你母后一生都被朕安排着,不管她想不想要不要,都只能接受,她恨朕,所以你也应该恨朕。”

拓跋玨一惊:“父皇……”又要跪,被拓跋元衡一个手势止住了。

“惊讶?”拓跋元衡问道,拓跋玨点点头。

“儿臣从未……想过。”拓跋玨说道。

“何止是你没想过,朕也是用了多少年才想明白。”拓跋元衡顿了顿:“这么多年,她没有一天不想着离开这个宫廷,如今她去了终于也算得偿心愿,和朕斗了这么多年她也累了,歇着也好。”

拓跋玨欲言又止,低了头。

“这么多年,宫里上上下下背后叫她南妖,说她迷惑朕,可是谁知道是朕抢了她来的?宫里人都看着她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可谁知道她是被朕逼的?她反抗朕,她不要朕的子嗣,宁可去冷宫终此一生。”拓跋元衡说着。

“儿臣听八——前宁王提过此事。”拓跋玨说道。

“你知道这件事,你可知道回宫之后她还不想要朵朵?”拓跋元衡问道。

拓跋玨惊得抬起了头看拓跋元衡:“母后她……”

“她怕朵朵是个皇子,怕将来她和你争皇位。”拓跋元衡看着他:“第一次不要子嗣是因为她不想多个牵绊,第二次不要朵朵是因为你,你只听你皇祖母让人告诉你她杀了你的姨娘和你生母,你可知道,你姨娘的出现是朕安排的?你可知道你母后杀了她之后找朕吵架?她不忍心,可是却没办法,这也都是因为你。她将你当成自己的儿子便不会让任何人阻了你的路。”

“儿臣不知道这些,母后也未告诉过儿臣,父皇,您为何不早些对儿臣说,否则儿臣也不会误会了母后,也不会让母后伤心难过。”拓跋玨说道。

“什么事都让朕告诉你你还做得了这个太子之位?若连这个你都想不明白朕怎么会放心将江山社稷交到你手里?”拓跋元衡说道。

“儿臣谢父皇当年提点。”拓跋玨说道。

“提点——朕不只是要提点你,还是要监视你,看你什么时候能想明白,是否真的能明白。”拓跋元衡说道:“还好,你还算聪明,虽然朕暂且不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至少还没继续往你母后心上撒把盐,对了,还有件事儿你母后当年交代给你的。”

“父皇请讲,儿臣万死不辞。”拓跋玨躬身说道。

“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是你母后的丧仪。”拓跋元衡看着他:“朕之所以将丧仪的事交给你是你母后的意思,她说等朕龙驭归天之后再下葬,你明白是什么意思?”

“母后……还是不信儿臣。”拓跋玨很是失落。

“信或者不信都在你怎么做,生者做逝者看,朕和你母后在天之灵会看着。”拓跋元衡说道。

“儿臣明白了。”拓跋玨说道。

“回吧,夜深了,该歇了。”拓跋元衡说道,拓跋玨忙过来扶了他回宫去:“弦儿月儿和朵朵也该回来了……”

拓跋玨亦不做声,只是眉头微皱。

三年之后。皇宫之中鼓乐齐鸣,王公贵族、王妃诰命等皆入宫为皇帝祝寿。

在太华殿接受了百官朝贺之后,拓跋元衡有些累,回到南内桃花苑歇息。

已上了年纪的乐喜小心进了暖阁,对正闭目养神的拓跋元衡说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他来干什么?朕不是命他在外应酬着。”拓跋元衡摆摆手:“让他进来。”

乐喜挥挥手,小太监去了,一会儿,太子拓跋玨进来了,行了礼垂首侍立。

“你最好有正经的事。”拓跋元衡手抚着额头轻轻捶着。

“父皇,各地藩王及百官全部来京贺寿,其中一人,儿臣以为父皇也许想见见。”拓跋玨恭敬地说道。

拓跋元衡没作声,半晌才挥挥手:“宣。”睁开眼睛,示意拓跋玨去扶他起来。

小太监带着一个年轻人进来,他身着藩王服色,跪地叩首:“臣拓跋玙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赐座。”拓跋元衡有些倦色。

