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然囡囡不是你的孩子,你就没必要巴着她不放,还给我吧。”

囡囡不是你的孩子,她就没必要呆在你们藤家。

傅碧瑶把囡囡教唆成那样,让她的心很痛。

每每想到女儿喊她巫婆或者狐狸精,她的心就犹如有一极细细的针尖在轻轻地划过。

“等等,我说了,囡囡是我的孩子,静好,你不要忘记了,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是受法律保护承认的夫妻。

藤瑟御的再三强调让她嫣然一笑,真是想不到,他为为了利用她,真是连别人的女儿也可以利用。

随心的脑子一向精明,可是,四年生不如死的决煎熬,让她不想那么精明,她宁愿糊涂一点。

她说:“我不是夫妻,藤瑟御,咱们的结婚证没有编号。”

没有编号的结婚证等于是废纸一张,是不受法律承认与保护的。

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敛下眉眼,低喊:“谁说的?”

“不要再给我玩把戏了,我是一名律师,你应该清楚我不是你那些女人,我什么都懂,你骗不了我。”

“静好,你听我说。”

心有了一丝小小的慌乱,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米八几的身高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深邃如峡谷般幽深的眼眸有了淡淡的哀伤。

“其实,那对你我而言,不是重点。”

“那什么才是重点,我洗耳恭听。”

结婚证是假的,一想到这件事她就寝食难安,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在乎这个男人,而是整颗心都充斥着愤怒,那是一种被人玩弄欺骗后得不到喧泄的愤恨。

这个男人,四年前,她为他倾尽所有,他怎么可以这样来欺骗她。

为他,她差一点死了,为了他,她几乎失去了一切,好不容易与他相认,而他却这样欺骗着她。

“你一定在在意她说的话么?”

你应该相信的人是我,不是傅碧瑶。

“我只相信事实。”

她盯望着他的眼,狠狠地回击:“藤瑟御,囡囡不是你的孩子,我早就对你说过。”

嘴角咧歪,愤恨地吼出:“那她是谁的?”

“刘坤的。”

三个字几乎把男人打入了地狱。

刘坤两个字一直都是他的恶梦,可是,不论他想千百遍,难受一万次,也没女人这样直接承认,直接当着他的面儿喊出来要来得愤怒千万倍。

女人似乎在冲着他喊:“我爱的人是刘坤,不是你藤瑟御。”

“不会的,静好,你只是为了气我才这样说的,我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我才是,囡囡不可能是你与他生的孩子。”

可是,他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只是为了留住这个他失去了整整四年的女人。

“藤瑟御,你觉得在你那样弃我而去之后,我还会为你生下孩子吗?”

“一个女人的心不是坚不可摧,你一向清冷高贵,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你藤家的高门显贵,容不得我这样出身的女人,四年前,我就明白了。”

“我不信。”

他怎么可能相信,四年前,他记得她是整个身,整日都围着他转,整天像一只快乐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眼睛里迸射出来的那种青春少女恋爱时才能有的光芒是骗不了人的。

他不相信,她的心从来都不在自己身上。

那时候的她多年轻,不过刚二十出头,他不相信她会有那样高超的演技,每一次与他恩爱时,都是狂野,毁天灭地的。

他不相信,一个女人可以把戏做到那么逼真。

“你敢说你没爱过我?”

“爱过。”

“当然爱过。”可是,爱你我却付出了常人没法想象的代价,我连自己亲身的骨肉都不能够认。

“也许起初我是爱你的,毕竟,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每个女人都会对自己的第一次有太多的留恋与不舍,你不要以为,自己有雄厚的家世,有一副好皮囊,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是你囊中之物,我就最讨厌你这样高傲不可一世的个性,就像一只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大公鸡。”

“可是,你母亲找上门来警告过我,还有你的未婚妻,她那样漂亮,那样有气质,像一朵池塘里盛开的白莲,最重要的,她是精石集团傅长青的千金,她足可以与你匹配,还记得你去海南出差的那些日子吗?你整整去了两个月,两个月没有一通电话,那两天里,我一直都是借酒浇愁,那段时间,一直都是刘坤陪在我身边…”

