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沈静曼双眼噙泪看着自己的婆婆。

她也是大家闺秀出生,平日里从不动怒,说话细声细气的,这会,一巴掌抽得巩卿嘴角都裂开了。

“妈?”巩卿满眼的委屈。

妇人没再多看她一眼,“静曼,没事吧?”

沈静曼肚子疼得不行,冷汗直冒,“妈,我还好。”

“有些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到了这就只会耍阴谋诡计,要是不肯安分,就趁早走人。”

巩卿敛起眼中的不满,只好将气往肚子里吞咽。

一直到厉景呈很大的时候才知道,巩卿生不了孩子。

而沈静曼,在救他的那晚月经在身,极寒之下,沈静曼的身子通过调养也没恢复过来,她总想再生个孩子,可却一直怀不上。

荣浅听完,半晌都没有开口。

她盯着怀里的小米糍,每个孩子都应该是可爱快乐的天使,他们不会对大人设防,总拿出最好的热情和纯真。即便不是亲生的,可终究是个孩子而已,顾新竹、巩卿、巩裕,哪个不是狠辣至极?

“我从小就冷眼旁观看着她们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当然,我也会帮我妈,渐渐的,这个家里每个人都有了手段,我很厌烦,所以才离开了吏海。但我回来,还是为着她考虑,我怕她被人吃了连骨头都不剩下。”

荣浅头靠向座椅,“没想到,那么小的你,都不放过。”

“其实我妈也害过老二,正常了,只不过没到伤人性命的地步,”厉景呈冲荣浅笑了笑,“所以大小老婆这种都不靠谱,我只要你一个就行了。”

荣浅闻言,回嘴道,“你要敢找两个老婆,我就找两个男人。”

厉景呈抬起手敲向她的脑袋,“再说一句?”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先笑出声来。

厉景呈和荣浅走后,沈静曼一个人闷坐在房间。

盛书兰对她其实是内疚的,她轻手轻脚进去,“妈,景呈他们回去了。”

沈静曼轻应声,示意盛书兰坐到身边来。

“书兰,结婚的事你真想好了?”

“是,”盛书兰点头,“我想,我要是嫁给了二少,他们就都知道我断了对景呈的念头,这样,他才好回到厉家,爸也不至于生气,您再慢慢和爸说,景呈他以后还会是厉家的当家人。”

沈静曼盯着她看,“书兰啊,难为你有这样的心思。”

“对我们来说,这可能真是最好的法子。”

沈静曼了解厉青云,如今厉景呈翅膀硬了,盛书兰又自己提出要和厉景寻结婚,他有可能会软下来,可盛书兰一旦嫁给三房,那么多财产并过去,将来她和厉景呈肯定会吃亏!

沈静曼想,她养盛书兰二十几年,就是让她这么报答的?

心里有了复杂的情绪和怨恨,沈静曼是怎么看她都不顺眼了。

盛书兰和厉景寻订婚的日子就选在一周后。

时间很赶,不过厉家也不在乎了,以前盛书兰和厉景呈订婚的消息弄得亲戚们都知道,这会换了个新郎,更是让人看笑话。

巩卿巩裕忙得不可开交,虽然不是明媒正娶,但毕竟要摆宴,不能马虎。

沈静曼约上盛书兰出门,家里的司机都紧着巩卿巩裕,她们也是故意的,借着这个机会灭灭沈静曼的威风,她只好带着盛书兰出门打车。

“书兰,你既然都放下了和景呈的事,以后就要跟浅浅相处好。”

“妈,我会的。”盛书兰莞尔。

沈静曼看向窗外,“浅浅上班的地方就在不远处,我们去找她吧,借此缓和下你们的关系,我想她对你肯定有诸多误会,多走动下,慢慢就能热络的。”

“好,那我们这就去。”

沈静曼拉过盛书兰的手,“浅浅一直对你有提防,也不知道你跟老二结婚的这个消息,能不能让她打消疑虑。”

“我没想和她争景呈。”

“但毕竟,你这敏感的身份摆在这,浅浅心思是玲珑,不过小脑筋也多,你这一根筋怎么弄得过她?”

