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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柏彦的心口像是被只没头没脑的小猫儿撞了一下似的,低头,搂紧了怀中女人,低低落下承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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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注定是个不眠夜。

叶鹤峰一家之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着烟,脸色凝重严肃,两鬓花白的他纵使看上去年老色衰但还是少不了年轻时俊朗的影子,身板挺得很直,精神矍铄。

老么叶澜则窝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阮雪曼抹泪的模样,时不时还看看母亲阮雪琴,母亲在煮茶,动作娴熟有条不紊,神情也如平时般平静,似乎阮雪曼的抽泣声压根就不及她对茶艺的兴趣,煮好茶后逐一斟给大家,始终沉默不语。

叶渊不在家,他刚下机没多久时差还没倒过来,看过叶玉平安无事后就去跟朋友们狂欢周末了。叶鹤城端了杯茶放在了叶鹤峰面前,笑呵呵道,“喝口茶吧,消消气,大嫂这不也是爱女心切嘛。”

“爱女心切?我看她是糊涂!”叶鹤峰不听这话还好,听了更火冒三丈,“堂堂个董事长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到自家公司里去闹事,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让全公司的人怎么想?你让柏彦怎么看你?还有小玉,原本身体就不好现在直接住院了,你满意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正抱着纸巾擦眼泪的阮雪曼听了哭得更凶,“你以为我愿意去闹事吗?是素叶那丫头欺人太甚了,好好的恋爱不谈非得去勾.引小玉的丈夫!咱们小玉打小就不知声不知语的,这是被我知道了,私底下还不定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委屈呢。你那个女儿可厉害着很呢,做心理医生都可惜了她那块料,铁齿铜牙得哪能吃亏?你是没在场,要是在场就能知道我们受了多大委屈!”

“你主动去她办公室闹事你还有理了?”叶鹤峰大发雷霆,“我已经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情他们自会处理,你跟着掺和什么?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赃捉歼成双,你哪只眼睛看见小叶和柏彦有事了?你说你看见柏彦从小叶的房间里出来,那么他们是真在房间里做了什么被你看见了?你还说你看见柏彦戴着小叶送的袖扣,全世界就那么一对袖扣了?就不能是柏彦恰巧也买了一对?别说他们两个没事,就算真的有事你是不是也得把孩子们叫回家里说?这是家事,你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吗?还闹到公司?你是非得把没事变成有事才满意是吗?我看你是越活跃糊涂了!”

“老爷子啊,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可怜天下父母心,叶玉也是你女儿,你不能老是偏袒素叶那丫头吧?她要是个省油的灯,那咱们小玉也不会气晕进医院呐。”

“大妈,我觉得二姐挺好的,您别这么说她。”吃着薯片的叶澜实在听不下了,出言顶撞了句。

叶鹤峰指着叶澜,目光盯准了阮雪曼,“看见没?一个孩子都比你看得雪亮。”

阮雪曼抽了抽鼻子没吱声。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大人说话别插嘴,回你自己的房里。”一直为出声的阮雪琴低喝了叶澜,面色不悦。

叶澜赌气跑上了楼。

阮雪琴又自顾自地斟茶,慢悠悠地品茶。1oZU。

“雪曼啊,我和你夫妻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你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抱着小玉跑到素秋面前威逼利诱的,素秋为什么会一气之下离开?因为我更因为你。现在素秋不在了,我不过是想给小叶点补偿,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在我们叶家立足有什么不可以?我没要求你一定要去接受小叶,但对于我遗嘱重改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你觉得委屈也好不服气也罢,总之小叶手里必须持有叶家股份。”

阮雪曼狠狠擦了下眼泪,“你想给,人家愿意要才行!”

“这个不劳你操心!”叶鹤峰冷喝了一嗓子,转头又看向叶鹤城,“你也是叶家一份子,对于我这个决定不反对吧?”

