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渺渺用固定带勒住:“打车不要钱!让开点。”

何安看着她周围绕着的三个大包,背上的小包,手里的提袋,冷静的开口:“要不然,你待会走,我回家开车送你回去。”

夏渺渺揉揉胳膊,使劲弄好:“你驾龄几年,上过几次路?开过多少次,哥哥,你开车我敢坐吗?再说,你家的车不烧油呀。”夏渺渺拿来胶带,用牙齿咬开把提包固定上去:“回去了别自己开着你爸妈的车乱走,现在街上这么多车,谁知道哪个司机喝多了。”

夏渺渺一脚把行礼踩下去:“ok。”完美:“啊——”

何安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声音沙哑:“关心我…”

夏渺渺笑着点点他的鼻子,觉得他神经最近搭不对地方:“亲爱的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压。”

何安闻言目光温柔的垂下头,脸颊埋在她颈项中慢慢的磨蹭,温暖的舒适感让他微微沉迷:“不回去好不好。”

夏渺渺痒痒的不行:“别…就几天…”

何安把她衣服推高。

“…不行,我还赶公交呢…”

“一会…”何安动作温柔,轻风细雨,仿佛怕碰坏了怀里的人,每一个动作都小心谨慎,每一个举动都希望她能享受到,缓慢地、轻柔地。

夏渺渺渐渐的在她的引导下,放松自己,尽情舒展…

过了很久,何安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磨蹭着她的头发。

夏渺渺努力呼吸着,尽量平复刚刚的余韵。

何安抚摸着她的头,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送你…”

夏渺渺下点点头,眼睛里的光能掬出水来。

何安换了衣服,简单的学生装扮,深蓝色的普通牛仔裤,白色的立领t恤,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打扮,可穿在他身上,偏偏多了几分庄严的肃穆,细碎的头发半遮住他的眉毛,刚从情动中恢复的眼睛平静中多了几分冷气,让靠近他的人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情绪。

夏渺渺天天对着他的脸,已经能分辨出他是脾气不好还是惯性使然,现在纯熟耍酷:“我来吧。”

“不用。”何安提着她的大包小包径自下楼,

夏渺渺笑笑,把玩着手里的钥匙扣在后面跟着。

何安走着走着突然在小区的便利店门口停下,拿出钱包给她,语气带着命令的严厉:“去买点水和吃的。”

夏渺渺站定,不怎么认真的抱怨:“很沉的,你给我一百好了。”

“听话。”

夏渺渺接过钱包转身进去,不一会选了几种自己喜欢吃的出来,挺开心。

何安看着她笑,不自觉的心情也跟着晴朗,她要走几天的阴霾也淡了一些。

夏渺渺先开了一个面包吃着:“还给你。”钱包。

“拿着吧。”里面没什么东西。

夏渺渺看看:“还有卡呢?”

“用不着,没多少。”

好几张,不过他说用不着基本就是用不着,夏渺渺小财迷的赶紧塞自己包里,里面还有十多张,小土豪的世界果然不好懂,嘻嘻。

“到了,不用送啦,我又不是第一次回家,再送人家舍不得你了。”说着抱抱何安。

何安一只手回搂着她。

夏渺渺赶紧把他手弄下来,心虚的四下看看:“有人啦,有人啦。”故作认真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何安哭笑不得,想到她一会还要转乘好几路车,再看看她提的东西:“还是坐辆——”

“公交来了,拜拜!。”

“你——”

夏渺渺毫不费力的提起几大袋东西,一跃跳上公车,左挤右挤,很快挤到窗边,放下行李,笑容灿烂的跟何安拜拜。

何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再看看还在慢慢上车的其他乘客,然后看看笑的傻不隆冬的夏渺渺,瞬间无语,他的渺渺啊!

