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从她身后走出来,望着关雎微微一笑,直接忽视掉她眼里的敌视,“关雎,好多年没见了,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关雎瞟了他一眼,软硬不吃,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顾大帅哥!”又装模作样地望了望顾西的身后,冷笑着说,“怎么今天秦可可没跟在你后头?你们俩个连体婴儿什么时候做的手术啊?”

季曾见顾西面色突然一变,赶紧咳了一声,冲关雎使了个眼色:“你胡说什么呢!”

关雎也不买她的帐,继续嘲讽着,“说起来你跟秦可可认识也超过八年了,抗日战争都胜利了,不知道秦可可拿下你没有?什么时候办酒席记得给我们发个喜帖,我跟曾曾都会带着家属去给你们捧场的。”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几乎是一字一顿。

顾西的脸色青红白绿轮了一番,最后才恢复正常,冷冷睨着关雎,说:“我跟秦可可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

关雎哼了一声,不假思索道:“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们能抱在一起,还能接吻?!”

“关雎!”季曾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拼命给她使眼色,“你老说以前的事情做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关雎一时呐呐无言,心里懊悔自己一时的嘴快。

可顾西已然抓住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紧缩在一起,死死盯着季曾,“什么抱在一起?什么接吻?”一只手忍不住紧攥住了季曾的胳膊,眼中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道,“我知道了,曾曾,你误会了…”

“曾曾,你误会什么了?”

随着慵懒散漫的男声在门口响起,谢长安手里提着个保温桶悠然地踱步走了进来,桃花眼微微眯着,有意无意地扫过顾西紧攥着季曾胳膊的手。面上虽然是带着笑,可眼底一片寒冬,似有冰霜将至。

关雎坐在病床上愣愣看着,心里暗叹,这厮怎的每回都出现的恰是时候!

季曾一把甩开顾西的手,快步走到谢长安身边,脑子里一片慌张,连带着讲话也稀里糊涂的,“谢长安,我没有…他…”

谢长安笑了笑,握住了季曾的手,食指故意在她掌心轻触着划过,“怎么了,看见我太兴奋了,所以连话也说不清楚了?”不待她继续解释,转头望向了顾西,直接坦然道,“顾总,曾曾已经跟我在一起了,所以不管你们过去如何,我希望你不要再继续纠缠她。”

顾西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听闻谢长安犹如挑衅的一番话,眼里忽明忽暗了一番,却是微微地笑了。眉宇间显出淡淡的傲气,似乎还有几分运筹帷幄,“谢总这话说得似乎为时过早,我跟曾曾之间,还有一些误会没有解开。”

季曾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不管不顾地说道:“顾西,我已经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复合,哪怕真有什么误会,我也不可能…”

“我公司里还有事,我先走了。”顾西没有让她把话说完,淡淡打断,望了眼坐在床上看好戏的关雎,笑得意味深长,“关雎,你好好养病,我有空再来看你。”

关雎却被他脸上的笑容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身子,下意识道:“哦,再…再见。”

顾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深深望了眼与谢长安并肩站着的季曾,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话,却始终没有说出来。转了个身,大步离去了。

季曾有点惴惴不安,握着谢长安的手不肯放。

谢长安等了片刻也不见她回神,只好无奈道:“曾曾,你再不松开,我给关雎带的暖胃汤可就要冷了。”

季曾微微放松了力道,下一秒手心里一空,却是连带着心里头也是一片空荡荡的。

第二十章

自从谢长安与顾西在医院交锋之后,季曾一直忐忑不安,每每想与谢长安解释,可才挑起话头就被他轻而易举地给转移。如此一来,她既说不出口,谢长安又不主动询问,直将她硬生生憋成了个快要爆破的气球。

细细算来,季曾活了这二十八统共才谈了两回恋爱。第一回是与顾西,最后结局时她自己肝肠寸断。而这一回与谢长安,虽然看起来前途一片光明,可她的脑细胞却已死伤不计其数。

果然,谈恋爱是一回伤身又伤心的事情。

这日谢长安与季曾一道待在家里,一个在沙发那头看文件,一个在沙发这头抱着小本编稿件。季末小朋友被关雎借走当了挡箭牌,两人之间也少了盏电灯泡。

季曾看着眼前白花花的文档,看着看着就走了神,偏头悄悄望了眼一脸专注的谢长安,复又收回,再偷偷瞥一眼,再收回来。来来回回好几次,见他仍是眼也不抬一下,不由有些泄气,将小本往茶几上一放,说:“谢长安,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的吗?”

