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和余婧差不多的话,苏瑾年吻了她,那是柔情缱绻的一个吻,也曾真真切切地发生过。她很想知道,苏瑾年和余婧拍戏的时候,有那样一瞬间,会突然想到自己吗?

陶夭转个身又想睡。

有关苏瑾年的所有事,都已经成了她的禁区,不能触及。

其实还有点可笑。

她在那样一种情况下说她和程牧睡了,没多久,这件事就成了现实,再也赖不掉了。

他一定觉得是她背叛了他吧?

而她,永远无法澄清了。

怎么睡得着?

陶夭胡思乱想着,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才记起,昨晚上来后自己开了机。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喂?”陶夭下床拿了手机,顺带找衣服穿。

“夭夭。”

陶夭愣一下:“什么事?”

“我是妈妈。”

陶夭将衬衫穿上,单手系扣子,声音平淡地说:“我没有妈。”

“夭夭!”

“没事我挂了。”

“别!”许蔓声音急切地说,“你最近在哪呢?你们剧组已经放假了,你在这边又没有亲人,准备怎么过年?”

陶夭好像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忍不住笑出声音。

霍太太,问她准备怎么过年?

许蔓听她沉默,柔声说:“有时间了咱们见一面,我给你买了一套房,钥匙给你。”

“不需要。”

“妈妈不知道你以前过得那么苦,原谅妈妈好吗?”

陶夭换了一只手拿电话:“我不到十八岁,一个人出现在香江找到你,你觉得我当时应该过什么样的日子?不知道我过得苦,这种话,你觉得能让人相信吗?”

许蔓声音一顿:“原谅妈妈好不好?”

“是因为傅影帝吧?”陶夭淡淡笑了一下,“还是因为霍东城?”

“……”许蔓没说话。

陶夭又道:“想挽回你在傅影帝心里的形象,还是怕我去找霍东城毁了你现在的生活?亦或者二者都有,让你不得不纡尊降贵来找我说和?”

“妈妈也不容易。”

不容易?

“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聊。”陶夭挂了电话。

套上打底裤,她深深呼吸了一下。

“陶小姐,醒了吗?”外面突然传来张珍的敲门问询声。

陶夭抬眸看过去:“进。”

张珍很快到了她跟前,微笑着说:“我看都已经十点多了,想着上来看看你,早饭留着呢,要下楼吃吗?”

“我就下来。”陶夭神色淡淡。

张珍点点头,越过她去收拾床铺,翻开被子,她身子弓得很低,一副仔仔细细的样子。

陶夭蹙眉看了她一眼,略想一下,什么也没说去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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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三个更。

098:乖【一更】

陶夭洗漱很快。

十分钟左右,出了洗手间。

张珍已经不在外面,她也不在意,拿了手机下楼去,走到二楼拐角的时候,接到了耿宁的电话。

耿宁发了前所未有一通脾气,最后,告诉她选上了《青天衙门》女主角,同时,余婧将和她同剧组,出演剧中李娉婷的角色。

“我知道,我没事。”陶夭淡笑着说。

“我就给你提个醒,免得你到时候没有心理准备。不过距离《青天衙门》开机还得几个月,这段时间你好好看剧本就行了。对了,冯副导提醒说你最好学一下骑马。”

“骑马?”陶夭驻足反问。

“对,白未晞是护卫,骑马戏分少不了,到时候怎么拍还难说,可于导那性子你知道,各方面都较真,你事先多做点准备工作没错的。”

“知道了。”

耿宁松口气,话锋一转又道:“下次别关机了。三五天找不到人,我差点就准备报警了!”

