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使劲捏着季曾的手,语气中满是酸味,“刑风从来都不喜欢陪我逛街的。”

季曾默然无语,安慰地拍了拍关雎的手。其实她一直怀疑刑风是不是早就清楚她们跟在他身后,因为一路走来刑风的背影都十分僵硬,与女人之间的距离也似乎有些微微地拉开。可他却又默不作声地任由她们跟着,这却让她想不通了。

眼见着前面两人走到了一家内衣店外,女人撒娇般摇着刑风的手,似乎是让他陪她一道进去。但刑风看上去却并不乐意,皱着眉说了几句什么,女人登时笑开,在刑风脸上亲了一口,便自己进去了。

彼时关雎恰好去了洗手间,只剩季曾一人在那里监视着。刑风在被女人亲吻之后,顿时脸色大变,几乎是下一秒就转过视线望向季曾躲着的地方。而他脸上的惊慌失色与淡淡的无奈纠结,季曾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暗自纳闷,想了想,便从角落里走了出去。

刑风紧张地望着季曾周围,并不见关雎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斜眼望了望店里头的女人,一脸严肃地走到季曾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季曾,你赶紧带关雎离开。”

季曾扯了扯嘴角,“怎么,你还怕她一时失控,跑过来暴打你的新欢一顿?”

刑风面上尽是无奈之色,急切地低低恳求,“季曾,我现在不能多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背叛过关雎,这个女人也并不是我的新欢。这两天我不方便去找关雎,拜托你多多注意她一些。”

“你跟她这么亲热了,还说她不是你的新欢?还说你自己没有劈腿?!”季曾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刑风,你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刑风回头紧张地望了眼,见女人还没有出来,又转回头对季曾恳切道:“请你相信我,过两天我一定会对关雎有个交代。”

季曾嗤笑了一声,“什么交代?分手的交代?”

刑风面上的表情已经越发焦急,时间紧迫,他生怕店里的女人会撞见他与季曾讲话,匆匆道了几句,“我不会跟关雎分手的,季曾,这两天麻烦你照顾一下关雎。我不能多说了,你赶紧走,别跟着我们。”

说完,他转身迈着大步走了回去。片刻后,女人也从店里走了出来,冷冷的视线若有似无地飘过季曾站着的位置,季曾赶紧移开了目光。待她再望过去的时候,刑风与那女人已经携手越走越远了。

“曾曾,那两个奸夫淫妇呢?!”由于吃坏了肚子导致被迫中途退场的关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季曾皱了皱眉,心里头寻思片刻,说道:“我一时没注意,跟丢了。”顿了顿,又装作不经意间地问她,“关雎,刑风是干什么的?”这么神神叨叨的,以为自己在演无间道呢?脑子里刚刚冒出这么一句话,顿时犹如醍醐灌顶。

刑风他…该不会是卧底吧?!

“怎么我没跟你提起过?他是个警察。”关雎一边不死心地四处张望着,一边毫不在意地回答季曾的话。

季曾登时只觉一盆狗血迎面泼来,浑浑噩噩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算了,这种脚踏两条船的臭男人老娘也不稀罕!”关雎在确定已经找不着那两人后,嘴里嘟嘟哝哝地咒骂了两句,一把拽着季曾就走,“曾曾,什么也别说,要是个朋友,就陪我去喝两杯!”

季曾倒是真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只不过是被雷给劈晕的。

酒吧里一如既往地嘈杂,里头乌烟瘴气,震耳欲聋的乐曲声让人脑袋发胀。舞池里一群小青年正在那群魔乱舞,几个小女孩和小男孩紧紧挨着跳着贴身舞。中央高起的舞台上,一个穿得极少的辣妹跳得正HIGH。

季曾很少来这么乱的地方,因而显得有些局促不自在。可关雎霸着吧台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无论她怎么劝,就是不肯走。

“曾曾…来,喝一杯!”关雎两颊泛红,双眼迷离,大着舌头道,“有句古诗说得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是…是不是这么念的?来来来,快陪姐姐喝一杯,什么烦心事都忘了!”

季曾两手扶着关雎以防她从椅子上掉下去,冷不丁地就被她硬灌了一杯,不住地咳嗽着,继续劝道:“咳咳——关雎,别喝了,这地方吵得我耳朵都快聋了!咱们走了好不好?要是你不开心,到你家去,我陪你喝好不好?”

