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婆!”隔得老远,他态度恶劣地冲着她大喊,“不要脸!”

素叶发现他骂人的时候中文说得挺溜,刚准备追上前继续消遣他,顺便询问出他回国的真正原因,手机却在这时响了,拿出一看是年柏彦。

接通,她兴高采烈地打算告诉他找到柏霄了,谁知那头他先开了口,声音浑厚低沉,“你二叔食物中毒刚被救护车拉走,来趟叶家,立刻。”

☆、目击者眼里的红衣女鬼

叶家已经乱成了一团,人心惶惶。

素叶先是强行将年柏霄押回了四合院,然后又赶往叶家,到了之后才发现警方早就赶到了现场,正在做搜证和盘问的工作。

阮雪琴、叶澜、叶鹤峰和叶渊这四人都不在,应该都陪同去了医院,阮雪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嚎边抱怨,“这个家是怎么了?我们不能继续住了,好端端的房子闹鬼啊。”

素叶进门正好听到阮雪曼的这句话,也顺便看到了年柏彦,他一手插着裤兜,一手在拿着手机讲电话,英挺的眉间蹙成了严肃的弧度,目光锋利地在警方正在盘问的下人间扫视,他的身边坐着叶玉,正无奈低声地安抚着阮雪曼。

叶玉先看见的素叶,见她竟然来了叶家,目光略有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紧跟着是阮雪曼看见了她,这一眼看过来就炸开了,“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指着她大喊,“就是她,她这个狐狸精!你们快把她给带走,这个人就是个扫把星!”

素叶恨不得上前臭骂她一顿然后转身离开。

阮雪曼呼天抢地的声音惊动了警方,也惊动了年柏彦,他扭头看见站在门口的素叶,眉头的川字纹又加深了,对着手机简单说了两句后挂断,走上前,却是对着阮雪曼说了句,“她来正好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就是个妖精!就算这次的毒不是她下的,叶家的鬼也是她招的!”阮雪曼不依不饶。

素叶原本就不想来叶家,如果不是因为年柏彦,打死她都不会再过来,加上阮雪曼这么蛮不讲理,有那么一瞬她真想扭头就走了,但听阮雪曼给她扣了这么一个大罪名,她反而不想走了。

“没错啊,叶家的鬼就是我招来的,专门对付你这只老妖婆。”她慢悠悠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语态也慢悠悠的。

阮雪曼气得脸都白了,叶玉不满地看了一眼素叶,又抬眼瞧了下年柏彦,忍住没说什么。倒是查案的负责人走了过来,素叶见还是上次审问她的警官,便笑了笑,“警官,如果我是专门会招鬼来害叶家的巫师,你要不要把我带回警局问话?”

警官的面色一怔,很快闪过一丝尴尬。

年柏彦则不动声色地挡在了素叶面前,遮住了警官与她的对视,平静问了句,“怎么样?”

警官压了压气,“请进一步说话。”

两人便到了窗根儿前说了一会儿话,两人的声音都很低,所以素叶无法听见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好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在老宅的每一处巡视。

下人们整整齐齐地站成了两排,一排是常年受雇于叶家的、在叶家拿工资的佣人,一排是临时请来帮忙的外聘佣人,不算太多,只有五个,表情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一致,再看常年受雇叶家的佣人,各个神情紧张,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通过这几天的资料调查,素叶已经完完全全认得出叶家的每一位下人,他们的年龄、在叶家的工龄、家庭的基本情况及性格、做事风格。

趁着年柏彦跟警方谈话的时候,素叶起了身,朝着佣人的方向走过去。叶玉见她有所动作,压低了嗓子喝了一声,“你要干什么?”

“施妖术招恶鬼,先整老妖婆再整你这个小妖婆!”素叶慵懒懒地甩过来一句话。

“你、你这个——”阮雪曼气得起身指着她,打算恶语相向但许是顾忌到有外人在场只能活生生咽下后半句。

叶玉也气得够呛,脸都白了。

年柏彦也听到了这话,趁空儿扫了素叶一眼,眸底神情似无奈又似可笑。

佣人们挨个向素叶打招呼,二小姐这个称呼叫得她耳根都泛酸,从排头走到排尾,又从排尾走到排头,一句话不说,目光却逐一打量,最后在管家面前停住脚步。

“二小姐。”管家恭敬唤了一声。

素叶置若罔闻,沉吟片刻,再抬眼看向管家时低声问道,“是谁第一个传出叶家闹鬼的?”

