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让尹少嬛的眼角眉梢里都透出少女的羞怯和分外的高兴“让殿下见笑了…”

我揪起衣角,刚刚他那一眼,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厉色。陌生的眼神,陌生的人,是我未见过黎岫玉这一面,还是他本来就是如此?哪一种想法都让我莫名的寒冷和委屈。我并非骄纵成性的公主,但是他刚刚的举动,让我有着前所未有的委屈。

我知道京都尹家对你意义如何?想来终究是不一样,我不过一个弱国的诸侯公主,是比不得手握京中重兵的尹家。

我蓦地起身,努力让声音平静无波“我晕船,要上岸。”

公子们的眼神投射过来,有不悦,有疑惑,还有和黎岫玉一样的冷淡责备“颜淡,别闹了。”

我怒极反笑,嗤笑着“公主我身贵体弱不适船行,现在又没这游湖赏月的雅兴,就不陪公子们了。”

气氛随着黎岫玉少有的阴沉表情一刹那凝滞。我很自豪,本殿没有别的特长,就是泼冷水~~~

“少嬛也恰好有些不适,就让少嬛上岸陪公主走走吧。”尹小姑娘怯生生插口道。我继续挑眉。

当我踏上岸的时候,耳边传来艄公的嘟哝“要变天了。”我抬头,不知何时一层层墨云已累在了天边,月行云边,有些模糊。河边渐起的风灌入领口,微微有些冷意。我转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少嬛,夜里天凉,要不你还是回船里去。反正跟着护卫,我也走不丢。”

少嬛咬了咬唇,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少嬛还是陪公主吧。”

我有些无奈,因为凭我的直觉,以我这般“不羁”的言行,是大大的和柔弱美少女不对头的。无语望了望天,这个,若带坏了人家姑娘家,不知道尹将军会不会直接砍到我殿内。听说他行事很是豪迈,很是豪迈…

一路果然沉默,每每我挑起例如“哎呀,听说新的吏部侍郎很是俊俏”或者“嫁人当嫁北公子”这样的言论时,尹少嬛会如同火烧一般满面通红跳离我一万八丈远,好像近我的身她的清白就会莫名没了一样,着实让我原本沉重的心情更加沉重…

我知道,少嬛这孩子还是很不容易的。虽然本公主还未及笄,但是本着笨鸟先飞的原则,该普及的教育还是普及了。

所以,看着尹少嬛不时描着黎小世子的眼神,我的脑子里就会冒出“我就是那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城倾国貌~~~”好一出才子佳人的戏本子哟。不对不对,看黎小世子不动声色就一箭射断旗杆的力道,这多愁多病还是全给尹妹妹好了。

瞧着这京要官员们和黎国小世子的热乎劲,吾皇威武,就不妨顺水推舟成了黎尹的亲事吧。

唉,此番我领了这尹妹妹出来,可不是做了这打了鸳鸯的棒子了吗?可是,我一回想当时的情景,无论是从我那点可怜的公主威严,还是自身安危来说,我不走不成啊。眼看着他们的话题就要涉及皇朝安全级别了。

我对于黎国如何勾搭京都重臣这样的机密话题没有任何兴趣。反正他们再如何勾搭,如何谋划,也轮不到分我乃至于青国一杯羹

不过依着今晚的话头,我倒有种感觉,那紫小世子或许要倒霉了。黎岫玉是何等人?哪能容许另外一只和他并举的虎狼与他争食?

举世无双,举世无双,这样的英雄只要一个就够了。

待我长吁短叹回神时,熙熙攘攘的人中,那对鸳鸯中的一只没了!我环顾四周,尹妹妹你可别玩消失啊,我这身骨头可还经不起你老爹的拳头嗷~

我召唤出了一二三四五六几个护卫,统统打发去把未来的黎国侯夫人找回来。自个儿又是番唉叹,弄丢了尹妹妹,还不知道黎小世子该怎么整我。吾命休矣~~

尹妹妹找没找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丢了…

我面无表情左右打量一番,确定这荒郊野外我不认识。然后苦苦思量,刚刚我好像是随着那群出城祭祀的人瞧热闹,然后呢然后等我思考完人生和命运的时候,我已经被丢到了这破地方了。

凑热闹这毛病哟,我算被你害惨了…我悲鸣着顺便崴了脚。

一道一道闪电刺的我眼都不敢睁,我捂着耳朵缩在墙角。

泪水一滴一滴掉落,怎么止也止不住。以前积累的孤独,伤心,难过都在这刻借这个契机爆发出来。汹涌而出的泪水伴随着檐下的雨滴渐渐吞没原本升起的希望。这天地间好像就剩下了自己,找不到出路,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我埋着头,无以复加地难过着。

“哭了?”那欠揍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吓地抖了抖。他径直挨着我坐下“还想苏小公主的胆子有多大,原来也不过如此。”我咬着唇,原本的害怕不知哪里去了,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怨气和怒气,索性埋头不理他。

一时两人之间只余下静默,只听得稀稀疏疏的雨滴打在檐下青石上的声音。

“是我不好…”他终于叹气道。

谁理你这只禽兽!

