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有了叶家的骨肉,那情况就不同了,有了绝对的筹码,而经过检查,阮雪曼怀的又是双胞胎,阮家一下子就成了太上皇,着急的就成了叶家人。阮经国趁机加码,借着双胞胎之名不但加码,还要求叶家人指定长子叶鹤峰为当家人。其实这么做,阮经国表面上看是为了女儿阮雪曼,实际上他的算盘打得响,阮雪曼虽说任性,但心眼没有阮雪琴多,更听话一些,她嫁给叶鹤峰,叶鹤峰又成为叶家当家人,那么不就是间接的阮经国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就这样,当阮雪曼抱着一对双胞胎出现在叶鹤峰面前时,叶鹤峰也不得不抛弃旧爱,硬着头皮跟阮雪曼结了婚。

而这一场婚姻,就为阮家留下了隐患。

阮家在这场商业联姻中,因为阮雪曼的双胞胎所以占尽了便宜,这对于叶家来说其实早就成了芒刺,而叶鹤峰原本就不爱阮雪曼,又因为阮家的鬼点子他才不得不放弃素秋,所以坐上当家人的位置后,他不但没有给阮家开绿灯,反倒接二连三地打击阮家,甚至有了收购阮家的嫌疑。

阮雪曼在叶家虽说是大太太,但连下人都看得出叶鹤峰心里没有她,她变得嘴巴越来越不饶人,用最后一点的强势来维持自己的骄傲。阮雪琴嫁入叶家后,原本长女的身份竟成了二太太,她心里自然也不舒服,一来暗自怨怼父亲偏心,二来又受不了阮雪曼的耀武扬威,所以两姐妹之间的缝隙也越来越大。

叶鹤峰当家第四年就吞了阮家,这是阮经国万万没想到的,一气之下卧床不起,病床之上,他大骂了叶鹤峰的狼心狗肺,又心疼担忧自己的女儿以后会不会下场很惨。

阮经国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叫来了阮雪琴,跟她摆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并且告诉她,以后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阮家的名誉,就算阮家不存在了,也不能让阮家是堕天使背景身份曝光。

常言说得好,越是无法得到的就越想得到,阮雪琴恰恰就是如此,虽说她表面平静,可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父母的重视和疼爱?她觉得这是能够得到父母关注的最好机会,便点头答应了。

阮家的没落造就了叶家的辉煌,叶家与年氏的往来更为密切,阮经国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他精打细算了那么久,万万没想到还是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他要想尽办法拆毁年家与叶家的联盟。

他知道叶鹤峰有个私生女,而这个女儿从未对外公开过。阮经国一不做二不休,让阮雪琴找人拐走了叶鹤峰的私生女,这还不算什么,阮经国打算一箭双雕,他知道年季向来是收小孩子作为运毒载体,便让阮雪琴将叶鹤峰私生女带给指定的那人,那人是年季身边的人,已经被他给收买,于是,小素叶就成了众多被拐卖的儿童中的一个。

谁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连年季都不知道在这群孩子中,其中一个孩子就是他合作伙伴没有对外公布的女儿。

阮经国打得如意算盘是,在恰当的时候曝光那个孩子的身份,而到时候那个孩子必然已经成了运毒的载体,一旦消息被曝光,叶鹤峰必然会动怒,到时候顺藤摸瓜警方一定会查到年季这条线,到时候年家不但会失去叶家这个合作伙伴,更会彻底塌陷。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孩子会逃跑,不但她逃了,还带走了一批孩子,那些孩子像是惊鸟儿似的乱跑,一时间混乱成一团。

阮经国得知此事后又让阮雪琴赶紧找人,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个孩子,可当阮雪琴的人赶到时,发现孩子已经被撒斯姆的人抓去了。

他赶忙撤回了人,因为他不想将这件事闹大。

撒斯姆为人不但阴狠,而且他还有个爱好,喜欢幼龄的孩子。在之前的那些用来藏毒的孩子中,有不少被他看上的就给糟蹋了,这批孩子中,要数素叶最精致可爱,他早就注意到了素叶。当然,他是有个习惯的,被他看上的孩子他是一定要查明身份的,以免夜长梦多,他会对这些孩子痛下杀手。