叶鹤城饮光杯中茶,放下时起身,“呵呵,大哥,你是一家之主,一切你说的算。”话毕转身上了楼,却在经过阮雪琴身边的时候悄悄递了个眼神。

阮雪琴不动声色地收了丈夫的眼神,提杯,轻抿了一口茶,略微思考后说了句,“大哥,你的心思是好的,小叶呢是咱们叶家的人,有股份在手也很正常,但这件事柏彦是什么意见?毕竟精石集团也有年家的一半儿呢。”

“柏彦跟我的意思差不多,他是个识大体的人。”叶鹤峰压了压气。

“那就好,柏彦现在劝劝运营整个精石,有了他的点头那这件事倒也好办了。”阮雪琴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唇角始终勾着浅浅的笑。

阮雪曼就没她姐姐这般消遣了,原本就是为了股份的事愤愤不平,听了这话后冷哼道,“什么识大体,我看他就是被那个狐狸精眯了眼,别说是精石的部分股份,就是让他让出自己所有股份给那个女人他也干。”

“你个土埋半截的人了怎么说话就这么为老不尊?”叶鹤峰再次被激怒,冲着她厉吼了一嗓子,“阮雪曼,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你想在叶家待着就给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再敢像今天似的冲着平静的湖水开枪,就给我收拾铺盖离开叶家!”

“你——”阮雪曼从沙发上惊起,瞪着自己的丈夫,许是没料到他会把话说得如此绝情。

叶鹤峰不再搭理她了,缓缓上了二楼的书房。

“有你这么没良心的男人吗?我为了生了一对龙凤胎怎么就还挽不回你的心呐?这么多年了,就算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对那个素秋念念不忘吧……”阮雪曼又开始哭了起来,奈何这次真的是没人再搭理她了。

在一旁终于也听厌了的阮雪琴起了身,相比阮雪曼的哭喊撒泼,她这个做姐姐的完全一副大家闺秀,连说话的语调都中规中矩波澜不惊,在经过阮雪曼身边的时候她顿步,说了句,“如果当初你不是坚持要靠着这对双胞胎嫁入叶家的话,可能今天就不用患得患失了。这人吧,得到样东西必然也会失去样东西,老天都是公平的。”话毕也款款走开。

阮雪曼气结,指着阮雪琴的背影破口,“你、你装什么装?不就怨恨我抢了你的风头和富贵吗?”

奈何阮雪琴压根就不理睬她,背影很快转了到拐弯处消失了。

☆、不曾相信过我

一觉醒来,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

素叶睁眼,看着大颗大颗的雨点砸落在玻璃上,不见阳光的心似乎也随之阴霾了,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别多,让她误以为这是个无夏之年。

年柏彦不在房间里,空气中却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淡淡的,在她脸侧的枕头上、在被角上、在她的发丝上,他应该是离开没多久,又或者他压根就没离开,还在她家。

进了餐厅,果真是看到他坐在那儿。因为家中没有剃须刀,所以他下巴是青青的胡茬,看上去男人气更重些。他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不过整体看上去神清气爽,不消靠近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漱水的味道。他在看晨报,见她醒了笑了笑,“作息时间混乱,坐下吃饭。”

素叶看了一眼时间,已是早上十点多了。

窗外的雨声更厉,时不时还夹杂着电闪雷鸣,有一只鸟扑腾着翅膀飞过来,在差点撞到玻璃时来了个转弯勇敢地冲进大雨之中,素叶看得清楚,不由想到如果换做是自己,怕是抱着宁可头撞南墙也不死心的劲头拼到底吧。

这顿饭吃得也极为安静,饭后年柏彦又为她在伤口上涂了点消炎药,伤口不深,恢复得很好。

雨势转大,整个小区都被雨雾席卷。

待一切都处理完当后,素叶窝在沙发上静静地靠在一边,看着他开口,“我从来不知道你找人的功夫还很强。”1oZU。

“许桐是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年柏彦一句轻描淡写解决了她的所有疑问。

素叶脑海里又映出许桐的样子,干练干脆的女人,昨天想必从她办公室离开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年柏彦,轻叹了一口气,“不是有话要说吗?”

