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下了出租车,往尤家走。

西凉庄已经拆得差不多了,尤家搬进了早已落成的安置小区里,她打电话给尤可人问了门牌,乘电梯上楼。

尤可人开了门,眼眶泛红地看着她:“夭夭。”

陶夭笑着抱了她一下,关了门将她往里推,小声说:“外面冷,你身体不好别站这。”

尤可人握着她手,两人进房间去。

说了一会话,陶夭又让她上床躺着,大病初愈,她看上去比以往虚弱许多,人也瘦了不少。

陶夭不想提起她伤心事,四下看了看,笑着问:“叔叔阿姨他们呢?”

“爸妈出去买东西了,可为在旁边屋。”尤可人神色抱歉地看着她,声音低低说,“他这几天情绪很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都怪我,整得你们都不得安宁。”

陶夭淡笑:“别多想,我去看看他。”

尤可人扯唇笑了一下,陶夭帮她掖好被角,转身去了旁边屋,尤可为在她抬手敲门的瞬间拉开了门。

四目相对,她淡声问:“勇士,拘留所滋味怎么样?”

尤可为猛地扯住她手腕将她拉进去,抬脚踢了门,陶夭一个踉跄,神色微怔地看着他。

尤可为比她小半岁,性格散漫爱运动,个子早已经窜上了一米八,次卧并不大,两个人离得近,她微微仰头看着他,对上他紧抿薄唇的年轻面庞,竟然突然产生了一点压力。

陶夭偏了偏视线,听到少年压抑着愤怒的低哑声音:“谁稀罕你帮我了?陶夭,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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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从昨天开始不太乖,一直哭闹,阿锦心都碎了,磕磕绊绊写了一上午也就写了一章,准备带她去医院,如果回来有时间继续三更,如果回来太晚,今天可能暂时没有三更了,亲们见谅,么么。

100:你陪人上床了?【三更】

她自以为是?

陶夭狠狠一愣,不敢置信地对上他视线。

少年的眼睛里有一团火。

她定定神,低头掰开他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抬步就往门外走。

尤可为再一次握住她胳膊,紧紧的。

陶夭声音冷冷:“放开。”

“你陪人上床了?”尤可为呼吸不稳,在她身后问。

陶夭没吭声。

“是不是!说话啊!”

“对!”她猛地扭头过去,看着他眼睛一字一顿道,“陪人上床了。已经上了,你想怎么样?补偿我还是唾弃我?”

“我就知道。”尤可为看着她,好像多日来的猜测终于被验证一般,他颓然地松开手,语无伦次,“我就知道。进去了哪有那么容易出来,我就知道……”他眉目间以往的桀骜之气尽去,显然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陶夭稳稳心神,转身去开门。

他竟然知道。

她明明告诉徐东别让他知道,他竟然还是猜到了。

陶夭手指按到了门把手上,没回头,淡声开口说:“你知道就算了。别告诉你姐和你爸妈。”话音刚落,腰上却猛地一紧,她错愕低头,看到紧紧地禁锢着她腰身的两条胳膊,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叫你姐吗?”尤可为的下巴抵在她肩头,她听见他略显急促的呼吸,以及,突然响起的这句话。

“可为?”陶夭试探着唤了他一声。

尤可为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在她耳边慢慢说:“你真的感觉不到我喜欢你吗?”

喜欢她?

陶夭的思维突然有些迟钝,下意识侧头看了他一眼。

尤可为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我姐她第一次带你来我家,我就喜欢你了。那段时间往网吧跑的勤,也是因为你,我不回家,你就会陪着她出来找我了。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贱,就喜欢看你冷着脸训我的样子。”

陶夭:“……”

“每次被找到还和你吵,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烦的?”

陶夭低头去抠他手:“是挺烦的。”

“对不起。”

“已经过去了。”陶夭看着他越收越紧的手臂,蹙起眉头,“你手松开。”

“苏瑾年有什么好,长得也就一般,绯闻还满天飞。”

“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尤可为突然将她身子扳了过来,一脸认真道,“可我原本准备高考完对你表白的。”

陶夭无奈地看着他:“你觉得说这些有意义?”

“我不在乎。”尤可为执拗地盯着她眼睛,“我不在乎。真的。无论你和谁好过,上床也好没上床也好,喜欢就是喜欢,我喜欢你,其他一切都可以不在乎,我……”

“我不喜欢你。”陶夭突然打断他说话,她也看着他眼睛,一脸平静,“和苏瑾年没关系,和其他任何人也没关系。我不喜欢你,无论你什么时候对我表白,我们都不可能。”

尤可为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陶夭?”

