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你何必急于一时?”

皇甫四少哪里坐得住,“厉少,您是想拖延时间吧?对不起,我可耗不起,我只给你最后三天的期限。”

厉景呈望着男人快步出去的身影,他这样堂而皇之来到他公司,想必也是因为等得太焦急。

他唯一的法子,只能先替皇甫四少周旋,稳住他。

荣浅怀孕后,厉景呈每晚都准时回帝景,必要和不必要的应酬全推了。

她也习惯等到他回来后两人一起用餐。

荣浅躺在沙发内看会电视,时钟指向六点方向,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荣浅挺着个大肚子走到落地窗前,心头开始焦躁不安,不知不觉,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对厉景呈的这种依赖感。

晚秋的天,黑得很早,荣浅抬头,天空犹如泼墨般,那股浓重的色彩压在头顶,令人有种窒息感。

“叮铃铃——”

客厅内的座机骤然响起。

荣浅走过去接通,“喂?”

电话那头声音很吵,似乎在路上,汽车鸣笛声一片,“浅宝,我今晚不回来吃饭,别等我了。”

荣浅掩不住心头的失落,“那你在哪?”

“正要去酒店的路上,有个应酬。”

“好吧,早点回来。”

厉景呈这个电话挂得也比较匆忙,荣浅怔怔盯着话筒,里面的嘟嘟声搅乱了她原先平静的心。

食之无味,草草吃了几口饭后,荣浅上了楼。

厉景呈在进入包厢门时,将领带扯松,脸上有遮掩不住的厌烦,单手推开门进去,对方比他先到。

肖总还带了自己的女儿来。

两人客气地打过招呼,厉景呈神色恹恹,肖总不止一次跟他透露过那方面的意思,今天把女儿带来,更是不言而喻。

“来,厉少,我来为您介绍,这是小女,上次给您看过照片。”

厉景呈礼貌点头,“肖小姐多大了?”

“二十四。”

“那要比我老婆大三岁。”

“什么?”肖总不由扬声,“您结婚了?”

“结了。”

“厉少,不用开这种玩笑吧,南盛市谁不知道您是黄金单身汉?”

厉景呈啜口酒,眼带笑意,“我们只是未公开而已。”

肖小姐心高气傲,哪里受过这样的挫败,她挨近厉景呈,上半身靠向他手臂,“厉少,你是不是觉得我哪里不好?才故意找这样的借口?”

“不,你很好。”厉景呈心里冷笑,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官,若换在以前,他早就撂脸子走人了,可金岭的事独独要这个肖总出面,他灌了口酒,将话题扯到正事上。

肖小姐的手落到他肩膀处,早就听闻厉景呈有个未婚妻,只不过订婚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再说,订婚又怎样,结了婚还能离婚的。

荣浅躺到床上刚看会电视,手机就发出振动的声响。

她随手拿过一看,只觉全身血液倒流,直往她脑门冲。

荣浅坐起身,照片应该是偷拍的,厉景呈挨着旁边的女人很近,对方双手抱住他的手臂,露出张侧脸来,紧身毛衣下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荣浅再看自己,臃肿、圆滚滚的,天天待在帝景也没好好打扮过。

照片有很多张,有两人喝酒的,也有女人深情款款盯着厉景呈看的,附带在后面的还有他们此时所在的地址。

荣浅攥紧手机,掀开被子下去,她冲动之下想打车找过去。

穿好大衣准备出门,到了门口,她却又慢慢恢复冷静,发给她照片的人显然是想她找过去,荣浅手落向腹部,这会已经快晚上十点,她又挺着个大肚子,荣浅心急如焚,但还是走回到床前。

心里紧张的不行,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这样,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厉景呈为她能耐得住寂寞,荣浅坐在床沿,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打个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时,厉景呈退开些身,躲掉了肖小姐的热情,“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他起身往外走。

出了包厢,厉景呈靠在墙沿,两指疲倦地按向眉宇间,现在,他多想回家抱抱浅宝,抱抱他的孩子。

“喂。”

一语说出口,厉景呈的眼角被柔情和笑意点缀,声线也不若方才那般绷得紧。

荣浅握住手机的手再度紧了紧,“你还没有应酬好?”

“是啊,还得要些时间。”

“人多吗?”荣浅试探着开口。

“不多。”

荣浅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都是什么人啊?男的女的?”

