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叶没有回避,也转过头看着纪东岩,她的眼里哪还有醉意?清醒无比。

“我了解他,他会找你。”纪东岩轻叹,“一般倔强要强的男人都这样,在他不如意的时候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跟着受罪,就会推开,等他再有能力的时候他心里想的第一件事永远就是希望这个女人回到他身边。你也别怪他,这种男人总好过那种明明自身难保还哭着喊着求你不要离开的男人吧。”

素叶平静地看着车窗外,那是年柏彦坐车消失的方向,只有落叶在晚风中轻轻拂过。良久后,淡淡地说,“我只知道当时生好好的时候,是你一直在医院忙前忙后的。”

“好好是他女儿。”纪东岩不得不提醒她一句。

素叶一咬牙,“他的这种臭毛病总是要改的。”

纪东岩无奈了,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何必呢,毕竟血浓于水。”

素叶没躲,只等纪东岩的手落下来之后,眼尖地看到了他的无名指,皱眉,怒视着他。纪东岩见她盯着自己光秃秃的无名指看,面色变得尴尬,舔了舔唇说,“我只是怕……他看了会发狂。”

素叶没说话,抿着唇瞪着他。

“好好好,我错了,下次我一定戴,行吗?”纪东岩连连示弱。

素叶眼里的不悦这才渐渐退散,没好气地说了句,“开车吧。”

纪东岩遵命,马上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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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柏彦重回年氏的消息如同深水炸弹,炸了所有人的脑子,令原本就不大平静的商界再次晃荡动摇。出狱后的年柏彦没有多休息一天,翌日就去了公司,而简言接到命令后早早地就打理好了一切,只等着年氏的大当家重新归位。

四年,年氏曾经因为年柏彦而来的商业精英和公司骨干不曾有谁离开过,大家全都站在公司门口,恨不得是列队欢迎了。

年柏彦没料到大家都还在,在这个利益至上的社会,人情似乎变得淡薄了。他站在众人之间,看着他们期待的目光,然后,深深地为大家鞠了一躬。

这一躬令众人都为之震惊,他们先是愕然,然后很快地全都反应了过来,也都纷纷欠身鞠躬,简言在旁看着这一幕,内心震撼。

他不是没服务过知名企业,但像是这么拥护一名公司上司的公司,他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到了。一直以来他都清楚这些人不离开的目的,只是今天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才感叹,其实在商场之上,人性也可以做到是真性情。

年柏彦回到总裁室,椅子都还没坐热,紧跟着就是大大小小的文件,还有各个部门的汇报,大家没有丝毫的生疏感,就好像他只是出了趟远门似的。

最重要就是年氏上市一事,年柏彦在思量后决定要在等等,缘由很简单,他需要培养年氏消费者的忠诚度,毕竟他刚出狱,总要有个准备时间。

就这样,大会小会一如从前,午饭都是简言直接端会议室里进行的。等年柏彦彻底有时间喘口气时,窗外已是黄昏了。

“简言,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年柏彦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吩咐了一句。

“年总,需要派司机吗?”简言问。

年柏彦看了一眼手表,“不用。”话毕,大踏步离开了公司。

简言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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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这个时辰的三里屯也很美,那有层次的夕阳泼洒在了耸立的建筑物上,染红了钢化玻璃。这种美不同于夜晚,是正常的,又带着一股子期待的美。

因为往往这个时辰,有的人会期待着马上下班了,有的人会期待着晚上的聚会,还有的人会期待着看一场电影,悠闲地逛逛街。

但年柏彦所期待的,是可以见到那抹倩影。

从酒吧回到四合院后,他近乎一夜无眠。他睡在偌大的床上,总会想到素叶曾经躺在床的另一边,每每他忙完回家,她总会像个孩子似的嘀咕着钻到他怀里继续睡。

他应该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睡,无论是在没有素叶之前又或者是在这四年中的牢狱生活,他应该不会觉得什么,但回到家才发现,一切的冷静都是徒劳。