年柏彦将手里的双氧水放到一边,看了她良久后拉过了她的手,“答应我,以后再怎么生气都不能伤害自己。”

她的手指颤了颤,却又被他轻轻握住,放至手心,细心呵护。

“就这样?我还以为你会兴师问罪。”

“叶叶。”

“毕竟是我害得你老婆住院。”素叶淡淡说了句。

年柏彦看着她,“叶玉的心脏很不好,叶叶,说什么她都是你姐姐,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出事,对不对?”

“如果她不主动招惹我怎么会住院。”她语气变得生硬。

年柏彦看着她一脸的倔强一时间觉得好笑,唇角微抿,干脆将她拉到怀里,“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她推开他,又重新缩回到沙发旁,尽量避开他的气息,“什么?”

“以后你再想做什么事都尽量提前跟我商量。”见她一脸的闪躲,他也未恼,含笑看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皱眉,低头又看自己的手心,每一道伤口都被处理得极好,心又跟着窜痛了下。

“例如你对旁人说你跟我尚过床,又例如你对旁人承诺你会更快怀上我的孩子。”他唇角的笑隐了对她的纵容。

素叶微怔,抬头对视他的眼,张了张嘴巴,“你口中的旁人是你老婆。”还真是个长舌妇,这番话都能跟他告状。

“所以我才不想让你把事情激化。”年柏彦倒了杯水,递给她,“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把事情交给我处理,如果你不是擅自做主行动的话,可能这次的事件是可以避免的。”

素叶没接过水,注意力只在他的话上,闻言冷笑,“你那么聪明,难道不会防患于未然吗?至少能够保住自己全身而退。”

“你是说在叶家故意让人都知道你我的暧昧关系还是袖扣的事?”年柏彦扬眉,英挺浓眉勾出好看弧线,“无论哪件事,我都在说服我自己说不过是你耍的小心眼小脾气罢了。”

“怎么,你现在看出我的阴险了?”

年柏彦无奈摇头,“你呀,永远就是这么得理不饶人。”

“我就是这么小心眼,就是这么隐现歹毒!你想给叶玉讨公道是吗?那么你现在完全有机会,想骂就骂吧。”她拿过杯子喝了口水,又重重放回茶几上。

年柏彦见状也肃了神情,“叶叶,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什么事情是你该做什么事情不是,你对叶家有怨也好有狠也罢,但总要试着学会放下。昨天那一幕你解气了吗?觉得开心吗?报复谁都会,但报复过后你就能心安理得了吗?”

“我不需要你来说教!”

“你错了,我不是对你说教,而是命令你停止这一切。”年柏彦一字一句,“我说过,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行差踏错。”

素叶的笑掺染一丝苍凉,“以前你是以我姐夫的身份来教训我,现在呢?你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一句话说得年柏彦收敛了眼底最后一点的柔和,目光沉凉了下来,看了她良久后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眯眼,“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我对你是什么身份了。”

素叶的心跳很快,别开脸避开他的大手,情绪也变得些许激动,“年柏彦,我为什么要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你是个混蛋!你公平些行吗?一边是叶玉一边是我,凭什么你只说是我的错而不是她?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是我错了?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来对我的行为指手画脚?”

“叶叶——”

“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跟你说话,你走!”素叶起身,丝毫不顾着手心的疼死命推搡着他。

年柏彦见她不顾自己的伤口又气又急,伸手将她搂住,可素叶上了脾气,又一把将他推开,跑到玄关打开房门,目光犀利,“你走!快走!”