夏渺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突然像神经病一样笑个不停,摸摸自己的脸,顺便问问身边的乘客:“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夏渺渺瞪向何安,笑死你,然后又笑容灿烂的挥挥手:“拜拜…”

公交驶出站台,何安温和的神色一点点收敛,看着公车开出的方向,有一瞬间他竟然有跟着一起跳上去的冲动…

“何总,跑了一圈觉得这片马场如何?”六老爷子一身深褐色的对襟唐装,留着半白的寸头,嘴里叼着古老的烟枪,追的辛苦的骑在马上,不远处跟着三五保镖:“不行了,不行了,老了。”

后面几位总字辈的急忙追过来,有的四五十岁,有的六七十,都是每个家族爷字辈或者叔字辈的人。

“还是何总年轻有活力,我们群老家伙不行喽,跑一圈都有点喘不过气。”

说着几人在工作人的帮助下,下了马。

何木安从马上下来,丝毫没弱了几位在商场叱咤风云老前辈的气势,反而更添几分冷睿:“六爷准备买下来。”何木安把缰绳交给过来的饲养员。

“老六,我说你怎么有空请我们跑马,原来醉翁不知不在酒啊!这地方不错,有山有水,让你小老捡个便宜。”

“我也是机缘巧合。”六老爷子赶紧下来,跟上何木安的脚步:“何老弟你看呢。”他没从何灭那里论交情。

何木安站在休息区,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景色,声音平静冷然:“要价多少?”

“十六个。”六老爷子亲自递上一瓶水。

不远处,老一辈份的人带来的儿孙辈从另一条路线策马经过,蓝天、白云、骏马风驰,给人心旷神怡之感。

097

张扬的是个性,嬉笑怒骂皆间是交情!

或许他们在各自的父亲眼中还不够成熟,但那是孩子们的追求,做父母的相信他们早晚会长成苍天大树,而现在的心境和这份轻松自在可不是随时能找回来的青春。

“我家那皮猴,准是他的主意,一刻都闲不住,让他们在休息区待着就像会生虫子一样,你看!这一会儿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马。”

“我家那个也按不住,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他们这样的好精力。”可再想想同样站在这里,跟六爷说着什么的年轻人,再看看自家儿女,顿时觉得人跟人不能比啊。

“买下来做什么。”

六爷吸口烟,手上硕大的宝石戒指与周围的青山绿水相得益彰:“继续经营生态休闲,高尔夫场,天然水湖,养马场,再盖一批别墅,引入一家大型疗养院,以后做绿色氧吧,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不就是空气,你说是不是何老弟。”

何木安没有笑,慢慢向前走:“如果那样,我不建议你接手。”

六老爷子有些惊讶:“为什么?这有山有水,我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能开发旅游呀?”

“旅游什么时候能收回成本,注意这里的地形了吗?你可以让专家过来给你看看,这里应该不利于开凿大型排水系统。”

“靠!那老小子敢坑我!”

“不至于,十六要的不算多,等勘察结果出来,让评估人员给你重新规划,天然氧吧不要想了,否则十六个铁定打水漂。”

六爷下意识的开口:“那我做什么?”

何木安看他一眼。

六爷立即笑了:“看我这张嘴,没把门的,有劳老弟了,回头请你吃饭。”

在商言商而已,六老爷子名下的‘江客’集团十年来转型非常成功,凭借他曾经的背景,再加上近些年没有大失误的投资,过个四五年,隐隐要压过各大家族一头。

“让老弟费心了,哥请你打球。”

何木安兴致不高,下意识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不去了,六爷你们玩,我在也不方便,先走一步。”

“老弟,别呀,没有你,那些老家伙肯卖我面子。”他是有钱,但请不动那些自命清高的老不死,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就一局,当给老哥个面子,你信不信你前脚走,这些眼高的老货后脚就跟我拜拜。”

“哪有六爷说的那么严重,六爷太妄自菲薄了。”

“老弟…”

“只一局,六爷不要介意。”

六老爷子立即眉开眼笑,花白的胡子都年轻几分:“好说,好说。”何木安肯给他这个面子,他也敢这么要求,知道何木安是看在自己跟何灭有过命交情的份上:“走,走。”

“来,何总开球,有何总在前面做榜样,我今天的运势也会走远不少。”

“说到打球,我现在老了,打不过儿子了,一会我把他叫来,跟你们过两局。”

“你儿子打的好,让他们自己开球去,吵吵嚷嚷的心烦!”我们还想把儿子叫来跟何总打声招呼,想得美。

你这老不死的!还不想让老夫给你牵线专利权!

“好了,孩子们是孩子们,孩子们玩的好好的,不见得愿意理咱们这群老不死,打球。”

何木安刚结果球杆,手机响了,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把球杆交给身边的人,示意大家接续,转而急走两步,到一旁接电话:“喂。”

“谁呀?”

“不知道。”

让何总如此积极还没有挂断,或者等个半分钟的人物是谁?

