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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冷血的老板怎么来了?当初可是他拍案辞掉巴纳的,怎么?后悔了?

年柏彦刚刚是为巴纳打了一壶水,放在旁边的桌上后不知又跟他说了什么,巴纳始终笑着,看上去两人聊得不错。素叶站在门口,足足有二十几分钟,就在她决定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见房间里的年柏彦起了身,不知怎的她竟下意识朝旁边的拐弯处一躲,很快年柏彦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倒是没左看右看,八成也不知道在拐弯处躲了个人,直接进了电梯离开了。

素叶又等了一小会儿,见他没再回来就走到巴纳的病房前敲了敲门,巴纳看见是她后高兴地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希望你早点痊愈。”走进来素叶才发现这是间独立病房,带有独立卫生间,采光不错,更像是一处安静的度假所,将东西放到一边后她坐下笑着说了句。

“谢谢你。”巴纳看起来精神不错,起身倚靠在床头后又道,“你来就来吧,还买东西干什么?浪费钱。”

“应该的。”素叶轻轻笑着,“做了手术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真是多谢了你们的关心。”巴纳笑呵呵的。

素叶心里有事便拐弯抹角地问了句,“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年总……”

“哦,你没看错,他刚走没多久,你们没碰上吗?”

素叶摇头,迟疑道,“他怎么来了?”

“我呀,多亏了有年总,要不然哪能恢复这么快呢。”

素叶听了更是不解,“你怎么还感谢起他了?他不但让你赔偿钻石的损失,还把你辞了,你都忘了?”

“哎,一码事归一码事,再说的确是我的错,年总他不过是公事公办,你想啊他在那个位置上,如果不铁面无私对我网开一面,那以后该怎么管理手下?”巴纳接过她递上来的一块水果,叹了口气,“再说了,所有人看到的只是年总不近人情的一面,实际上他是个重感情的人,知道我压根没钱赔偿钻石的损失,所以自掏了腰包,还有,我的治疗费住院费、我妻子的疗养费,这些都是年总帮着付的,以他个人的名义。”

☆、你快乐吗?

这是素叶没想到的。是认私简力。

在她认为,工作中的年柏彦极度苛刻,用“铁面无私”来形容他简直侮辱了这个词,他更像是一台不近人情冰冷冷的机器,在强权下压榨了手下所有的精力和青春。

“素医生啊,按理说年总没义务负责我的病情,这也算不上什么工伤。他是不但负责了还为我找了份出院后就能上岗的工作。”巴纳抬手看了看,“当然,我这手决定了以后不能再做切割技师,年总就是考虑了我的身体托人找关系帮我安排了一份轻松的工作,薪水啊还真不低,我知足了。”

“你和他以前真的是同一个师傅吗?”她好奇问。

巴纳笑了点点头,“是啊,他可是最出色的一个,也是最肯吃苦的一个。那时候学工挺苦的,尤其是大冷天的谁都不爱起床,年总是日复一日早晨四点半准时起床,然后跑步,回来再为我们带早餐,他是个十分自律的人,这点我们谁都比不上。还有一次,他在切割钻石的时候因旁边学工不经意手抖了一下差点崩瞎了双眼,可能就是从那次起他才更明白切割钻石的严肃性,所以他因我的手抖而将我辞掉一点都不奇怪,这项工作的确要精益求精,否则伤人害己。”

素叶似乎有点明白了。

“对了,我听说了有关你们的事情,别怪我八卦,我只是关心你们。”

素叶苦笑,拿过水果刀慢慢地削着苹果,“没想到绯闻中的女主角今天会来看你吧?”

“唉,你和年总之间的事情呢外人就不得而知了,我只是担心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巴纳叹了口气。

素叶削苹果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说点其他的吧。”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巴纳后她开口,“那名罪犯死了,自杀。”

“啊?”

素叶将事情一五一十跟巴纳说了,末了,又凭着记忆在纸上画了个类似蝴蝶的图案,“你见过这个图案吗?”

巴纳看了半天,摇摇头。

素叶盯着纸上面的图案,眉头紧锁。

接下来的两三天,有关精石的消息如走马观灯,一条接着一条,并时不时夹杂着有关年柏彦私生活的绯闻,甚至有人爆出他一掷千金购得的南池子四合院大有来头,素叶时刻关注着这些消息的走向,渐渐地发现了倪端。

似乎这场口水之战中凝结了两股力量,一股是想法设法将她和叶玉的事情抖出来,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将舆.论拉到年柏彦私生活的绯闻战中,另一股力量则不停地将舆.论转移到精石集团身上,让外界更多关注的是年柏彦本身,而非他身边的女人们。

她从不否认最先爆料者的包藏祸心,但像这般持之以恒的爆料者实在不容人小觑,她开始分析究竟是谁那么想要置她和叶玉于死地,甚至,不惜将年柏彦拉下水?

