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她语调有些不满,欧阳琛也并未有丝毫生气,一边落子一边笑着说,“两个人下棋,你只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是不行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听过吗?”

话落,他又落一子,笑着看向陶夭。

陶夭:“……”

两句话的工夫,欧阳琛赢了她。

陶夭瞪圆眼睛看着他,半晌,竟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欧阳琛轻勾唇角,“还来吗?”

陶夭低头将自己几个黑子捡回去,捡完了,将棋盘上几个白子也捡了起来,一股脑退给他。

欧阳琛看她一眼,了然一笑。

陶夭吸取了教训,速度慢了许多,低头看棋局,越来越忘我,咬手指摸下巴抓头发,小动作都多了起来。

欧阳琛陪她玩,玩着玩着,忍不住感慨起来。

这姑娘,平时生活得枯燥成什么样,简简单单一个五子棋,竟然都能让她产生兴趣。

“五个。”

陶夭突然抬起头,看他笑,“赢了。”

欧阳琛低头一看,忍着笑落了一个白子,抬眸问她,“你觉得,这算不算平手?”

陶夭:“……”

论起来,她一直比欧阳琛先走一步棋。

四目相对,看着他清俊面容上微微纵容的笑意,蓦地,陶夭有些脸红了,捏着棋子,还有些尴尬。

欧阳琛拇指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棋子,淡笑问,“继续?”

“不玩了。”

陶夭侧头看一眼窗外的天色。

欧阳琛放下手里那颗棋子,站起身来。

陶夭也放了棋子,起身。

这一下午,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慢到让她忘了许多烦心事,时间又好像很快,一眨眼,就完了。

穿了大衣,她恍惚想着,跟着几人往出走。

傍晚的风挺冷,她下意识拢了拢大衣,对上欧阳琛投来的目光。

“冷?”他问。

陶夭将手塞进大衣口袋里,“还好。”

欧阳琛一笑,并未再说什么话,倒是边上的欧阳瑜,笑嘻嘻地开始向她介绍山庄里的独有景致。

七点半,几个人在餐厅里吃完饭。

陶夭和老爷子告别,由老吴原路送回去。

正准备走,欧阳琛突然叫住了她,淡笑道:“手拿出来。”

“啊?”

陶夭一愣,下意识将一只手从衣兜里掏了出来。

欧阳琛将两个鸡蛋大小的紫薯放在她手里,解释说,“距离停车场有段路呢,揣着暖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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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有人注意到欧阳四公子的名字吗?

璟:玉的光彩。琛:珍宝。瑾:美玉,亦指美德。瑜:美玉。

欧阳璟、欧阳琛、欧阳瑾、欧阳瑜,四个字都是“王”字旁,释义一致,有木有一种齐刷刷的感觉,想一想,都觉得家风特别清正,素不素?\(^o^)/~

再,例行问好时间,哈哈,亲爱的们早上好,群么么,爱你们!

感谢追文,感谢厚爱!

068:他死了

陶夭低头看一眼手心。

两个饱满可爱的小紫薯躺在那,热乎乎的。

她掏出另外一只手,两只手各拿一个,揣回兜里去,抿唇看他,淡笑道:“谢谢。”

“路上小心。”

“吴叔送她回去呢,你也太婆妈了。”

欧阳瑜突然从后面上来,一把搂了他肩膀笑着嫌弃。

陶夭朝两人摆摆手,跟老吴往停车场方向走,两只小紫薯一直团在她手心,暖乎乎的,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欧阳琛和欧阳瑜还站在送她那地方,见她回头,欧阳瑜举起手挥了挥,隔挺远,陶夭似乎都能看到他的笑脸。

这样的送别,突然之间,让她有点微微难受。

情绪突如其来连她自己都诧异,陶夭抿唇低了头,一言不发,继续往停车场走。

边上,老吴笑着道:“老爷子说,以后有时间了随时去家里玩,可别忘了才好。”