他难以入眠,总会想着这四年没有他的日子,素叶是如何过的。

辗转反侧,他干脆就坐在了沙发上,对着空空的屋子,一坐就会入神。他仿佛看到素叶在接到离婚协议时在痛哭。他伸手轻抚沙发的边缘,可能素叶就是趴在这上面哭的。

她也许也会在梦里惊醒,睡不着,会孤独地看着月亮,然后,直到太阳升起。一日复一日,她每天都默默地在这所房子里,回家面对着孤冷的墙壁。

终于有一天,她搬走了,离开了。

他却回来了,承受着她曾经受过的痛。

他真的就坐到了天亮,却丝毫不觉得倦怠,有的,只是如潮水般袭来的思念。他想着她,念着她,哪怕是在最忙碌的时候,她的样子还是在他脑海中晃动。

然后,他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他要见她一面。

就这样,年柏彦驱车来到了联众,在早于下班的时间,很早地就来到了联众。其实他是个胆小鬼,因为他始终不敢去问纪东岩,不敢问她素叶还在不在联众上班。

打听一个人的消息不难,但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见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

秋风起了,这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发生着变化。太古城占领了整条三里屯大街,一些熟悉的商铺已经没了,这就是现实,这也就是北京。

只是,还有些不曾改变的人或事,正如,从soho里走出来的那道身影,年柏彦等待太久的心蓦地狂跳了,他坐直了身子,脊梁骨绷得很僵,隔着挡风玻璃,看着那个走向停车场的女人。

她出来了,真的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了。

没一会儿,一辆车子从不远处的出口出去了,年柏彦眼尖,看见了开车的人是素叶,那是一辆他从未见过的车,也许是她买的一辆新车,一辆SUV,这是她之前不大喜欢开的车型。

年柏彦想都没想就发动了车子跟了上去。

街上的车不少,虽说还没到下班时间,三里屯依旧车满为患。很显然的素叶在赶时间,她近乎不怎么遵守交通规则,在车缝中频频换道,引起了不少车主按喇叭抗议。年柏彦不知道她要赶去哪里,只想着就这么跟着她。

直到,素叶的车终于停了下来,他也放慢了车速,在隔着三四辆车的距离停了下来,熄了火,再看素叶已经下了车,她停在了一个位置就没动,站在那儿不知在等谁。年柏彦落下车窗,抬眼这么一看才发现,竟是一所国际幼儿园。

☆、是不是我女儿

坐在车里的年柏彦很是愕然,她怎么来幼儿园了?正想着,又一辆车在不远处停下了,从车上下来一人,年柏彦看得清楚,是叶渊。他看上去挺着急,生怕晚了似的加快步伐,见幼儿园的大门还在紧闭松了口气。

年柏彦心里有数了,想到叶渊的女儿也该是上幼儿园的年龄了,看样子素叶挺喜欢这个侄女的,是来跟叶渊一起接她的吧,是叫蓓蓓,他听说了。

幼儿园门口,叶渊和素叶在聊天,只是不知道叶渊在跟她说什么,素叶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低着头不说话,便见叶渊无奈叹口气,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

素叶推了叶渊一把表示抗议。

这一幕看在年柏彦眼里,心有点暖,唇角不由得上扬了,想起以前素叶跟他任性耍脾气的时候也是这样,非得逼得他主动低头认错不可,否则就不搭理他。

任性惯了的女人,四年后的她还是这样。

很快的,幼儿园大门打开了,有欢快的音乐,在这样的黄昏,令人身心愉快。一群孩子在各自老师们的带领下就出来了,幼儿园门口不乏豪车,有家长亲自来接的,也有家中长辈或保姆来代接的。

年柏彦原本只想着在车里默默地关注素叶就可以了,但不知怎的,当孩子们的身影出现在幼儿园门口时,他的心脏突然掀起了似的,莫名地跳得很快。他给自己的解释就是,也许是对叶渊孩子的一种期待?再怎么说他都算是孩子的姑父,从没见过侄女的他这个时候会有点激动也很正常。

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下车了?就算……他和素叶不再是夫妻关系,那么他和叶渊的交情还在,下车见见他的孩子总是可以的。

刚要开车门,就见有两个孩子在一群骄奢的孩子中极为惹眼,不是因为她们两个穿得有多奢华,主要是因为两个女孩儿都很是漂亮。

两个女娃儿牵着手有说有笑的,其中一个稍稍大一些,像是大姐姐似的叮嘱另一个孩子。那个稍大点的女孩儿梳着娃娃头,一枚精致的发夹别在发梢,穿着类似小公主的小洋装,在见到了叶渊后双眼一亮,冲着叶渊就跑过去了。

