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朱婷婷趾高气扬,顶着一张调色盘的脸从她面前经过。

下午两节课后,林南去买水,荣浅无精打采趴在桌上。

一张请柬忽然丢到她手边。

朱婷婷不知何时坐到她身侧,“我听说,今晚有人给霍少弦准备了个美女…”

荣浅懒得搭理,不言不语。

朱婷婷将请柬推过去些,“今晚我也会去,这是我表哥承办的,别装了,待会电话打不通你就等着哭吧。”

荣浅冷冷看了眼朱婷婷的背影,将请柬夹在书页内。

课后,荣家的司机等在学校门口。

荣浅回到家,推开窗户,阴郁的乌云使得天色越发晦暗,她掏出手机,拨了霍少弦的电话,却没人接。

今晚,在南盛市新郊举行的是场私人派对,请得都是有头有脸的年轻新贵,悠扬激荡的舞曲隔了老远,坐在车窗内仍能听见。

荣浅将手里的请柬交给侍者。

“请进。”

她并不认识别人,穿过庭院后来到正厅,见有直通二楼的楼梯。

荣浅拾阶而上,她自然不信霍少弦会碰别的女人,可他那个没接的电话却让她整个下午心神不宁。

二楼都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荣浅站在楼梯口踌躇不前。

厉景呈拿了杯红酒从房间出来,冷不丁的照面令他不由眼眸一亮。

荣浅穿了身鹅黄色的紧身礼服,极衬她的肤色,随意盘在脑后的长发越加显得她脸小,露出的颈子曲线优美,她东张西望,目光自然地对上他。

身后,房间门再度打开。

里面出来的女人整了整礼服,头发有些凌乱,她手臂搂住厉景呈的腰,男人只是往那一站,便透出种要命的颓然性感。

荣浅径自向前,装作不认识般经过。

厉景呈示意女人的手松开,对方乖乖收回后自觉离开。

走廊的最后一间房,此时正上演着烈火般的戏码。

古董点唱机内盘旋着令人血脉喷张的音乐,明媚的女人扭踩着红色的高跟鞋上前,霍少弦的私生活太过干净,平日里,她们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可能没有感觉,也不可能每次都视而不见,他也是个爱玩的主,但至今独善其身,为的,还是一个荣浅。

女人盯着男人俊美的脸,早已心痒难耐,手指伸向霍少弦颈口。

霍少弦适时抓住她手腕,凉薄的唇角上扬,慢慢将她的手推开,“女人,不是你的人别瞎惦记。”

她不甘心,“霍少,你?”

“你配么?”他挥开她的手。

荣浅径自向前,她也不确定霍少弦究竟在不在这。

一抹身影忽然出现在她跟前,“我当你不在乎,原来你真来了。”

荣浅没空和朱婷婷纠缠,“走开!”

朱婷婷却挡在她跟前,扬了扬手里的红酒杯,“来找霍少弦?刚刚我看见他和一个女人进了房间,不过,我不会告诉你究竟在哪一间,荣浅,你就等吧,等他出来的时候,真想看看你是怎么哭的。”

荣浅推开她的肩膀向前,前面就是个露台,朱婷婷拉住她的手,“来不及了,霍少弦这会正跟别人…”

“你闭嘴!”荣浅怒喝,完全不敢想那个场面。

她要去敲某扇门,手再度被朱婷婷拉住,荣浅气急之下推了她一把,朱婷婷往后退,腰部撞到栏杆,整个人竟往后栽去,荣浅下意识拽住她的手腕,几步被冲击力带向前,朱婷婷整个人摔出栏杆。

挑高八米,一旦摔下去大半是个死,况且砸落的位子还是摆酒区。

朱婷婷吓得尖声惊叫,“救命啊!”