谢长安皱着眉看着文件里的数据,随口道:“唔,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季曾蹭过去坐到他身边,仰着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脸上的神情,疑惑道:“谢长安,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跟顾西之间的事情?”

谢长安轻声笑了笑,放下文件,转而将她搂入怀里,伸手将她的额边滑落的头发撩开,笑眯眯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跟顾西之间绝对没有再复合的可能了,作为你的男人,我当然相信你。”

“什么我的男人…”季曾脸一红,脑袋靠在他的颈窝里,“谢长安,你就不怕我跟顾西联合起来演戏骗你?”

谢长安沉吟了一下,反问她:“那么你会吗?”

季曾立刻瞪大眼瞧着他,气鼓鼓道:“我当然不会!”

谢长安便又笑开,在她唇上轻啄一口,双手捧着她的脸,自她眉峰一路亲吻至下巴,声音低沉,“那不就行了,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你的。”

季曾只觉心跳加速,面颊滚烫,不由自主地伸手搂了谢长安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虽然她心里清楚谢长安绝不是个会任人蒙蔽的傻子,说这番话也是大有顺水推舟的意味。可不得不说这些甜言蜜语,实在是挑动了她心底最深的那一根心弦。

“怎么,感动了?还不快快奖励我。”谢长安揉着她的头发,面上如往常般挂着笑意。

季曾窝在他胸口不肯抬头,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时间觉得无比安心。又听他嬉笑着这么一句,便也同他开起了玩笑,“好吧。那我就奖励你…今天晚上吃你最爱吃的菜,够大方了吧?”

谢长安一挑眼尾,“曾曾,你知不知道我最爱吃的那一道菜叫什么名字?”

“不就是萝卜焖肉么?”

季曾纳闷地抬头询问,冷不丁被谢长安的双唇堵了个正着,滑溜溜的舌头顺势溜进了她微微张开的嘴巴里。他的舌尖轻缓地游动在她的牙龈与齿间,下一秒又用力地吮噬她的舌头,她抵挡不住地想要后退,却被他的舌尖所缠绕住,动弹不得。

“唔…”季曾只觉得一股酥麻火热的感觉自小腹蔓延开来,口中抑制不住地溢出一声低吟,再也没有力气与他负隅顽抗,只软软地依偎在他怀中举手投降。

谢长安微微上扬的眉宇间皆是春意,双唇卷着她的下唇瓣轻轻啃噬着,口里含糊带笑地说道:“我最想吃的一盘菜,就叫做——季、曾。”

季曾羞窘难奈,伸手微微抵着谢长安紧贴上来的火热身躯,刚要说话,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见谢长安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向,赶紧推了推他,“别闹了,有电话,快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谢长安不满地哼了一声,想要再继续,却发现季曾已快他一步用手捂住了嘴巴,只露出一双湿漉漉雾蒙蒙的双眼柔柔地将他望着。不由心中一软,认命地伸手拿过手机,视线不经意间晃过屏幕,却陡然间精神一振,赶紧换了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递到季曾面前。

季曾见他忽然转变成一副狗腿模样很是不解,接过手机一看,竟然是季父打来的电话,赶紧接了起来,“爸,怎么了,是不是妈又犯病了?”

那头季父的声音温和且慈祥,“不是不是,你妈好着呢!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老是往坏处想。就是你好久没回来了,我跟我妈都很惦记你和末末,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带着末末回来一趟吧。”

“我知道了爸…等有时间,我会带末末回去看你们的。”季曾垂下了眼,面上表情变得有些落寞。

那边沉默了一下,又说:“曾曾,爸爸从小就教你,做人要向前看。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妈也不会再对末末有什么想法。我们都老了,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只要你过得好,我跟你妈也就放心了。”

“爸…”季曾抽了抽鼻子,眼眶有点泛红。

季父却是笑了笑,又说:“你周叔叔可是告诉我了,你有男朋友了是不是?什么时候带回家让我跟你妈瞧一瞧啊?”