事实上,他也是有些意外的。

欧阳家这几位少爷名声在外他自然晓得,可,这半天下来,他们对陶夭明显多了几分不曾在其他女孩身上展现过的亲昵。

尤其是二少爷欧阳琛,有点超出了他待人接物的界限。

可,这姑娘倒是淡然的很。

老吴随意想想,说起话来语调也多了几分亲近。

陶夭却并未察觉他态度上细微的变化,快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她已经暗暗告诉自己,欧阳家,以后能少去尽量少去。

有些温暖容易让人沉迷,轻易靠近,并不好。

她轻轻舒出一口气。

边上,老吴笑着唤了一声,“程先生。”

陶夭:“……”

她没抬头,只看着自己脚尖。

——

隆冬腊月。

夜晚来得早,四处路灯已经亮起。

一步开外的小姑娘,穿一件乳白色长呢子大衣,长发素面,微微低头站着,倒显得腼腆乖巧得很。

程牧移开视线,吸了一口烟,问老吴,“老先生不回市区?”

老吴笑着回答,“不回去,和两位少爷过来住几天。”

程牧了然地点点头,再无话。

老吴嗅到他身上的酒气,四下看了看,又语带关心地问,“您一个人?徐东呢?”

“去了洗手间。”

“这样?”老吴略一沉吟,笑着劝,“喝多了难免不舒服,再抽烟,对身体更没什么益处了,可别仗着年轻不拿身体当回事。”

程牧淡淡笑了一下,“晓得了。”

“那行,我先送陶小姐回去。”

“好。”

两个人话别,陶夭松了一口气,跟着老吴去车边。

全程,没看程牧一眼。

余光瞥见他们的车子转个弯开远,程牧将半截香烟扔在脚下,用鞋尖碾灭,抬眸,看向了洗手间方向。

没一会,徐东快步走了过来。

程牧沉着脸问他,“怎么那么久?”

徐东:“……”

他正无语,程牧径自拉开后排车门,侧身坐进去。

徐东松口气,很快上车。

发动车子驶出山庄,他抬眸看一眼后视镜,瞅见自家老板冷峻漠然的脸,想说点什么话,还没开口,听见了手机响。

程牧拧着眉接了电话。

很快,不耐烦轻斥,“什么?说清楚点。”

徐东诧异地回了一下头,就瞅见他突然坐直了身子,一脸阴沉道:“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话落,他挂了电话。

徐东出声问,“是张珍?”

“不是。”程牧点燃了一根烟,道,“回大宅。”

徐东脸色骤变,“老爷子?”

话出口,又觉得不太对,程老爷子年纪并不大,六十多而已,先前进医院,只是因为常年劳累所致,休养半年已经好了许多,家里那么多人照看着,能出什么事?

“是老大。”

程牧的声音从后排传到他耳边,冷冰冰的,几乎不含感情。

“哦。”

牵扯上那一位,徐东一句也不再多问。

心思百转,他默默提了车速。

“他死了。”

“啊?”

“刺啦——”

刺耳的刹车声之后,徐东长吁一口气。

死了?

快速地消化着这句话传达的意思,徐东重新发动了车子上路,抬眸,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半晌,心里叹口气,仍是没问。

他很早就当了程牧的跟班,多少知道点程家那些事。

程沣和谢娅舒婚后,一胎生了老大程坤。众星捧月,程家这大少爷从小是个跋扈性子。

程坤快四岁,谢娅舒怀了二胎。

二胎是双胞胎,谢娅舒身子不堪重负,怀孕开始多半时间在保胎,完全顾不上教养大儿子,以至于小程坤从一开始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极度厌恶,据传,他曾因发脾气捶打谢娅舒的肚子,被程沣揍了好几次。

小孩子占有欲强原本也正常,长大懂事点自然会好。

偏偏程家这问题无解。

谢娅舒产时大出血,拼死生下两个孩子,程牧和姐姐程敏。当时四岁的程坤,连妈妈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将所有仇恨放在了弟弟妹妹身上。

程敏先天不足,身体健康的程牧,几乎从一出生起,便承受了哥哥所有的怨恨和怒气,等他长大点,两兄弟彻底水火不容。这情况愈演愈烈,直到程坤睡了程牧的女朋友叶蓁蓁,年轻气盛的程牧抹不开面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多年,关系再无回旋余地。