“嗯,再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准备吃饭。”

“这个点还没吃?去吧。”

“宁哥再见。”陶夭挂了电话,人也走到了一楼大厅。

许一生和许妈都不在,做清洁的另一个阿姨说是和司机一起出去办年货了,早饭给她留在厨房里。

陶夭加热了豆浆和包子,独自坐在小餐厅里吃完,一阵恍惚。

落地窗外,天色灰蒙蒙的。

转个眼就要过年了。

这种喜庆热闹的节日临近,突然就让她产生一种孤单的感觉,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爸爸去世后,每个节日对她来说都只是徒增感伤。

去年她是在吴家过的年。

世事无常,吴叔今年也已经不在了。

陶夭胡思乱想,又往楼上走,快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尤可人来了一电话,她调整了情绪,接通了。

尤可人唤了声她的名字就哭了起来。

陶夭连忙安慰,等她渐渐停了哭声又说了许多话,到最后,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她也答应了去尤家过年。

陶夭挂了电话看一眼时间,发现刚过了十二点。

她又翻出日历,距离过年也就剩十天了。

好像到了交房租的日子。

她得赶紧回去一趟。

陶夭握着手机纠结了几分钟,打电话给程牧。

第一个未接。她想了想,感觉吃饭时间应该也不可能有什么事,又接着打了第二个。

那边响一声就被接了起来,她听见程牧声音低沉地说:“我正开会,等会给你打过去。”

“好。”陶夭直接挂断了。

谁曾想,紧接着程牧的电话又进来,问她:“有没有什么要紧事?”

“没,你先开会吧。”

“乖。”

话音落地,程牧挂了电话。

简简单单一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也没带什么情绪,因而,陶夭听在耳中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

可,电话那一头听见的人齐齐淡定不了了。

程牧挂了电话,一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还沉浸在刚才诡异的感觉里无法回神。

他们集团这大老板,刚刚说了什么?

乖?!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十二万分的不敢置信,有个上了年龄的董事笑着说:“难怪大伙最近都说程董金屋藏娇呢。”

其他人:“……”

各种目光仍是落在程牧身上。

程牧稳稳坐在那,身形岿然不动,素来淡漠的脸上却染了一抹笑:“怎么,陈叔您还操心这种琐事?”

“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能入了我们阿牧的眼?”说话的男人跟着换了称呼,闲话家常似的。在座的大半都是集团里有资历的老人了,耳听两人语调随意,免不了都跟着七嘴八舌地打听了起来。

程牧静静地听了一会,未再答话,随意地转了话题。

他不说,其他人自然不好勉强,很快言归正传,二十分钟后结束了这个开了半天的会。

程牧率先出去,和左右两边的董事客套了几句,抬步去了办公室。

那丫头好像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

蹙眉想了想,程牧拨通了电话,语调温和问:“打电话想说什么事?现在可以了。”

“我能回家吗?”陶夭问。

程牧淡笑:“专程打电话就为说这个?”

“马上要过年了。”陶夭语调平淡,“我有些事情要忙。而且医生也说了,一个月之内不能同房。”

程牧:“……”

“我和可人通了个电话,已经答应了去她家过年……”

“行。”程牧不等她将话说完,直接打断,语调沉沉道,“想回去回去吧,难为你专程打电话。”

“谢谢。”

两个字传来,程牧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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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么么哒。(* ̄3)(ε ̄*)

099: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二更】

打完电话,陶夭收拾东西回了租住的小区。

交房租、打扫卫生、购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买了两件新衣服,统共花了三四天时间。

香江下了入冬以来第二场雪,并且,一直都没有停的迹象。

她像冬眠的动物一样,在房间里窝了好几天,吃饭睡觉之外,看剧本是唯一的消遣活动。

越是临近过年,她越是不喜欢看电视、逛街,别人多热闹,就能衬托出她有多冷清,她自然不想去找这种不自在。

整整九天,她再没有主动给程牧打过电话。

同时,程牧也没找她。

她觉得很好。

——

年三十,上午九点。

陶夭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出了小区。

答应了要去尤可人家里过年,她准备在这之前去陵园看望一下吴叔,下雪路不好走,出租车将她送到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一点。

