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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柏彦原本安静地开着车,见她没由来地笑了,忍不住问了句,“笑什么?”

☆、漂亮的收尾

“哦,没什么。”

“有好听的音乐吗?”她决定转移话题。

奈何,年柏彦却切断了她的念相,“不好意思,没有。”

“啊?”素叶看着他的侧脸简直叹为观止,“你的生活要不要这么单调?”

“我不大有时间弄那些东西。”年柏彦实话实说。

素叶听了倒是得意,原来他也有力所不能达的事儿,随口甩了句,“算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等下次我给你带些音乐过来。”

“需要另付费吗?”

“嗯?不用啊,那些音乐都是免费的。”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另付费给你吗?”年柏彦看上去有些气定神闲了,连语调都透出兴味来。

素叶这才反应过来,冲着他瞪大双眼一个劲儿地笑,“看不出来啊,严肃如你,原来也会开玩笑。”

“我只是防患于未然,顺便维护一下我的钱包。”前方红灯,他放缓了车速,停下后转过脸看着她,“毕竟我被爱财如命的你敲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有那么不堪吗?”素叶一听可得跟他好好理论一番了,“再说了,我爱钱有错吗?哪国的哪条法律条文上规定了爱钱是犯法的?就算我爱钱如命那也是取之有道,何来敲诈二字了?我帮你做事不需要时间和精力吗?这些时间和精力要如何转化成使用价值?那只能用金钱来衡量,跟你索取报酬是天经地义的。女人的时间很宝贵,而我也即将踏入人老珠黄的年龄,没有漂亮衣服和护肤品的保驾护航我怎么能维持住哪怕表面上的光鲜亮丽?买衣服不花钱呐?买护肤品不花钱呐?我和你不过是等价交换平等交易罢了,你倒好,硬是把我这么一个附骥彰名的人给说成是含垢纳污了。”

她噼里啪啦地说完这番话后正巧也绿灯亮了,年柏彦发动了车子,在此期间他一直但笑不语,听着她大有一副为自己伸冤的说辞。等她说完后他便淡笑,“你这丫头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是你误解我的好心,听点音乐陶冶一下情操,就算你不能顾曲周郎吧,也至少不会让人贻笑大方。”

“好好好,是我错了。”年柏彦看上去心情不错,竟意外道歉,“我以为在你上车的时候就开始盘算如何讨回罚单上的费用。”

“哪里,我哪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说了,我的小红停在那儿也未必会被贴罚单。”素叶语气突然转轻,笑容浸染了眼眸,这笑也开始变得有点不怀好意了,“不过呢,也有被开罚单的可能。啊,对了,你平时喜欢听什么类型的音乐?我可以给你带正版,但那些正版其实还挺贵的……”

先是慷慨激昂的一大番,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来了个漂亮的收尾,之所以称之为漂亮,完全源于语气的委婉绵长,像是一瓶以C8—C12脂肪族醛类为气味的现代型香水,最后在尾调的时候却骤然转成了以野外清香植物为主的淡雅型香水,不着痕迹地传达了最终主旨。

☆、下次可以大摇大摆

年柏彦自然是听明白了这番主旨,所以在她将最后一句话说一半儿留一半儿之后,腾出一手掏出钱包,“多少给我留点加油钱。”

这钱包不花哨,纯黑色手工头层小牛皮,亦如他的低调简洁,看得素叶双眼发亮,当然,发亮的是钱包里的毛主席头像。

“这个嘛,无功不受禄啊。”她得了便宜卖乖,婉约了一下,心里却在估摸着钱包里的金额。

年柏彦笑得清浅,“你也说了,正版音乐挺贵的。”

“这倒是。”素叶忙不迭地接过钱包,打开,没有花里胡哨的会员卡,汇丰银行、中行、建行等银行卡插放得整整齐齐,隔层是诱人大钞,还有些外币,钱包里真的太干净,干净得只剩下钱。

她倒是不需要外币,从里面抽出数张大钞后笑米米道,“有家店卖的音乐都是正版,甚至有的版本已经绝版了,你放心,我选的音乐保准你能喜欢。”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里的钞票,“我只收你20%的代购费啊,没多拿你一分钱。”

“嗯。”