关雎紧紧皱着眉,面色十分痛苦,狠狠推了她一把,大吼了一声,“我不回去!”接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灌了口酒,呜咽道,“老娘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老娘都还没有找小白脸,他刑风凭什么劈腿?!”

季曾苦着脸过去将她扶住,“说不定是有误会呢?过两天…过两天你再跟他好好谈谈。要真是他不对,咱一脚踹了他就是。”

关雎瞪着圆溜溜的眼,面色酡红,“肯定是他不对!”

“是是是——”季曾顺着她的话,“肯定是他的错!”

关雎整个人几乎是倚靠在了季曾的怀里,两手死命揪着她的衣服,哽咽着说道,“可是曾曾,我舍不得…他对我那么好,那么体贴…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把我捧在手心里头疼着…可是曾曾,怎么他一下子就变了呢?”

季曾挣扎着掏出钱包付了酒钱,一边试图慢慢地领着她往外走。耳朵里听见她的话语,不由心头一酸。其实关雎也挺不容易的,从小就是在孤儿院里长大,读大学还是靠的赞助,从来就没有感受过什么亲情。

刑风对关雎的好,她也是看在眼里,而那时候她还在庆幸,关雎终于是苦尽甘来了。可一转眼刑风却来了这么一手,把关雎捧得高高的,再狠狠地摔倒了地上。

就差那么一点点,关雎就会粉身碎骨。

“没有关系,他变了我不会变,以后我疼你好不好?”季曾拿出了哄季末时候才用的语调,关雎的这副模样让她心酸不已,“咱们认识有七八年了,怎么也抵得上那个跟你才好不久的男人了吧?”

话虽是这样说着,可季曾心里也明白,友情与爱情本身就没有可比性。

关雎软软地倚着季曾,双脚似乎是踏在软绵绵的花絮上,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季曾的脚步走着。双眼微微阖着,长长的睫毛上湿漉漉的,嘴里吃吃笑着说着酒话,“不行…要是我硬赖着你,说不定会被谢长安这个大醋桶给淹死…唔,还是保命要紧…”

季曾推开酒吧的大门,吃力地搀扶着她往外走,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星点的汗水,咬着牙道:“小祖宗,我说,你该减减肥了吧?”

“呔!你居然敢说老娘胖?!”关雎顿时如同打了兴奋剂一样,双手叉腰,摇摇晃晃地站在季曾面前,指着她的鼻尖,恐吓,“老娘哪里肥了?哪里肥了?你要敢再诽谤老娘,老娘就把你丢到谢长安家里去喂野兽!”

季曾无语,沉默片刻,见她摇晃着就要跌倒,赶紧上前扶住,耳边却听见关雎低低的自言自语,“还不都怪他,把我当成猪来喂…”

“其实刑风他很可能是…”季曾终于忍不住,想要将在商场里刑风对她所说的话和盘托出,可话才说半句,关雎就一把推开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马路边开始呕吐,吓得她赶紧拽着她死命地往回拖。

就在两人的拉锯战火热进行时,一辆车子在路旁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生得细皮嫩肉的斯文男人,见着季曾愣了愣,旋即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人,原来真的是你啊,季曾。”

季曾闻声抬眼细看,“周同?”

周同打量了一眼吐完之后瘫倒在地上的关雎,又望了望满是狼狈的季曾,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笑意,询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季曾正是求之不得,连连点头:“要!要!”

周同爽快道:“上车吧!”

车子行驶在去关雎家的路上,途中关雎睡睡醒醒数次,将季曾折腾地头冒青烟。最后一次关雎醒来时最是离谱,趴在周同的座椅后头,偏着脸对着他说:“咦,小白脸长得还不错…有没有兴趣跟姐姐玩劈腿?”

季曾一把捂住关雎的嘴,只觉得无地自容,心里悲痛地暗想:姐姐,你以为劈腿跟劈叉是一个意思吗?!

幸而周同并不介意,一笑而过。

将关雎送回家里,季曾原本是想留下来照顾她,可关雎却死活不答应,将自己闷在被子里,说是想要一个人清静清静。季曾没有办法,只能关门离开,下楼的时候给刑风打了个电话,那头在听完她的话后,沉默片刻,挂断。

季曾失神地走出公寓楼,一眼就看见了停在原处的周同的车子。

周同适时摇下车窗,露出一张温和笑脸,问她:“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季曾心里乱糟糟的,也没想太多,就上了周同的车,让他送自己回家。一路上想的全是关雎与刑风的事情,周同说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车子很快到了季曾家楼下,季曾道了谢下车就要走,周同却倚着车门似笑非笑地对她说了一句:“老同学,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没有魅力,一路上你连个笑容也不肯给我,是不是觉得我说话很无趣?”