一字一句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狠而准地插入他胸膛,将他的心脏剖开,疼痛如万只蝼蚁钻心,置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掌,五根手指也狠狠地捏握成拳。

四年前,真有这样的一段日子,当时为了想摆脱她,他显她烦,去海南出差时,对助理下了死命令,凡是她打来的电话通通不接,原来,刘坤就是与她在那段时间里好上的。

能怪谁呢?怪她,还是怪刘坤,其实,追根疗朔原,最后,他要怪的是自己。

是他提供了那样一个机会,是他亲手把她推向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

现在的他,有一种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即便是如此,你也不应该怀他的孩子,而你更不该生了他的孩子来寄给我,沈静好,你当真就这样恨我,这四年,我过得也不好。”

“我说了,不是我寄的,我不做那无聊的事,即然,囡囡不是你的女儿,就请你把她还给我,我代她亲生父亲感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她的养育恩情。”

泪腺胀痛的厉害,她拼命地忍住眼泪,她不能哭,绝对不能哭,她必须得忍住,她真的不能再在这个男人面前流泪了。

“刘坤已经死了,我可以代替他照顾你们母女的。”

原来呵,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藤瑟御也会放低身段,宁愿头上戴着大绿帽也要照她们母子,是为了赎罪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顾囡囡的。”

那一刻,他清峻的面容有了些许的扭曲,嘴角抽搐的频率加快。

“很好。”他冲着她点了点头,咬牙,满口铁腥的味道。

“滚出去。”

突地,他就怒了,他已经忍受够了,他都放下了自尊,向她乞求原谅与宽恕,甚至不在乎她四年前的红杏出墙,无论怎样都希望她回到他身边,然而,她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蠢货。

没想到像藤瑟御这样的男人也会容忍女人的背叛,比起四年前,那个被权少藤剁了一截小指的女人,她能够平安退走还真是太万幸了,藤瑟御至少只是让她滚而已,并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

就算他一刀捅进她的心脏,她也觉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他们那种人的是容忍不了任何的背叛,他们的家世太优秀,从小被父母宠溺惯了,自然养成了一副无法无天的秉性,眼睛里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

“好。”淡下眼瞳,红唇轻轻吐出一字,转身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出去。

下午,随心带着丫儿搬出了‘碧湖苑’,问了几套房子,租金都要二千元,刚给丫儿教了学费,手头不免有些紧,所以,她打电话给了老妈说明情况,白老太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在外头受罪,所以,就允许她把丫儿带回去了。

白家的住宅虽然狭窄,大家伙儿住到一起,也很紧凑,热闹,窝心,总比一个人住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整日面对孤寂的侵蚀要好太多,曾经,她就住过藤瑟御给的大房子里,如果他不来,她就得面对一室的冷清与孤寂。

晚上,藤瑟御一个人坐在沙发椅子上,独自抽着烟,烟雾在他周围缭绕,为他俊美清峻的脸孔浮上一道神秘的屏障。

屋子里又回归到了先前的冷清,抽完最后的一支烟,拧灭了烟蒂,从沙发上站起,微微侧首,眸光在冷清的屋子里扫了一遍,这套房子其实他是不常来住的,四年前,滨江城开发这一带,他刻意让陈丽留下一套,好方便自己有时候来居住一两日,然而,这套房子完工装修完毕后,他只是偶尔心情不好过来呆一呆,也没住上过几日。

这一次,要不是她搬过来住,他可能也不会搬进来,现在她走了,他住在这里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走出去合上门,迈着沉稳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高大冷峻狂狷的身形在迷茫的烟雾中渐行渐远。

“白律师,我是陈丽,找你有一点事。”

这陈丽白天上班也没见有什么事要对她说,现在,为什么深更半夜来找她?

随心是与丫儿挤在一起的,将手机夹在自己的脸蛋与肩膀间,伸手掀开了棉被起床,丫儿被吵醒了,翻过身揉着眼睛问:“白阿姨,你要出去吗?”

“不,我接一个电话,丫儿先睡。”

“嗯。”

丫儿乖巧地又躺了回去。

随心问:“你在哪儿?陈丽?”