年柏彦又发挥了惜字如金的特征,素叶也顾不上分析他的心思,只顾着将大钞们第一时间装进了自己的钱包。趁着减速,年柏彦用余光扫了她一下,她正低头数钱,像是只乐不思蜀的老鼠,他忍不住勾勾唇。

夜色愈加喧嚣了起来,穿过三里屯的华灯初上,又跃过在月色下泛着光影的银杏树后,年柏彦将车子停进了小区。

小区很安静,与相隔不远的三里屯热闹形成了明显比对,验证了“闹中取静”的惬意。

“你住幢?”熄了火,年柏彦的语气略微惊讶。

“是啊,是这个高档小区最好的位置,却让我捡了个大便宜。”素叶扯过自己的包,“要不要上楼参观一下,顺便喝个茶?”

“参观谈不上。”年柏彦风度翩翩,但接下来的话听着就有那么一点意味深长,“只是你敢邀请,我还真敢上去品品你的茶。”

素叶倏然止住动作,见他略有戏弄之意马上抬手解释,“那个……我没别的意思。”

来我家玩或上楼到家里坐坐这类话,在成人世界里已不再像童稚时期那么单纯,夜色正浓,她的一句无心邀请听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多少变了味道,年柏彦是个有心人,想来在他周围的莺红没少主动向他提出邀请,可事实上,她真的只是句客套话。

生怕这件事越描越黑,她干脆又补上了句,“现在也的确太晚了,改天再邀请你也不迟。”

“好。”年柏彦不再为难她,唇角不着痕迹牵动了一下。

素叶下了车,待年柏彦落下她那侧的车窗后,她的笑跟接下来的言语一样没心没肺,“还是要谢谢你送我回来。”

年柏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车灯与夜色织成暗动的浮光,掠过他的脸颊,那眉眼的棱角外捉看上去严肃之余又多了些慵闲之态,他开口,“谢谢二字对我而言,分量不算太重。”

他的言外之意她听得明白,耸耸肩膀,“可仅仅是英雄救美就让我对你缴枪投降,你也太小瞧我的坚持了。我说过,我对精石的热衷程度不高,年先生还是另请高人吧。”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年柏彦笑了,意外说了句,“我只是觉得,在你以正版音乐之名顺便将车子的罚款从我钱包里克扣出来后,一句轻描淡写的谢谢似乎诚意尚浅了。”

素叶的笑开始参了些尴尬,吭哧了半天撇了句,“对你而言不就是骐骥一毛嘛。”

“今晚早点休息。”年柏彦薄唇抿笑,发动了车子后又意外地落下了句,“还有,下次再在饭店门口看见我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下车,我们一起吃过夜宵,感觉还不错。”

话落,车子便开走了。

素叶整个人愣愣杵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年柏彦你——”低头又看了一眼,冲着车尾大喊,“喂,你的领带!”

☆、你关心过我吗1

已过晚九点,会议室依旧灯火通明,长窗外华灯初上、车影纷沓,这样的夜色总有些沦落的美。精石集团位于国贸三期的高区办公层,占据了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与中央电视台新址、财富中心形成的三角区夜景尽收眼底。

主席位,年柏彦正襟危坐,他的身后是结构清晰可见的北京矩形城区,璀璨夜色碰撞在落地玻璃上,如同千万星光炸开,连带的,使得男人颀长身影也看上去如梦如幻。

会议室两旁坐着的均是公司高层,逐一小心谨慎地向年柏彦汇报各自手头工作,精石集团上上下下谁都清楚年柏彦面对工作时的严苛和认真,稍有差池,轻者分红奖金均无,重者直接逐出集团大门。

相比高层们的谨言慎行,年柏彦看上去早已习以为常,剪裁精良的银灰色衬衫多少软化了刚毅的脸部线条,只是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哪怕只是轻轻蹙眉,眉眼和鼻梁隐约可见的线条也显得沉冷凌厉。

待市场部和财务部高管汇报完报告后,年柏彦这才稍稍有了反应,修长手指扫动新生胡茬的性感下巴若有所思,“能够在众多奢侈品纷纷挤进中国市场时,第一季度在中国做到同期增长27%的业绩,做得很好。”

市场部和推广部的高管们纷纷擦了下额角的汗珠,心中这块石头总算落地,“做得很好”这句话能够从年柏彦口中说出来已是最大的赞誉。

“在未来3年,精石计划在中国新开旗舰店25-30家,对于二三线城市的投资也会持续扩大,相关部门做好准备,我需要一份完整的计划书。”