偏偏,这个位子太偏,旁边正好是一根罗马柱遮挡了楼底下人的视线。

荣浅的指甲几乎掐到她肉里,眼见握不住,一只手忽然抓住了朱婷婷的胳膊。

她侧过头一看。

厉景呈对上她的目光,“你说我这样松手,你算不算杀人犯。”

“你…”

朱婷婷的身体腾空,两条腿乱蹬,荣浅眼见要抓不住。

她眼神慌乱地看向男人,厉景呈探出另一只手,将朱婷婷拉了上来。

朱婷婷吓得瘫倒在地,荣浅看眼站在旁边的男人,她不由后怕,差一点,她就成了杀人犯。

朱婷婷嚎啕大哭的瞬间,最后一扇房门打开了。

霍少弦衣冠楚楚出现在诸人视线内,荣浅鼻尖酸涩,委屈得直想哭,她嘴巴张了张,口中的话还没喊出来,就看到霍少弦后面跟了个女人。

荣浅心头一击,砰然剧痛,“霍少弦。”

男人三两步上前,神情镇定地搂住她肩膀,“你怎么来了。”

荣浅攥着拳头不说话,霍少弦眉目不着痕迹地朝厉景呈打个招呼,“你慢慢玩,我们先走了。”

厉景呈含笑点点头。

对于喜欢的东西,他向来是毫不留情强烈掠夺,可荣浅不一样,对霍少弦的爱太深太久,他不急,哪怕是披着羊皮的狼总有露出野性的时候。厉景呈深信,越是扎根深的爱情,它越干净,可一点点淡墨泼上去,黑色也就看得更清楚。

07她迟早是我的

荣浅坐进霍少弦的跑车内。

他并未立即发动,掏出烟盒,尼古丁的味道很快弥散出来。

此时的霍少弦,身上有股颓然的味道,荣浅想象着那个房间内可能发生的一幕,“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霍少弦拿出手机,“调了静音,浅小二,你怎么会来的?”

“霍少弦,你和那个女人…?”

“说什么呢?”霍少弦狠狠吸口烟,“我的人是要留给你的。”

“可你们是从房间里出来的。”

霍少弦睇视她身上的礼服,“浅小二,厉景呈这个人,你以后离他远点。”

“为什么?”

“看不出么?他居心叵测,”霍少弦将手里剩下的半截烟掐熄,长臂伸过去把荣浅搂在怀里,坚毅的下巴搁置她头顶,“你欠过他的人情,我来还,以后别跟他唧唧歪歪走得太近。”

“你要没想碰她,为什么会和她在一个房间?”

男人修长的手指罩在她脑后,要说一点勾动都没有,那是假的,但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小二,这是我跟厉景呈之间的周旋,你只需要记住远离他就好。”

荣浅听得懵懂,但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

霍少弦爱玩,性子同样野,只不过这匹马是从小被驯服了牵在荣浅手里,怕就怕哪天一个不小心,他会挣脱缰绳跑开。

回到学校后,连着几日朱婷婷都没来上课。

雕塑专业会经常出去采风,荣浅在家收拾衣物,顾新竹在旁帮忙,“这次又要去几天?”

“很近,住一个晚上。”

“少弦知道吗?”

荣浅垂着脑袋,“他要找来的话,您跟他说声,我就不给他打电话了。”

顾新竹莞尔,“又闹别扭了?”

“没有没有。”

她们都以为荣浅爱耍性子,顾新竹语调微变,“浅浅啊,别太无理取闹,毕竟发生过那样的事,少弦还是一如既往对你…”

荣浅整理到一半的衣物直接扔进了皮箱。

顾新竹敛起神色,“不说了不说了,是我不好。”

采风的地方就在近郊,是个旅游景点,但由于交通不方便,平日里面人不是很多。

靠近海边,有一排神色各异的铜人,导师让她们架好画架临摹,回去后要做成雕塑作品算入成绩中。

过了中午十二点,这才安排午饭。

荣浅和林南她们随大队伍进入饭庄,可到了地方才知道,出岔子了。

原本定好的桌子遇上别人包场,导师三两句话和对方讲不通,差点争执起来,“我们早就预约了,凭什么现在说不行?”