叶渊看上去很高兴,上前一把抱住了女孩儿,高高举起后,小女孩儿咯咯直笑。这么和谐的一幕原本就是让人羡慕的,原来她就是蓓蓓。可年柏彦的注意力始终在另一个女孩儿身上,被蓓蓓牵着走的小小女娃儿。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蓓蓓冲进叶渊的怀抱时,她就不笑了,低着头走到了素叶身边。年柏彦不知怎的,心里就咯噔一声,他仔细打量着那个女孩儿,越看就越是觉得有种异样感。

女孩儿同样穿得很洋气,但不同于蓓蓓,她看上去也就三岁左右的样子,个头自然看上去挺小,梳着长长的头发,她的头发跟素叶一样漆黑如瀑,一件上好的过膝羊绒外套,配上一双很森系的靴子,头戴着一顶宝蓝色的小礼帽,整体看上去就十分抢眼。

他看见素叶蹲下身跟她说话,女孩儿却不吱声。

从年柏彦的角度看的不是很清楚,他看不出女孩儿的太细情绪,只能隐约感觉到小孩子像是有什么心事。

只是,这个孩子是谁?

想着,他已经情不自禁地下了车,朝着素叶的方向走过去。

正在跟孩子说话的素叶毫无察觉,直到,叶渊略微惊讶地叫了声,“柏彦?”

素叶没有回头,肩膀却微微颤抖了一下。

年柏彦看着叶渊,视线自然落在了他的女儿身上,小姑娘着实好看,继承了叶渊的眉眼,甜甜一笑时讨人喜爱。

“她就是蓓蓓?”年柏彦看着女孩儿,松了眉眼。

叶渊笑道,“是啊,我女儿,转眼就这么大了。”

蓓蓓好奇地看着年柏彦,叶渊见状后便道,“蓓蓓,快叫人,他是你的——”

“叶渊。”一直沉默的素叶起了身,打断了叶渊的话,她没看年柏彦,只是抬手给蓓蓓的衣领系紧,轻声说,“蓓蓓该去上小提琴课了,你再耽误了时间,要要知道了以后都不让你来接蓓蓓了。”

叶渊一听如同圣旨,赶忙对年柏彦说,“抱歉啊我先走了,要要现在就怕我偷偷带着蓓蓓去玩,管得紧。”

年柏彦含笑,点点头。

蓓蓓临走之前还是好奇地看着年柏彦,然后隔着车窗跟他拜拜,年柏彦笑了,也跟她拜拜。等叶渊的车离开了后,他转身,目光就一下子对上了素叶身边的小娃娃身上。

小女娃儿也跟蓓蓓一样,长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年柏彦。如此的近距离,让年柏彦将她的长相看得一清二楚。

像是有人用棒子狠狠打了他的后脑似的,他只听见嗡地一声,大脑有点空白。这个孩子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完完全全就像是素叶小时候的缩版,他见过素叶四岁的样子,跟眼前这个孩子长得极为相似。

女孩儿漂亮极了,大大的眼,水汪汪的瞳仁黑白分明,眉眼神情,哪怕是好奇看着他的样子都跟素叶神似,阳光落在女孩儿脸颊上,皮肤细腻得像是蛋清似的。

但,她跟素叶又有什么地方不像,可令年柏彦极为熟悉。对上孩子这双眼的瞬间,年柏彦就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似的,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好巧。”是素叶先开了口,然后,不着痕迹地将小孩子拉到了身后,遮住了年柏彦打量孩子的视线。

初秋的季节,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节,这是素叶一直这么认为的,至少,她在年柏彦身上看到了魅力,虽说是四年的时间过去了,但他看上去更有男人味了,这就是上天的不公,总会让男人在时间面前变得如同红酒似的,越久越香醇。

年柏彦在秋冬季节最偏爱的就是大衣,各种面料的大衣,现在天气还不算冷,今天的他穿了一件半长的呢料大衣,还是最简约低调的黑色,里面搭配深蓝色衬衫及黑色西装裤,没系领带,看上去冷硬气息少了很多。

素叶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是令女人无法拒绝的。

年柏彦微微点头,凝着她,想要说什么一时间又开不了口,倒是被素叶藏在身后的女娃儿按捺不住好奇心,探头继续打量着年柏彦,水晶般的眼睛眨呀眨的。

年柏彦的目光再次被她吸引,忍不住松了唇角的弧度。

素叶将他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想了想后,将女娃儿领出来,轻声说,“她是我女儿,静好。”

年柏彦的目光抖动了一下。

素叶故意视而不见,又对静好说,“叫叔叔。”

静好咬着小嘴儿,仰着头对着年柏彦奶声奶气地叫了句,“叔叔好。”

这句“叔叔”落在年柏彦的耳朵里,着实刺痛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皱眉,然后蹲下身来打量着静好。

这一幕其实挺滑稽的,年柏彦个子很高,而静好小小的,跟个洋娃娃似的,年柏彦这么蹲着一靠近她,显得静好更小了。

“静好?”年柏彦细细品着这个名字,目光还在打量着静好的这张小脸儿,又生怕吓到孩子,便轻声说,“很好听的名字,几岁了?”