程家在他离家后也发生了不少事。

叶蓁蓁嫁给程坤,程坤春风得意之际却出车祸断了腿,程敏一意孤行和傅远隐婚,不到一年离世,老爷子两个外室皆有孩子,一直蠢蠢欲动。

要不是他回来,香江程家,也许过不了几年就会分崩离析成为历史,何谈眼下的风光安稳?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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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是他强迫我的

徐东一路唏嘘,九点多,车子驶入程家路。

路边站了不少人。

徐东将车子刚刚停稳,便有几人小跑着上前,最先一位中年人脸色凝重地拉开了后排右侧车门。

“怎么回事?”

程牧侧身下去,一边快步走,一边冷声问。

“两口子在客厅里起了争执。”中年男人紧跟他脚步,压低声音说,“具体为什么也说不清楚,大公子摔了好几个花瓶,也不知道是不是气不过,起身了,没站稳,从轮椅上摔了出去,花瓶碎片刺进了颈动脉。”

程牧脚步一顿,“那么多人,都干什么吃的!”

“两口子吵架没人敢上前,就两个阿姨躲得远远地打扫卫生,等我闻讯过去,大少夫人都已经吓懵了,从地上拉都拉不起来。”

“老爷子呢?”

“受了惊,正等您呢。”

程牧点点头,再无话,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走。

程家里外乱成一团,一楼大厅地毯整个被揭了扔掉,他刚进去,就听到一阵女人的哭声。

循声而去,看一眼,程牧又收回视线,直接吩咐,“准备后事,家里弄利落了派人按规矩报丧,注意着外面那两个,别趁乱闹出什么笑话。”

“是。”

“我先去看看老爷子。”

“好。”

“阿牧!”

边上突然有人唤他。

程牧脚步一顿,侧头,对上走到眼前的女人。

叶蓁蓁穿一身浅灰色家居服,披散着长发站在他眼前,双目红肿,哭成了泪人儿。

程牧拧眉看着她。

“好可怕。”叶蓁蓁泣不成声,“他突然发脾气,起身想打我,就那么摔在了碎瓷片上面,满地都是血,好可怕。”

她仰头,一脸凄惶无助。

程牧脸色阴沉几许,目光旁落,朝佣人轻斥,“带她下去休息。”

“不……不。”

叶蓁蓁猛摇头,“他死了。他那个脾气,会不会来找我报仇?不行,不行的,我害怕,我不能去房间。”

叶蓁蓁惊慌失措,上前一步,欲扯他衣袖。

程牧一把拂开,声音骤冷,“带她下去。听不见还是怎么的?精神出问题就请医生过来看,别在这添乱!”

“阿牧?”

叶蓁蓁仰头看他,泪眼婆娑、摇摇欲坠。

程牧脸色越发漠然,冷哼一声,直接往程老爷子房间走。

叶蓁蓁看着他背影,慢慢地,抿紧了唇,泪眼朦胧的眸子里,水光渐渐褪去,化为几分志在必得的亮光。

“小姐?”

边上跟着的佣人叶霜来自她娘家,一脸担忧地轻唤。

“你说他怎么才会原谅我?”

“我先扶您回房休息吧,好不好?”叶霜避重就轻,看着她,又无奈又心疼,不忍多说。

自家这小姐喜欢的当然是程二少,当年,原本就是她主动追求很久才成了人家点头的女朋友。

可偏偏她老爹心太大,瞅上了最有可能当家的程大少。

小姐自己心气也高,被劝诫两次之后起了衡量的心思,竟然开始主动接受程大少的邀请,最后,在一次聚会上酒后失身,让程二少绿云压顶。

那么冷漠高傲的人,当年能一走了之多年不归,眼下,权势在握,又怎么会回头和她再续前缘?

叶霜抑郁地叹息了一声。

叶蓁蓁晃了一下神,眼神却越发坚定,点头道:“回房吧,我现在这副模样,他肯定不愿意多看一眼的,得补个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