来叶家的路上她又给年柏彦打了个电话,将事情的始末大抵了解了一下,叶鹤城是在下午喝茶的时候昏厥不醒的,幸好当时家里有人,便赶紧打了急救中心电话,初步判断是中了毒,跟当初阮雪曼住院的原因一模一样,但下人们纷纷传开了,说叶家接二连三遭劫,都源于那个红衣女鬼,那女鬼是来报复叶家的,只因为叶家人做过缺德事。

其实这番谣言在阮雪曼中毒入院后就已经被添枝加叶说得沸沸扬扬,只是这次因为再次有人中毒,便更加剧了众人的恐慌,而且,就连叶家的几位主子都声称见了鬼,以阮雪曼最为深信不疑。

素叶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她也明白年柏彦叫她来叶家的目的,一来可以洗清她上次被诬赖的清白,二来看看能不能查出些苗头来。

其实她才不想管什么鬼神报复一说,叶家人怎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还巴不得这世上有鬼帮她平复心中怨恨呢,但年柏彦有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那就是叶鹤峰说他见到了她妈妈,这件事多少让她吃了心,倒是很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管家见素叶这么问,迟疑了一下,半晌后道,“是大太太说叶家闹鬼的,她说她在花园见到的鬼。”

“我没问主人家,问下人。”素叶心平气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管家的脸,“下人之间也将鬼神之说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总不能是人云亦云吧?”

“有的其实真的就是人云亦云,但……”管家吞吞吐吐。

“二小姐,叶家真的闹鬼,您还是别掺和进来了。”站在管家身边的一名下人突然开了口,神秘兮兮的。“先是大太太,然后又是二老爷,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呢,所以二小姐,您千万别招惹鬼神啊。”

素叶将目光移到这人脸上,大脑在拼命搜索此人的相关信息。

这人叫贾庆生,今年26岁,高中毕业,在叶家工作多年了,未婚,两年前原本打算辞职,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打消了辞职的念头,所以就一直待在叶家工作。大家都叫他小贾,给他一致的评价就是胆子虽小但很勤快,吃苦耐劳,待人随和亲切。

上次警察问话时,就是他对警方说看见她进了厨房,但她对他没有太大印象,这两天查资料才将名字和人对上号。

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瘦瘦弱弱的,眉眼间还透着拘谨和害怕,也不像是有什么鬼心思的人,于是便放轻了声音,“你怎么那么肯定叶家闹鬼?”

还没等小贾回答,管家便道,“就是这孩子说看见鬼的,所以叶家下人们才传得沸沸扬扬。”

素叶倍感奇怪,看向小贾,“你亲眼见到的?”

小贾耷拉着脑袋,点点头。

素叶更匪夷所思,便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小贾战战兢兢说了他的所见所闻,原来有一晚轮到他夜班,要到院子里检查地灯是否都亮,当他检查无误时,经过了花园,岂料突然起了风,很凉,他打了个哆嗦,紧跟着就看到了一个红影子若隐若现,他使劲揉了下眼睛,这才确定自己没看错,那影子就朝着老宅飘过去,最后贴在了楼上的一间窗子上。

小贾看得清楚,女鬼贴上的那间房就是叶鹤城的。

当时他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开了,还摔了一跤。

说到这儿,小贾将衣袖撸起来,指着胳膊肘上的一处擦伤道,“您看,胳膊都擦伤了。”

素叶看了一眼,目光从他手指扫过时,目光稍稍怔了怔。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以后不要瞎传了。”她清了清嗓子,淡淡说了句。

“二小姐……”小贾哭丧着脸。

“还有你,当时天那么黑,一定是你看走眼了,中毒一定是人为,没什么鬼神作怪。”素叶低声呵斥了小贾。

五点半左右的时候警察走了。

因为叶鹤峰他们都在医院,留在老宅的都是一屋子女人了,所有叶家上下的事就全权听年柏彦安排。他命下人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又吩咐管家准备晚餐。

等开餐时,年柏彦才对她们几人说道,“二叔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还昏迷没醒,警方也为了避免媒体的大肆渲染,所以决定不将整个老宅封锁,除了二叔中毒的现场暂时被封锁外,其余的地点你们都可以正常行动,我已经吩咐下人们不准再去二叔的房间,你们也不要过去,警方已经拉上了警戒线。”

叶玉点了下头,阮雪曼闷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素叶坐在年柏彦的对面,见他在叶家忙上忙下的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儿,尤其是看见叶玉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听他说什么是什么,更觉着难受,这种感觉就好像她真成了十足的小三儿,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忙他妻子的家事一样。

她又像个局外人似的。

☆、他怎么了?