年柏彦见她情绪激动本想强行将她拉过来,又怕她不管不顾加重了伤口,她的性子刚烈甚至不顾一切,他怕她伤了自己,只好作罢。

离开之前他落下最后一句话,“你从来都不曾试着来相信我一次。”

房门关上时,素叶泪如雨下。

窗外是滂沱大雨,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冲到窗前正好看见年柏彦走向车子,雨雾模糊了他的背影,大雨淋湿了他的发、他的衣衫……

觉雨璃中房。————————华丽丽分割线————————

周一,原本最为忙碌的一天却因突然爆出的八卦消息而添了惬意。先是在网上迅速蹿红的一条微博,有内部人士爆料精石集团总经理年柏彦秘密包养的情人终于曝光,其歼情被正室抓了个正着,微博里还附有年柏彦的侧脸照。

这条微博上网后迅速被转发,短短两个小时就数十万的转发量,一则是精石集团自上次珠宝展后的确大战旗鼓令外界津津乐道,二则纵使不认识年柏彦的人见了照片也忍不住起了八卦的念头,更何况是如此狗血和劲爆的消息?

很快这则微博被请上了门户网站,一些个媒体也开始跟风,到了下午,又有人爆出叶玉和素叶的照片,虽说都是侧脸拍不大清楚,但也被网友们形容成“平分秋色的两人”,有人感叹这高富帅的日子就是好,家有娇妻外有美貌情人,还有人看了照片后笑谑道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总之短短的一天内,精石集团成了谷歌百度上搜索次数最多的名词,因为年柏彦曾经在媒体上的亮相,促使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众多舆.论导向都是谴责他其身不正,作为在社会上有影响力的企业人竟私生活败坏,令人不齿。

而这一天,精石集团的确遭遇了麻烦。

人性如此,遇上苗头喜欢跟风喜欢流言蜚语,殊不知这些个未经调查就开始四处传播的流言比伤人的利剑还要厉害,也许到了最后真相怎样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终于有这么一条劲爆的消息供大家消遣,踩着别人的痛苦来满足自己迫切需要打发无聊境况的心情。

外界只当是一则八卦而人云亦云,只有商圈的人才清楚知道,也就在这一天,纪氏在股市上狠狠打击了精石集团,在流言蜚语的当道上,借助股民们的舆.论,纪东岩成功扼住了精石的股价,一开盘就令精石爆出了失利消息。

而在第二天,有专业的财经杂志、商业报刊爆出年柏彦因使得精石集团股价大跌而受到董事会的弹劾,于是乎八卦媒体跟风道:这就是所谓的温柔乡英雄冢。

素叶看到这则消息时出了奇地难过,胸口像是被重石压着似的喘不上气,将杂志扔到一边后恰巧助理李圣诞进来了,神情紧张,“楼下好多记者呢,是不是都冲着你来的?”

素叶自然不会蠢到大摇大摆走出正门与记者们来番唇枪舌战,从后门溜出后刚拉低帽檐,一辆商务车陡然挡住了她的去向。素叶吓了一跳,抬眼一看竟是年柏彦的车,而她身后已有记者冲这边来了。

“上车。”年柏彦将头探出车窗。

素叶知道后有猛虎,几个快步窜前拉开车门像蛇一样钻进来,“你怎么来了?”

“回家再说。”年柏彦一个猛踩油门,将即将冲上来的记者甩远了。

☆、人都是多面的

这是素叶第一次见识了年柏彦的车技,又快又稳,车子经他控制形同一条深海的鱼自如地穿梭在街道的车流中,不同于以往的循规蹈矩,但也不会冒冒失失引起交通紧张和注意,就那么不动声色地甩掉了紧跟其后的记者车,进了素叶所在的小区后他毫不犹豫地直接将车开进地下车库,没有再在地面上大张旗鼓。

等进了门,素叶又跑到窗子前四处张望,见楼下始终安静心才沉了下来,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赶忙将楼上楼下的所有窗帘都拉好,等忙完这一切时才发现年柏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已经自顾自地沏好了一壶茶。