曲市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物了?

此时,夏渺渺窝在自家摊位前,蹲坐在老爹的蒲团上,汗渍渍的脖子里吊着白毛巾,暗色的‘工作服’上有左一块右一块都是油渍,好在脸够嫩,头发很长,不会被误认成旁边工地上来买水的男性建筑施工人员。

“你干嘛呢?我好无聊啊,今天一个客人都没有,害的我在这里喂蚊子。”夏渺渺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三分娇气,随手用毛巾忽闪忽闪风,好在现在八月底,虽然有太阳,但坐在树荫里,也非常舒适。

何木安身形修长,一身黑色的西装衬衫,名贵到贵气的打扮,一丝不苟的严厉做派,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坪上,三五个保镖侯在五步外站岗,此时他站靠在休息区的椅背上神色温和,看看手表,轻声细语:“没有客人不是正好,可以去吃饭。”

夏渺渺捡了个树杈在地上画着:“有什么好吃的,吃来吃去都是那些饭,丝毫不期待。”

“和叔叔吃点好的。”

“我爸还不把我劈了。”呀?树杈断了:“你呢,干嘛呢?”是不是跟我一样无聊。

何木安看看周围:“打球。”

夏渺渺闻言见鬼的看眼树荫之外的太阳:“好有雅兴啊,也不怕把你晒熟了。”

“我也那么觉得,所以打一局就回去,什么时候回学校。”服务员端来一杯酒,何木安摆摆手。

“开学那天。”

“不能早点。”

夏渺渺笑的得意洋洋:“想我了是吧,就知道。”戳你戳你。

夏爸爸看不过去的提醒:“有客人了,赶紧过来干活。”什么人要打这么长时间手机,别跟他说又是同学,他不信。

“哦!来了。”小气:“不跟你说了,我爸吃醋了,拜拜。”夏渺渺挂了电话,赶紧来接这个‘大活’。

何木安很认真的看看手机,再看看手机,确定她真没良心的挂了,顿时神色异常严肃。

拜托,就借个打气筒,直接让他自己拿就好了,干嘛非要叫人,看不到人家正跟男朋友说话呢。

她都大四了,一点也不担心父亲问,父亲问她就说,她这个年龄交个男朋友很正常,她不交,老爸老妈才要担心她嫁不出去呢。

夏爸爸看眼偷偷瞥他的女儿,手里编篮子的活没停:“怎么,还不乐意。”

夏渺渺噘着嘴蹲下来,也拿起一个半成品,手法熟练的编着:“才没有。”

“没有就好,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大了,翅膀硬,就有自己的主意,你们呀到底还是孩子,看不透世间险恶。”

“是啊,是啊,很险恶,到处都是坏人。”现在夏渺渺并不认同父亲的观点,她甚至因为接家早,有几分独有的自信。

待某些事以后,她才猛然间发现,这世间何止险恶,你认为从头了解到脚的人,也许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孩子,就跟我作对,咱们前楼的姚阿姨家知道吗?”

夏渺渺给篮子打个漂亮的花,带着独有不耐烦:“知道。”

夏爸爸本不想跟女儿说这些,但他不说,老伴肯定不说:“她家外出打工的女儿怀孕了。”

“怀孕了就结婚呗。”夏渺渺不痛不痒的应着。

夏爸爸闻言很想拿编条抽她,说的什么话:“如果男方肯娶,你姚阿姨至于那么着急。”

“哦。”

哦什么哦!听不懂在教育你,死丫头。

“哎呀,你打我干嘛,都红了,我知道啦知道啦,她自己遇人不淑吗?”以前在一起上学的时候就觉得她很那个,经常往男人堆里走,还跟一个社会上的不良青年有来往,仗着这一点没少冷言冷语针对自己,现在她发生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男方不认,估计是不确定孩子是不是他的,夏渺渺就敢这么赌,但父母不知道她的为人,她也懒得说。

“什么叫遇人不淑,女孩子在外就该小心小心再小心!你马上要毕业了,给我长点心眼。”

夏渺渺小声嘀咕:“你还是教育你儿子别给你抱回个孙子来吧…啊…已经晒黑了,你还真打呀!破相了怎么办…”

“就是让你长长脑子。”

四天。

夏渺渺从离开学校到现在,只在何木安眼前消失了四天的时间,中途夏渺渺没事还发个短信,偶然不抠门了还会打个电话腻歪好一会,虽然那样的机会很少,多数还是何安打过去的。

但夏渺渺觉得基本一天两条短信,半个电话应该是能保证的。

可何木安却觉得不够,电话越频繁,挂断的一刻越觉得空洞,无论多少个电话都觉得时间太短,只要短信停下来就会不受控制的想她在做什么?