在他糟蹋完了素叶后,手下人也送来了素叶的背景资料,撒斯姆这才知道她是叶鹤峰的女儿,原本想着除掉后患,但岂料有人报了警,无奈之下只能逃离现场。

又过了一阵子,阮经国无故被害,他的死相很惨不忍睹,道上的人都在传,他有可能是被年季杀了。

讲到这儿,素凯停顿了一下。

一直在埋头的素叶也在听的过程中抬起了头,她紧抱着肩膀,听了这些真实的事后,只觉得一股子寒凉从心底深处渐渐渗透出来。

素凯看着她,叹了口气,“这就是你四岁那边被拐走的真正原因。”当这些资料经过多年调查后终于原原本本地呈现在眼前时,连他这个常年做卧底见惯了生死的人都为之震惊和不寒而栗。暂且不说几家集团各自的暗波汹涌,单单是堕天使利用儿童藏毒一事就让人恨不得将始作俑者碎死万段。

将堕天使一网打尽,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因为谁都清楚这里面涉及到了太多的集团利益,就好像是你要拔出一个萝卜必然会带动很多泥出来。

作为缉毒中心的队长,素凯当然要一马当先,在调查的过程中他不是没怀疑过年家,还有阮家和叶家,甚至连纪氏都是他所怀疑的对象,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一件贩毒集团剿灭案,上级竟然将整体打碎,分成各自的小块派了不同人来完成调查取证工作,这也是素凯最近才知道的。

作为执法人员,素凯只有无条件无从,不能有任何意见。

其实他也明白上级的初衷,堕天使存在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就是警方想要铲除的毒瘤,这么多年了,派去的很多卧底有去无回,不知有多少人都在盯着堕天使,恨不得将它马上捣毁。他虽说是上级最看好的人选,但毕竟涉及到了跟他有关系的年家和叶家,所以上级有所顾虑是正常的。

就算他跟年家叶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么大一个案子,势必是要多人手配合才有可能达到目的。

“阮雪琴做了很多违心的事,绑架,甚至杀人。”素凯深深叹气,“说起来,她也算是个可怜的人了,她这辈子活着只为了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父亲阮经国,另一个是文森。其实她跟年柏彦做的事没什么区别,出发点只是为了家族名誉。到了后来,她也不见得对文森有太深的感情,缘于文森会拿阮家的名誉来威胁她,逼迫她必须要替他做事,例如,叶玉的死。”

“其实阮雪琴做事很严谨,直到有人为了报复我抓走了叶澜,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那些人不是撒斯姆的手下,说白了只是被警方通缉的犯人,他们给叶澜注射了高浓度毒品,阮雪琴爱女心切,不忍心看着叶澜承受毒瘾之痛只能求助于文森。人越是着急就越是露出马脚,阮雪琴也是一样,她万万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就引起了很多人对她的怀疑,例如警方,再例如,年柏彦。”

素叶一直默默地听着,眼泪早就干涸,她才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原来涉及到了这么多人,这么多集团,当她听见父亲和母亲的事情后,心底又是隐隐作痛了。

良久后,她才开口,嗓音干哑,“你们之所以知道得这么彻底,看来,阮雪琴已经改变了态度,她对你们的破案起了很大帮助吧,怎么会这样?”

“是叶澜。”素凯说,“她给阮雪琴写了封信,信中她说,她希望自己的母亲是个正直的人,错了不可怕,只要可以勇敢面对,痛之改之。”

素叶干涩地说,“叶澜长大了。”

“姐。”素凯看着她,心疼地说,“年柏彦会被起诉,这个期间不允许保释。”

“就是因为你们怀疑他杀了文森?还是因为他明知道自己家族的事而不告发?如果你们决定起诉,那么,我会找最好的律师来替他打官司!”素叶的情绪又变得激动。

素凯任由她劈头盖脸地骂完,才开口,“跟年柏彦交过手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这么多年他做了太多的事来混淆警方视线,他对中国的法律也十分清楚,所以,他一直在钻法律的空子,油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又让警方抓不到把柄。他将年氏保护得很好,为了年氏,他费尽心力来维护父亲的光辉形象,这种维护势必是要付出代价的,也就是说,那些有可能对年氏造成威胁的人都是他的绊脚石,他需要用极高的手段将其逐一清除掉。”