出租车很快来到拍卖行,两人双双下车。

走进大厅,笑容可掬的迎宾走上前,“请问,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

沈静曼说明来意,她让盛书兰坐会等她,她进去喊荣浅出来。

其实,这会还是上班时间。

但沈静曼找来,荣浅不好推诿,再说听了厉景呈所说的那些事后,对沈静曼也就有了新的认识。

请完假出去,看到大厅内的盛书兰,荣浅点下头。

走出拍卖行,荣浅取车,沈静曼提议要先喝杯咖啡,荣浅便找了个咖啡馆。

沈静曼对荣浅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好像已经欣然接受她,中途,沈静曼拿着包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留下两人,自然是尴尬的。

“浅浅,那就是你上班的地方,真宏伟,好大。”

“是啊,是吏海最大的一个拍卖行,年资也老。”

两人说着话,荣浅突然接到个电话。

还是个陌生号码,。

她伸手接通,“喂?”

沈静曼的声音说得很轻,“浅浅,我是妈,我有点急事先回家了,你带着书兰去逛吧,记得要去昌记珠宝,我给书兰定了块玉佩是送给她的订婚礼物,你带她去看看喜不喜欢。”

“您没事吧?”

“没事,记得啊,说好今天过去的,人家应该在等。”

“好。”荣浅挂断电话,看眼对面的盛书兰,“妈让我带你去昌记。”

“去那做什么?”

“先去看看吧。”

两人走出咖啡馆,才发现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下来。

荣浅上车时掏出手机,给厉景呈发了条短信:我带书兰去趟昌记,晚上稍晚归。

她似乎也在养成这个习惯,如果不能准时回家,就给他发条短信。

盛书兰注意到荣浅嘴角边勾起的笑,她心里划过道苦涩,强自将目光别开后落向窗外。

荣浅发动引擎开车,“妈也不知道怎么了…”

“浅浅,要不我们回家吧,改天再看?”

“还是去吧,妈说东西是订好的,说好今天要取。”

盛书兰闻言,也就点点头。

荣浅开过一个路口,两边均是高大的树木,还是单行道,盛书兰看到有树叶飘落下来,她不由出神,正好是红灯,荣浅将车停了下来。

最后的几秒钟,车门却忽然被人打开,荣浅明显感觉到后面一沉,她情急之下要去按车门锁,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样尖锐的东西抵着她的腰,“别动。”

盛书兰惊得坐在副驾驶座内,那尖锐好像要刺破她的布料,她冷汗直冒,“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

“往前开。”

荣浅心里懊恼,一次次提醒过自己开车要锁门,可总是记性不好。

“你们要钱还是什么?钱我包里有,别伤害我们。”

“闭嘴!”

其中一人将刀子往前探,荣浅细腻的皮肤微刺痛,只得将车开向前。

她开得并不快,荣浅握着方向盘的两手紧紧收拢,她口干舌燥,也不知道怎么会惹上这些人。

“我们两个就是出来逛逛街的,包里有现金,还有卡…”

男人忽然抬起手臂朝她肩头狠狠一击,荣浅痛得人往前冲,差点趴在方向盘上。盛书兰面色煞白,双手抱住耳朵,“你们别打她,别打她。”

“前面,右转弯。”

这样有目的性,荣浅知道麻烦了。

她双臂颤抖,惊慌之余,强迫自己冷静。

汗水顺着颊侧往下淌,荣浅朝身侧的盛书兰看眼,女人接触到她的目光,荣浅吞咽下口水,以缓解自己的紧张,她朝盛书兰递个眼色,并使劲朝她那边瞥了眼。

这儿是市区,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把刀架在她们脖子上。

荣浅放慢速度,前面就是转弯。

她忽然咳嗽了两声,荣浅也不知道盛书兰懂没懂她的意思,她缓缓打过方向盘,人也顺势朝车门那边靠了靠,在千钧一发之际,荣浅左手探向车门,人猛地往外一跳,“书兰,快!”

盛书兰也推开了门,可是看到快速往后退的粗粝地面,她抱住脑袋害怕地缩成一团,这样跳下去非摔得鼻青脸肿不可。

荣浅双手着地,但她迅速地爬了起来,还好她看准了后面短距离内没车。

荣浅顾不得疼痛,“书兰,跑啊!”