季曾赶紧解释道:“不不不,我是因为我朋友的事情心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说了什么,其实我都没注意…”

周同还要说些什么,视线却穿过季曾的肩膀望向她身后,站直了身体,微微一笑,“季曾,这是你的老公?”

季曾讶异地转头望去,恰好瞧见谢长安阴着面孔走过来,刚要为两人介绍,谢长安却快她一步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谢长安,是曾曾的男朋友。”

周同伸出手与他握住,“你好,我是周同,季曾的高中同学。”

恍惚间,季曾似乎瞧见有两道闪子,在两人的视线交汇处霹雳啪啦地冒着火星。

第十八章

周同悠悠然收回手,冲季曾笑得人畜无害:“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有个这么出色的男朋友呢?”

“也不怪你不知道,曾曾前几天才接受我的追求,所以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家,是吧,曾曾?”谢长安一手昭示性地搂着季曾的腰,一双桃花眼盈盈地将她望着,面色不善,眼底依稀有暴风骤雨密集。

季曾全然在状况之外,心里暗自纳闷,这交个男友又不是结婚办酒,做什么要一个个地都去通知到。不过也瞧出来谢长安神色不愉,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是,我跟他是在老高的生日会后才在一起的。”

谢长安笑得浑然自得,近水楼台到底还是有好处的。

周同面上笑意不变,只是眼里头多了些莫名的情绪,沉默了一下,对季曾道:“既然安全把你送到,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我先走了。”

季曾客气道:“今天多亏你了,上去喝杯茶再走吧?”

谢长安也在一旁附和:“就是,我前几天才买了正宗的云南普洱,时间还早,周先生上去喝一杯再走吧。”

季曾不解地望了谢长安一眼,总觉得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怪,可具体怪在哪里,她却又说不出来。感觉谢长安放在她腰间的手越搂越紧,忍不住伸过手想将他推开,却反被他在腰上拧了一把。她浑身一震,一下子红了脸。

也不知道周同看出什么没有,与谢长安打着太极地客套了几句,就开着车走了。

谢长安一见他的车子开出弄堂,立马凑过去在季曾身上闻了闻,而后阴测测道:“你喝酒了?不是去跟关雎逛街,怎么又去喝酒了?”

季曾无奈道:“别提了,一个没注意被关雎灌了一大杯。”顿了顿,想起谢长安与刑风似乎交情不错,又问他,“谢长安,你最近有没有跟刑风联系?或是,你觉没觉得刑风最近有哪里不太对劲?”

谢长安愣了一下,说:“你要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倒是有好段时间没跟刑风联系了。不过他还能出什么大事,天天只知道围着关雎打转。”

“我今天跟关雎逛街的时候,看见刑风跟一女人走在一起,还很亲密。”季曾皱了皱眉头,思忖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将她猜测刑风做了卧底这事告诉谢长安,太不靠谱,反倒惹得他笑话自己。

谢长安一脸震惊,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

季曾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你也不敢相信刑风会劈腿是吧?男人平时表现得越好,说不定越是心里有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接着说,“啧啧,瞧你这模样长得,看着就像是块劈腿的料。”

谢长安立马搂着季曾的胳膊,脑袋在上头蹭了蹭,作乖巧状,“我的道德修养与我的心理素质,都不允许我劈腿。更何况,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追到的你,开心还来不及,哪还有工夫去看别的女人!”

季曾忍俊不禁,摸摸他的脑袋,说道:“唔,你说甜言蜜语的本事倒又有长进了啊。”

谢长安偏过脸看着她,笑得一脸讨好,“最要紧的还是曾曾听了开心。”停顿了一下,忍着心里头想问个究竟的迫切感,一点点试探道,“关雎因为刑风的事心情不好,所以拉着你去陪她喝酒,又怎么会碰见他?”

“碰见谁?”季曾疑惑地反问。

谢长安眼神躲躲闪闪,别扭道:“就是…就是刚才送你回来的…”

“你是说周同?”季曾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这厮是吃醋了,噗嗤笑了一声,说,“我们是凑巧碰见的,关雎喝醉了,他帮忙送关雎回家。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周同不过就是普通朋友,别瞎吃醋。”

谢长安哼了一声,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季曾实在不放心,就给关雎打了个电话。关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似乎是哭过,可情绪也算还好,并不十分低落。便安慰了几句,劝她早点休息,也就将电话挂断了。

第二天清晨,季曾还在睡梦当中,就被不断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醒。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那头是关雎怯怯的嗫喏声,“曾曾…还,还没起啊。那,那什么,我现在人在医院,我好饿啊…”

季曾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惊愕道:“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医院里?”