“过来。”他头也未抬,冲着她说了句。

素叶盘腿坐在了沙发上,他递给了她杯茶,“压压惊。”

她接过喝了一口,却又死鸭子嘴扁地来了句,“我不过是为了配合你,让这场你追我赶的戏码看上去更紧张点而已。”

“电视剧看多了。”年柏彦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冲着她伸手,“伤口给我看一下。”

素叶咬了咬唇,将手递给他。他看了一眼,见手心上的伤口好得很快眼底总算含笑。她接着室内的自然光打量着他,不由得想起上次他冒雨走出她家的情景,心口的疼又轻轻窜开,缩回了手,轻轻攥了攥,“上次的事,对不起。”

年柏彦抬眼看着她,口吻略显笑谑,“知错能改是个好孩子。”

“你误会了,我道歉只是因为我的不分青红皂白令你淋了雨,其他的我并不觉得有错。”她倚靠在沙发上,怀里紧搂着抱枕,说话的力道虽铿锵有力,却因手指的紧攥而泄露内心的无助和迷茫。

年柏彦见她的样子倒也不忍心多说什么,对于她的行为他原本就是担心大于生气,想了想从公事包里拿出一张机票,放到茶几上。

素叶看了一眼,敏感挑眉。

年柏彦似笑非笑,“你不是一直对乌尤尼心心向往吗?这是到拉巴斯的机票,等你抵达了拉巴斯后那里会有人安排你去乌尤尼,你在盐湖一切的衣食住行我都帮你安排好了,去那只管开开心心地玩,什么都不要想。”

素叶愕然,“你怎么知道我想去乌尤尼?”

乌尤尼,传说中的天空之镜,是被誉为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位于南美洲玻利维亚西南部波托西省西部的乌尤尼小镇附近,是世界最大的盐沼,是绵延在12500平方公里海波3000米以上的美丽地方,尤其是到了冬季,乌尤尼整个盐湖都会形成浅湖甚至结冰,当地人甚至会用旱季湖面上的盐来盖房子。因为是近年来才被游人所关注,却又因路途遥远而造成游人止步,这样一来那里直到现在还保持着最自然的风光。据少有去过的人描述,站在盐湖之上,一望无际的是剔透如水晶般的湖面,再远处的盐堆白如雪山,抬眼则是湛蓝的天空,与一望无际洁白的盐粒在天边交汇,是令人窒息的美。

只有在那里,才能真正感受到上帝的存在,那里,是上帝遗留人间的一面镜子。

她向往那处上帝的遗址,却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

年柏彦将机票塞她手中,又顺势把玩着她的手,“你的电脑桌面设置的都是盐湖图片,可以见得你是多想去那个地方。”

素叶愣住,这才想起她在精石办公室中的电脑,设置的桌面图案的确就是乌尤尼的图片,许是他在她办公室无心的瞥见,却不成想入了他的心。

“你应该知道乌尤尼冬季去最美。”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一手攥着飞往拉巴斯的机票,一手任由他轻轻把玩,他手掌的暖捂化了她内心最后一点的执拗,只是他的好令她透不过气来。

年柏彦看着她,良久后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双双倚靠在沙发背上,他的大手轻柔地轻抚她的发丝,一下下近乎怜惜,“夏季的乌尤尼和冬季的乌尤尼都各有千秋,等你这次回来如果再想去的话,我再给你安排一场冬季之旅,不着急。”

素叶靠在他怀里,沉默地看着手里的机票,乌尤尼的美似乎从她眼前掠过,然后被渐渐收敛了起来,能入耳的只剩下男人的心跳声。

“好好去度个假,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要亏了自己。”男人在她头顶落下浅浅笑意后,她试到他又在她发丝间落下轻吻。

良久后她说,“进入天堂之境,应该是两个人。”话落她感觉男人的臂弯稍稍僵了下,紧跟着她的下巴被他捏起。

“下次。”年柏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语气似轻叹又似满足,却在下一句落下不轻易许的承诺,“我向你保证。”