她张开嗓门呐喊。

车子由于惯性冲上旁边的路牙石,后座的男人飞快下来,荣浅没法子,只能朝着相反的方向快速跑。

路上偶尔有车辆经过,那个男人追了两步后,迅速坐进驾驶座内。

荣浅眼看着车从她的眼里消失,她这才觉得手臂和腿都疼痛无力。

幸好穿着外套,荣浅抱紧手臂,包也还在车上,她赶忙跑到路边,借了别人的手机给厉景呈打个电话。

车子开了一段路后,盛书兰被带上另一辆车。

她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刚才应该跟着荣浅一起跳的,现在,他们显然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

天色彻底阴暗,远处的霓虹灯在摇晃摆动的车速中显得犹如一条游动的长龙,盛书兰害怕地直哭,“你们放了我吧。”

“别唧唧歪歪,闭嘴。”

开进一个院子后,盛书兰抬头,看到侧方有X的字样。

车子一下停稳,她被人推了出去。

盛书兰来不及起身跑,就被里面出来的大男人一手一边拽着拖了进去。

她嗓音撕裂,“救命,救命啊!”

荣浅好不容易等到厉景呈的车,她嘴唇哆嗦着,男人下来时车门都来不及拍上,他快步走向荣浅,“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的车被人劫持了,对方好像不是要钱,我是从车上跳下来的…”

“什么,”厉景呈打断她的话,他扣住荣浅肩膀将她转了个圈,“摔到哪里了?受伤了吗?”

“不是,我没事,”荣浅指着路口的方向,“盛书兰还在车上呢。”

“她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妈让我带她去昌记拿玉佩的,本来是…先不说这些,现在可怎么办呢?”

厉景呈神色肃冷,忙拿起手机让人顺着车牌号去追查。

这件事自然也瞒不过厉家,很快就掀起一阵风暴。

盛书兰被人强行化上妆,又换了衣服,推到台上时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害怕到哭也哭不出来。

眼妆被她哭花掉,有人在介绍她的背景,什么家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听了只觉后背发凉,很快,就是竞价。

盛书兰被人拖进房间时,她连一点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出高价的,是个五十岁出头的老男人,脖子里的大金链用来上吊估计都没问题,盛书兰蜷缩在墙角,不住摆头,“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不要碰我,呜呜…”

“小宝贝,别哭,爸爸我疼过多少人,不会亏待你的。”

盛书兰听到这声称呼,差点吐出来,“放了我吧。”

“来,爸爸给你洗澡…”

盛书兰被他一把提起后拉进了浴室。

她现在已经不期望谁了,她就想着厉景寻,能不能救救她,能不能将她带出这个狼窝?

男人撕裂掉她身上的旗袍,盛书兰拼死护着,自然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直到一点蔽体的衣物都没有,盛书兰站在淋浴下方,男人的笑近乎变态,他给盛书兰一遍遍冲着澡,自己也脱了衣服后站到她身边。

盛书兰捂着嘴,干呕不止。

另一间房内,负责人才来到X。

手底下的人将一摞照片给他,“这是今晚新来的。”

男人接过手后扫了几眼,他将盛书兰的那张抽出来,仔细端看。眸光猛然一惊,他快速打开电脑,点开份文件。

在绝对不能碰的名单里面,首位就是盛书兰!

负责人回头给了那人一巴掌,“人呢?”

“早,早送进房间去了。”

“完了完了,这是老板的女人,你他妈眼睛瞎掉了是不是?”

“您,您也没说过啊,老大,现在怎么办?要不瞒着吧?”

“每间房里的视频你瞒得掉吗?那可是老板亲自掌握的!”负责人急得眼睛都红了,想了想,还是不能拖,“你赶紧去房间阻止,我给老板打个电话。”

“好好好。”

荣浅和厉景呈赶到厉家时,巩裕第一个跳出来,“荣浅,你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你说,你是不是成心的?”

厉景呈回她句,“现在首要的是找人,况且这是挟持,你以为是什么?”

“挟持?那为什么她自己没事?”

厉青云吼了声,“好了!闭嘴!”