关雎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几分心虚,“我昨晚不是睡不着么,就吃了几片安眠药,吃着吃着,就吃多了。不过我绝对不是自杀啊,我当时一觉得不对劲,就打120了。所以我绝对不是因为刑风那个臭男人自杀!”

季曾一边穿衣服一边骂道:“你疯了你,安眠药也是随便吃的吗?!”

关雎知道自己理亏,在季曾盛怒之下也不敢再为自己辩解,支吾了几句,谎称自己饿得头晕,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

原本睡着的季末也被吵醒了,坐起身迷迷糊糊地望着季曾,糯糯道:“唔…妈妈,要去上班了吗?”

季曾这才想到今天季末休息,谢长安又要上班,自然不能把他独自留在家里,赶紧将他从被窝里拽出来,说道:“末末快点穿衣服,去洗脸刷牙。你干妈住院了,妈妈等会带你一起去医院看她。”

季末一听最疼他的干妈生了病,立刻起床穿衣服,一溜烟跑进了洗手间,一边嘴里还催道:“妈妈快点,妈妈快点。”

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却把季曾给郁闷坏了。这臭小子,对他干妈比对她要好多了!

两人快速地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在谢长安门上贴了张便条交代去处,就噔噔跑着下了楼。季曾懒得开车,叫了辆出租一路飙到医院门口。下车后季曾才记起关雎在电话里头喊饿,赶忙在门口转悠了一圈,买了几样关雎爱吃的早点带上,这才进了医院。

找到关雎的病房,推开门,一眼就瞧见那女人正满面红光地与帅哥医生搭讪。

季曾没好气地把早点往桌上一扔,冷哼道:“我还以为你病成一副什么衰样了,现在看来,精神倒是比没病之前还要好。”

关雎两眼留恋地望着医生走出去的背影,丝毫不理会季曾的嘲讽,“曾曾这你就不懂了,治疗情伤的最好办法,就是尽快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季曾嗤笑,“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因为刑风才会进的医院?”

“阿呸!”关雎瞪大眼啐了一口,“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人生在世活一回也不容易,我哪能就为了个男人去自杀?!都跟你说了是昨天喝糊涂了,才会出的事,你可不许污蔑我啊!”

季曾随她怎么讲,偏过脸对季末眨着眼笑了笑,小声说:“末末,你瞧你干妈,还真是病得不轻!”

关雎气得一个枕头丢了过去,没砸中季曾,倒是砸了季末一脑袋。关雎立马心疼地不得了,冲季末伸出手,哄道:“末末疼不疼?都怪干妈不好,没丢准。”

季末听话地依偎到关雎怀里,甜甜一笑,大声道:“不疼!”

关雎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夸赞道:“末末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干妈的贴心小棉袄。”

季末眼珠骨碌碌一转,咯咯一笑,继续说道:“因为干妈生病了,所以末末不跟干妈计较。等干妈病好了,要请末末吃好吃的!”

关雎气得头冒青烟,食指点着季末的额头,气呼呼地说道:“好你个小白眼狼,干妈以前算是白疼你了!”

季曾捂着额头噔噔噔跑回季曾身边,一头钻进她怀里,还不时发出几声闷笑。季曾搂着儿子也笑得不行,忍了又忍,才勉强对怒气冲冲的关雎说道:“哎,你不是饿了吗,还不赶紧吃点东西。”

“看在早点的份上,暂且饶过你们两个!”关雎实在饿得不行,随手拿了碗粥,也不顾烫嘴,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塞。

季曾敛了笑,咳了一声,问她:“刑风知道你住院了吗?”

关雎仍旧低着头一心一意地喝着粥,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他早就不关心我了,哪里会知道我住院。”

季曾刚要说什么,手机却震了震,掏出来一看,刚好是刑风打来的电话。她瞄了眼低着头的关雎,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乍一接通,就听见刑风焦急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季曾,关雎是不是在你那里?”

