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寻不免动容,可并没有很明显地表露出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律师说我最起码被判15年以上,书兰,等我到时候出来的时候,你还能认得出我吗?”

“怎么会认不出,我觉得,应该和你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厉景寻微微笑起来,眼里的幽暗和阴鸷比起先前褪去不少,“书兰,接下来的日子,好好找个人,即便找不到老大那样的,但凭着你的条件,爱你的男人不会少的。”

“景寻,你胡说什么呢?”盛书兰口气有些僵硬,不忍再听他说下去,便冷冷打断他的话,“你觉得我这样,还会去找别人吗?”

厉景寻听着,眼眸中透出难以置信,他完全没想到这一层,他冷下神色,“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后还不找人了?”

“当然不,我会等你出来。”

“谁要你等我?”厉景寻口气寒森,她居然还存着这样的心思,“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至少要坐十五年牢,你疯了是不是?”

“我没疯,我冷静着呢,景寻,我不会再找人的,与其勉勉强强寻个人磨合一辈子,我还不如在家养养花看看书等你,你安心改过…”

“我说了用不着你这样!”厉景寻一拳捶向桌面,“我不用你的同情。”

“冷静点!”身后的看守上前,按住厉景寻的肩膀。他双手紧握成拳,犀利的眸光却似要在她身上扎出一个个洞来,“盛书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我不稀罕你等,你也别让我背负这么重的责任,你要做老女人,我不拦着你,但你别给自己脸上贴出这么一层富丽堂皇的金纸来!”

他试图激怒她,也试图让她转身就走,可盛书兰面色如常,好像根本没将他那些话听进去,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站起身,“坐牢是你的事,等你,就是我的事了,你的事我管不了帮不了,那我的事,你也别管。”

厉景寻就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女人,他怒极起身,伸手就要去掐她的肩膀,“我说了,我不稀罕你这样。”

守卫来不及制止,盛书兰已经乖乖后退一步,没让他碰到自己,“稀不稀罕,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景寻,这次机会是我好不容易盼来的,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呢?我从小就没什么主见,但是这次,谁也不会帮我拿主意了,我会按着自己的想法走,你现在不想见我,那我先走了,你也别气,因为气也没用,你在里面也管不着我在外面怎样。”

说完,便拿了包快速离开了。

“盛书兰!”

她头也没回,便径自走了出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的雪花下得那么大,落在肩头,都能清清楚楚看到它的形状。盛书兰站在阳台上,伸手接了几片,吏海从没下过这么大的雪,站在阳台上望出去,院子里银装素裹,地上也像是铺了一层白色的毯子。她双手放到唇边呵气,厉景寻的判刑下来了,果然如他先前所言,判了二十年。

楼下的院子内,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那是有人踩着雪地发出的动静,盛书兰抬首看去,是个年轻的男人。家里已经很久没来客人了,自从厉家出事后,厉青云手中的实权也卸了,大部分时间都是父女俩人待着。盛书兰不由好奇,便转身回屋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一阵焦急的声音传来,“厉老,不好了,二少自杀了!”

“什,什么!”厉青云的声音透露出几许沧桑和颤抖,盛书兰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手扶了把旁边的栏杆,身体这才站稳了,不至于往下栽。

“不知找了什么东西割腕的,没有抢救过来。”

盛书兰伸手捂住嘴,楼下传来男人的惊呼声,“厉老,厉老!”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双脚发麻,男人背起厉青云将他送出去,盛书兰手指掐着栏杆,狠狠用力,指甲折断后刺到肉里面,她却感觉不到这份痛。她木然转身,犹如傀儡般一步步回到房间。回到阳台,那股子冷冽挟裹着血腥味冲到盛书兰的面上,泪水不住淌落,她哽咽出声,她觉得害怕极了,肯定是因为她去找了他,厉景寻不想连累她,所以才选择这样的方式让她断了等待他的念想。

盛书兰双手撑住栏杆,嚎啕大哭起来,她伤心欲绝,是啊,他是断了她的念想,连她最后支撑着活下去的力气都被他抽干净了。

她望了望院子里的地面,白雪覆盖住了鹅卵石的坚硬,好像显得不那么可怕了。盛书兰双腿跨上栏杆,身子轻轻一跃,跳了下去…

“啊——”

她猛地睁开眼,伸手摸了摸,脸上冰冷一片,司机担忧地扭头望着她,“您没事吧,刚才大喊大叫的,我怎么喊您都不答应。”

盛书兰擦着眼泪,胸腔内疼痛的厉害,看来是方才哭得太动情,她视线望向窗外,车就停在路边,她推开车门下去,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整个人舒适不少。

路边,正好有一辆车停在那,周边摆满了盆栽,她蹲下身来,出神地看着其中一盆不起眼的花。

方才的那个梦境很真实,她庆幸那只是个梦而已。活着的感觉真好,她相信厉景寻也不会舍得她,就这样走了。她抱起两盆花,“多少钱?”