有关旅行的行程素叶已经进行了一次改签,因为事态的严重性,但年柏彦几个电话打过来,甚至语气也转得更加严肃,他的意思很明确,不希望她插手这件事。

素叶窝在自己的沙发上,无滋无味地吃着冰激凌,脑子里全都是年柏彦近乎命令的口吻。直到手机响了,她以为还是他打来再次催促她的,皱眉接通后刚要发飙,不曾想另一端是老人悠缓的嗓音,“小叶啊,爸爸想要见你,我们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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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下了几场雨的关系,总之空气中有点凉了,甚至出门的时候还能不经意闻到秋天的气息,也许这个夏天原本就是短的。

素叶原本不想来见叶鹤峰,但她知道面对他是早晚的事,从上次家宴开始他便总想着找机会与她相谈,今天她便给了他这个机会,她倒要看看这个曾经负了母亲的男人会对她说出怎样的内疚之言来。

叶鹤峰没选择在类似名贵酒店会所的地方见面,相反而是为了迎合年轻人选择了一处咖啡馆,周遭的人不是很多,环境很安静,而他也只是干干净净的一套中山服,没有夸张的点缀,也没有出门进门时保镖的鞍前马后,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今天是跟女儿叙旧的,不是来谈公事。

素叶见过年轻时的叶鹤峰,英俊削瘦,手臂却十分有力量,而现如今,她曾引为为傲甚至在受到小朋友欺负时希望能够像超人似的出现的父亲已经老了,两鬓斑白,眼角眉梢尽是历经世间沧桑后的沉静,只是当他的这份沉静与她冰冷神情相触时,转瞬而逝的是深深的内疚。

见她来了,他有些讨好地将店里最好的咖啡和最美味的点心一一点全,大有将她还当成孩子的架势。素叶没动眼前的咖啡,叶鹤峰见她不喝,误以为是她不喜欢,喝了一口后笑了笑,“也难怪你不爱喝,太苦了,爸爸为你加点糖。”说着赶忙拿过放糖。

素叶看着他神情上的小心翼翼和满足,多年盘旋在胸腔的怒火和怨怼又掺上了不知名的感觉,这感觉搅合得她的情绪翻江倒海,她以为心底的仇视足可以支撑她对他的冷眼相对,但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一幕她的喉头竟是酸涩的?

这个男人,像是在补偿以往不曾给过她的,不停地在问她喜欢什么爱吃什么,可他搞错了时间,她不再是小孩子,曾经,他也没在她的童年留留下慈爱的影子。

半个小时,这期间都是叶鹤峰在说,素叶面无表情地在听。窗外的阳光竟有些清冷,也听不见蝉鸣,是天气凉了吗?

半小时之后,在终于看到窗外那棵树上的叶子凋落时素叶开了口,神情淡若水,“如果你今天找我是为了绯闻的事,那么我无可奉告;如果是因为股份的事,那么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不稀罕!叶家的东西我一样都不稀罕。”

叶鹤峰像是被人狠狠打击后似的颓废,手指尴尬地搓了搓,良久后道,“你记恨我,我能理解,毕竟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说一千道一万,如果当时我不听从家里人的安排,就拉着你母亲走了,可能现如今也不会这样。”

素叶冷笑,“那你的那对宝贝儿女呢?”

叶鹤峰张了张嘴巴,苍老的眼球有些混沌,“总之,一切都是我的错。小叶,今天我来找你不是求得你的原谅,无论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父亲,我只想尽尽父亲的一点心意,更说白一点,我希望我的女儿快快乐乐的,叶玉叶渊也好,你也罢。人生在世不需要大富大贵,能够活得开心自在才最重要。”

“你活得开心自在吗?”素叶毫不客气。

叶鹤峰苍凉地摇了摇头,“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你母亲素秋,负了她,失去了她我怎么会活得开心自在?人最难过的就是自己这关,就算你不痛恨我,我也把自己囚困起来了,所以才明白个道理,珍惜你所拥有的,争取你想爱的,不要像我空留遗憾。”

素叶攥紧了手指,从小到大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悲伤也涌上心头,看着对面的叶鹤峰嗓音略显哽咽,“你觉得你有资格对我说教吗?”