年柏彦的话引来左右高层们的窃窃私语,有一人倒是直截了当提出异议,“年总,我倒是认为如果下个阶段改战电商渠道会更好,现如今众多品牌都在试图转变营销模式,电商是不错的选择。”

这项提议,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

年柏彦不动声色听着他说完,过程中拿起桌上茶杯不疾不徐品着茶,直到对方说完,将手中的杯子一放,“刘经理,我很欣慰你能随时关注时下财经热点新闻,但在准备发言之前,你有没有认真思考过其可行性,嗯?”

一句话令刚刚还豪言壮志的刘经理脸色顿时变了色,尴尬地杵在那儿一声不敢吭。

“中国电子商务的飞速发展的确让众多品牌看到了希望,这种无库存的运作模式的确可以令经营成本更低,如我们的渠道费用会高达到35%-40%,但电商的品牌渠道费用只需15%即可,有利可图却忽略了中国市场的环境。”年柏彦目光严苛,眉宇遒劲峻拔,“在美国,整体的网购环境已经成熟,但在中国,钻石想要纯粹在线销售还需要一段漫长的过程才能实现,中国消费者的网上消费习惯还在逐渐形成中,在这个形成过程,中国人对网上销售的信任度很低,如果没有线吓体验、完善的售后配套支持,就会导致客户满意度降低,如果想要抢滩市场,那么还要走一段实体加网络的路,这就是我们目前在做的事,完全取消直营店,这个时期天方夜谭。”

☆、你关心过我吗2

刘经理的冷汗顺着额角滑了下来,幸好年柏彦没深加追究,反而是看向市场部经理,“纪东岩最近的动作不少。”

“是。”市场部高管一脸精明,“我们已经得到最可靠的内部消息,就是纪东岩暗自出手打击了刚进中国的蓝光,致使对方业绩下滑,年总,我有理由怀疑,纪东岩的目的只想与咱们精石一对一的对抗,另外,纪东岩旗下的高端珠宝会所玺汇也参与了国际珠宝展,似乎要与我们新季珠宝抗衡。”

蓝光是来自美国的珠宝品牌,刚一进入中国市场便遭狙击,商圈众说纷纭,只有年柏彦冷静自持,他从不怀疑精石内部渠道的讯息精准,再者,这种做事决绝一向是纪东岩的风格。

“不但如此,年总,纪氏那边也盯上了我们准备竞标的钻石矿,这家伙简直是条疯狗,只会硬碰硬。”另位高管义愤填膺。

年柏彦悠闲品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盯紧点就行。”敛睫,遮住眼底的锋芒,再抬眼看向身旁女助理,云淡风轻,“尽快联系南非那边,我会亲自飞过去洽谈。”

“好的,年总。”

会议进行到近尾声的时候,行政处秘书敲门进来,在年柏彦身边压低了嗓音说了几句话,他原本舒展的眉宇蹙了蹙,英俊脸颊冷了许多。

————————————我是分割线小妞儿————————————

年柏彦一路开这车,回到位于南池子大街的四合院时已近十一点,车灯映亮了不远处的朱门绣户,暗藏在广亮大门上的电子眼开始有规律地记录影像。

广亮大门是老北京四合院六种大门形式之一,所谓“广亮大门”是指门板撞在后柱上,大门和门廊占据一间屋子的大小,门外的两扇墙呈外八字形状,于建筑上是气派,于风水上是招财进宝。旧时的北京城从住户的建筑式样上便能名分三六九等,居住带有“广亮大门”宅子的人非富即贵,到了现在这个年代,也大多数被富商纳为己有,能在南池子这带四合院出入的人,身份自然也不同凡响。云开闾阖三千丈,雾暗楼台百万家,这里的“百万家”说的就是四合院。

再好的四合院也需要现代化元素进行改良,正如年柏彦所居住的这套宅子,有房、有院、有大门、有房门,关门自成一体,走出房门又相互关联,廊栏曲折、树影婆娑,链接正房与厢房之间的抄手游廊,上面的图案均为精贵手绘,在格局上他既保留了原始四合院的意味,又命人拓展了地下面积,如果到了地下又成了现代化元素集中的一景,现代化停车场、健身房、游泳池、电影房等等一应俱全。