“二十。”

盛书兰给了钱,然后上车,坐到车内,她垂首盯着怀中的花卉,嘴角轻挽,不由轻轻念道,“以后,我每年都会在院子里栽一些花,等你回来的时候,满院子都是花香味,景寻,那样的话,你一定不会忘了回家的路的。”

她抬首,再度看向窗外,盛书兰一点不觉得日子难熬,真的,她觉得这样真的挺好。等厉景寻还完了债,他们还是能在一起,而且不用再背任何沉重的枷锁。

真好啊。

荣浅分娩的这天,尽管做了十足的准备,但还是难免手忙脚乱。

推进手术室的刹那,荣浅疼得不住扭动,厉景呈一脚已经跨进去了,她伸手抓住男人的衣袖,“不行,你不能进去。”

厉景呈弯下腰,俊颜凑到荣浅跟前,“不是说好了吗?这次,我肯定陪着你。”

“不要,”荣浅直摇头,“你在里面,我生不出来,而且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别闹,我就在旁边陪着你。”

荣浅捂着肚子在那喊,“那我不生了…”

厉景呈急得汗都快出来了,可没法子,生不生他也没法做主,只好乖乖守在外面。

荣浅先前幻想着厉景呈剪脐带的一幕,脑补出的温馨就能令她醉了,可后来看了个帖子,说有个男人就是因为看完了妻子分娩的过程,最后导致自己某方面功能不行了。

荣浅可不想害了厉景呈呀。

男人在外面焦急等待四个多小时,这才听到里面传来哇哇的哭声,他扑到手术室门跟前,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护士第一时间抱着孩子出来,“恭喜恭喜,是个男孩。”

厉景呈不住朝里张望,“我老婆呢?”

“您放心,一会就出来了。”

小米糍和沈静曼都留在病房内,看到荣浅的床被推进去,小米糍不住在旁打转,好不容易医护人员都出去了,她这才得已来到荣浅的床边,“妈妈,你痛吗?”

荣浅精疲力尽,抬起手掌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痛啊,但是妈妈能忍受。”

“妈妈真勇敢。”

厉景呈也来到床前,他弯腰在荣浅前额处烙上一吻,“老婆,辛苦了。”

刚生产完,几乎用尽荣浅全部的力气,她眯起眼帘,看到厉景呈的脸就在跟前,她伸手摸了摸,“我真庆幸没让你进去,我当时的样子,肯定面色狰狞。”

“很痛吧。”厉景呈心疼地摸了摸她前额,“我在外面都能听到你的叫喊声。”

荣浅虚弱地点点头,“我最怕痛了,不过还算好。”

沈静曼走了过来,弯腰小声地说着话,“景呈,别跟浅浅说太多话,让她多休息休息。”

“好。”厉景呈拉过椅子,陪在旁边。

“要不你跟保姆回去吧,把小米糍带着。”

厉景呈头也没回,“妈,您去吧,我在这陪着就好。”

沈静曼听闻,也没多说,点了点头,“月嫂在这呢,有事你喊她就成。”

“嗯。”

这第一晚,势必是最难受的。荣浅体力耗尽,睡得迷迷糊糊,厉景呈在旁望着点滴瓶,到了后半夜,才挂完水,护士替她拔针时,荣浅脑袋动了下。

厉景呈放下手中的杂志起身,他手掌拨开她颊侧的头发,“怎么了,不再睡会?”

“景呈,我难受。”她呢喃声,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

男人面色透露出些许的紧张,“哪里难受?”

“伤口,疼。”

厉景呈瞅着她难忍的样子,分外心疼,“我去喊护士过来。”

荣浅见他起身,忙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别去,没用的。”

他回到她床前,摸了摸她的脸,“那怎么办,我帮你洗洗吧?”

她难受地直摇头,厉景呈坐向床沿,替她将手背上的胶带撕去,针眼处还带着鲜明的血渍,荣浅已经睡不着了,只是难过地哼哼,厉景呈见状,干脆起身将儿子抱了过来。

小家伙也结实,七斤六两,这会窝在荣浅的怀里,厉景呈弯腰亲吻他的眉心,“你看看,儿子长得是不是很像我?”