也别怪素叶会有这种酸楚的心思,从她来叶家到现在,年柏彦连正眼都没瞧过她,出事的是叶鹤城,他却像丈夫一样留守在叶玉的身边,又像女婿似的安慰着阮雪曼,她呢?即使在电话里,他跟她说话的声音都温凉疏离的。

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将气全都撒在食物上,一叉子戳上了一块流星肉,叉子与碟子瞬间产生了刺耳的声响,下一秒阮雪曼不悦的声音扬起——

“你干什么?这么大人了还不懂得用餐礼仪吗?”

素叶“啪”地一下将叉子拍在桌子上,冲着阮雪曼回击,“怎么着,你现在还有心思来教我餐桌上的礼仪吗?”

“你、你这个扫把星,就是你给叶家带来厄运的!”

“我如果是扫把星,早十年前就方死你了!”一怒之下,素叶口不遮拦。

“够了。”是对面桌低沉温凉的嗓音,平静,却严肃权威。

所有人都闭了嘴。

管家赶忙将一副新叉子递给素叶,不声不响地收走了她之前用过的。

“叶叶,你今晚留在叶家睡。”年柏彦又不咸不淡地甩过来一句话,声调不高,却不容人反驳。

素叶愣了。

不但是她,就连阮雪曼和叶玉也愣了。

“吃饭。”年柏彦又淡淡命令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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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叶又被管家安排在上次住的房间。

房间里是干净的柠檬味,在这样一个深秋,呼吸进来倒也觉得舒畅,管家又命下人们更换了床单被罩,不过在素叶眼里换与不换都没什么区别,只是从一床白色换成了另一床的白色,与主房不同,客房所有的床单被褥全都是白色的,床单被罩全都是国内五星级酒店床上的标准。

所以,在这里素叶找不到回家的感觉,她也不想找。

待管家做好一切打算离开时,素叶忍不住叫住了他。

“二小姐,您还需要什么?”管家恭敬问道。

素叶舔了舔唇,迟疑地问了句,“那个……年柏彦今晚住哪个房间?”

管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回答,“姑爷当然跟大小姐住一个房间。”就好像她问了一个极其可笑的问题。

素叶“哦”了一声,让管家出去了。

等房门关上时,她才软绵绵地倒在床榻上,心口却像是有把小刀一点点割压似的,有点痛,有点闷,有点窒息。

她知道年柏彦不会跟叶玉怎么样,但一想到他要跟其他女人在一个房间里待着,连这种想法都会折磨得她难受。

不像是之前的那次,那次她心里不难受,有的只是恶作剧,那时候她早就认定年柏彦和叶玉是夫妻,住在一起,哪怕是发生关系也实属正常,但现在不同了,年柏彦是她的,不是叶玉的,她怎么可能看着跟自己耳鬓厮磨的男人去另一个女人的房间过夜?

拿过手机,忍不住给年柏彦发了一条讯息:柏彦,你在干什么呢?

素叶只能这样找他,否则她没法儿理直气壮地去敲开叶玉的门找年柏彦。

讯息发出去了迟迟没有回复。

素叶心烦气躁了起来,下了床,攥着手机来回来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又过了五六分钟的光景,手机震动了一下。

赶忙翻开,是年柏彦的回复:在忙。

简短的两个字外加一个句号,似他的语气一样沉稳淡定,又疏离得让人泛寒。素叶盯着这两个字盯了好半天,心里一阵失望。

他连一丁点多余的话都不跟她说。

又不能再发过去短讯跟他闹脾气,这种事素叶也做不出来,心想着可能公司的事再加上叶家的事的确令他头疼吧,也就不再多想什么,披了件衣服出了房间,她准备去花园看看,毕竟所谓的红玉女鬼都是在那里出现的。

入了夜的花园安静极了,再加上这个季节也没什么花开,白天这里都比较冷清。

可素叶听到了里面有轻微的声响。

放轻了脚步,一步步朝着有声响的地方走去。

月色很亮,也很凉,铺撒在地面上的是一层银白色的光。

顺便的,素叶看到了月色下那道男人的身影,高大伟岸,他身边还有个娇小的女人身影,正紧张兮兮地挽着男人的胳膊。

素叶蓦地停住脚步。

枯叶被踩碎时发出轻微的声音惊动了不远处的两人,男人回头,目光对上了月色下素叶不可思议和略微受伤的神情。

那女人也回头了,见站在不远处的是素叶,才拍了拍胸口,轻呼,“原来是你啊,你吓死我了。”

素叶抿着唇僵直地站在原地,她很想回一句:对,就是我,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两位的雅兴了。但这话死死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她只能借着月光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看着他脸上平静淡然的神情,原来,他就忙着陪叶玉呢。

年柏彦缓步上前,伟岸的影子近乎将她罩住,他开了口,“你觉得今晚这里会有情况吗?”