静好冲着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年柏彦的笑容僵住了。

“啊,妈妈……”静好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反身跑过去抱住了素叶的腿,娇滴滴说,“叔叔长得好像小叔叔啊——”

“好好,在大人面前不能乱讲话。”素叶说着将静好抱了起来。

“可是……”

“好了。”素叶打断她的话。

静好就瘪着小嘴,但还是一个劲儿地瞅着年柏彦。年柏彦总觉得怪怪的,又对这个小静好有着莫名的好感,他忍不住上前,直接说,“孩子给我抱。”话毕,就要伸手。

吓得素叶马上躲开,警觉地看着他。

年柏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常,面色僵了一下,看着素叶,说,“叶叶,我没有恶意。”

他的称呼十分自然而然,又像是沉淀在心中四年了的名字,叫出口时,他的心口疼了一下。而素叶,怔怔地看着他,鼻腔有一刻是酸的,但很快地压了下去,说,“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还是叫我素叶吧。”

年柏彦僵在原地。

“不好意思,我还赶时间。”素叶冲着他淡淡笑了笑。

见她要走,年柏彦有点急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追上去,可双脚就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大踏步上前一下子挡住了素叶。

素叶又吓了一跳。

“一起吃饭吧。”年柏彦直接发出邀请。

素叶看上去很是愕然,看了他许久后说,“我和好好要去舅舅家,改天吧。”然后,试图从他身边离开。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体内抽离似的,他转身,盯着素叶的身影,而静好在素叶的怀里,一直好奇地看着年柏彦。

年柏彦攥了攥拳头,在她走到车子前,马上要开车门的时候,他再度快步上前,大手“啪”地一下按住了车门,阻止了她的行为,压低了嗓音一字一句问,“好好是不是我的女儿?”

☆、怂人只有怂胆

年柏彦问得十分直接,这自然就是他一贯的风格。其实素叶早就料到会这样,但还是被他这么个直面而来的问题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从本质上说,她压根就没打算想要瞒他,只是不想回忆太多过往,太多那些关于她生好好命悬一线的过往。

就这样,两个人僵持了。

素叶抱着静好想要上车,年柏彦则挡在车子前,一手按着车门不让她上车,目光严苛地盯着她,在外人看来,素叶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学生似的。

小孩子,尤其是一个三岁的稚童,如果遇上这种情况时往往会大哭,不管是真的害怕还是以另种方式提醒着大人赶紧结束这种局面,因为不得不承认,越是小的孩子,他对一些负情绪总能感觉更加强烈。然而,小静好没有哭,始终歪着头看着年柏彦,好看的黛眉轻轻蹙着,又疑惑地看着素叶。

素叶最害怕看见的就是她这个神情,尤其是每当她微微蹙眉的模样,其实是像极了年柏彦。心中哀嚎,她是了解女儿的鬼心思的,又面对着眼前强大的对手和咄咄逼人的语境,一时间就方寸大乱了,失口呛了句,“要你管?”

话毕,自己都愣住了,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打情骂俏似的?

许是年柏彦也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回答,因为从今天她的反应来看,他猜测她必然是持否定态度的,但一句“要你管”一下子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十分不理智的话,却又十分符合素叶的性格,她是绝对能够在情急之下说出让人哭笑不得的答案来。

他先是一怔,很快地反应了过来,扬笑,“我不管谁管?”