刚起身,孩子就闭着眼睛哇哇大哭起来,厉景呈有些手忙脚乱,“这小家伙,这么不给面子。”

“应该是饿了。”

月嫂匆忙从外面进来,拿了奶瓶去冲泡,厉景呈抱起儿子在臂弯间,绕着荣浅的床走来走去哄他,“宝宝不哭哈,别吵到妈妈,今天是你第一天到这儿来,肯定不习惯…”

荣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因为连每个呼吸都能牵连到那边的痛,她看着厉景呈的样子,听着他的话,只觉再多的难受都是值得的,因为它换来了自己的幸福。

沈静曼如愿以偿抱得孙子,开心得合不拢嘴,荣浅是顺产,在医院经过几天的恢复之后,就出院了。

厉景呈喜得麟儿,一有空就趴在小床边看儿子,小米糍都吃醋好几次了,荣浅动作缓慢地走出房间,听到沈静曼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青云,你可算接我电话了,浅浅生了,是个男孩…”

“对啊对啊,长得很可爱,和景呈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沈静曼的声音带着雀跃,“你抽空来一趟吧?那可是我们厉家的长孙啊。”

荣浅站定住脚步,沈静曼虽然来了南盛市,可心却留在吏海,留在了自己的丈夫身边。

“青云啊,我们好歹夫妻一场…”

沈静曼的声音卡在半途,不用想都能知道,厉青云肯定是挂了电话。

荣浅悄然离开,不想让沈静曼发现她。

晚饭期间,荣浅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上面加铺了一层绵软的垫子,厉景呈替她盛了碗汤,荣浅看到沈静曼有些心不在焉,“景呈,改天,你亲自去趟吏海,接爸过来看看孙子吧。”

厉景呈握着筷子的手一紧,“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说跟我已经断绝关系了,孙子也和厉家无关。”

沈静曼听到这,筷子一下掉到地上,“他真这样说的?”

“妈,爸既然这样说了,你以后也别想着再回吏海的事了。”

沈静曼喉间轻哽,但当着小米糍的面,也不好表露什么,她站起身,“你们慢慢吃,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荣浅视线从沈静曼的身上收回,她看向坐在旁边的厉景呈,“我相信终有一天,爸会想清楚的,天底下哪有谁不想见自己儿子的?”

厉景呈拿了把勺子给她,“等举行婚礼的时候,我再去找他趟。”

荣浅点了点头。

第一次坐月子的时候,荣浅倒没吃那么多苦,除了吃饭的时间,她几乎都是躺着的,躺着乖乖长肉那种。

电脑没收、手机没收、电视遥控器没收,就连床头原本摆着的杂志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可想而知,一个大活人吃饱了躺在床上,每每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的场面是有多可怜。不止这样,家里的佣人在厉景呈地授意下,还对她进行了惨绝人寰地投喂,一天五顿,点心之类的还从不重复。

荣浅睡了觉,刚睁开眼,就看到沈静曼端着个碗进来,“浅浅啊,把鸡汤喝了吧。”

“妈,我还不饿呢。”

现在的沈静曼,那叫一个尽心尽责,“你要是觉得饿就来不及了,月子里落下的毛病很难根治,还好你这是第二次坐月子,好好养养,把以前那些小毛病带走了才好呢。”

她将碗放到床头柜上,弯腰搀扶荣浅起来,“我在里面下了几个虾仁小馄饨,很鲜的,吃吧。”

荣浅硬着头皮将满满一碗都吃干净,“妈,我头好痒,我想洗头。”

“这可不行啊,你才生完孩子几天呢,再忍忍吧。”

沈静曼出去后,荣浅重新躺回床上,厉景呈回来时,她见到救星般起床,“景呈,我又躺了一整天,全身都快散架了。”

“妈说,你想洗头?”

荣浅伸手摸了摸头发,“你看都起油了,我就洗一下,马上吹干。”

“不行,以后落下头疼病怎么办?”

“你怎么也这么思想陈旧,人家美国人生完孩子当天就洗头了。”

厉景呈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回去,“你和她们体质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

厉景呈对上她的视线,嘴角噙起抹意味深长的笑,“等你做某项运动时,能做到跟她们那样脸不红气不喘不大声喊救命,我就相信你的话。”

荣浅轻咬了下唇瓣,“厉景呈,不是你躺在这,你来试试?”

“我知道你难受,再忍忍,一个月很快就能过去的。”

荣浅有些委屈,鼻子酸酸的,“可我这样很无聊,小米糍去上课了,儿子睡着后我没别的事做,你至少把我的电脑还给我,我保证每天只看一会会,好不好?”