陶夭拿开了他放在她肩头的手,声音缓缓道:“会帮你主要是因为你姐,你也不必有心理压力,以后成熟点,不是每一次都能有人这么帮你。”

尤可为看着她,年轻帅气的面容上染了一抹受伤神色。

陶夭拍拍他胳膊,拉开了房间门。

“可人?”

门外,尤可人一脸泪痕。

“姐。”尤可为也看见她,声音低低唤道。

“啪!”

尤可人扬手给了他一耳光。

打完了,她自己眼泪又涌了出来,看着陶夭,语无伦次说:“对不起夭夭,我没想到。对不起,我妈给你打电话了是不是,我……”她说着话,抬手又要扇自己耳光。

陶夭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脑子有病吗?我愿意的。”

尤可人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

陶夭一只手抚着她的背,淡笑说:“你也别想太多了,真的。反正我和苏瑾年已经分手了,这种事儿和谁都一样,早晚而已。”

尤可人啜泣着没说话。

边上,尤可为听着她声音,咬咬牙,紧紧地握住了拳。

——

下午五点。

尤家父母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

尤可人身体虚,陶夭让她躺着休息,自己去厨房里帮忙洗菜切菜,忙碌的感觉让她踏实了起来。

“夭夭。”尤母唤了她一声,温和笑着将一张银行卡塞进她口袋里,“你的钱,阿姨没动。可人和可为这次都幸亏有你,真是太谢谢你了。”

“都是朋友,应该的。”陶夭扭头看了她一眼,淡笑着点点头。

尤家家底不错,钱的事情上她并未坚持再给,毕竟,吴叔给她的这张卡,她原本也并不打算接受,要给吴晓丽的。

想到她,陶夭切菜的动作突然就顿了一下,年三十,吴晓丽成了孤儿,也不晓得一个人要怎么过年?

“夭夭?”尤母的问话声突然打断她思绪。

陶夭握着刀,侧头对上她视线。

尤母笑着问:“想什么呢?怎么突然魂不守舍的呢?”

“不知道晓丽一个人怎么过年。”陶夭若有所思。

尤母的脸色顿时变了变,拧眉道:“老吴去了以后那丫头可算是无法无天了,你没见那个样子呦,大冬天穿皮靴露大腿,整天浓妆艳抹跟着那些个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早晚走上邪路。”

陶夭一愣:“您最近见过她吗?”

“下午回来还见着了,跟着一大帮子人坐车走了。”

“哦。”陶夭拧着眉点点头,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朝尤母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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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三个更,亲们晚安。(* ̄3)(ε ̄*)

101:她是哪种人,我很清楚【一更】

陶夭握着手机到了阳台上,定定神接通:“喂?”

“在哪?”程牧低沉的声音传来。

“在朋友家里。”陶夭话音落地,想了想又补充,“尤可人家里。”

“我一会过来接你。”程牧道。

陶夭狠狠愣一下,反问:“你是说今晚?”

“对。”

“大概几点?”

“七点。”

“好。”陶夭没提出异议,挂了电话。

转身,对上尤可为的视线。

“你一会要走?”尤可为低头看着她,抿紧了薄唇。

陶夭一笑:“嗯,有朋友找我,不好拒绝。”话落,她越过他,直接朝厨房走去。

尤可为看着她的背影,无话可说。

“可为!”厨房里,他母亲的声音突然传来出来。

尤可为应一声,过去问:“要我帮忙?”

“和你爸先把对联贴上,夭夭说她等会有事,要走呢,咱们六点一过就开饭,总得让夭夭吃了再走。”

“知道了。”尤可为怏怏地应了一声,出去贴春联。

小区里不让放炮,也就贴春联图个喜庆,尤可为贴了春联,又将福字倒贴在门上,开始摆放桌椅碗筷。

他爸妈做点小生意,家里在城中村有几层楼,原先只靠收房租就能过得潇洒自在,也因此,他从小性格比较散漫桀骜,难管得很。这次家里一朝生变,拘留所里待了几天,他整个人突然就变得沉默少言起来。

尤家父母觉得,眼下家里这变故,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对陶夭,自然是万分感激。饭桌上,尤父喝得有点高,一个劲让尤可为记得陶夭这份恩情,以后将她当亲姐姐对待。