厉景呈不由失笑,她从来没问过这些事,“有男有女。”

荣浅心头稍微安定些,至少,厉景呈跟她说了实话。

但她却还是不放心,“几男几女?”

厉景呈淡淡的笑意透过手机传到荣浅耳朵里,她抿了下嘴角,“你笑什么?”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是对父女。”

“噢,”荣浅站起身走到阳台外,“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

“都快十点了,”荣浅手臂贴向栏杆,“你不回来,我心神不宁的。”

“那我很快回来。”

“厉景呈,”荣浅唤住他,“你要实在有紧急的事,你就应酬完再回来,我看会电视。”

“没什么重要的事,”厉景呈站直身,“况且,这儿有个女人还想占我便宜。”

荣浅总算笑出声来,“那你回来好了,让她喝西北风去。”

“行,你等我。”

她一双好看的眸子眯成月牙形,“路上开车当心点。”

“好。”

两人挂完电话,厉景呈朝包厢的门看眼,他竟是没再跨进去一步,转身就离开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回家抱老婆孩子。

来到酒店停车场,取了车开出去,厉景呈踩上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停在马路不远处的一辆车落下车窗,其中一人放下望远镜,“那不是厉景呈的车吗?”

“没错。”

“可是,”对方朝后视镜看眼,“不是说他女人会过来,让我们守在这吗?现在可好,我们收了中间人一百万,却连她的影子都没看见,怎么弄掉她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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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精彩预告:

34——真相呼之欲出(霍少痛打厉景呈)

34真相呼之即出(霍少痛打厉景呈)

荣浅刚躺下不久,厉景呈就回来了。

她才有些睡意,“怎么这么快?”

“想回来就回来了。”

厉景呈坐向床沿,将她抱到腿上,“又重了。”

他身上混合着烟味和香水味,荣浅不由皱眉,厉景呈欲要放下她,“我去洗澡。”

荣浅两手吊着厉景呈的脖子,“方才,有人给我发了短信。”

“什么短信?”

荣浅将手机拿给他看,厉景呈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看完照片后将手机随意放在一边,“所以你就打电话查岗?”

“你说,会是谁给我发的?”

“我得罪的人太多,可能是都不想让我安生。”

厉景呈轻描淡写带过,“你只要知道,对不起你的事我不会再做,任何的流言蜚语就都影响不了我们。”

“厉景呈,你们的世界好复杂。”

男人揉下她的脑袋,“你不需要融入进来,我会替你架起一个干干净净的空间,让你和宝宝无忧无虑地住在里面,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信任我。”

荣浅闻言,眼角处沾染了些许笑意,“赶紧去洗澡吧,身上全是别的女人的香水味,讨厌。”

洗手间内,厉景呈站在淋浴下方,水珠喷洒在男人健硕有力的身上,顺延肌理往下,他仰起头,眉眼模糊在水雾之中,他走上前步,任由洒下的水漫过整张脸。

他这样将荣浅闷在鼓里,是真想替她将外面的世界全部隔绝掉。

皇甫四少以这件事情捏着他的短,厉景呈好几次已经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况且,他面对的又是一匹喂不熟的狼,厉景呈何时被人这样要挟过,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既然这件事情迟早瞒不住,等拖到荣浅生下孩子后,他就亲口告诉她。

霍家。

莫希顺产产下了一个女儿,霍少弦脸上总算露出久违的笑意,霍邦和沈素芬更是对孙女爱不释手。

莫希躺在床上,看着霍少弦抱着女儿站在窗前,她精疲力尽,但任何痛苦都抵不过这刻的幸福。

“少弦。”

男人闻言,转过身,手里的女儿依旧在熟睡。

“你也歇会,别总抱着她,以后反而娇惯了。”

“我的女儿,娇惯点好。”霍少弦来到床边,将宝宝放进小床,他拉起莫希的手,“你也辛苦了。”

莫希摇摇头,“少弦,你喜欢吗?”