小心谨慎地坐下了,拓跋玙低了头。

“朕有二十几年没见着你了,可还好?”拓跋元衡问道。

“托皇上洪福,臣~~还好。”拓跋玙说道。

“还好就好,听说封地管理的还不错。”拓跋元衡说道。

“谢皇上夸奖,臣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拓跋玙说道。

“虽说将你过继给了庆王,不过说来你也是朕的儿子,不必这么生分,皇上臣子的听着别扭,叫父皇吧。”拓跋元衡说道。

只见拓跋玙立刻双膝跪地:“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拓跋元衡挥挥手,拓跋玨马上过去扶他起来了:“七弟请起。”

“玨儿,你去替朕招呼臣工,朕和你七弟说会儿话。”拓跋玨马上领旨而去:“你们也都下去吧。”都走干净了,殿内只剩下两人。拓跋玙略低着头。

“你怨朕吧!”拓跋元衡说道。

“儿臣~~不敢怨父皇。”拓跋玙说道。

“不敢怨,还是怨。”拓跋元衡看着拓跋玙,他的容貌和他母妃像:“朕不怪你,朕对你也确实绝情了些,毕竟你也是朕的亲骨肉。不过,事已至此,就这样吧,做这个庆王也算丰衣足食,不争皇位将来还能落个好下场。”

“儿臣知道,母妃当年所为极大触怒了父皇,母妃和儿臣才受到了如此严惩,这些年来,母妃从未教导儿臣憎恨父皇,母妃说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该妄图安排嗣君人选。这些年,母妃一直在忏悔,儿臣~~虽知母妃所犯实乃不赦之罪,不过,父皇,母妃这些年随儿臣在偏远之地已是身体羸弱,看在母妃这些年受苦和时刻思念父皇的份上,儿臣斗胆请父皇恩准母妃回宫居住。”拓跋玙一口气说完。

拓跋元衡偏转了头,望着窗外想了半天才说道:“既如此便回来吧。”

“谢父皇成全。”拓跋玙叩头谢恩。

“好了,你也出去吧。朕累了,要歇会儿。”拓跋元衡挥挥手:“此次回了属地千万安分守己。”

“是,儿臣谨遵圣旨。父皇安歇着吧,儿臣~~告退。”声音里有不舍,但还是无奈地退了出去,走到殿门口又抬头深深地看了正闭目沉思的拓跋元衡一眼。

月余后,南内桃花苑。

“今年的桃花开得好,四月末了还开着。”桃花林中拓跋元衡在木桌边坐着,看着满眼的桃花。

“是,这些桃花树自移了来就一直开得好,父皇,今儿看了半天的桃花了,坐着也累,不如回宫歇息一下吧?”拓跋玨说道。

“玨儿,你还记得你母后没了那年的桃花吗?冬日里那一树树桃花看着真是美,如今,桃花依旧,却只有朕一个人看了。”拓跋元衡看着木桌上落着的桃花,慢慢念道:“红稣手,黄腾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杯愁绪, 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 闲池阁, 山盟虽在, 锦书难托。 莫、莫、莫。”

拓跋玨看看拓跋元衡却不言语。

“这词是当年你母后念的,在她心里朕就是那恶东风,只是到现在朕都不知道她这词是念给谁的。桃花……桃花……是念给谁的……”拓跋元衡喃喃道。

“父皇,也许母后只是一时感念而发,并不是念来思念谁的。母后一生得父皇如此深情相待又怎么会思念别人?”拓跋玨说道。

拓跋元衡只是笑了笑,拾起一瓣桃花在手心,若有所思。

一个小太监跑来见他正出神也不敢打扰,便跑到拓跋玨身边小声回报了些什么,拓跋玨听了微微皱了眉让那小太监下去了。

“什么事?”拓跋元衡问道。

“父皇,昭仪娘娘舆驾已进了宫门,他们来问如何安置。”拓跋玨说道。

拓跋元衡的手顿了顿,想了片刻说道:“住她原来的地方吧。”

拓跋玨忙吩咐了小太监去了。

“你母后曾说过,等她不在了让朕和老熟人常说说话,老熟人倒是不少,却不知道和谁说说话,现在倒是回来一个,朕却不知道和她说什么。”拓跋元衡说道。

“既是老熟人总有些话要说的,虽不比母后,却也……”拓跋玨似乎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却也什么?”拓跋元衡看他。

“却也比一般的人还近便些。”拓跋玨说道。据宫里人说,这位昭仪娘娘当年的宠爱几乎和她母后比肩的。只是他母后走了她也跟着失宠了。

“近便些?”拓跋元衡笑了:“你就是为了这个‘近便’想方设法让她回来的?”