她支支吾吾着说道:“啊,嗯,关雎病了,在医院呢。”又将医院名字报给了刑风,掐断电话,一抬眼就瞧见关雎疑惑地望着她。

季曾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是谢长安,他一大早见我家里没人,就问我在哪。”

“哦。”关雎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喝粥,丝毫没有起疑。

没过多久,又有个护士小姐过来检查关雎的情况,见季曾与季末闲来无事地坐在那里,便笑着说:“你们两位是病人家属吧?今天我们医院有个活动,可以免费给你们做全套的身体检查,你们要是没事,不如也去检查一下,求个心安。”

季曾向来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疑惑道:“该不会做了检查又让我们付钱吧?”

护士忍不住笑了笑,保证道:“不会,这个活动是免费的,肯定不会收你们一分钱。我们医院好歹也是个有名气的大医院,怎么着也不会做砸自己招牌的事情吧。”

关雎也说:“就是,平常做个全套检查要好几千呢,不做白不做,再说…”话还没完,就见病房门被一把推开,刑风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两人的视线顿时绞在了一起,病房里头的气氛忽然间变得有些微妙。

季曾牵着季末站了起来,干笑了两声对护士道:“那什么…护士小姐,做体检的地方在哪儿呢,不如你带我们去吧?”

护士小姐点点头,一大一小两人立马跟在她后头出了病房。

第十九章

季曾与季末做完整套检查也要不了多久,一看手机,这才过了两个多小时。季曾细心体贴地替关雎与刑风二人着想,所以并没有急着回病房去,而是牵着季末,悠哉悠哉地在医院的草坪上散着步。

反正她已经向总编请了假,季末也不用去学校,得空放松一下也是不错的。两人嬉笑玩闹着,仿佛是将医院当成了游乐园。

前边不远处正有一群穿着病服的小男孩聚在一起,季末见他们玩得这么开心,不由眼馋,一双玛瑙似的大眼扑闪扑闪地望着季曾,眼睛里头满是渴望。季曾被他望得心里一软,手一挥,算是答应了。

季末欢喜地大呼一声,颠颠地朝男孩们跑过去,浑像是脱了缰的野马。

季曾也笑了笑,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伸手遮在眼睛上方,眯了眯眼,今天空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白色,刺目的阳光毫无顾忌地耀眼。

“他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

蓦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季曾背后响起。

季曾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人在同自己讲话,顾西就长椅后头绕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季曾又怔了怔,顾西似乎比上回见到时消瘦了许多,眼底黑黑沉沉的,没有生气,像是一潭死水。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顾西仍旧望着不远处的季末,口吻淡淡的。

季曾回过神,立马收回了目光,微微垂下了眼,“没什么,只是好奇居然在医院也能碰见你。”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生病了?”

顾西扯了扯嘴角,偏过脸将她望着,面上神情莫测,“也可以这么说。”

季曾没听明白顾西的回答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头的弦绷得紧紧的,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该叫了季末离开好,还是装作不慌不乱地随机应变好。还没等她想好,又听见顾西问道:“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关雎生病了,我来照顾她。”她老实回答。

顾西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她病得严不严重?现在住在哪个病房?你带我去看看她,好歹也是四年的同学。”

“啊?”季曾惊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却见顾西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他的背后是明媚的阳光,脸却深深埋在阴霾之中,只余下一双眼眸微微闪着光亮。嘴角似乎稍稍上扬起一个弧度,却看不到星点的笑意。

“怎么了?”顾西反问。

“啊,哦,没有,我带你去。”季曾慌慌张张地收拾起自己的情绪,想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交代季末留在这里玩耍,不要到处乱走,又拜托了护士帮忙照看,这才领着顾西朝着关雎的病房去了。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相隔远有三步之遥。

季曾低着头走在前面,只觉得身后如芒针刺,也不敢回头,就这么僵着一步步地朝前走,心里头只觉得关雎的病房似乎远在千里之外。也不知道顾西这是抽得哪门子风,大学的时候他与关雎就并不熟稔,今天忽然提起要去探病,很难不让她心惊肉跳。

到病房的时候,里面只剩下关雎一人,刑风已经走了。季曾虽然很关心两人的谈判结果如何,可眼下顾西跟在她身后,她也不好问。

关雎正啃着苹果,听见开门声抬起头,看见季曾进来兴奋道:“曾曾,你知道吗,其实刑风他不是…”话才说了一半,就瞧见了尾随在后的顾西,一双眼睛陡然变得无比犀利,将苹果放到一旁,优雅地擦了擦手,抹了抹嘴。

季曾黑线片刻,说:“顾西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