车子一直开进了地下车库,等年柏彦进了院子见主房亮着朦胧的灯光时,眉宇间更显凝重。

是保姆徐阿姨开的门,见年柏彦回来了后长长松了口气,“先生,您总算回来了。”

“太太呢?”年柏彦进门,将公事包随意放在一旁,颀长身子深陷沙发之中。

“太太喝醉了,一直在闹呢。”

徐阿姨是在叶玉身边待了十好几个年头的老人了,从来都是叶玉在哪儿她就在哪儿。四合院是年柏彦和叶玉的新房,但叶玉很少回来,不知怎的今晚性情大变,喝得醉醺醺的一头扎了进来,这也是徐阿姨不得不一遍遍打电话到公司的原因。

年柏彦抬手按了按酸胀的额角,他阖着眼,看上去有些累。

“先生,太太看上去挺难过的。”徐阿姨见他一动不动有点着急,但又不敢过多催促。

良久,年柏彦才睁眼,起身,耐着性子进了卧室。

卧室的这张皇家大床向来是年柏彦一人睡的,此时此刻却被叶玉雀占鸠巢,整个人窝在床上,披头散发,泪眼朦胧,见他进来后一下子冲下了床,踉踉跄跄撞他怀里。

铺天盖地的酒气席卷而来,年柏彦眉头蹙得更紧,伸手扯开她,目光凌厉得骇人,“叶玉,你疯够没有?”

☆、你关心过我吗3

说实在的,叶玉很漂亮。

黛眉细眼,皓齿樱唇,一头柔软长卷发,映着一张巴掌大点略带苍白的小脸儿,那脸儿即使被泪水打湿也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她身形娇小丰满,整个人腻在年柏彦怀里如一只受了伤的兔子,这女人正迎合了软香入怀一词,只可惜,年柏彦的神情不大应景儿。

“柏彦。”她仰着脸,不知是想看清他还是禁止眼泪继续滑落,嗓音听上去更多的是近乎哀求,“你要了我吧,就今晚,我求你要了我。”

年柏彦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任由她紧紧扯着他的胳膊,目光冷静又沉稳。

见他不为所动,叶玉如同受了刺激,干脆伸手来扯自己身上的衣裙,豆大泪珠顺着下巴砸在地毯上。年柏彦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伸手按住她的手,她却愈加反抗,裙子的肩带被扯了下来,香滑肩头暴露空气之中。

“你就当帮我还不行吗?我要疯了,真的疯了!我想了整晚,想到了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我彻底忘记他!柏彦,我求求你行行好,我们夫妻一场,就当你可怜我!”

年柏彦紧接着低喝了句,“够了。”

与她的歇斯底里相比,他太过冷静,就连喝出的言语都简短有力,却是一道明显带有权威感的命令。也许正是他的这种冷静彻底让叶玉崩溃,眼泪也倏然冷凝在眼眶中,她的眼如沁在湖水中央的水晶,良久后她才颤颤道,“你是我丈夫,就算我们发生关系也是天经地义的吧?”

“我不会碰你。”

“那你会碰谁?围绕在你身边的那些个女人们,还是跟你暧昧不清的女助理?”叶玉反唇相讥。

年柏彦的目光沉凉了些,不加任何回应只淡淡说了句,“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柏彦。”叶玉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马上叫住了他,见他顿步,重新上前颤着眸光,“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我只是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是我丈夫,可你关心过我吗?你是不想关心我还是……嫌弃我?觉得我恶心?”

“你误会了。”这一刻,叶玉眼中窜走的无助和茫然竟让年柏彦不经意想起了素叶,那一天她静静地走在街上,她的眸光也恰似这般的悲凉。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语气稍稍放轻,“我不会碰你,这是我们婚前就说好的。”

叶玉像是被人摘了翅膀的鸟儿,无力扑腾着最后的一点气力,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又那么有心无力,她摇头,一脸苍凉,“我后悔了,柏彦,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抬头往进他如深海般难以揣测的眼,“也许你会认为我太自私,可我今晚就是想把自己交给你,我只想让你要我。”

“但是叶玉,我不想。”年柏彦肃了神色,极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想要忘记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未必要采取这种方式。你是个好女孩儿,所以更要明白人只有先爱自己才能有能力去爱别人,你没有必要,更没有任何理由为了不值得的人来放逐自己。”

叶玉忘了哭,张着泪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年柏彦,良久后说,“柏彦,你从没尝试去深爱一个人,又怎会了解我的心情呢?”