“你……”素叶向来牙尖嘴利,但许是一开始年柏彦就来势汹汹,给她逼得无路可走的地步,所以弄得她一时间脑筋短路,连连挫败。

“妈妈,我饿了。”小静好十分“恰当”地说了句,话毕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补了句,“瘪了。”

素叶冲着小静好勉强挤出一丝笑,用只能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道,“叶静好,你的老师用微信告诉我了,三点半的时候你吃了五片吐司外加两只苹果。”

小静好闻言这话后,小脸儿马上一转,双眼一闭就要做哭状,“我……饿……了……”

素叶瞪着她,还没等说什么,紧跟着年柏彦就伸过手一把将小静好抱了过去,素叶只觉得怀里一空,再一看,小静好已经紧紧搂住了年柏彦的脖子,楚楚可怜。

“好好想吃什么?”年柏彦看着小静好,眼角眉梢的线条都变得柔和,嗓音极为宠溺。

他不是没带过孩子,他弟弟年柏宵,但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多成熟,在磕磕碰碰中,在面对无情的现实下他只能选择长兄为父的身份和角色。又因为柏宵是个男孩子,所以从小到大他对柏宵就极为严苛。但现在不同,搂着他抱着他的是个娇小得他都不敢太用力的孩子,还是个小女孩儿,尤其当她那么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素叶四岁那年嘟着小嘴儿逼着跟他打钩发誓似的,很相像,但又不像,让他具体描绘他还描绘不上来,唯一的感觉就是,这孩子他就是想这么抱着,不松手。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就是他刚刚追问素叶的那句话,这可不是他一时起兴才瞎问的,他有种直觉,而且这种直觉非常强烈,虽然这是他和好好的第一次见面,但他总觉得,这个孩子是他的。

现在,这个距离,这么抱着这个孩子,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小静好倒是一点儿都不怕生,听年柏彦这么问了后,低头想了想,拉长了音儿说,“我想吃白雪公主都吃的蛋糕,还有……草莓冰激凌,我最爱吃草莓冰激凌了。”

“好好。”素叶一个头两个大。

“可是……妈妈不给我吃白雪公主的蛋糕。”小静好小脸一垮。

年柏彦马上说,“我们现在就去吃白雪公主的蛋糕好不好?”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白雪公主的蛋糕。

小静好高兴了,手舞足蹈的,“好!”

年柏彦抱着静好转身就走,素叶见状一愣,反应过来时年柏彦已经让静好坐进了他的车子里。

“好好——”

素叶正欲扑上去,却被年柏彦挡住了去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结实的身体挡住了车玻璃里静好的身影。

“年柏彦!”

“想要见好好就跟着来。”年柏彦不知怎的,心里的阴霾就一扫而光了,换上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觉,他似笑非笑,盯着她,又补了句,“记住,再把纪东岩叫上。”

素叶瞪大双眼。

年柏彦勾唇笑了,昨日和今早对她的思念化作了心中的喜爱,他抬手,还状似从前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只是微微加重了手劲,说,“你忘了你只是个心理医生,而我,是个只喜欢研究人性的歼商。”话毕,松了手,上了车。

素叶恍惚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年柏彦的车子已经发动了,她急了,赶忙跑回自己的车里,跟上年柏彦的车,又给纪东岩打了个电话,说了句,“好好被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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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东岩一路飞车赶到盘古大观的时候,素叶正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见到纪东岩后像是见了救星似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好好呢?被谁抢走了?”纪东岩火急火燎的。

素叶抿了抿嘴,半天才朝上指了指,“在楼上餐厅呢,跟……他。”

“他?哪个他?”纪东岩有点蒙,紧跟着想到了,转为惊讶,“年柏彦?”

素叶点头。

“他跟好好相认了?”纪东岩问。

素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催他,“先上去吧,一言难尽。”

再一言难尽也总要讲清楚,这是纪东岩跟着素叶上楼后见到餐厅的一幕时想明白的道理,其实他就知道,年柏彦这四年在牢里脑袋非但没有上锈,相反的,他没事儿可做的时候,八成就在研究人。

光洁的餐厅,整片风景好的位置全都没人,只有年柏彦和好好两个,看得出是年柏彦做了散财童子了,为的就是不想有人上前骚扰。

餐桌上摆满了各种蛋糕,小静好吃得不亦乐乎,而年柏彦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的时候,唇角总是微微上扬的,偶尔就会很是宠溺地给她擦擦嘴。

见这一幕后,纪东岩心里没底了,他沉了下气,低声说了句,“小叶,我看啊,你是要输给好好了。”

素叶也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幕,喃喃地说,“我怎么觉着,咱们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呢?”话音落下后,就见年柏彦朝着这边看过来,他的唇角始终含笑,示意他们两个上前。

小静好也转头看着他们两个,冲着素叶甜甜一笑,这一笑,笑得素叶心里又直发毛。硬着头皮走上前,年柏彦放下纸巾,笑道,“坐。”

这架势,令人有点小不悦啊。

素叶坐了下来,纪东岩在旁边拉了个椅子,也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