素叶没由来地被刺痛了一下,被他信誓旦旦的语气,也被他极度认真的眼神,强迫自己拉回理智,淡淡开口,“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临阵逃脱。”1oZU。

她何尝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只是,她不想这样。

“你想多了,我只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他低笑。

“年柏彦,我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情该看透什么事情不该看透我心里很清楚。”素叶将机票放到一边,“我明白你想将事情大包大揽的决心,消息是以绯闻的形式爆出,这说明背后操纵的人压根就是想将你我甚至还有叶玉推向浪尖,而下午的消息方式一转改了形式,大家将所有的注意全都集中在精石股价大跌和你被董事弹劾的消息上来。精石股价大跌的消息按理说不应该那么快传出来,而你被弹劾这件事原本就只应是内部消息,怎么可能公诸于众?年柏彦,你也好,纪东岩也罢,我从来都不希望你们以自损八百的方式来保护我,不值得,也没必要让你们这么做,我不想领你们这份情,也千万别让我觉得是欠了你们的。”

年柏彦知道有些事是瞒不过她的,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要知道,这其中有假亦有真,至少纪东岩出手对付精石是真的,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太久,而董事们准备拿我开刀也是真的,毕竟是我个人的行为导致公司利益受损。”

“所以你就顺势让消息流出去?年柏彦,这就是你所谓不让我插手的方式?去度假?我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去度假?”素叶哭笑不得。

年柏彦轻拍了她的脑袋,如同疼爱个宠物,“相信我,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出去好好旅行。”

“绯闻最好平息,但行业消息一经染黑就很难澄清,你想保护我也好,顾全叶玉也罢,没错,这是最好的方式,但不是我和叶玉都想要的。”素叶十分不赞同他将媒体的视线全部引到自己身上的行为,“舆.论继续这样下去,你的声誉和地位全都会被连累。”

谁知年柏彦却不想听她的这番大道理,将她搂紧后笑道,“我呢,说到底还是你的上司,这次的旅行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会直接扣你年底奖金。”

“你——”

“就这么说定了。”年柏彦在这件事上很坚持。

素叶见他一副不容商榷的态度,知道多说无益,只好叹了口气,“让我考虑一下吧。”

是年形意通。他便笑了。

在刚刚聊天的过程中,他的手机接二连三地响,听了她这话后他才放心拿起手机,开始逐一回电话。素叶始终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杯子,看着他站在窗子旁的背影,渐渐地她又感觉到内心的焦虑,她不想欠了谁的,一点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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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叶这段时间没有再接工作,并向丁教授请了假,丁教授也听说了这些个绯闻,为了大局着想也就同意让她暂时休息,期间丁司承打了不少电话过来,她都一一笑说自己没事。而林要要也担心她的境况,并且会跟她绘声绘色提及精石目前的情况,总之就一句话,总部大多数董事对年柏彦的行为失去信心,有些董事还强烈要求叶鹤峰出面重掌大局,但叶鹤峰始终没露面。

素叶闻言后问林要要,要怎样才能扭转局势?林要要想了想说除非两种情况,第一,出现能够澄清年柏彦出轨行为的消息,第二,年柏彦可以迅速拿下南非的那块钻石矿并且重要的是,那里面的钻石真的价值连城。

不过是一则消息取代另一则消息罢了,这个道理素叶当然明白。

年柏彦也会打电话过来给她,但从不提及自己的境况,唯独关心的就是问她行李收拾得怎么样,尽量在国内一次性多换取点外币等等的小事,弄得她想开口询问都有心无力。

而这一天,阳光格外地毒,在素叶反反复复掂量手中的机票时,素凯的一通电话令她头发丝竖了起来,那个肢解案的犯人死了。

自杀。

当素叶赶到监狱的时候,素凯也早早地就赶到了,正与法医谈话,见她来了简单介绍了一下,面色凝重道,“犯人是掰断了牙刷,将断口刺进脖颈大动脉自杀身亡。”