“孩子,对不起……”叶鹤峰眼神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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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凯正倚靠在座椅上看自杀犯人最后留下的图案时,只觉得双眼一黑,一双柔软的手盖住了他的双眼,下意识抬手一抓,只听耳畔女人一声惊呼,抬眼,竟是叶澜。

她涨红了脸,双手盖住胸脯的位置,冲着素凯直瞪眼,“你、你耍流氓。”

素凯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抓了什么地方,赶忙起身,面色略显尴尬,清了清嗓子,“谁让你神不知鬼不觉进我办公室了?还有,谁允许你进来的?”

叶澜咬了咬唇,“我来看我的绿植还不行吗?”说着走向窗台,紧跟着又是惊呼,“我放这儿的绿植呢?”

“死了。”素凯见她进警局犹若进自家厨房似的,原本是想把她赶走,但瞧见她脸色涨红却又无理狡辩的模样倒是心软了。

叶澜一听嗔目结舌,“怎么死了?”

“大小姐,你喜欢养植物就回家养去,放一盆绿植在我这儿,我哪有时间给它浇水?”素凯皱眉。

“我看你是纯心故意。”叶澜嘟囔了句,很快又绽放笑颜,“没事,赶明儿我再给你买盆新的。”

“无聊。”素凯懒得搭理她,坐回到椅子上,将手中的图案放到一边。

叶澜却没生气,嬉笑着上前一把搂过他的脖子,像是腾草似的黏在他身上,“素大警官,人是铁饭是钢,你再爱岗敬业总要吃晚餐吧?”

“没时间。”

“约了人?”叶澜笑米米问。

“嗯。”素凯被她缠得有点透不过气来,尤其是女人的清香一个劲儿往他呼吸里钻,还有她过于柔软的身子,一时间他觉得口干舌燥。

叶澜又问,“哦?是女朋友吗?”

“嗯。”他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

谁知叶澜闻言这话后吱溜一下腻他怀里,眼神狡黠,“你撒谎,我都打听过了,你平时都一个人吃饭,要不然就是跟同事吃,压根就没女朋友。”

“你烦不烦?赶紧起来,再粘着我小心告你袭警。”

“那我还告你恐吓守法公民呢。”叶澜小嘴一撅。1qv。

素凯被她一句抢白得哑口无言,只好作罢,“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不害臊呢?这么晚了待在一个男人的办公室里像什么话?”

“你会对我做什么吗?”叶澜冲着他眨眨眼。

“想得美。”

“那不就结了,你又不会对我做什么,我干嘛不能在你办公室里?”叶澜笑得更加灿烂,大有故意之嫌。

素凯眉头一蹙,一把将她拎起,“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叶家多少流言蜚语吗?别缠着我。”

“喂,叶家的流言蜚语又不是关于我的?跟我来找你有什么关系呀?”

素凯深深吸了口气,他发现只要这个丫头一出现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静全部归为零,只好冲着她举手做投降状,“大小姐,我拜托你从这个办公室里出去,顺便再帮我关好门,OK?”

“理由。”

“我正在忙个案子,实在没时间陪你去吃饭。”素凯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哄孩子似的哄劝道,“所以你乖乖地别再打扰我了行吗?”

叶澜眼尖一下子看到桌上放的东西,一把扯过来扬了扬,“就这个吗?”

素凯“啧”了一下,走上前,“别乱动,给我。”

“不给。”叶澜将画放在怀里,嬉笑躲开。

素凯手长脚长一下子将她逮住,刚要去抢,她却一闪身,他顺势伸手,这样一来叶澜完完全全被他搂在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两人争抢间却没料到姿势十分暧昧。

直到她笑着一抬头,素凯正巧低头来夺时,两人的唇不经意擦到了一起,争抢的动作倏然停滞。

一切如同定了格,女人的芳香和男人剃须水的气息浅浅交织教缠,连同两人的呼吸。叶澜先反应了过来,脸颊腾地一红,紧跟着低下头,长睫遮住了眼底的慌乱和羞涩。

素凯的胸口痒痒的,甚至还有点热血沸腾,但还是推开她,伸手夺过画,“别再抢了啊。”

“谁跟你抢了,我只是想看看上面画了什么而已。”叶澜的声音小小的,心脏却扑通通跳个厉害,“不就是个破图腾吗?还以为多大不了的东西呢。”

“图腾?”素凯目光一亮,蓦地上前一把按住叶澜的双眼,“你刚刚说画面上的是图腾?”