“你们也没付押金,况且今天有客人包场,我们难道放着生意不做?”

“呦,美女这么多?”

“艺术学院的吧,怪不得一个个长得嫩且好看。”

几道调侃的声音飘过来,荣浅不由往里看去,说是包场还真夸张,那些人顶多占掉一张桌子,其余都是空位。

“喂,你们是什么专业的?给爷几个跳个舞唱首小曲,我这要一高兴了,说不定能把空位让给你们。”

“老师,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

导师气得直摇头,“这儿只有这家饭庄。”

衣着光鲜的公子哥起身拉住一名女同学,“哪个学校的?”

导师冲过去,“干什么!”

对方一把将男导师推倒在地,“别他妈多管闲事。”

荣浅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林南,林南还来不及拉住她,她就已经挤开人群出去,“不就是想听唱歌吗?只要你一边听着,一边还吃得进去,那就唱呗。”

厉景呈回过头,看到荣浅不怕死地站在前方,男人见她长得好看,自然扯着她的手将她拉到那桌人跟前,“瞅瞅,新鲜的小美女,顶多20来岁吧。”

厉景呈嘴里叼着根烟,眯起眼眸看她。

一桌子的人都恨不得剥了小绵羊扑上去,荣浅也看到坐在中间的厉景呈,“有话筒吗?”

“有有有。”服务员给她递上一个。

门口的同学们都擦把冷汗,谁都知道,荣浅长得好家世好,神马都好,就是有一副五音不全的嗓子。

一开口,还偏偏是神曲《high歌》

mountaintop就跟着一起来…

旁边的男人差点被震出去。

桌上另一人咬到嘴唇,“艾玛,什么破玩意。”

连林南都想捂起耳朵。

厉景呈抽口烟,透过吐出的白色烟圈望进荣浅眼里的狡黠,她一鼓作气:

yi—yi—yi你不在,我不在

yi—yi—yi谁还会在

yi—yi—yi你不在,我不在

yi—yi—yi谁还会在

“晕!”终于有人忍不住骂出口,“这就艺术生的水平?我擦,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妹的!”

厉景呈闭了闭眼睛,荣浅一个高音上去。

厉景呈说了句,“闭嘴!”

荣浅眨了眨眼睛,“再来一遍?”

男人朝旁边指指,“吃饭去,午饭结束前别再开口。”

荣浅耸了耸肩,将话筒交到服务员手里,她踮起脚尖朝门口挥挥,“嗨,同志们,用餐喽。”

旁边那桌人还在议论,荣浅听到绣花枕头几个字。

林南屁颠屁颠过来,挨着荣浅入座,另一个女学生压低嗓音,“浅浅,你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啊?”

林南甩了个得瑟的眼神,“咱浅浅有霍老大护身,怕个毛?”

“嘘,导师还在这,你当心枪打出头鸟。”

邻桌,厉景呈的潭底多了些凌厉,旁边的玩伴推推他手臂,“感兴趣?”

一抹笑意跃上嘴角,厉景呈凑到他耳边,“她迟早是我的。”

荣家。

霍少弦并未下车,荣家门口的佣人弯腰,“霍少。”

“小姐呢?”

“小姐出去了。”

“去哪了?”

“她没说,还拿了行李。”

霍少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荣浅每次外出都会和他打个电话,这次却一句交代都没有,“顾姨呢?”

“夫人约了人玩牌,也出去了。”

霍少弦点点头,发动引擎离开。

荣家二楼,顾新竹捏着杯耳站在窗前,她啜口咖啡,嘴角扬起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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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裂痕

当晚,导师带着一批学生住在海边的酒店里。

底楼有个酒吧,荣浅换了衣服本想休息,却被林南和另外几个朋友给拉出房间。

长长的吧台形成一个半圆形,灯光糜暗,镭射灯交错共舞。

荣浅被几人拉上台,激烈的舞曲叫人亢奋,哪怕肢体再僵硬的人都想扭个几把。

越来越多的人上来,荣浅被推到了角落里。

她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手脚不同步,冷不丁,一双手握向她腰间,有个身体自后面贴来,动作令他离她越来越近,荣浅扭头,男人的脸正好凑到她耳边,“是我。”