“当然不行,你的眼睛还要不要了?”

荣浅挫败地钻进被窝内,“烦死了,讨厌!”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安生,荣浅总觉得身上热气好重,轻薄的被子全被她踢了,她还想把窗户打开。可厉景呈情愿把她捂着,也不能让她以后遭罪。荣浅觉得自己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心情难免会受到影响。

这天,厉景呈和女儿都在家,小米糍吵着要去儿童乐园玩,她抓着男人的手撒娇,“爸爸,有了小弟弟,你们肯定不爱我了。”

厉景呈哪里舍得看到女儿委屈,当下便答应带她出去。“小米糍乖,爸爸去发份电邮,你去换套衣服。”

荣浅看着女儿蹦来蹦去的身影,羡慕得不行,等到他们出去后,荣浅悄悄起身,抱着侥幸心理走出房间,来到厉景呈的书房门口。手握上去轻拧下,果然能开,荣浅几乎按捺不住雀跃,快步进去。她那台IPAD就放在厉景呈的书架上,荣浅忙拿过来后塞到自己的睡衣里面,她强忍激动,快步往外走。

回到房间,荣浅不敢将声音开得太大,她躲在被子里面看起电视,下午的点心时间一过,她就知道佣人几乎不会再进她房间了,生孩子期间追得美剧正好能补上,荣浅越看越着迷,渐渐忘记了时间。

小米糍好不容易放风一次,回来时双手举着厉景呈给她买的玩具,男人进小房间去看会儿子,小米糍便轻声推开主卧的门,想要去跟妈妈分享下。

门被推开道缝,小米糍挤进去个脑袋,她看到荣浅整个人都闷在被子里,小米糍好奇地往前走,轻轻喊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

被中的人压根没听见,看的正出神。

小米糍干脆不说话了,想要给妈妈个惊喜,她蹑手蹑脚来到床边,伸手就将荣浅闷在头上的被子给抽开。她一眼看到妈妈手里捧着IPAD,荣浅着实被吓了一跳,但看到跟前站着的是女儿,立马放松下来。

“妈妈!”小米糍撅起小嘴,满脸不悦,平日里爸爸就让她帮忙监督,不能让妈妈碰不该碰的东西,“你怎么能这样呢?”

“小米糍,你听妈妈说嘛…”

“爸爸,”小米糍忽然扬声,“妈妈偷看电脑!”

荣浅急得立马坐起身,她伸出食指放到嘴边,“嘘,别喊,你到妈妈这来,妈妈给你买新衣服和玩具。”

小米糍看了看手中的芭比公主,今天老爸把她哄得很开心,她肯定是要站在爸爸这边的。她扭过头朝着门外大步跑去,“爸爸,你快来啊,妈妈躲在被窝里看电视,爸爸——”她声音又高又尖,恨不得把房顶都掀出个洞来,小米糍站在门口,模样夸张,一手指着床上的荣浅,“爸爸,妈妈偷电脑了,你快来,快快。”

荣浅着急之下,也不知道该将电脑藏在哪,厉景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荣浅怔怔坐在床上,心里越想越难受,她不就是看个电视吗怎么了?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乐趣,就她不行,跟个犯人似的。

厉景呈已经走到了小米糍跟前,他蹲下身,“宝贝,怎么了?”

小米糍一脸正气,“爸爸,妈妈偷看电脑被我看见了,你快去管管她吧。”

男人闻言,脸色立马变了,他起身朝着卧室内走来,上前几步,却看到他的小妻子坐在床中央正轻声啜泣,厉景呈瞬时乱了手脚,他慌忙坐向床沿,一把将她搂近自己,双手胡乱替她擦着泪,“浅宝,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荣浅闻言,更觉委屈,她眼泪汩汩而出,厉景呈看到她放在旁边的IPAD,因为事出突然,还来不及按暂停,正播放着美剧的下集预告。

“我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我都快要疯了,你们还这样对我…”她哽咽着,最后趴在厉景呈肩头不肯起来了。男人见状,自然心疼的不行,他强行将荣浅推开,从床头柜的纸巾盒内抽出纸给她擦着眼泪,“乖,不哭了,这样对眼睛不好,不许哭,乖乖,我不说你还不行吗?”