厉景寻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就出去找了,荣浅的那辆车被丢在半途,他心急如焚,手背的青筋直绷。

顺着吏海的街头毫无目的地寻找,离出事到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了,厉景寻心里不敢再往深处想,手边的电话猛地响起。

他随手接通,“喂。”

“老板——”

简单讲完几句,男人猛地打过方向盘朝着X而去。

他健步如飞,来到盛书兰所在的房间前,那个老男人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盛书兰则卷着床单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上则散乱着盛书兰的鞋子和发饰。

厉景寻心一紧,快步上前提起对方的衣领后猛地挥拳,哀嚎声不绝于耳,男人将他猛地推开,走进来的其余几人将他拖了出去。

厉景寻三两步来到床前,盛书兰看清楚是他,哇地哭出声来。

厉景寻心一阵紧抽,忙将她揽到怀里,“没事了,别怕。”

盛书兰紧紧捏着他的衣服,哭得歇斯底里,男人的眼底涌出暴戾,双手将他圈紧,那神色,仿佛是要杀人一般。

她身上有很多下手的痕迹,被捏得青紫交错,肩膀还有被咬过的齿痕印,厉景寻让人拿了套衣服过来给盛书兰换上后,这才抱起她离开。

回到厉家,众人见到人找回来了,总算松口气。

可看盛书兰的神色,似乎很不对劲。

沈静曼从楼上下来,“书兰,书兰你总算回来了,你到底去哪了啊?”

盛书兰闭着眼睛没说话,人却还在颤抖。

沈静曼几步走到荣浅跟前,“浅浅,在咖啡厅的时候,你们怎么没等我自己就走了?我从洗手间出来没看到人影,你怎么也不和我说声?”

盛书兰听闻,两眼睁开。

荣浅大骇,“您不是给了我电话,说您有急事吗?”

“胡说什么,我压根没给你打过电话。”

厉景寻一听,眉尖的阴狠正在一点点显露。

26相信你老公

盛书兰犹在瑟瑟发抖。

沈静曼眼里露出疼惜,她三两步上前,“书兰,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这幅样子了?”

“妈——”

沈静曼伸出手,却被厉景寻狠狠挥开,“别碰她!”

“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不清楚?”厉景寻冷笑下,嘴角边抹起的阴鸷慑人无比,“我却没想到,连书兰你们都害。”

“这到底怎么了啊?”巩裕时不时惊喊,又时不时插嘴。

沈静曼摸了摸被拍得通红的手背,她扭头走到荣浅跟前,“浅浅,你说我给你打过电话?”

“是,您不是让我带书兰去昌记拿玉佩吗?”

沈静曼叹口气,摇了摇头,“你说我明知你跟书兰的关系,我还让你带她去拿玉佩,可能吗?”

荣浅想到沈静曼先前来拍卖行找她,说得那一通话,让她今后跟盛书兰好好相处,彼此要有照应,那么的深情并茂。荣浅觉得心寒,沈静曼快步又走向厉青云,“青云,你给昌记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巩卿一听,拿起座机,“我来打。”

厉家是昌记的老主顾,号码也都熟记于心,一个电话拨过去,荣浅脚心开始发凉,她已经意识到这个电话打不打都一样。

果然,巩卿说了句再见后,电话还没有挂上,就扬着嗓门道,“昌记说没有这回事,也没有订过什么玉佩。”

盛书兰哭得嗓子都哑了,这会只是蜷缩在厉景寻怀里,哽咽颤抖的样子令人心悸。

她余光落向厉景呈,男人却是紧紧护着自己的妻子,他手臂揽住荣浅肩膀,以自己的身高优势替她挡住一片斥责和咄咄逼人。

盛书兰才止住的哭声,又抑制不住。

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会比厉景呈还绝情。

且不论他们的青梅竹马情谊,也不论之前有过的感情,可如今,她被推入那样的境界,厉景呈对荣浅的作为却还一昧偏袒,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

巩裕看她眼,“书兰,你究竟被带去了哪?”

那个地方太恐怖,尖锐的叫卖声到这会还在她耳朵里回荡,盛书兰吓得直摆头,“我不知道,我不认识。”

“景寻,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厉景寻抱紧怀里的人,“她被送进了一家夜总会,正好我有个朋友在那,也认识书兰。”

“什么?”巩裕面色微变,“太狠毒了,把一个还没有结婚的女人送到那种地方,老爷,这分明是要毁了书兰的名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