怀疑她根本不像她说的一样想他,她身边围绕着弟弟妹妹、父母亲人,甚至还有甩不掉的邻居,那个小摊位上的生计,甚至路过的修车人员也比他能占据夏渺渺的思想,这样的夏渺渺会有时间想他?

所谓的想念,都是夏渺渺说来敷衍他的。

何安想到那种可能,便有些急躁,尤其不忙的时候,这种急躁越发明显让他频频的去看手机,去想她的所作所为,她或者在笑,或者面无表情,或者很没形象的坐在摊位前诅咒所有路过的车辆。

何安穿着睡衣,坐起来,躺下,躺下又做起来。想到她刚发了晚安短信,十二个小时内绝对不会再打电话,这十二小时就便的漫长没有意义。

098

何木安打开床头灯,拿起一旁的文件,尽量让精力集中在公事上。

但没有一会又习惯的拿出手机看一眼,想发点什么,看看时间又不合适,不禁放下,可没五分钟,又下意识的拿起来。

反复几次后,何木安冷着脸,把手机扔远。

片刻,亲自下床,又放在一边。

直至凌晨一点多,何木安的房间依旧灯火通明。

佣人房内,透过层层树杈,何先生御用设计师高女士一身丝质睡袍站在窗前神色疑惑:“这几天怎么回事?先生怎么还不休息?都一点多了,平日先生作息很规律。”

“可能是忙吧,我见施秘书前些天送来了很多文件,或许禾木有什么重要决策需要先生拿主意。你先去睡,我去给先生倒杯牛奶,也去睡了。”

何木安看了一半,不禁放下文件,半靠在床头上,发了会呆。

透过灯光,他下意识的看向洗手间的方向,往常这个时间她已经睡了,但睡前她一定是在卫生间里边洗衣服边唠叨个没完,也不管听的人是不是愿意让她说。

何木安想着她嘀嘀咕咕的那些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她却记得清清楚楚,义愤填膺的也是些他不放在眼里的小问题,就像小孩子计较谁多吃了一口冰棒,谁爸爸妈妈今天带谁去了游乐场,她的上司找借口扣了她五十块,领导对另一位漂亮的实习生很好,对她不好。

从回家到上床休息,她能一直滔滔不绝的说这些有没有的小事,且还能说出好几种花样,让你不服不行。

何木安想到她的表情,下意识的摸向床侧,嘴角没有来得及扩散的笑容快速收敛,他猛然打开卫生间的门,偌大的洗手间除了平滑的地面,六米宽的浴池,偌大的落地窗,空空如也。

没有能让他讽刺的影子,也不见她弄得到处是水,拿着墩布一点点擦的身影。

何木安突然转身,脱了睡衣,换上运动衣,拿上网球拍出去了。

不一会,何家大宅院子里的大灯亮起,本漆黑一片的运动区霎时亮如白昼。

网球场地内,一个蓝白相间的身影正一下一下拍击着出球口的网球。

穆姨干练的目光透过窗子看了一会,又把窗帘拉上,她们这个级别的佣人有自己的小别墅,偶然也跟人同住。

与她同住的就是负责打理何木安衣物的高女士,五十年代末她是老上海大衣坊的小学徒,改革开放后,出国留学,如今比穆姨大二十多岁的她,站在穆姨面前,依旧不显老太,反而更加时尚前卫。

两位管家没有儿女在身边,偶然就住在一起说个闲话。

“先生是越来越怪了,这么晚了还出来打球,可不符合先生的性格。”

七十多岁的高女士很注重保养,窈窕的身子丝毫不输木秀筝女士,她站在窗前看了一会,犀利高贵的目光有她那个年代独有的骄傲:“何止这一点,你是没见先生这次带回来的那些衣物,我开始都不知道怎么熨洗修缮,甚至有一件洗涤出来直接开线,还有一条裤子掉色严重。

何先生平日在家多挑剔,别说开线了,就是颜色不如意也不看一眼,在外到是学会吃苦了——我都不知道洗了要不要再给先生放回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