素叶闭上眼,鼻腔里似乎充满浓郁的血腥味,这个还没等到她来做心理鉴定的犯人,用了一种最极端的方式来与这个世界告别。

“犯人在墙壁上留下个很奇怪的东西,姐,你去看看呢。”素凯是通过素叶的分析才破的案,所以任何风吹草动他觉得她都有必要清楚。

素叶点点头,跟着素凯一同进了看守犯人的房间。

墙壁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呈喷射状,看得出当时犯人自杀时是面朝墙壁的,见状后素叶十分不解,眉头紧蹙,犯人为什么要面对墙壁自杀?

很快她便找到了答案,正如素凯所说,墙壁上有一处被坚硬物体划开的图案,她凑前,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这图案看上去像是只蝴蝶,但又不像,素叶只觉得有点怪异又找不出原因,图案下面一行小字,应该是偷着刻上去的:他淹没了上帝的城,用他的羽翼惩罚了有罪的人。我是有罪的,所以心甘情愿随他而去。

素凯在素叶身边蹲了下来,盯着上面的图案直犯难,素叶看了良久后迟疑问了句,“又不像是随手涂鸦。”

“嗯,尤其是他的话,什么意思?姐,正如你说的他在迷恋一种迷信的行为,这些话是不是跟这些行为有关呢?”

素叶一时间也不知道原因了。

走出监狱的时候,外面的光亮令她有些眼晕,脑海中始终浮现着犯人在墙壁上刻的那段话:他淹没了上帝的城……

犯人虽说不在了,但犯人的家属还是希望能够为其做一份心理评估,她明白这是活人对死人的慰籍,至少会让活着的人觉得,他们的亲人不过是因为心理原因才会去杀人,他们的亲人也不过是个可怜之人。她理解,同时也愿意做这份报告,因为无论是从犯人的作案手法和后来素凯对他的审问视频上不难看出他的确是存在心理疾病。

素凯也同意她这么做,临走之前素叶又叫住了他,想了想,“帮我从交通大队拿样东西吧。”

等素凯走后,素叶一个人往停车场那踱,在这个地方她倒是不担心有媒体跟着,想必媒体也没那么胆大妄为,但很快的,她被一中年男人拦住去路。那人倒是自报了家门和目的,原来是其中一个被害人的家属,他希望素叶能够做一份证明犯人心理正常的评估报告。

素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目前几方还在打官司,要求犯人家属给出赔偿,一份心理评估报告看着不起眼,却能决定犯人承受罪罚的程度,现在犯人死了,那么所有的过错全都落在了家属身上。

她不是不同情被害人,甚至说她对犯人的行为也恨之入骨,但他的心理的确就是有病,并且在一定程度上他也是个受害者。

“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她一口回绝了那人的请求。

中年男人压了压气,“你说吧,要多少钱你才能改鉴定?”

素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对于被害人我抱十二分的同情,但我要给法院的是一份最真实的心理评估报告,这跟多少钱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不起,做我们这行的唯一在乎的只是勿忘心安。”

中年男人的眼神转为恶狠,“那是你没有经过这种致痛,素医生,人非圣贤,我就不相信这辈子你都这么果断!”话毕转身便走了。

素叶叹了口气,摇摇头。

巴纳因为动了一场手术,这阵子一直住院。素叶原本想着要来看他,却因为近日的流言蜚语束缚住了手脚。但今天因为犯人的自杀,她不得不冒着被媒体拍到的风险去见巴纳,一定程度上讲,他也算是受害者,有权利知道犯人的最新情况。

她买了一些利于术后恢复的补品,又抱着大束鲜花,头戴一顶鸭舌帽进了医院,进了电梯直达神经外科。刚出电梯时她在走廊看见了一道熟悉身影,赶忙跟了上去,等随着跟到一间病房时探头一看才愕然发现,竟是年柏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