素叶的呼吸变得急促。

“我没有偏袒谁的意思,我是执法人员,但同时也是年柏彦的妻弟,我不想看着他出事,但事实上,我们已经有足够证据起诉他。”素凯神情悲哀,“现在,有关年季的资料少之又少,留下的全都是他在世时所做的慈善之举,这跟年柏彦有着绝大的关系,他已经成功地给他父亲洗白;为了年家的声誉,他利用精石所在的职位之便,以商业利益赶走精石的老股东,将精石重新洗牌大换血;为了年家的声誉,他在明知道还有他父亲手下存活的情况下,没有积极与警方配合,而是任由他们自杀身亡,延误了警方的办案时间,因为他很清楚,他父亲的每一名手下或是曾经做过运毒儿童现在还活着的人,在一定时间和相对刺激下就会自杀身亡,这就是他父亲的高明之处,所以说,人人都怕昔拉,因为就算昔拉死了,他杀人的本事还在,做过他的手下和属于他的藏毒人员,哪怕是过了十年二十年都不会逃出他的死亡魔咒;他为了保住年家利益和声誉,终究将目标落在了文森身上,你以为他会让文森活着离开吗?我们已经缴获了那架直升机,你肯定想象不到,飞机上面藏了威力十足的炸弹,而根据炸弹爆炸的时间和航线的方向来计算,当飞机爆炸时正好经过公海,那是一片逃离中国法律的海域,文森要么被炸死,要么就葬身大海做了鲨鱼的晚餐,他的死将会无声无息,而年柏彦,不用负上一点责任,因为飞机也会沉落海底,死无对证。”素凯的声音很沉重,“这么精妙计算也只有年柏彦了。”

素叶茫茫地看着窗外,喃喃地说,“不管是为了年氏还是为了发展,年柏彦做的全都是商业行为,这些事有几个企业家没有做过?谁敢保证自己就是双手干净的?而你说的直升机炸药的事,只能算是他的预谋,并没有发生,他是主动跟着你们警方走的,难道就不能宽大处理?”

素凯面色凝重,“石城那个人你有印象吗?”

“石城?”素叶疑惑。

素凯想了想,从公事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素叶,素叶一看,猛地一激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是那个刀疤脸,那个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

“这个人一直是我一名同事盯着的线索,他是切西亚的丈夫,原本是年季的人,后来跟年季闹翻,跟在了撒斯姆的身边。”素凯一字一句说,“当时他是被重点怀疑的对象,但就在前不久他不见了,失踪了,我的那个同事只能上报上级,上级觉得事态严重,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人翻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素叶背后生凉,不详的预感像是殷红的血液流淌在白纸之上,蜿蜒满目。

素凯是她的弟弟,又长了一双鹰眼,自然能看出她的神情变化来,他缓缓说,“我也很希望石城的失踪跟姐夫无关,但想想看,他连文森是撒斯姆这件事都查出来了,难道查不出石城当年做了什么事吗?姐,我想你应该能够猜得出他能做出什么行为了吧?”

“不!”素叶像是被火烫了似的突然叫道,“你没有证据,石城失踪了有很多原因造成,你也说了他是撒斯姆的人,如果是文森杀人灭口呢?”

“事实上,文森压根就不知道石城还活着,文森现在在堕天使里独掌大权,依照他的性格,如果知道石城还活着,他早就下手了。”素凯深吸了一口气,“而事实上,石城的确是死了,杀他的人,就是年柏彦。”

☆、有些真相只能是秘密

素凯的话吓了素叶一跳,她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抬眼看着素凯,语气变得尖锐而攻击。“你是个警察,没有根据的话怎么能乱说?你凭什么说年柏彦杀了人?你找到什么证据了就说他杀人?你是看他不顺眼吧?所以你才会想法设法地往他身上乱扣罪名!还是,你觉得这件案子始终就是个无头公案,所以你就想找个代罪羔羊?”

“姐,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素凯眉心凝上痛苦,“我也想徇私枉法,我也想睁只眼闭只眼,但,缉毒中心不是咱们家开的,我无法控制其他部门的人去查这件案子,公安局也不是咱们家开的,我也无法阻止相关部门赶到现场。姐夫是公众人物,是在社会上有影响力的企业家,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不能犯一点错误,因为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他。”

素叶的悲伤溃不成军,她再也无力抬眼看素凯。

“我知道你会请最好的律师,其实,在废弃物发生的一切我相信律师会找出作为判断正当防卫的证据来替姐夫辩护,而姐夫为了维护家族名誉而做的那些事,就算没有律师,姐夫也顶多就是妨碍公务。这些都不足以令他判刑,对他对不利的,其实就是石城。”素凯心里闷闷的,像是有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见素叶又要开口辩解,他接着说,“你听我说完。”