偏偏,尤可为嘴硬不肯叫,只一个劲陪着他喝啤酒。

到最后,他喝得也有点多了,眼睛发红,陶夭拎着包要走,他非得跟下去送,尤可人都挡不住,只好随他去。

两个人乘电梯下楼,出了小区往街道上走。

雪花仍在飘,夹杂着寒风。

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街道两边停着许多车,人却少,偶尔路过一两个,也显得步履匆匆。

远处近处有许多欢呼声,夜空里还突然炸出几朵烟花。

静静地走了一会,陶夭停下步子,对他说:“我就在这等,你回去吧。”

“陪你等一会。”尤可为说完,裤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低着头,动作很熟练地点燃了一根烟。

陶夭一愣,蹙眉道:“你才多大,少抽点。”

尤可为抬眸看着她:“我们同岁。”

陶夭侧头看向一边去,懒得理他了。她其实就比尤可为大了小半岁,严格算起来,她十九岁的生日还没过,出门在外,她习惯了报虚岁年龄。

眼见她脸色冷淡,尤可为低头猛吸了一口烟,眉眼间颇有几分抑郁,感觉焦躁得很。

陶夭余光瞥见,无奈道:“你回去吧。”

“说了陪你等。”

陶夭慢慢抿紧了唇:“回去。”

“我不。”

陶夭冷着脸踹了他一脚:“滚。速度点!”

尤可为生生挨了一脚,看着她问:“你在等谁?”

陶夭一愣,语调平淡:“你救命恩人。”

尤可为不说话了,他看着路边停下的一辆车,慢慢地掐灭了烟。

黑色迈巴赫,官方报价一千二百万,车牌号:M0000。他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却不太想相信。

尤可为抬眸去看陶夭的脸色。

陶夭微微抿唇,目光落在下车的男人身上,淡声唤:“二哥。”

程牧,竟然是程牧。

尤可为捏在指间的半截烟掉在了雪水里,抬眸看过去,目光里尽是错愕和不可置信。

能用一个助手摆平他们家的事,他猜到了那男人可能颇有权势,可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程牧。年初他回国坐稳了程氏集团现任掌权人的位置,他们班那几个花痴,天天捧着采访他的那本财经杂志做春梦。

眼下突然见到本人,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是他见过的最具有攻击力和压迫感的男人。

他和陶夭,他们……

尤可为神色一瞬间变得非常复杂,说不出话来。

程牧也不避讳他,抬手在陶夭脸上摸了摸,蹙起眉头问:“这么冰?等多久了?”

“没多久。”陶夭语调没什么起伏。

程牧拍拍她肩头:“上车。”

陶夭点点头,也没再看他,直接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程牧收回目光,看着他,语调随意问:“尤可为?”

“是。”尤可为抿紧了唇,问了他一句废话,“是你帮了我和我姐姐?”

程牧看了他一眼,一副懒得回答的样子。

尤可为看着他脸色,没忍住,语调僵硬地又开口:“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生,你……你能不能放过她?我做什么报答你都可以。”

程牧抬步走的动作就那么停了下来,他侧头,好笑地看着他,面色冷漠地开口说:“她是哪种人,我很清楚。至于你……”他话没说完,短促地呵了一声,转身,大跨步走了。

尤可为站在原地,眼看着黑色迈巴赫驶入除夕夜的飞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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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又名:《二爷找存在感的新姿势》、《他在不可描述的梦里面》、《论男人攻击力的重要性》……

早上好哇,我的小天使们。\(^o^)/~

102:今天怎么这么乖?【二更】

路上车很少。

许是因为下了雪,车速也都挺慢。

陶夭脱了大衣坐在副驾驶,目光落在车窗外,不时看到绚丽的烟火升腾而起,漂亮极了。

这座城市,一如既往让人着迷。

“陶夭。”男人低沉的声线突然拉回她的思绪。

陶夭侧头看去,轻声应:“嗯?”

程牧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视线在正前方,也没看她,随意发问:“你身上那两道疤,怎么回事儿?”

“什么?”

“听不懂人话?”程牧语调微扬,还是没看她。

陶夭神色微微怔了一下,没吭声。

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直接问,身上疤痕怎么回事儿?语调随意却直接,既没有太意外,也没有很惋惜。

程牧的语调非常随意,就好像在说明天天气怎么样。

“不方便说?”

“家里人喝醉了,酒瓶子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