“我的肩膀!”她惊叫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素凯懊恼,赶忙帮她轻柔肩头,“不疼了吧?”

“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粗手粗脚的。”

“好好好,是我错了,下次我保证不弄疼你。”素凯有点语无伦次,拉过她,“快跟我说说,什么图腾。”

叶澜指了指纸上的图案,“我记得很早的时候在一本书上见过这个图案,很像蝴蝶却不是蝴蝶,书上写着是图腾。”

“你再仔细想想,回忆一下,或者那是本什么样的书?告诉我。”

叶澜翻了下白眼,“都八百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再说了,我现在饿着呢,脑细胞压根就不活跃。”

素凯一听,二话没说抓起车钥匙,拉过她的手腕,“走,我请你吃大餐。”

叶澜跟在他的后面,笑得牙床都快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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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东岩请素叶到了一家可以将整条长安街夜景都囊括眼底的餐厅用餐,事实上,素叶也曾来过这里,那一晚的狂欢让她成功引起了年柏彦的注意,而今,她和纪东岩就在精石的头顶,虽说只是一顿饭,但素叶也能感觉得到精石内部隐藏的波涛暗涌。

“将我拉这里用餐,是为了向年柏彦炫耀?”窗外的夜景真的很美,路灯拉开了四平八稳的城市结构,闪烁的霓虹装点夜色的妩媚。

纪东岩,这个一出手就成功打击了精石的男人,看得出在用餐的时候也如沐春风,将切好的牛排逐一放到她的盘中时,耸耸肩膀,“你错了,来这里纯粹就是因为他家的美食。”

“开门见山吧,东岩,你不应该趁人之危。”素叶放下餐具,压低了嗓音。商场上谁都不能说谁不是自私的,为了利益拼搏都成了天经地义的理由。

纪东岩笑了,“你一向聪明,应该知道我的用心良苦。”

“我知道,一石二鸟嘛。”她轻叹了一口气,“一是商场之争,压到精石对你有利无害;二是你跟年柏彦一样,都想转移舆.论方向。”

“so,这是最好的办法。”纪东岩拿起酒杯轻轻摇晃一下,杯中红酒艳若鲜血。

素叶转头看向窗外,若有所思,良久后点点头,近乎气声,“是啊,最好的办法。”

纪东岩凝着她,轻声说了句,“小叶,我只想让你知道,如果有人要伤害你,我纪东岩第一个不答应,不管对方是谁。”

素叶转过眼看着他,他的话令她心生温暖,却同时又陷入迷茫,她沉默了很久,久到近乎纪东岩快将杯中酒喝光时才又开口道,“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纪东岩放下酒杯,做洗耳恭听状。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跟年柏彦斗得你死我活,也许是商场如战场,又也许你们有我不得知的恩怨。我很想知道,在你拼了全力想要压倒对方,而对方也一如你所愿地被你打击过后,你觉得痛快吗?”

纪东岩微微一怔,挑眉。

“或者说——”

素叶身子探前,看向他的目光近乎求救,似乎只有他的回答才能拯救这几天她彷徨不安和迷茫不知所措的心。“在你成功打击了年柏彦后,你快乐吗?看到他身陷囹圄甚至不能翻身,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角色有何区别?

素叶一向认为,人活在这世上总要有所畏惧才会快乐,其实这是人的本能。可在成长的过程中,人的欲望越来越强大,流浪的想要填饱肚子,填饱肚子的想要有个安身之所,有安身之所的想要衣食无忧,衣食无忧的想要提高生活质量,提高生活质量的换了更好的车,换了好车的想要买更好的房子,买了好房子想要赚更多的钱,赚钱多的想要更赚钱,于是乎,欲望如海浪般层层递进,人从最开始的迟疑、迷惑、畏惧到最后为了利益不停厮杀的圆滑世故、无所畏惧。最后发现,当战争最后胜利的浪尖时陪伴自己的是孤独,因为浪尖的面积那么窄,只能容下少数的人。

她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支撑她走下去的不是对成功的渴求,而是长期压在心头的仇恨,但终于还是有一天有人跑过来跟她说,你这样做一点都不快乐。是的,她不快乐。

所以才要问问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快乐吗?站在商圈能够引领行业的佼佼者,那么成功的一个男人,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快乐吗?