“赌气了?”

赌你大爷的气!“我才没赌气?!”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

“还有胆儿犟嘴,看来也没吓到哪里去了。”他自顾自说。

我一时气结,冷不丁被他拉开胳膊抬起头,当他看到我满面泪痕时愣了愣,眼底滑过莫名的情绪。我恨恨别过头“你居然还欺负我?”

说完,我自己黑线了。这是传说中的撒娇吗?

意料之中的嘲笑声并没有响起。我小心翼翼抬头,灯笼朦胧的光线里他的表情很模糊,只听到他若有若无的叹息,抬手轻柔地替我擦干眼泪。

“苏颜淡,你总是哭,以后怎么办?”

雨停了,天地如洗,月光从云层间若有若无透出。他背着我,一步一步走在林径小道。我搂着他脖子,脸埋在他背上,淡淡的桃花香萦绕在脸边。草间有蟋蟀的叫声,还有小动物们奔走磨蹭的窸窣声,偶尔如梦呓般两声低低鸟鸣,还有雨打过后,花瓣悄悄绽放出的幽香。我抽了抽鼻子。

“还生气在?”

“没有”我干巴巴道。

“脚踝还疼吗?”

“…嗯。”

他背着我的手紧了紧,我委屈地在他的锦绣衣袍上蹭着眼泪鼻涕。

“苏颜淡”他的声音里有丝无奈也有丝疲惫“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离了王宫,离了王室,你就什么也不是。没人会保护你,也没人会保证你衣食无忧。今晚你一个人在外面,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也不会有人及时来救你。”他回头,眼里是冷如寒冰的厉色:“一个不受宠的诸侯公主,苏颜淡,我以为你该懂的。”

纵然我早已知晓这黎小世子远没有表面那般温和好说话,可是他这般厉声正色对我说话却是头一遭。原本被他抛下的委屈又浮上了心头,可是我又不想让他见着自己更狼狈的模样,强忍着憋的喉咙酸痛。

那时的我还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到底没有经历过多少世事。那些小自尊,小心思,终归还只局限于自己一方天地中。而比我年长两岁的他,已经立在这皇朝顶端,看的是九州七国,广博天地。我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和作为,或许在他看来都是那般幼稚而可笑。

两个人明明那么近,中间却恍若隔了很多重山水。夜这般静,风抖了抖树杈落了几片细叶,我似乎触到了什么的边缘,又似被远远隔开。后来我才明白,那是一个作为乱世诸侯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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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风起天都乱华始(一) ...

我和黎小世子冷战了,而秋狩猎却伴着盛夏的结束悄然到来。作为一名质子的我,很自觉地安守着混吃等死的本分。我真心实意向苍天祈祷,就让我那混球父王将我一辈子忘在皇都吧,我不介意的,真的。

门被人很凶猛的踹开,啪的一声,呻吟得很悲催。我一哆嗦,那经历过百般遮掩才到手的《鸳鸯记》倏地掉到了地上。我捏着嗓子慢悠悠道“尹公子你这样心急火燥为那般呀~~~”

“小蛋儿,看不出来啊”他颠了颠手里的话本子,笑得贼兮兮“没想到,你竟是这般重口啊?”

……

蛋你个鬼!本殿再重口,有你这个整天流连花楼,以精尽人亡为己任的浪荡子重口咩?

我丢他一个白眼,抱着枕头打了个滚,舒服地喟叹一声。这江南上好的蚕丝凉被,真是人间极品啊,我满足地又蹭了蹭。

“哎哟!”耳朵被人揪住拎了起来“你轻点轻点~毛病!”我一个枕头砸了过去,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你说你怎么就这点出息?不就和他黎岫玉吵翻了吗?“

我哼哧哼哧不说话。

他扣住我手腕,将我向外拽“来来来,随哥出去晃悠一圈,保你心舒体畅~”

我哆嗦了一下,难道秋狩取消了,改成皇家集体逛青楼了?