陶夭揣着一小瓶白酒拾级而上。

台阶很滑,厚厚的积雪还来不及清扫,上面有两行脚印,她踩着其中一行慢慢往上走,到了吴叔的墓碑前。看着他照片上宽厚的笑容站了一会,陶夭将那瓶酒拿了出来,用随带的小瓷杯自己喝了一点,剩下的尽数倾倒在墓碑前。

“上次和晓丽在这吵架,是不是又让您担心了。别担心,我才不和她一般见识呢。”

“两张卡我都留着,等她生了孩子再给。”

“说起来要谢谢您呢,要不是您留了两张卡让我给她,也许我现在都没办法站在这和您说话了。”

“那一次本来想打电话给可人的,可没想到打错了。吴叔其实您也见过他,就是上次在这里抱我走那个男人,挺有钱的,嗯,也有权有势。其实跟了他不亏吧,就是我自己挺看不起我自己的。”

“没和瑾年在一起了,也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您以前还说想喝我们喜酒呢,对不起啊,没办法请您喝了。”

“对了,过了年我要当女主角了,是不是很为我开心?”

“……”

站在墓碑前,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话,到最后,总算觉得没什么可说了,慢慢转身往出走。

沿着走来的路重新往下走,四周分外安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意外的醇厚嗓音:“陶夭?”

陶夭下意识转过身去,神色一愣。

傅远和张琛一起下台阶。

原来刚才前面两行脚印是他们留下的,陶夭怔怔想着,傅远两人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傅远意外地问她:“你怎么在这?”

“来看一个长辈。”陶夭淡笑。

傅远点点头,和她一起往下走,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转个眼又要过年了。最近怎么样?”

陶夭抿抿唇:“嗯。挺好的。”

“张琛说你前不久给我打电话了?”傅远想了想,又问。

“就想把礼服还给你。”

傅远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半晌,笑了笑没说话。

陶夭摘了口罩装进大衣口袋里,神色间带着点抱歉:“礼服现在还在我家呢,可我等下直接去朋友家,怕是得等到年后才能给你了。”

“去朋友家过年?”傅远好像没听见她说的那句话似的,并不接口,神色淡淡地又问了一句。

陶夭在刻意地和他拉开距离,他怎会不明白?

骄傲和顾虑不允许他再进一步了。

“嗯。”陶夭声音很淡。

傅远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脸蛋,略微思考了一下,斟酌着言词开口道:“你妈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陶夭扭头看了他一眼,一脸平静:“我没有妈。”

傅远:“……”

那次撞上,他明显能感觉到这丫头对许蔓有感情有期待,眼下这脸色怎么能冷漠到这种程度?

傅远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半分,温声道:“抱歉,不提她了。”

陶夭对他笑了一下,抿抿唇,再没说话。

一段时间不见,傅远只觉得两人的距离似乎突然间有远了一些,恢复到最初那种疏离客套。

陵园外分别,他看着出租车慢慢远去的影子,问张琛:“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剧组里没出什么事?”

话落,他补充:“有关陶夭的。”

张琛想了想,摇头:“没出什么事,陶小姐就给你打了那一个电话,之后剧组放假了,说是年后再拍。”

“放假?”傅远神色微愣,“原因呢?”

张琛:“……没听说有什么原因。”

没原因?

提前十几天放了假,这里面的损失谁负责?

傅远蹙眉想着,脱了大衣靠在后排座位上,掏出手机,他给导演刘庆鑫拨了一个电话。

刘庆鑫和他交情挺深,也没刻意隐瞒,直说是徐东打的电话,不过,他多提了一句:“徐特助打电话前一天,陶夭本来有戏份,请了半天假。可她第二天一早也有戏份呢,人没来,电话也没人接,挺奇怪的。”

“知道了。”傅远淡笑着挂了电话,想了想,朝张琛道,“查一下陶夭前段时间怎么回事。”

张琛自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应声:“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