“我…”季曾偷偷望了眼坐在身边满是紧张的谢长安,忍俊不禁,“等什么时候我跟他都有空了,我就带他回家给你们看看。不过他胆小害羞的很,你跟妈别太热情,别到时候把他吓跑了。”

季父笑骂了一声,“看你说的,我跟你妈还能吃了他不成?”

聊了几句挂断电话,谢长安仍是紧张地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地坐着。季曾笑呵呵地扑过去揉了揉他的脸,坏笑着说道:“怕了吧?我爸让我带你回家去吃饭,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商量个时间。”

谢长安一副呆愣愣的样子保持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紧张兮兮道:“曾曾,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要见光了?我…我有点害怕。”

季曾却是毫不在意,“怕什么?你条件这么好,我爸妈开心还来不及。”顿了顿,又说,“我妈她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我高三的时候休学一年,就是陪我妈去治病了。而且我妈她不太喜欢末末,因为…因为…”

她皱着眉脑子里一片混乱,思绪已经乱成了一团,不知道从何说起才好。

谢长安赶紧握住了季曾的手,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没有关系,等你想好了该怎么说,再来告诉我也不迟。”又一个用力,将她拽入怀里,笑容里尽是满足,“没关系的,反正我总归是在这里。”

季曾鼻头一酸,伸手将他紧紧地搂住。

“谢长安,其实我很霸道的。如果我很喜欢你,我就不允许你看别的女人一眼,不允许你对别的女人好,不允许你在我面前夸赞别的女人,更加不允许除了我跟你亲戚中的女性之外,你心里头还有别的女人。”

“哎呀!”谢长安被她紧搂着,早已心神荡漾,嘴里却惊呼一声,又故作委屈,“那曾曾你怎么从没这么要求过我,是不是你还没有很喜欢我?”

季曾弯弯唇角,心情大好地拍了拍他的背,“我现在只不过是比喜欢多一点点,比很喜欢少一点点,所以你得继续努力,晓得没有?”

谢长安也温柔地笑着,“这么说,我还得继续努力,你才会爱上我?”

季曾理直气壮,“那是当然!”

谢长安故作心酸,“那么我再努力几回,你才会想临幸我?”

季曾默然,“…”

第二十一章

谢长安这几日都开心得很,季曾既是愿意带他回去见父母,想来对他也是有感情的,也不枉费他提心吊胆辛苦一场。更何况他做事素来干脆利落,虽然心里头还是有些紧张,可还是尽快与季曾敲定了日子,与她一道回家去。

两人说好了,先去季曾家里,再隔个礼拜去谢长安家里。谢长安虽然已是心急如焚,可还是依着季曾的想法一步步来,不能自乱阵脚。

而在谢长安焦急紧张的等待中,这一天终归是来了。

这日恰逢国庆,为了避免遇上堵车,三人起了个大早。出了家门坐上车,谢长安在驾驶座上一脸的严肃,季曾与季末坐在后座,季末正窝在季曾怀里补觉。而季曾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又不是让你去上战场。”

谢长安此时哪还有开玩笑的劲头,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曾曾,你说你爸会不会喜欢我们挑的那副国际象棋?”

季曾翻了个白眼,这已经是他第四十八次这么问她了,叹了口气,安慰道:“会,会,会!我爸是棋痴,肯定会喜欢你给他买的象棋。我妈身体不好,你送补品也是再合适不过了。你放一百个心,他们现在巴不得我快点嫁出去,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谢长安可怜兮兮地回头望了她一眼,“曾曾,你别安慰我了。还有,万一你爸妈嫌弃我比你小怎么办?”

季曾继续安慰,“不会的,他们…他们不会嫌弃你比我小三岁的。”

“那可说不准,当初你不还嫌我比你小么!”谢长安自怨自艾地翻起旧账,“你说我怎么就比你晚生了三年呢?要是晚三个月我也就认了,可偏偏晚了三年…要是你爸妈拿这个做借口怎么办…”

季曾听他啰啰嗦嗦地自言自语,佯怒道:“怎么,我已经接受了你比我小这个事实,现在反倒是你接受不了了?”

“当然不是!”谢长安赶紧表态,讨好一笑,道,“我这不是怕咱爸咱妈接受不了嘛!”

季曾又好气又好笑,都叫上咱爸咱妈了,还怕他们接受不了?就算是他们接受不了,依谢长安的性子怕是要立刻跑到街上去做张假身份证来,先糊弄过去了,等到时候结了婚,他们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妈妈…我们去哪里?”怀里的季末忽然扭动了几下,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

季曾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头发,笑道:“我们这是去外公外婆家,末末可以见到外公外婆了,开不开心?”