年柏彦轻叹一口气,拿过旁边的纸巾递给她,由衷说了句,“说实话,我不大会安慰人。但,人都是独立的,完全没有必要一定去依附谁走完这一生。我的确没有深爱过哪个人,也没尝试过撕心裂肺的滋味,不过叶玉,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心塌地地爱上了哪个女人,我一定会告诉你。”

“我要谢谢你的坦诚吗?”叶玉抽了一下鼻子。

年柏彦勾唇,“这是我和你的相处之道,你对我坦诚相待,我总不能对你藏藏掖掖。”说完将她重新拉回床上,“还有,以后不要再喝酒了。”

叶玉紧紧闭着眼,半晌后睁开,对着他点点头,如同下了个重大决定。年柏彦见她应允后,眼神稍稍转暖,“好好休息。”

“你要睡哪儿?”见他走到房门口时,叶玉忍不住问了句。

年柏彦伸手开了房门,淡淡了句,“我睡客房。”

他优雅的背影略显薄凉,房门,无声无息阖上。

☆、背后插刀的男人

三天之约对于素叶来说无关痛痒,在她认为那只是年柏彦一厢情愿单枪匹马的约定,她那晚跟他再度明确表达意愿之后,此事再也与她无关。

而事实上这两天过得也顺风顺水,纪东岩依旧送来茉莉花,丁教授依旧忙碌,李圣诞依旧改不了打破杯子的毛病、方倍蕾对她依旧不冷不热,治疗师何明依旧只热衷于他的客户,似乎跟同事们的关系还远远不如她这位空降兵相处得愉快。当然也有不同,例如她收到了一些个男同学大胆的求爱微信、林要要美滋滋地跟她报告与丁司承在情感之路上的突飞猛进。

三天,转瞬即逝,改变不了什么,却又在无形之中悄然改变了什么。

素叶的“小红”经过大修后平安无事地回归,锃亮的车身比起当年的风采是有之过而无不及,这番大精修倒是惊坏了素叶,看见小红光鲜亮丽的第一眼就仿佛看到了钞票在眼前飞走的样子。岂料对方给出的答案是:已经有人支付了维修和保养的全部费用。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年柏彦。

就在素叶以为能够平平整整过渡到第三天的时候,丁教授的意外闯入令事态发生了大逆转,甚至说,从那一刻起,素叶的命运也彻底地发生了改变。

不过也许,改变的不单单是她,还有他年柏彦,又也许,还有更多人的命运也在那一刻发生逆转。

丁教授闯进来的时候,素叶正在给个有晚睡强迫症的客户做意念治疗。患有晚睡强迫症的个案典型的症状就是将熬夜当成是习以为常的事,一定要等到身体劳累得无法再去承受才去入睡。正如她的这位客户,工作了一整天,可每天还强迫自己必须收拾房间到凌晨三四点才去睡觉。强迫性晚睡症与失眠有本质区别,失眠是想睡睡不着,强迫性晚睡则是逼着自己保持清醒,强迫晚睡者并非被生理逼迫而是心理需求。

素叶采用震惊术来打断客户的强迫观念,她正在定时闹钟,却不曾想一向稳重的丁教授就这么没头没脑地闯进来,吓了客户一大跳,丁教授完全取代了闹钟用来惊醒客户的作用。

幸好治疗的时间也差不多了,素叶解释了几句后,客户倒也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素叶倒了杯咖啡递给进了门就闷头坐在沙发上的丁教授,不知怎的,心头窜起一阵阵无法解释的不详预感。

很快丁教授开了口,声音有点急躁,“素医生啊,你到底跟年先生说了什么?”

素叶一愣,好半天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丁教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唯一亏欠的就是他的钱,还哪有功夫跟他说什么。

“咱们的研究项目一直在找投资商资助,年先生早在之前已有了意向,可今天突然又说要考虑考虑。”

“他考虑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素叶听到这儿也联想到了些事情,八成是跟要她任职精石有关。

丁教授重重叹了口气,“作为商人和投资商,他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回报率的问题,年先生的意思是咱们联众的个别人职业态度并非认真,他担心会影响项目进程。”

这番话落在素叶耳朵里是真亮儿的,她噎了一下,紧跟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他口中的个别人不会就是指我吧?”