荣浅抽泣着,鼻头通红,厉景呈小心翼翼给她掖着眼眶处的泪珠,小米糍站到旁边来,“妈妈羞羞,被逮到了还哭。”

厉景呈扭过头,“别惹妈妈生气,自己外面玩去吧。”

小米糍做了个鬼脸,“羞羞,爸爸,你快把电脑藏藏好吧,别被妈妈再找到了。”

这女儿,真是简直了。荣浅朝她轻瞪眼,小米糍撇了撇嘴,似乎对她这一套很是看不起的样子,她摇了摇手中的玩具,“我跟小弟弟玩去。”

等女儿离开房间后,荣浅的哭声也慢慢止住,厉景呈指腹在她眼下轻按摩,“我还没说呢,你倒先是哭了,怪不得女儿笑你。”

“你们是一路的,把我孤立开,我当然要难受。”

“我和你才是一路的,你是我老婆啊。”

“少来。”荣浅将IPAD朝被窝里塞了塞,这个动作自然没能逃过厉景呈的双眼,他将东西拿出来,荣浅伸手要去拿,厉景呈侧身避开,“今天就算了,可以后不行,你又看电视又哭的,眼睛真不要了是不是?”

“你想我在家闷死吗?”

“下次你想看电视,告诉我。”

荣浅满脸的不悦,“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不给我看。”

“我会想办法的。”

“那好,我现在就要看。”

厉景呈听了,二话不说拒绝,“今天不行,总要让眼睛歇歇。”

“那明天。”

男人没法,只得妥协一步,“那你想看什么?”

“重返二十。”

荣浅就不信,厉景呈会真的让她看。

第二天,吃过午饭,荣浅刚给儿子喂过奶,厉景呈便推门进来了。

他走到床边,顺手拿起块毯子披到荣浅身上,厉景呈掀开被子将她抱起身,荣浅手臂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去哪?”

“看电影。”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厉景呈抱起她出去,来到楼上的影院内,音效效果奇好,就如身临其境在顶级电影院中般,厉景呈选了个上好的位子入座,让荣浅坐在自己腿上,又用毯子将她四周包裹好。

荣浅面色难以抑制地激动,她近乎贪婪地盯着大屏幕,伸手指着上面的画面,“归亚蕾,我蛮喜欢她的。”

厉景呈在旁边的座位上拿起样东西,朝着荣浅的眼睛戴去,瞬间而来的黑暗令她往后退缩,荣浅定睛细看,居然是个眼罩,“这,你给我戴这个干嘛?”

“这些情节只需要用耳朵听就行了,保护眼睛是关键。”

荣浅哭笑不得,“都说是看电影了,不能看画面,那不是望梅止渴吗?况且我这还望不见呢。”

“那你喜欢怎样,要不要抱你回去,让你继续躺在床上?”

荣浅顿时没了声响,厉景呈替她将眼罩戴好,确保她不能偷看,“靠着我,我给你解说。”

荣浅之前只是听说过这部电影,但主要的演员还没开始了解,“你快和我说说,男主角是谁?”

厉景呈蹙着眉,“可能是这个孙子吧。”

“长得怎样?谁演的?”

“很嫩,个子比我矮一些,头发黄黄的,皮肤挺白。”

“你连他比你矮都能看得出来?”

厉景呈轻耸肩头,“我目测的。”

荣浅竖起耳朵,可看不到画面,心仿佛被猫爪子一道道、不轻不重得在挠着似的,她手臂悄悄从厉景呈怀间挣脱出,刚要拨弄下眼罩,就被他重新束缚住,“别乱动。”

“求求你了,就看这次,保证以后不偷看还不行吗?”

“看电影的时候别说话。”厉景呈两手将她圈紧,“也别乱动,那边的伤口长好了吗?”

荣浅并拢起双腿,看了会,听声音,这应该是个煽情的画面,可她只能凭着声音去感觉,“现在放到哪里了?”

“这人回到二十岁后,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经历。”厉景呈说的很笼统,荣浅再度发问,“那年轻的女主是谁演的?”

他拿起旁边的电脑,照着上面搜索出来的信息念,“杨子姗,1986年11月6日出生于江苏南京,中国女演员、歌手,曾就读于南京艺术学院音乐表演专业。2012年凭借在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中饰演的郑微一角而成名…”

荣浅抿了下嘴角,“你还真是照着百度,一字不差地念啊?”

“我又不认识,我当然只能这样念,你应该庆幸我的体贴,不然,你现在连脑补的画面都没有。”

“厉景呈!”

厉景呈吻了吻她的嘴角,“好了,继续听吧,不懂的时候再问我。”

荣浅也算是在打发时间,可这隔靴搔痒,就好比看美剧的时候没有翻译一样,她看了会,“是不是,又出来个男主?”

“嗯,看样子,他们相爱了。”

“可她是奶奶啊,那么大岁数了。”

厉景呈手掌轻抚她腰际,“最后,应该还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