“我就在你家门口,你快出来吧。”

不知道陈丽找她有什么事,都这么晚了,应该是有十分要紧的事,否则,陈丽不可能这么晚来找她。

挂也电话,她拿了一件薄外套披上走出院门,微弱的路灯灯光下,一眼就能清晰看到一身蓝色职业套装的陈丽,她怀中抱着一个孩子,随心当然知道那孩子是谁,心里咯登了一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陈丽。”

“白律师,囡囡睡着了,藤总交待我把她带过来的。”

侧首,随心看到了门口停放深灰色商务车的一角,他应该就坐在车里面吧,这么晚了,把囡囡给她送过来。

她的心里涌起了小小的感动,其实,藤瑟御也并不是那么狠心无情。

至少,在得知她背叛他后,还能无条件地把孩子还给她,她是一个是非分明的女人,这一点,她非常感激他。

“代我给他说一声谢谢。”

她真态地感激他,搂过孩子,她轻轻地对陈丽说:“这么晚了,你们快点回去吧。”

“好的,白律师,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经济上应该很吃紧,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辛苦,我看得出来,咱老板是真的对你…”

陈丽想当和事佬,她不想老板整日都愁眉苦脸的。

“太晚了,我先进去了。”

还没等助理说完,她便迅速打断了陈助理要说下去的话,抱着孩子匆匆返回了堂屋,并急切地合上了门,望着那紧闭的门扉,陈丽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抬头望着四处飘飞的梧桐树叶,感觉这个冬天与四年前还要冷。

陈丽回到车上,见老板坐在车后座,薄唇紧抿,五官棱角分明,眸子如一湾深壑,根本探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向来,藤老板都是一个内敛稳重,讳漠深的人。

“开车。”

这次不是老板发话,而是陈丽对司机发出的号令。

深灰色的商务车就如一只游入深海的鱼!

随心真没想到男人会想通把孩子还给她,也是,她以为很困难的事情,对于男人来说,就是一句话,轻松动一根小指头的事情,再说,傅碧瑶那个女人设计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得到藤瑟御的心么?

其实,只要藤瑟御愿意与她步入婚姻的殿堂,她是什么都愿意付出的,肯定是藤瑟御与她达成了某种共识,然后,姓傅的女人就退了一步,同意将囡囡交还给她。

她把女儿紧紧地抱入怀,轻轻地把她放到了床上,为她盖上了被子。

“白阿姨,这是谁啊?”

尽管随心轻手轻脚,可是,丫儿还是被吵醒了,眯起眼,见白阿姨抱了一个孩子进来,她高兴地轻嚷。

“嘘!是我的女儿,她叫囡囡。”

“囡囡。”丫儿轻轻地喃着这个人名。

整个人感觉好兴奋,以后,她有伴儿了,她有一个妹妹跟她玩儿啦。

“阿姨,她长得好漂亮啊。”

丫儿执起她白皙的手指亲了亲,咧着嘴儿笑着夸赞。

“是啊,很漂亮,像阿姨是不?”

“是的,好像阿姨,与阿姨一样的漂亮。”

“今后,她就是你妹妹了,丫儿,你得好好带着她。”随心把孩子放在床中央,脱了外套,自己轻轻在女儿身侧躺下。

那天晚上,她是搂着女儿睡的,甚至还让她睡自己的臂弯,那天晚上,她睡了恢复记忆以来的唯一一次好觉,感觉心不在是空的,很充实,很有安全感,因为女儿真的在她自己身边了,这是以往她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第二天早晨起来,手臂酸疼死了,可是,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毕竟,四年来,她从未尽过一天身为人母的责任。

从此后,她再也不要离开女儿了,女儿在她身边,她感觉非常温馨。

‘哇哇哇’一声清脆的幼儿啼哭惊扰得四邻不得安宁,大清早的,白家在干嘛?