她跟他可没那么熟。

荣浅用力挣开,他们靠近角落,厉景呈犹如铜墙铁壁般挡在她跟前,她想要出去也不可能。

他粉色的衬衣在灯光作用下打出一层妖媚邪佞的光,荣浅没来由的慌张,她提起脚步要走,厉景呈一把抓着她的手将她压向自己。他们的身后,一名衣着鲜少的美女将手臂放向厉景呈的肩膀,他没有拒绝,女人缠上来,膝盖往下压,顺着厉景呈的双腿摇曳着身子往上共舞。

这样张扬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他舞姿激荡,却也收放自如。

荣浅被他拉着手走出酒吧,海风迎面扑来,踩在木质地板的长廊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

两人坐在栏杆上,荣浅记得霍少弦的话,她不敢挨厉景呈太近。

厉景呈打开一听啤酒递给她。

“我是好学生,我不喝酒。”

“好学生还跟男人玩贴身热舞?”

荣浅伸手接过啤酒,厉景呈紧挨向她,“你欠了我多少个人情?”

“折合成人民币吧。”

厉景呈喝口酒,脸忽然凑过去,“让我吻你一下。”

她急得忙调头,“你脑子进水了!”

薄唇相贴,柔软的犹如亲在了棉花糖上,荣浅蹭地跳起来,捂着嘴转身就走。

厉景呈嘴上残留了她的唇蜜,淡雅如芳,他笑了笑,舌尖不由扫过唇瓣。

学校的车队是第二天下午出发回去的。

荣浅从包里掏出手机,没有霍少弦的电话。

闷闷不乐随车来到校园门口,排好队下车,一眼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跑车。

霍少弦倚着车窗正朝她招手,荣浅背了包大步跑过去。

心里那点郁闷早就抛到九霄云外,荣浅坐进车内,“你怎么知道我在学校门口?”

“我每年给你导师送礼,你的行踪还搞不到?”霍少弦吻着她的嘴角,“玩得开心么?”

“别,我老师同学都在外面呢。”

“我亲我自家老婆,有什么好看的,”霍少弦松开手,“这趟出去,有什么特殊的事吗?”

荣浅立马想到厉景呈,可打死她都不敢说,“没有啊。”

霍少弦发动引擎,带了荣浅去吃饭。

先前在酒会上产生的不快,在荣浅心里也就这么过去了。

厉景呈也找过她几次,倒是规规矩矩的没有大动作,只是坐在她的玻璃房里让她完成答应好的雕塑作品。

荣浅认真地埋首工作,只想着早点把它交给厉景呈,欠他的人情也就能还清了。

霍少弦来时,手里拿了样东西。

荣浅听到动静抬头,“你来了。”

霍少弦将被布遮住的画放到桌上,“浅小二,你老实告诉我,去采风的那天,你是不是遇到过厉景呈?”

荣浅见他口气都变了,她掩不住紧张,“嗯,那天他也在那。”

“我不是让你离他远点吗?”

“我没跟他走近。”

“没有?”霍少弦忽然一把扯掉那块布,露出的画面令荣浅倒抽口冷气,画里的男人和女人都侧着脸,亲密地接着吻,蓝天大海为背景,温馨美丽的令人炫目。

只要是认识荣浅的人,都能看得出里头的女人是她。

另一个,自然是厉景呈。

她百口难辩,“我,我们没有…”

“这是慈善拍卖会上我以一万元买来的,志愿者说他去海边寻找灵感,正好看到一对情侣在接吻,画面实在美好,他就将当时的情景绘成画,如果不是你们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又何来这样惟妙惟肖的画?”霍少弦真是气疯了,他说厉景呈是头恶狼,可荣浅偏偏要跟他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