“我不要不要,天还这么热,打死我都不出去。”我抱着床柱子,死活不肯松手。一听便知晓,这厮八成是要去凑秋狩的热闹,这不要了我的老命吗?

“热个屁,你都抱着被子成团了。”我黑线了一下,这要让那些迷恋尹公子的红粉知己看见他这粗鲁狂放劲,估摸都自插双眼。也不对,没准到时候京城流行粗犷美男风了呢。

就在我磨磨唧唧的时候,早已不耐烦的尹公子一手抗起了我,一个倒栽葱,冲的我头晕脑胀,摸不着北。

转眼我就听见宫女太监们的尖叫一路伴行,叫什么叫,没见过强抢良家美少女啊!

我恨所有处事冲动,脑子缺根弦的人,他们简直是危害皇朝河蟹,影响百姓安全的极端杀伤性武器。当我哆哆嗦嗦爬下马背,看见那两个站在一起,眉目如画的少年少女时,我就一个念头,踹死尹少游这二货。你说你就让我闷在自己窝里快乐而自在地生霉不好吗?非得给我找不愉快?!

还是这么一个天大的不愉快!好哇,你个黎岫玉,本殿还在蹲墙角纠结的时候,你都这般迅速地勾搭上新美人了。事实证明,我怒了。

公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尹小公子也许被我杀气腾腾的眼神给煞到了,下意识扯住我的胳膊“丫头,皇驾在前,你能别带着我一起丢脸成不,咱爹的棍子可不是吃素的.”

这孩子除了傻缺个特点外,还有一个就是独一无二的大嗓门。我感觉在场的天朝上下大小人物们的眼光唰的聚拢过来了。我顶着焦灼的目光,无比压力,或许,今晚的烧烤我就是主菜了。

我低着头,随宫人步至当今天子面前。那背后的那道目光,如刀如剑般刺得我隐隐作痛。我老老实实地按着大礼跪拜。

“你就是青国的小公主,苏颜淡?”头顶上的声音意外的温和,甚至带着丝笑意。

我点了点头,又马上醒悟过来“帝上恕罪,小女是为青国莲华公主,苏氏颜淡。”说完我轻轻舒了口气,不自觉暗抹了把汗。本公主实在是未见过多大的场面,这些一念就老长的名谓封号对我来说真是种折磨。我又不禁同情起黎岫玉那厮,据说他名字前面祖上世袭的,自己挣来的封号可以写两三行了。

摊手,王室贵族什么的,是项技术活啊~~~

一只手伸过来,扶起了我,我暗自松了松已经酸了的膝盖,自然乐颠乐颠的顺势起来了。我一抬头,便见着一张微怔的白面中年人的脸。未带有多少传说中的帝王威严,看着甚是可亲,他瞬时收起怔色。牵着我的手,问道“苏公和他夫人可好?”我干笑了几声,我说帝君啊,我老爹夫人多了去了,您说的哪位啊?

不过我看着他鼓励的眼神,斟酌了一下用词“父王和母后自然是安康的,至于颜淡的母妃,她早已病逝了。”

此言一落,便见那双眸子暗了暗,拍了拍我的手,留下三个字便领诸侯臣工们离开了。他说:“好孩子。”

我愣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那个独步在前略显孤寥的身影。狩场有风,起如浮浪,过如沧澜,呼啸而过。翠影如波,映在我的眸子里,我第一次觉得,用这双眼睛看这个世界有些模糊和浑浊。

“你就是苏颜淡?”

…我沉默片刻,努力回忆一下,我认识这个趾高气扬嚣张跋扈声音的主人吗?

我回首,天际有风扬起我一丝鬓发,我微眯了眯眼睛。鸾衣彩裳,华冠宝驾,如此阵仗,想必她就是天朝最尊贵受宠的公主——慕长华了,对了,她才是真正的帝姬…

她见我不答,那张粉嫩娇俏的脸上便立时有了恼色。我瞥见她手里将将扬起的鞭子,依旧不动声色地立在原地,似笑非笑道“本公主不知,这秋狩是皇家大典,还是珠宝铺子大典什么时候也让这商贾之女参与其中?”