所有人都掀开了帘子,从自个儿窗户里探出头来观望。

然后,大伙儿就看到了一个光着小脚丫的小姑娘,大约三四岁左右,身上还穿着米白色的睡衣,张着一对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怯生生地哭嚷着要找妈咪。

那皮肤像是被牛奶泡出来的,白皙玉润,前头的浏海裁剪的十分整齐,头发束成了两扎,分别搭在了双肩上,看起来像一个芭比娃娃。

“洋娃娃,别哭了。”

“真是令人心疼。”

“对了,白家哪儿来的孩子啊?”

“是啊,还一来就是俩个。”

一群邻居站在院门外七嘴八舌地议论开。

“囡囡,来,姐姐抱你。”丫儿从屋子里跑出来,张开了双臂,将妹妹抱入怀。

说也奇怪,眨巴着双眼,望着一群陌生的人群,小囡囡居然没有拒绝,而是任由着丫儿将她半搂着走回屋子里去。

白老太听着外面的议论声,印堂有些发黑。

她也不想去争辩,因为,她深知越描越黑的道理。

“丫儿,去给妹妹拿一双鞋子来。”

丫儿跑进屋子里转了一圈后回来道:“奶奶,我找不到小孩子穿的鞋子。”

白老太只得自个儿转去了孙女儿月月的房间,找来了两双月月四五岁穿的鞋子。

关键是,小囡囡挑三拣四的,白老太刚把鞋子套了一只在她小脚上,小腿儿一蹬,小鞋子被甩出去老远。

“不要,我不要,这鞋子好脏,又难看的要死,好多灰,呜呜,我要妈妈,我要爸爸。”

听着这样的哭嚷,白老太心头泛起心酸,还有一缕的不耐烦。

真不知道前世造了什么孽,老三居然生了这样一个孩子,讨债鬼。

“哟,妈,这是哪家的孩子啊?吵死了。”陈月桂身上的睡衣还没有换,拿了牙刷,正在挤牙膏准备刷牙。

“老三生的。”

“啊?”

这一惊非同小可,天啊,老三生的孩子啊?

陈月桂一双眼珠子便全黏到了小姑娘脸上,身上。

“哟,这娃儿真漂亮,也是,优良基因自然生出来的都是优秀孩子,喂,囡囡,过来,舅妈抱抱,莫哭,想要什么,舅妈等会儿给你买去。”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藤家在滨江那可是高门显贵,而囡囡又是目前藤家唯一的孙女儿,是藤家人心目中的宝贝儿。

她得把她讨好了,然后,她才会得到更多的利益与实惠。

说着,她已经把手中的牙刷放到了桌子上,伸手将小姑娘抱起来,还凑上了唇,想吻小姑娘的额头。

没想小姑娘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孔上。

还直嚷嚷着:“你好臭,你嘴臭死了,我不要你抱,把我放下来。”

乖乖的,弄得陈月桂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心里嘀咕:还说是豪门之家教出的孩子呢,真是没教养。

见她不把自己放下,囡囡伸手就在她手臂上狠掐了一下,陈月桂哀叫一声,像被烙铁烙了一样,赶忙就疼得将她放到地面。

掀开袖子一口,手臂上的肌肤已经变紫青了。

这小姑娘太厉害了,不止没教养,还没素质,真是一个霸道的小魔女。

可是,碍于人家是鼎鼎大名藤瑟御唯一的宝贝女儿,所以,心里虽窝火却也不敢发作。

毕竟,四岁的娃儿已经能懂一点事了,再说,老三还在家里呢,万一人家一个不高兴,以后都不管她们了,她与老公白豪城日子可难过了。

“妈,你说这小丫头咋这么怨捏?”

陈月桂委屈地找婆婆哭诉。

“被藤家的人宠坏了,宠成了讨债鬼,你去把老三叫醒,让她去给孩子买一身衣服与鞋子,这藤家人送来的急,没送来一双鞋与衣服。”

“啊?一件衣服也没送过来,那老三得买多少的衣服?她是来住几天,还是?”

“我也不清楚,说昨天晚上陈丽送过来的。”

不行,陈月桂在心里暗叫不妙,照这种情形看来,老三应该与藤老板又闹别扭了,如果没闹别扭,藤家不可能只把孩子送过来,不带一件衣物,囡囡可是藤家的宝贝啊,咋可能让她这样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