似乎,快乐这个词已经没人再提了,因为,忒俗。

果然,素叶没由来甩出的问题令纪东岩征楞,连同他惯有的潇洒和不羁在这一刻也调换成了迟疑,良久后再开口时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自然,“快乐?”

素叶轻轻点头。

纪东岩又瞅了她半天,舔了舔唇,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探身拿起酒杯没等喝又放下。这个词似乎戳中了他的某个敏感点,素叶看得出他刚刚一系列的动作中充满了显而易见的焦虑。

她没催促,静静等候他的回答,她需要他的回答来拯救她的彷徨和迷茫。

良久后纪东岩有点哭笑不得,妥协,“说实话,从来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正好可以好好想想。”

纪东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重拾杯子慢悠悠地品酒,可漫不经心的眼神和微蹙的眉心让素叶准确判断出他此时此刻的思考。夜色的华彩与他指尖红酒的颜色相融,交织出微莹的光亮在他掌心慢慢滩开,正如心思的慢慢明朗。

良久后他放下酒杯,“仇恨,原本就会让人变得不快乐。”

一句话中肯有力量,却令素叶轻摇酒杯的手颤抖一下,有红酒溅出了杯子落在她的手背上,殷凉的红如血般在她的肌理上洇开,心中蓦地掠过一丝薄凉的惊恸,以往是模糊的一团,而今渐渐清晰,就如溅出的红酒滑落在手腕上的蜿蜒分明。

“那你为什么……”她敛眼,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

对面的纪东岩重重叹了口气,只听他缓慢说道,“当昔日的友情不再,我们也只能通过最直接的最赤luo裸的进攻方式来证明彼此的存在。”

素叶倏地抬眼看着他。

他轻轻笑了,笑中略带苍凉,“我和年柏彦的这种与其说是仇恨,倒不如说成是证明彼此价值的方式,方式残忍了些,但似乎只能这么做,所以快乐与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和他还都活着。”

素叶轻轻点头,是啊,她怎么就忘了仇恨的定义也是多种多样的,她和纪东岩不同,经历的事也跟纪东岩有着本质的差别,那么,快乐的定义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东岩,我渐渐发现,自己已经不快乐了……”良久,她叹道,嗓音轻若无力。1sk7。

就如被春风吹落湖面的花瓣,随着涟漪无法自主地摇晃着身体,任由水波逐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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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素叶去了医院。

她不是去看巴纳,而是去看叶玉。

这是突然萌生的念头。

她很想去看看那个明知道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还死死揪着幻想不放的女人,很想知道当她看着自己丈夫绯闻漫天后是怎么想的。

只是令素叶没料到的是,刚出电梯就看到了曾宇,挎着他一同冲电梯这边来的还有个女的,素叶见过她的照片,是曲艺。曾宇边走边低头安慰着曲艺,曲艺在哭。

见到素叶后曾宇略微惊讶,停住脚步,曲艺也抬头,眼眸含泪。

这是素叶第二次见到曾宇,第一次是在联众,他看上去萎靡不振,胡子拉碴,但今天不同,相比曲艺的泪眼憔悴,他则神采奕奕,一身考究的衬衫长裤衬得他身材修长匀称,原本就浓眉大眼的他因为眼间的温柔更显迷人。

“素医生,你是来看……叶玉?”曾宇有些迟疑,他听说了素叶、叶玉和年柏彦三人之间的事。

素叶挤出一丝笑当成回答。

“哦,这位是我太太曲艺。”曾宇赶忙介绍。

叶世可快活。素叶点头示意,“你好。”

曲艺擦干了泪,“素医生你好,经常听我老公提及你。”

“你们这是……”素叶迟疑。

“我们刚刚看过叶玉,只是,呵呵,你也看到了。”曾宇搂过曲艺的肩膀,见她又湿了眼低声哄劝,“别哭了。”

素叶淡淡笑着,“被骂得狗血淋头?”

“素医生,我真的挺在乎叶玉这个朋友的,但她……”曲艺又不着痕迹地看了曾宇一眼。

曾宇略显尴尬,低头。

“事情总会过去的,感情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素叶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只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可这话像是起了点作用,曾宇上前由衷道,“谢谢你素医生。”曲艺也上前,像是同病相怜似的搂住了素叶,哽咽道,“素医生,谢谢你的安慰。我也由衷地希望你能和年先生走到一起。”

素叶蓦地怔住。

曾宇和曲艺又与她告了别离开了医院。

病房拐角处,将这一幕尽数看在眼中的叶玉倏然攥紧了拳头,眼神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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