她愣了一愣,我轻哼一声,也不去看她身边的他何等神色,转身便径自离开。此次秋狩,想必还是我那自命不凡的大皇兄来了。唉,都是一个爹生的,连看都不看妹妹我,这是个何等惨痛寡薄的世道啊?扼腕痛惜。

说到底我还是有恃无恐的,倘若黎岫玉连这个不成气候的小娃娃都搞不定,本殿当真大大怀疑那些跟在他身后结党营私的群臣们的眼神了。

我面色僵硬地看着对面亦郁郁不平眼眶微红的人,听着她抽抽噎噎抱怨那个目中无人的黎氏小子是如何欺压她,蒙骗她,最终抛弃她的过程。我不禁对天翻了个白眼,他不抛下你如何去狩猎,他不去狩猎,这秋狩诸侯会盟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思?

有些人是注定为乱世而生的,我着实敬佩我天生的独具慧眼,自第一眼见到黎岫玉,看到那双敛尽风华,睥睨孤傲的眼睛时,我就知道,这个人绝对是翻手乾坤覆手江山之人。

我,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也不会是。他不屑与弱者为敌,所以我心甘情愿被他牵着,被他宠着,偶尔的挑衅和反抗,对他而言就如同豢养的宠物挠一下,咬一下,最终不过是讨乖撒娇罢了。我与他不过如此…

我敷衍着备受打击的慕帝姬,眼神掠过远处的森郁广林,不时惊起层鸟扑飞,那是这个皇朝最尊贵的人们在彼此角逐。这样的天下,这样的世道,生存或许都将变的奢侈。

“喂,你陪我走走。”幽怨够了的慕小公主,终于恢复了她天下无二的帝姬气场。我抬起眼皮瞅了瞅日头,正要撇嘴拒绝时。就见黎岫玉身边的侍从岐之捧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呈了一把精致小巧的精铁匕首,和一柄玉骨风流的折扇。

慕小公主眼睛一亮,立刻抢去那把一看就知道不是常物的扇子,我扯扯嘴角看向岐之。岐之先恭敬对慕小公主道:“世子说,先前怕鞭子伤了公主便拿了去,恰巧前些时候得了柄宿大家亲手制的扇子,便赔于公主道个不是。”慕公主哼了一声,表示勉强接受这个诸侯之子的歉意。

岐之转而向我,眼中带了丝笑意,道:“世子让我告了苏主子,公主一人恐怕乏闷,便让苏主子陪公主去走走,带着这柄匕首也好防个身。”

“苏主子?”慕长华好奇看来,我看着这位娇宠公主,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犹记得一日,我呆在宫中无聊,便前往黎岫玉在京都的黎侯府中。刚刚下车时,不慎踩空,就听到岐之一声惊呼“公主小心!”不知道是风声牵扯了他的声音,还是他惊吓过度变了声音,那公主一词喊的甚为起伏。我刚扶他手站站稳,就听到一个孩童天真对他娘亲道“娘,这位姐姐很好看啊,为什么这个小哥哥喊她是公猪呢?”

我顿时和吞了苍蝇一样绿了脸。岐之表情尴尬,连赔着罪,恰好黎岫玉见我们在门不入,便迎了出来。我有些无力对他道:“本殿如今发现,这公主二字不是那般好听了。你让他们换了,立刻换了。”他挑眉看去,岐之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待弄清楚来由后,他抬手握拳咳了许久,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流光溢彩的笑意,蛊惑地人眼都转不开,当时我立刻惊为天人。

后来,但凡我遇着他的人,都会听到一声恭敬的主子。熟识点的,会亲昵地喊上一声苏主子。

说完我不怀好意对她道“公主,我们去走走吧~~~”

她立刻憋得脸通红,我心情大好领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默,昨天偷懒了。其实也不是偷懒,好歹我终于改好一出戏了~~还是值得撒花的,原来不是那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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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戏本子】仙劫 ...

仙劫

时间:不知道的洪荒岁月

人物:桃墨仙朝以

事件:一遇一荒年,万般皆逝空

桃墨仙

【一世一梦一杯,弹歌醉笑妄年。】

【慵倚青石榻,懒懒翻看不知何年何月的太古记事。耳边若叶小仙絮语嗡嗡不断,偷瞥长鸢,但见她早已支手撑额靠于树底睡意重重。摊书遮面,仰天默叹,无量天尊,本仙这是造的哪般的孽哟~~~]

【桃花悠悠落眉间,稍稍眯眸,一线天光于碎叶之间辗转拂面。方听得若叶小仙一声告扰,悄吐长气。正姿理袖,甚为欢洽道】知了知了,劳烦若叶元君告之神君,本仙自打入了这长落桃谷,于此地一见投缘,甚为欢喜。打定了心,于此静修。还望神君勿念,勿念了。