“父皇这三年来总是郁郁寡欢,儿臣愧不能为父皇排忧解烦,问了许多人才想到这一点。”拓跋玨说道。

“这做派倒像是你母后了。”拓跋元衡冷眼看了看他:“自以为是的聪明。”

闻得此言拓跋玨忙俯首称错。几个月后,太华殿。

百官静立,一个浑身缟素的年轻人迈步进殿,神情沉痛,进了偏殿脱了丧服,再出来已是明黄龙袍。原来这是新君登基大典。

两日后,翔鸾殿。

一位清瘦的中年妇人浑身缟素在庭中坐着,虽瘦削但还可见年轻时的美丽容貌。她神态平和,近看,眼睛里却有着绝望。

有人进来了,是新帝带着人来了。她起身施礼。

“太昭仪免礼。”拓跋玨面无表情。

“不知皇上驾临所为何事?”原来这妇人是二十年前的天仙昭仪。

“父皇遗旨,命昭仪云氏殉葬。”拓跋玨说道:“父皇如此不舍太妃,朕自然要来亲自送太妃一程。”

昭仪笑了:“是你要我死吧?为了你的母后还是你的生母?”

“不管为了谁,太妃都要死。否则朕费了那么大心思请您回来不是白费了力气,不过,太妃不要误会,朕不恨你,母后曾告诉朕,后宫的女人有太多的不得已,朕仍旧活着能当上太子能继承皇位朕就不该怨任何人,相反的,朕要感谢你,太昭仪,若不是你的到来,父皇不会让我成为母后的儿子,也不会让我做这个太子。所以,朕不恨你,但是你必须要死,朕必须给生母和母后一个交代,朕的生母因你而死,你又是母后心上的一根刺,所以对不起了太昭仪。”拓跋玨说道。

“是独孤氏害死了你的生母。”昭仪道。

“是父皇要她死,她不得不死。不必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朕母后的身上,太皇太后以前让人这样告诉过朕,现在太昭仪你也如此说,你以为朕还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少年吗?”拓跋玨笑了笑:“没错,父皇是因为要把朕给母后做儿子才杀了朕的生母,可是归根结底,是因为你来了,朕恨你是不是也有理由?”

“是你要我死,还好,不是先皇要我死。”昭仪脸上一丝微笑。

“太昭仪何必纠结这个,就算父皇要你死也是为庆王考虑,你不死~~朕可不保证会放过庆王。”拓跋玨说道:“你死了,朕会对外宣称你是主动提出殉葬的,而且朕会将你葬入妃园陵寝,居于冲和法师之后,也算给足了你和庆王的面子。相信庆王也明白父皇和朕的一片苦心。”

“我可以死,但是希望你遵守诺言不要伤害玙儿。他不会与你相争。”昭仪说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害我一分我便还他一分,这是母后的教诲,朕铭记于心,庆王,朕不动他——他没有异心的话。否则朕不保证。”拓跋玨挥挥手,太监端来一杯泛着血红色光芒的酒杯:“请太昭仪上路吧。”

昭仪平静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血从嘴角慢慢溢出~~

“厚葬太昭仪。”拓跋玨说完,转身离去。

好景良天 心弦与夜白 《好景良天》东篱菊隐 ˇ好景良天 心弦与夜白ˇ

岳坪镇

青石路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进了镇子,在一处已杂草丛生的院落前停了下来,马车夫停了车,很是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车帘,里面的两位客人当真是要住这儿?

“心弦,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跳下车,抱了一个裹得只剩下两只眼睛的女孩子下了车,付了钱,马车夫飞快调转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