素叶颤抖着嘴唇,没再说什么。

“石城这条线是其他部门其他同事去跟的,他们已经查出了石城当时是被一个道上的团伙带出了国,他们走的是水路,这伙人的头儿是一个名叫坤哥的人,而姐夫,跟这个人一直就有联系。”

坤哥……

这个称呼很熟,像是在哪儿听过。

素叶按着胸口,努力去回想,记忆突然定格在那一天,金大中被几个壮汉绑着进了她的办公室……

她的大脑“嗡”地一声。

素凯没有留意她的神情,接着说,“在废弃屋附近,公安部同事带走了坤哥的几名手下,其中一个名叫阿鬼,是坤哥的左膀右臂。刚开始他什么都不说,再查问的时候,他就说一切都是他做的。”

素叶看向素凯。

“这年头,黑道上讲规矩的人不多了,阿鬼就是其中一个,他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揽自己身上。他固然有罪,因为当初就是他带着手下将石城送出国,然后杀了他。抓来的其他手下,有一个决定转为污点证人,他向警方坦白,石城的死是因为雇主的要求,这名雇主就是年柏彦,而在废弃屋周围埋伏着的杀了雇佣兵的那些人也是坤哥的人,同样是受雇于年柏彦。”

“不可能!”

“相关部门已经查出了年柏彦与坤哥的金钱交易记录,还有一直跟着石城那条线的同事也赶赴越南,按照污点证人的供词,果然在一个骨灰坛里找出了按照骨密度比例应该是两人份的骨灰。死者是个女性,看得出她在家里的地位不是很高,否则她的家人怎么会注意不到骨灰坛里的异样呢?在骨灰坛里我们找到了没有烧尽的骨头,这可能跟当地还是流行土葬所以火葬技术欠缺有关。当地公安配合了中国公安,将仅存的一点骨头送到国内科学部尝试进行提取DN,其中一组就是石城的。”

石城被烧成了骨灰?

素叶的手指在颤抖。

“姐夫给了坤哥两笔巨资,每一笔数额都高得吓人,虽说他没有亲手杀人,但,他是教唆杀人,同样要负上刑事责任。”素凯紧皱着眉头,“更重要的是……”

他说了一半儿。

“是什么?”素叶好不容易找回声音,看见素凯这么支支吾吾,心中不详的预感蓦地扩大。

素凯艰难地说,“听公安部同事说,姐夫他……他已经认罪了。”

“不……”

“他承认,是他雇佣坤哥的人除掉石城,为了逃避法律,才让坤哥的人将石城带出国去处理,姐夫对雇佣坤哥的人所做的一系列行为都供认不讳,他将大部分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

“他疯了……疯了……”

素凯神情凝重,“他不是疯了,他说,他累了。”

素叶的眼泪又下来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我要是去找他,我——”

“现在公安部那边的证据确凿,姐夫又能怎么样呢?”素凯让她清醒一下,“事实上他的确唆使杀了人。”

“一定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其他的都是小问题,唯独这项杀人案。”素凯咬了咬牙,“姐,你现在不能再失去理智了,一是你已经怀孕了,已经做妈妈了,二是姐夫的案子真的需要一个最佳的律师来帮忙。”

素叶的呼吸急促。

“姐,这么跟你说吧,姐夫被判刑是在所难免的了,但是不是真的要数罪并罚具体还要看案情的整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减少刑期。”素凯为她打气,“现在好就好在姐夫的认罪态度很好,而且石城也好,那些雇佣兵也罢,都是以威胁你们为前提,这点很重要,如果能被律师好好利用,一定对刑期有帮助的。”

素叶的大脑浑浑涨涨的,精神无法集中。

半晌后喃喃问,“你的意思是,石城威胁过他对吗?他威胁柏彦什么了?”