【好一番口舌,将那若叶打发走。随手端起塌边瓷盏,至唇才觉,杯中无物。这才想起这若溪之水已然用尽,瞧了眼已昏天昏地的长鸢,撇了撇嘴。拎起石壶,悠哉悠哉,本仙打水去也】

【正与溪边汲水,却见不远处有一踉跄身影。不禁讶然,这荒山野处居然还得见一活人。眼见其行至身旁,见我亦是面带异色。咳咳,清了清嗓音,甚是和蔼道】不知这位小哥打哪方来,往哪方去啊?这十里八邻,荒僻的紧,小哥可小心着害人生畜,还是速速离去罢。

【我自与他说是清修,便要真真做到清净无为。这凡人若是被他瞧见拿住,少不得又是一番讥讽嘲弄。而今我是没那心思心力与他斗上一斗了。】

朝以

【登高望远,半路失迷】

【孤身躺在松树下,半梦半醒,听见群山云雾之中,渺渺传来童子歌声】

【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踉跄靠在老云松身上,摩挲粗糙树皮,竟然开始疯言疯语】老树呀老树,你若有灵在此,可否告诉我仙人何处?

【说完呆呆望着高耸入云的松树半天,望断脖子,终于看见一片叶子从云端落下,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神迹】

【又想起街角面摊老板那天的话】顾朝以啊顾朝以,人家都说咸鱼会翻身,我看你呀这辈子是翻不了身了~~

【原来咸鱼比顾朝以强】

【顾朝以摇头晃脑,很不信邪地顺着树叶落下的方向挪去】

【前方一碧溪水,携桃花漂远】

【云烟缭绕,必有仙踪。这是哪个方野术士说过的话,顾朝以居然放在了心上,普天之下,只有他才会这么傻头傻脑,冥顽不灵】

【可是啊,顾朝以,你心里想的事情旁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磕磕绊绊,一袭白衣入帘】

【顾朝以,看看你,同样是白衣,人家姑娘身上的就比你这团煤灰强】

【蹭蹭脸上的灰尘,生怕吓坏了有可能是天仙的姑娘】姑娘一介女流都不怕深山野畜,顾朝以堂堂男子,怎么能说跑就跑?

【忽而想起什么端倪,拿视线上下扫视一番,才小心问道】此处荒无人烟方圆百里无人家,姑娘从何处来?

【说完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补充道】姑娘不要误会,顾朝以只是担心姑娘安全,顾朝以的人品在边城一带是人尽皆知的纯良,对姑娘绝不会有非分之想。

桃墨仙

【额角抽搐,这哪里来的呆头小子。仰首望了望天,这青天白日,也不见得是哪方仙友前来作弄我。又见他懦懦切切之色,不禁有些心忧。久不与凡间接触,难道本仙这幅皮囊已与凡间情趣品位相差甚远,竟如斯骇人了?想来如是如此,确实不该有那非分之想】

【如此思道,又不觉扼腕,本仙当真愧对这花君之名。原还费解,为何他百般不待见本仙,如此看来莫不是这幅皮相入不得他眼了。无量天尊----随手抛去石壶,正了正色,端得出那几分上仙姿态,悠悠道】姑娘我打小便生于此,长于此。这方圆百里仅我桃谷一家。【转身,以指示之。】瞧那东边桃林没有,若溪尽头,桃林深处,竹园一座,方就是姑娘我家。咳咳,别看了,桃林十里,你能望穿不成?

【不意一瞥,却为一惊。这呆头小子眉间竟含一点灵魄。隐隐桃色,如斯熟悉。莫不是他,莫 不是他---五百年前,天界一劫,他挡于我身前。那西天云霞不及他胸口那抹渐开的血色灼目焚心。他是叛逆之徒,却舍身为我挡开那九重天雷。我此生无悔,为欠他良多。】

【紧握袖端,咬唇终涩涩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来此作何?速速与我说来,若得作假。本---姑娘我送你去那狼窝虎洞喂了他们。

【无量天尊,原谅我一时情急忘了那般仁慈心肠。可若是他,见他眉心朱红,不禁黯然,便是再遭次天劫,我亦要助他回归仙身。】

朝以

【看这姑娘双唇开开合合,顾朝以想打自己的嘴巴】

【边城太小,人丁稀少,来往的都是行商流浪之人,或者是马贼惯盗之辈,姑娘们强悍得比男人有气魄,于是看着眼前姑娘,顾朝以,你小子这么快就荡漾了】

【眼见姑娘脸色越来越差,顾朝以一定说错了什么话】姑娘先别凶悍,顾朝以说过,自己是边城人士,一生碌碌无为,诗书无用,字句真言不敢有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