“我的女儿,我当然喜欢。”

她眼里漾着笑,经久不散,莫希觉得这会一点也不累,好像她期盼已久的幸福就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霍少弦给女儿取了个小名叫橙橙,莫希是最怕他想着荣浅,连女儿名字中都要带跟她有关的字眼,她曾问过霍少弦这个小名的含义,他说,她怀孕的时候孩子跟她吃了那么多橙子,就喊橙橙好了。

霍少弦手指轻触宝宝的脸蛋,柔软到令他爱不释手。

荣浅这边,腹中的孩子也有八个月左右了。

肚子大到令她走路和翻身都觉得困难,做B超的时候,医生是认识的,照出来说是女孩。

厉景呈一早将小名也取好了。

小米糍。

荣浅不答应,说是跟刺猬似的,怎么不干脆叫小刺猬。

厉景呈被她逗出笑来,“糯米糍,圆滚滚的样子,多可爱?”

他做足了迎接孩子出生的准备,帝景每天都会晾晒着小孩子的衣服和被褥,厉景呈早早就买齐全了,却又觉得不够,直到家里堆得能开一个童装店。

而皇甫四少那边,金岭的项目在不得已下停滞不前,他已经不满足于厉景呈的敷衍。

对厉景呈来说,往前跨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而对皇甫四少来说,往后退一步则是悬崖峭壁,不论是谁动,都会摔得粉身碎骨。

皇甫四少等不到厉景呈的援手,便开始谋求退路。

富丽堂皇而奢华的包厢内,皇甫四少终于等到来人。

两人相对入座,皇甫四少开门见山,“不知道厉二少上次的提议,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只要你一句话,举手之劳的事我肯定替你办得稳稳妥妥。”

“好,痛快!”

服务员进来送酒,男人翘起长腿,“我只需要一个,你能这样牵着我大哥走得理由。”

“哈哈,”皇甫四少不由扬笑,“言重了,他要真能做到像你说得这般,我们还会坐在这吗?”

“但倘若没有理由的话,我大哥那人,也不会帮你帮到这等地步。”

皇甫四少起身替他斟满酒,“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个爽快性子,既然今后都是朋友,我也没必要向你隐瞒,你大哥这样,都是因为你那个小嫂子。”

“荣浅。”

“可不是吗?”皇甫四少坐回原位,“在我看来,厉景呈是动了真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一段曾经的往事而妥协至此。”

“什么往事?”男人眼里显露出兴致,身子微微向前靠,做出倾听的样子。

皇甫四少端起酒杯,同男人轻碰下。

“四年前,在我的酒店里面发生过一件事,二少可能不知道,我起初也以为就是找个人随便玩玩,后来那女人的未婚夫找过来,我托了多少关系才摆平的。你家大哥那晚玩得很带劲,把一个小女孩弄得浑身是伤,你知道那女孩是谁吗?”

男人嘴里回味着酒的醇香,眸子浅眯,“是荣浅?”

“对。”

“也就是说,她至今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要不然的话,还会心甘情愿替他生孩子?”皇甫四少靠进椅背内,“况且,荣浅跟霍少弦的感情,我也有所耳闻,厉景呈生怕这件事情捅出去,这才一步步替我周旋,他当初将人强暴的时候,势必没想过会有今天。”

男人指尖在膝盖上轻点,“真是新鲜,没想到他还落下了这一手。”

“我金岭的项目,可就全靠厉二少帮忙了,当然空口无凭,您帮了我,我自然有相应的证据给你,助你一臂之力。”

男人朝皇甫四少举下杯。“那你就在这静候佳音吧。”

霍少弦闯进办公大楼的时候,居然谁都没拦住他。

男人浑身暴戾,周遭散发出的冷冽几乎能将人冻得窒息,前台抬眼看下,“请问,您有预约吗?”

霍少弦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守在那的保安见不对劲,欲要拦阻,“先生…”

“走开!”霍少弦推了保安的肩头,然后径自跨入电梯。

顶层的秘书室已经接到电话,严阵以待,可都是些踩着高跟鞋穿紧身裙的女人,能顶什么用?

霍少弦如入无人之境,秘书嗓音温柔,在门前拦了下,“先生,总裁在忙,您想见的话需要预约。”

“让开!”霍少弦手伸出去探向门把,他到底也没下重手,只是将女秘书从他跟前拉开。

进入办公室,厉景呈抬头看到霍少弦,他放下手里的签字笔,站起身来。

“你做什么?”