“噢…”季末一点也没有兴奋,爬起来张望了一下车窗外头,又兴趣缺缺地躺回季曾怀里,捏着她的手指把玩了片刻,又细声细气地说道,“外公外婆不喜欢末末,末末也不喜欢外公外婆。妈妈,末末能不能去干妈家玩?”

谢长安怔了一怔,却没有开口说话。

季曾被季末的话噎了噎,沉默片刻,说道:“末末,其实外公外婆是很喜欢你的,只不过他们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季末听得糊里糊涂,撅起小嘴,不假思索道:“不是的,他们就是不喜欢末末。”

季曾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登时哑口无言。其实季父与季母的确是不喜欢季末,试问,哪一对父母能接受女儿莫名地消失了三个月,而后回来时还带回一个身份不明,却叫她妈妈的三岁小孩。

她时常在想,假如自己当初没有这么任性地一走了之,是不是结局就会大不一样?季末的爸爸也不会死,季末也不用跟着她吃苦四年。

“曾曾?曾曾?”

季曾恍恍惚惚地沉浸在回忆之中,隐约听见有人叫她,猝然回神,“啊?谢长安,你有没有叫我?”

谢长安无奈一笑,伸手指了指前面的路口,说:“你在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多遍都不理我。现在是该往哪边走了?”

“唔,往右边。”季曾皱着眉低下头,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你可千万别再发呆了,我从没来过这里,万一走错了路就完蛋了。叔叔阿姨可还等着见我这个女婿呢,我这人还没到,就给他们留下了个不守时的坏印象。到时候不肯把你嫁给我了,我该找谁哭去?”谢长安微微笑着说道。

季曾顿了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就你能胡扯,我爸妈本就不清楚我们具体什么时候到,顶多觉得你车技不精而已。”

谢长安大呼小叫,“驾车技术也是评判未来女婿的一项重要指标,反正你得给我仔细瞧着路,不许再发呆了。”

季曾笑了笑,“好…”

季末在一旁咯咯直笑,爬过去趴到谢长安椅背后,轻声道:“谢叔叔,以后我是不是要管你叫爸爸了?”

谢长安煞有其事地点头,“你现在想叫我爸爸也是可以的。”说完,又自后视镜内冲季曾一笑,大有如来佛祖瞧着孙悟空那气势。

季曾瞪了他一眼,对季末道:“末末,别听你谢叔叔胡说。”

季末捂着嘴直乐,退回到季曾怀里乖乖坐好,一双葡萄似的眼睛水汪汪地望了望季曾,又瞧了瞧谢长安的后脑勺,眼底尽是笑意。

车子开到季父季母的小区门口,季曾一眼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人正是自己的父母。季父身量高大,面容和蔼,只是两鬓已然染上霜白。季母瘦瘦高高,挽着季父站着,面色有些病态苍白,神情稍显冷淡。

三人赶紧下了车,季曾牵着季末走到季父季母面前,眼眶一红,哽咽道:“爸,妈。”

季末怯怯地躲在季曾身后,也小声地叫了一声:“外公,外婆。”

季母淡淡地点了点头,季父却很是开心,望着躲在季曾身后不肯出来季末欣慰道:“原来末末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啊。”

季曾赶紧一把将季末从背后扯出来,笑道:“是啊,末末今年已经上小学了。”

季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视线望向二人身后,笑了笑,说道:“曾曾,这位先生是…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季母虽然不曾开口询问,可打量的目光却是仔仔细细地围绕着谢长安转个不停。

季曾面上一红,小声道:“这个…这个是我的男朋友,他叫谢长安。”

谢长安上前两步与季曾并肩站着,虽然仍旧有些紧张,可面上却是带着轻松的笑意,礼貌道:“叔叔好,阿姨好,你们叫我长安就可以了。”

季父伸手拍了拍谢长安的肩,意味深长道:“小伙子生得蛮精神的嘛!”

谢长安浑身一凛,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头,生怕季父季母出什么难题刁难他。不过似乎是他多心了,季父并没有说什么,只笑眯眯地陪他一道去停车。而季母与季曾、季末三人,却是先回了家。

家里还是原先的模样,似乎连放在茶几上的那份报纸,都没有变过位置。

季曾与季末已经许久不曾回来过了,此时却觉得有些拘束,耳边却听见季母淡淡道了一句:“都站着干什么,在自己家里还要人招呼吗?”