丁教授抬头,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她。

一股无名火“蹭”地一下冲了上来,直烧得她想要狂骂人,狠狠咬牙,一字一句,“这个年柏彦还要不要脸?要不是我,他能那么容易脱险?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

☆、直接来我办公室

“瞧瞧,你在我面前都把他骂的狗血淋头的,素医生啊,你的态度就是有问题,要好好反省。”丁教授起身,一脸愁云,“我不管你跟他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儿,既然年先生对你的职业态度产生怀疑那就想办法去弥补,素叶啊,这样,你主动点,约个时间跟年先生好好谈谈。”

“我?跟他谈?他爱投资不投资跟我有什么关系?天底下投资商多了去了,还差他一个?”

“话是没错,这世上也不止他一个投资商,但是我老了,还有几个年头再去低三下四拉投资搞研究?”丁教授苦口婆心,“再说,这件事因你而起,你总要有点担待吧?”

素叶看着丁教授焦急的样子,心里不难受是假的,丁教授跟他的儿子丁司承一样心高气傲,但为了他的研究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她也知道这项研究的投资是笔不小的费用,出了任何问题都足以令丁教授搭上一辈子心血。又想起了丁司承,心头一丝恻隐触动,她发誓,她只是看在丁司承的面子上才动了这份恻隐。

重重叹了口气,心头顿时如磐石压过。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句话如果用在年柏彦身上,素叶是一万个不情愿,因为他果真是个狠绝的商人,不动声色地在背后给了她一刀,还美其名曰问题出在她身上,最后正应了他那句话:三天后我在办公室等你。

她以为他不过是句玩笑话,三天过了也就没事了。可这眼瞅着夕阳西下,第三天马上要平安度过,不成想年柏彦终于还是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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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素叶洗了把脸,冰凉的水珠沁在脸颊上多少缓解了头疼的压力。拿过纸巾,对着镜子狠狠擦脸,那眉眼之间也尽是对年柏彦背地里放冷箭的不服气,直到皮都快被她蹭破了才住手,良久后好不容易才把稍稍舒缓了心头郁结,拿出手机。

按电话键的时候用力过猛手指有些酸麻,她恨不得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隔着手机都能直接将那个随便扣个屎盆子在她头上的男人戳死!

电话很快接通,年柏彦应该是在办公室,周遭很安静,连带的他的嗓音听上去也那么干净安静,“忙得焦头烂额,竟忘了将公司地址发你了。”

这是他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

说得那么轻松和理所当然,就好像算准了她一定会打这通电话,语气自然得如同个老友,发出邀请来品茶聊天似的,他的这种该死的稳操胜券着实令素叶想要爆粗口。

她死死咬着唇,直到麻木得不过血了才松开,“鼎鼎大名的精石集团,地址明晃晃地摆在谷歌和百度上,年先生,您真是费心了。”

男人低沉的笑在手机另一端扬起,“直接来我办公室。”

“我怎么听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口吻?”素叶对着镜子瞪眼,看着看着,仿佛从镜中看到年柏彦悠哉自得的欠揍神情。

“看来丁教授的施压令你很不舒服。”

“纠正一下,是你的施压。”素叶毫不客气。

“哦?”年柏彦听上去依旧云淡风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见面之后也可以谈谈旁的。”

“旁的事?”素叶冷笑,“如果年先生想要我对你说谢谢那就大失所望了,毕竟我没求着年先生帮我付维修费。”

年柏彦似乎加重了笑意,“心理医生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自以为是,我没打算追究车子费用的问题。”

“那我和你就没什么旁的好谈了。”

“谁说没有?”年柏彦的嗓音淡淡的,如一汪夏日掬在手心中的凉泉,“我的领带,还在你那。”

素叶一口气没倒过来差点堵住,掐断通话后她咬牙切齿,这个年柏彦看上去稳重自持,实则从不按常理出牌,相比直接迎面的攻击,这个男人似乎更擅长出其不意,原本能逼到死胡同的时候却被他一个轻描淡写就化险为夷,这本事与他是优势,与她却是硬生生能被逼出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