“他……手里有你小时候的照片。”素凯极为艰难地说。

素叶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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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

传得最厉害的,当属他走毒贩毒的行径。当然,这一起关系到国际的大型贩毒组织被剿灭案是作为重要档案封存,不会对大众公布,面对媒体们的追问,缉毒大队也不做任何回应,只是象征性地回答,我们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来维护公民权益和安全,这是我们作为警务人员的义务。

轻描淡写的话,谁都不知道这些人为了能够摧毁堕天使所付出了多少汗水,经历了多少危险和猜忌。

所以,民众们只知道文森贩毒,又因为贩毒而杀人放火罪行昭昭,一时间公众们将这个已故的人骂得狗血淋头,又有人在谴责缉毒警们,谴责他们花着纳税人的钱天天不务正业,应该早就将这种人抓起来,如果能够早点抓住,那就没有那么多人受害了。

面对大众的职责,相关部门只是出面道歉或选择沉默,对于详情一致地闭口不谈。

文森死了,他在中国其他借以生存的渠道也挎了,警方连同国外部门共同查封了文森在巴西的账户,连带的,乔伊也成个富家小姐跌得身价全无。

有网友便说,这就是爹死了,孩子帮着遭罪。

没人会关心乔伊未来怎么样,对于一个贩毒份子来说,他的家人的确是要遭殃的,单单就是口诛笔伐就能让人生不如死。

除了文森,还有一起事件最受关注。

那就是年柏彦入狱一事。

这起案件不对外公开,出于对公众人物的保护,审讯期间和开庭期间都不对外透明化处理。没人会知道他究竟是犯了什么事被判刑,一时间讨论纷纷,倒是引起不少猜忌。

可半个月后,网上终于有了定论。

年柏彦入狱是因为商业违规操作。

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不想答案却又是答案,很显然的,这是有人故意要用一种商业犯罪的罪名来平息公众舆.论。

网上就又炸开了窝。

有人说是年柏彦没有好好贿赂部分高官,没有搞好关系才栽的,一定是被人陷害的;还有人说做生意的人谁的手是干净的?更有人说在中国做生意真难啊,相关部门怎么不自省一下呢?怎么就有那么多商业犯罪份子呢?

云云等等,说什么的都有。

但缘于年柏彦之前在网络上留下的口碑不错,大多数人还是很宽容的,这些向着年柏彦说话的网友中,占一半比例的都是女性,所以也不排除有盲目崇拜的成分。

没人爆出年柏彦是因为唆使杀人入狱,也没人爆出半个月前素叶、纪东岩花了巨资聘请了最资深着名的律师组成了二十人的律师团,共同来为年柏彦请命;更没有人爆出在法庭上,纪氏总裁纪东岩、盛天集团董事长盛天伟、晨远国际集团总裁江漠远等商业巨头都同时出现,就连很少在媒体面前露面的陆北辰也到了法庭现场。如果这一阵仗被媒体记者们拍到,将会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舆.论。

年柏彦与文森签订的合约作废,当然,那原本就是一份废弃的合同。没了年柏彦的年氏,始终在平稳运作着,只是暂缓了上市计划。

☆、你能在身边就足够

素叶怀着孕,无法打理那么多,纪东岩找来了最专业的经理人团队来进行年氏操作,简言始终留守年氏,平时很多事他都能处理了,只有在重大决定和需要授权签字时他才会来麻烦素叶。

许桐也很想回年氏帮忙,但依照简言的说法,年柏彦的确在判刑之前做过辞退她的决定,想要再回年氏,必须要年柏彦亲自点头才行。许桐几次去探视年柏彦,想要获得他的点头,但年柏彦都避而不见,只是叫狱警传话说,她不需要回年氏。

而打从年柏彦入狱后,他不见的人何止只是许桐?探视他的名单上名字密密麻麻,足有百十号人,有家人有朋友,甚至还有合作伙伴,但他只提交了两人的名单,一是纪东岩,二是素凯。

名单上再无他人。

一到探视日的时候,素叶和年柏宵每一次都会去,但年柏彦从来都不出来见面,每一次,两人都失望而归。

她曾经哭着问过纪东岩,问他年柏彦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东岩说,因为他可以从素凯那得到你的消息,他可以从我这儿知道柏宵的近况,他就满足了。

就这样,开始过年了。

这是中国人最期待的节日,是阖家团圆的节日,因为这一天,所有无法团聚的亲人都可以如团聚在一起。

年三十这天下了雪,纷纷扬扬,遮住了四合院的海棠树,也薄凉了监狱的大门。

素叶在探视室等了足足有两个小时,狱警一次次地出来告诉她,对不起,他不想见你。

在狱警催促了她离开数十次后,素叶才默默地离开了监狱。

年夜饭,来人不少。

四合院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只是,院内少了烟花。

这里不让放烟火,有固定的烟花燃放地点,只能隐隐地听到烟花爆竹声。

素冬方笑萍很早就买齐了年货,天还没黑就来到四合院忙活,因为过年的缘故,家里的厨师和保姆都放假了,这样也好,热闹了自己人。

素凯也来了,只是叶澜没有回来,他这段时间很少跟素叶说话,每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除了素凯还有年柏宵,他跟素凯平时最能聊得来,但也因为年柏彦入狱一事,现在相处起来有点别扭,但年柏宵没有责怪素凯的意思,只是令他最难释怀的是,大哥对他避而不见。