他没刻意解释自己的行为,却不着痕迹地暗示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素叶也知道他不会无聊到在这里跟叶玉打情骂俏,八成也是跟她想的一样,来这里看看有什么异常,但,要不要叶玉也跟着呢?她还挽着他的胳膊?

真是讨厌!

“我不清楚。”她回答,声音有点冷。

“如果真的有鬼怎么办?”叶玉也走了上前,紧挨着年柏彦站着,战战兢兢地问了句。

素叶反感地看了她一眼,“真要是有鬼,那只能说明你们做缺德事做得太多了。”

“你怎么说话呢?”叶玉不悦了。

“我还需要对你说恭维的话吗?”素叶反唇相讥。

“你——”

“别吵了。”年柏彦一皱眉头,低喝了句。

叶玉瞪了素叶一眼,素叶冷哼一声,掉头要走。

“干什么去?”身后是年柏彦的声音。

她头也没回,闷闷说了句,“到花园深处看看。”

“里面我已经查看过了,没什么。”年柏彦又说。

素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但是,我想再去看看。”话毕她没动弹,双脚钉在原地。

她很想他下一秒能走到她面前,温柔跟她说,我陪你一起。

可是,年柏彦就那么倨傲地站着那儿,他的脸依旧风平浪静,眸底深处也不见一丝怜惜,他没有上前,也没对她温柔言语。

素叶的心在不停呐喊:柏彦,你过来啊,你陪着我,别陪着叶玉……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远到看不见彼此神情,但她从他眸光里看不出丝毫想要跟往的意思。

倒是叶玉说话了,“里面全都是露水,你还是白天再去看吧。”

素叶不吱声,目光只盯着年柏彦。

月光蔓延了他的脸,将他那张刚毅英俊的脸映得愈发棱角分明,他眸底深处有隐隐的光跃过,很急促很短暂,快到令人无法捕捉便消失,良久后,他薄唇微启,淡淡说了句,“那你自己小心点。”

一句话说得素叶心口冰凉。

他是怎么了?

年柏彦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空气中又落下他的声音,这次却是对着叶玉说的,“我们回去。”

叶玉看了一眼素叶,赶忙追上年柏彦,并伸手跨住了他的胳膊。

年柏彦没甩开叶玉。

远远地,他们两个更像情侣。

素叶站在原地,倏然攥紧了手指。

心,像是被电钻钻过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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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房,年柏彦第一件事就找到了急救箱,放到叶玉身边,无奈问了句,“你的脚怎么样了?”

叶玉脱了鞋子,脚踝骨处有一块擦伤,是刚刚在花园里走路不小心的结果,这也是她一直挽着年柏彦的原因。

低头看了一眼,轻叹了一口气,“我说怎么感觉这么疼呢,都出血了。”

年柏彦拿出双氧水,“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我自己来。”叶玉拿过纱布,又从他手里夺过双氧水,边处理伤口边道,“柏彦,你说我当初怎么没先遇上你呢?如果你早曲艺出现的话,说不准我真爱上你了。”

年柏彦自然不愿她把他跟个女人相提并论,无奈低叹,“在我眼里曲艺始终是女人。”

叶玉瞪了他一眼。

他不说话了,坐在一边,看着她处理伤口,可眼神似有游离。

“你跟她到底怎么了?”叶玉突然问了句。

年柏彦目光一紧,略有警觉地看着她。

叶玉不怕他这种眼神,笑了笑,跟自己脚踝骨处贴个了大片的创可贴,“放心,在你给我和曲艺安排了后路后,我才不忌讳跟你谈这个话题了呢。不过,貌似你们之间出了问题。”

年柏彦眉梢有些烦躁。

“你很爱她吧?”叶玉又问,她很少看见年柏彦情绪波动,却为了素叶,几次蹙紧了眉头。

年柏彦起身,避开了她的询问,淡淡道,“你早点休息。”

“你去哪儿?”

“书房。”年柏彦走到门口。

“素叶在花园呢。”叶玉抱着腿,懒洋洋说了句。

年柏彦拉门把手的大手停滞了一下,高大的身影也有一瞬的僵直,但很快地,他拉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黑暗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