他们,应该算的上是两两相厌,谁也看不惯谁。

霍少弦越步上前,绕过厉景呈的办公桌,他眼里透着一种浓重的杀气,厉景呈眉头皱起不悦,没成想男人会动手。

霍少弦使劲全力的一拳砸向他嘴角边,砰地闷响伴随着撕裂的疼痛令厉景呈单手撑住了办公桌,他犀利眼眸微抬,“你找死啊!”

男人忽然将一样东西丢到厉景呈手边。

成叠的照片散开,厉景呈垂眸看去,心跳却骤然加速。

那些都是四年前的画面。

有他进入1001房间的、还有荣浅被送进去时的情景,他完事后离开的照片拍得分外清晰,五官轮廓皆明朗,就连霍少弦匆忙找来的照片都有。

“居然是你!”霍少弦冲上前,双手揪住厉景呈的领口,“我那还有监控录像,要不要拿来给你看看?”

厉景呈将他的手用力掰开,他手背轻拭嘴角处,没再争辩,“对,是我。”

“我他妈杀了你。”

办公室传来厮打声,乒乒乓乓的巨响透过沉重的门板传到外面,急坏了守着的秘书。

“不会闹出人命吧?”

“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两人揪扯在一起,自然要动手,里头的动静越来越大,可把那些秘书给吓得不轻。

“赶紧叫保安。”

正好先前的保安喊了人过来,一伙人正要往里冲,却听到里头传来阵怒喝,“谁也不许进来,滚得远远的!”

桌上的文件散落满地,身影撞到落地窗上,再纠缠到地上,秘书紧贴门板,半晌后才指了指里头。“好像安静下来了。”

厉景呈掌心衬着嘴角,鲜血往外淌,霍少弦坐在地上,背靠茶几,脸上也挂满彩,两人紧紧盯住对方,霍少弦眼里仍旧透着吃人的凶光。

厉景呈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打够了吗?没打够的话继续。”

霍少弦满腔怒火没处发泄,“禽兽不如的东西,你知道你当年将她伤得多深吗?”

“当年的事,是我冲动,我也尽力在弥补。”

“弥补?”霍少弦忍不住嘲讽,“你所谓的弥补,就是瞒着她让她替你生孩子?”

“你怎么知道我瞒着她。”厉景呈说出这话时,强提了口底气,“她即便知道了,也能原谅我。”

“呵,”霍少弦冷笑,眼里显露出鄙夷,“她若真知道当年是你,她会要了你的命。”

厉景呈心里被满满的烦躁给堵住,“那是我犯下的一个错,我承认,但我怎么对待荣浅,她最清楚,即便我当年弄伤了她,可我已经在用尽我的全部弥补,霍少弦,是不是做错过的事就不能有挽回的余地?”

“我不信荣浅没跟你说过,你毁掉的是她一辈子的幸福。”

厉景呈被戳中痛处,眼里漫出沉重的哀戚,是啊,倘若荣浅没有一个那么相爱过的恋人,没有被他毁掉一段青梅竹马的恋情,那是不是就容易原谅他些了?

他目光抬起盯着对面的男人,“四年前,我并不知道是她。”

“为什么偏偏要选中她?”

“人并不是我找的,”厉景呈手掌握紧后轻拍额头,“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霍少弦浑身都觉得痛,一颗心更是痛到无以复加,X的事后,他怪责自己,怪自己不该给自己太长的时间,伤了荣浅,也伤了自己。

他曾经发过誓,如果让他找到四年的那人,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可命运偏偏这么好笑,那个人,他现在却是荣浅的未婚夫,是她肚里孩子的亲生父亲!

厉景呈手掌在身侧撑了把,坐起身,“霍少弦,你消气了么?”

“杀了你都不觉得解恨!”

男人笑了笑,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不解恨的话,你可以再打,你既然没法跟荣浅说出口,你也只能打我出气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告诉她?”

“是啊,”厉景呈坐向旁边的沙发内,身上挨了几拳,即便碰触到柔软的真皮都觉得痛,“因为你爱她,你就做不到让她伤心。”

霍少弦气得牙痒痒,在荣浅和厉景呈的订婚礼上,荣安深说,因为你爱荣浅,所以你必须克制住。荣浅又对他说,霍少弦,我疼,你放手。如今,连厉景呈都吃定了他这个唯一的弱点,霍少弦胸腔剧烈起伏着,可他们说的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