纪东岩也来了,在这样一个原本他要出国的日子,他推了行程,来四合院跟着大家一起过年。

这么多人,这个年原本去年要热闹得多。

去年……

素叶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家人,脑中想着的却是去年的大年三十。

那时候在小岛上,她以为是最痛苦最难熬的岁月,现在看来,那个时候却是幸福的,再痛再吵也好,至少,年柏彦是在她身边的。

这段时间她的妊娠期反应越来越严重,尤其是想到年柏彦的时候,她更是难受得近乎要死掉。其实这么多次她想要见年柏彦,她不想跟他再提以前的事,她不怪他,也不怨他,只是想跟他说一句,有你在身边就足够了。

可是,他从来没给过她说出这句话的机会。

年夜饭很是丰盛,只是,这次陪着素冬喝酒的人少了年柏彦。

素叶尽量让自己多吃些,她没有胃口,却是为了孩子也要有胃口。反胃的难受一次强过一次,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年柏彦的名字。

这段时间每当她想哭的时候,都在告诫着自己,不准哭不准哭……

餐桌上,大家都不怎么畅所欲言,就好像,少了年柏彦在,就少了一个领袖,大家能说的只是有的没的。

素叶始终平静地吃饭,她的对面就是年柏宵,他夹了一个饺子,就不经意想起之前因为饺子而让大哥动怒的一幕,心口一酸,紧跟着眼眶有点红,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忍下喉咙的堵塞,一口将饺子填进嘴里,边吃边说,“真好吃,舅妈的手艺最好。”

“好吃就多吃。”方笑萍连续给他夹了几个饺子在盘子里,心不酸是假的,其实她都看不下去眼了,这世上谁跟年柏彦最亲?除了自己的老婆就是弟弟了,他怎么忍心不见这两人。

素叶微微抬眼。

对面的年柏宵低头吃着饺子,光影落在他的发丝,却模糊了他那张年轻的脸,她总会误以为看见了年柏彦,坐在她对面,夹了只饺子,用唇温试了试跟她说,吃吧,不热了。

她低头,趁着眼眶红了之前。

良久后,放下了筷子。

纪东岩在旁见状后劝说,“你要多吃点儿。”

素叶置若罔闻,看了大家一眼后平静地说,“我不会再去看他了。”

众人一愣。

“当他一次次对我避而不见的时候,尤其是今天,我就终于想明白了,年柏彦是真的不想见我。”她干涩地说。

素凯生怕她多想,赶忙解释,“他只是不想让你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姐,你别怪他。”

“我不怪他,也不恨他。”素叶用尽全力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吐出,这才缓解胸口的疼,“还有,素凯,纪东岩,不要跟他说我怀孕的事,如果这件事你们其中任何一个说了出去,被他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原谅你们。”

这个要求太过无理取闹,让所有人都一惊。

方笑萍和素冬见素叶的态度十分坚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他们看了看纪东岩,纪东岩想了想对着素叶说,“你这么做对年柏彦不公平,他有权知道自己做了父亲。”

“孩子我说了算,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想要我安心的话,就别让他知道。”

“姐——”

“就这样,别说了。”素叶话毕后起身回了卧室。

众人面面相觑。

素叶回到卧室后就关了门。

到了窗子前,坐在厚厚的毛绒垫上,她静静地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淹没了夜空唯一的光亮。看着看着,她轻轻笑了。

想起了在藏区时的那场雪,那一幕又完整地浮现在脑海之中。也是一场沸沸扬扬的雪啊,将远处的山脉都覆盖成霜。她和年柏彦堆着雪人,高高的雪人,她跟年柏彦说,你一定要堆个跟你同样高的雪人啊,年柏彦一脸为难的样子。

他们在雪中打雪仗,和一群孩子们嬉笑着打闹着。

还有,在落雪纷纷时,她和年柏彦十指相扣,赏雪景,悠闲地漫步……

现在,北京下雪了,在这个大年夜,窗子都冷了,室内的温暖却捂不热她的心,因为,她的心就只有一个男人可以捂热,而这个男人,现在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