下一秒,二人都已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妈,你最近身体还好吧?有没有觉得…胸闷,或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季曾偷偷瞥了眼坐在旁边的季母,犹豫着问道。

季母面上的神情始终淡淡的,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最近身体好得很,只不过你爸老是不肯让我出门,实在是闷得慌。”停顿了一下,又望着季曾,说道,“你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工作很忙吗?”

季曾心虚地低下头,支支唔唔地应了一声。

季母又道:“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末末还小,你也不能只顾着工作,忘了照顾他。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也想明白了,过去的事情也别再提了,再怎么样总归是自己的女儿,只要你一切都好,我跟你爸也就安心了。”

季曾鼻子一酸,一滴眼泪没忍住,啪嗒一下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季母叹了口气,却哭笑不得,“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真不知道这四年你带着末末是怎么过来的。”伸手将纸巾递到她面前,又说,“好了,你只要记着爸爸妈妈都不怪你了,往后要多回来看看,我们也就满意了。”

季曾呜咽道:“妈,我知道了。”

季末在一旁怯怯地看着季曾哭得泪眼朦胧,扯了扯她的袖子,安慰道:“妈妈你别哭了,末末都不哭,被谢叔叔看见又要笑话妈妈啦。”

季母也劝道:“末末说得对,你看看你,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懂事。待会你爸回来瞧见了,以为我在欺负你,又得摆脸色给我看了。快擦擦,赶紧跟我说说,你那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做什么工作的?”

季曾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说:“他就住在我隔壁,以前是我的大学学弟。”

季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季曾踌躇了片刻,低声道:“妈,他是在安逸集团工作,是…是那里的老总。”见季母忽然没了反应,赶紧抬起头解释,“妈,他们家跟…不一样,他爸妈知道我的情况,而且同意我跟他在一起。”

季母仍旧是沉默着,面上苍白得一丝血色也没有,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面容埋入阴影之中,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就在一片寂静之中,季父与谢长安推门而入。季父乍见几人都一言不发,挑了挑眉疑惑道:“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季曾抬眼望了望跟在季父身后的谢长安,张了张嘴,却只觉得无力。

第二十二章

季母扯了扯嘴角,说道:“没什么。老季,你陪小谢在客厅里坐会儿。曾曾,你来厨房帮我洗菜。”说罢,站起来进了厨房。

季曾低着头磨磨蹭蹭地跟了进去。

季父笑呵呵道:“来来来,小谢,快坐,快坐。会下象棋吗?”

谢长安在沙发上坐下,季末一声不吭地依偎在他身边,小手紧紧地扯着他的衣袖。谢长安伸手摸了摸季末的脑袋,对季父笑道:“下是会下,只是棋艺烂的很。听说叔叔还拿过象棋比赛冠军,我这点本事实在是拿不出手。”

季父笑得更为开心,“没事没事,咱们就是切磋切磋,输了也不打紧。”

季末在旁探出脑袋,眨巴着眼睛问谢长安,“谢叔叔,什么叫切磋切磋?是不是要把这些小棋子都切开来瞧瞧?”

“末末说的不对。”季父笑眯眯地解释道,“切磋切磋,就是互相学习的意思。”说罢,想要伸手去摸摸季末的小脑袋,却不想季末往后缩了缩。伸出去的手在半空顿了顿,缓缓收回,苦笑道,“这孩子…”

谢长安见状赶紧打圆场,打开棋盒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献丑了。不过叔叔可要让一让我,别让我输得太难看了。”

季父笑得满面红光,“呵呵,小谢别这么谦虚,”

客厅里正在棋局厮杀,厨房里却是一派沉寂。季曾低着头一心一意地洗着菜,细心到就连缝隙里的小污点也不放过。而季母在一旁打鸡蛋,两眼看向窗外,脸上神情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蓦地,季母开了口,“小谢…对你跟孩子怎么样?”

季曾老老实实回答道:“妈,谢长安虽然比我小了三岁,可为人处事很稳重牢靠。每回有些突发状况,都是他帮我搞定的。他对我很好,对末末也很好,末末学校的老师都以为他是末末的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