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怀上了。

怪不得急着给人下绊子。

子房见宋荣轩不吭声,对迟池说道:“秋姑娘辛苦了。”迟池向她道生受。

“不过殿下的身子看起来还太爽利,秋姑娘还得多辛苦一阵。”迟池只是一笑,应了一声该的,反正她现在的形象就是老实、木讷。

宋荣轩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你先回去吧,顺便回去的路上把孤道喜的物儿给捎了,你也不必在这里多呆,省得别人说孤心情不好。”

一点圈子都没绕,直截了当地切进核心。

子房怔然片刻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是母后一直放在孤身边的人...........”

迟池多看了宋荣轩一眼,原来这家伙胸怀还挺宽广的。能把容忍那么多年的奸细。

又听宋荣轩续道。

“要怎么样和母后说,你心中该有数。别以为你是母后的人,孤就会一直放任你。别忘了,你一直都是东宫的人。”

迟池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子房是皇后的人?

不过宋荣轩和子房之间的关系,也的确是太微妙了。

从小陪着他一起长大,在皇后以为自己生育无望的时候,子房也必定是小心翼翼,也能说得上是真心伺候他。

可是骨子里,子房确实还是皇后的人。

所以一到了关键时刻,陪在他身边不是子房,而是从天而降的迟池。

子房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清晰至极!

他惯性的低头。

迟池看看他,又望望宋荣轩。

宋荣轩看了她一眼,笑了。

“从前孤不提,是因为不值得提,如今提,却是孤不想一片为母后贺喜的心意,被歪曲回了宫里。”

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甚至将双手放至脑后,望向了屋顶。

“让孤不要回去,是母后的懿旨,还是父皇的圣意。”他一派闲态,就差没有在嘴里含上一朵花,以充浪荡之态。

子房低低地应了一声,“是皇后娘娘,不过陛下也担心殿下的身体。”

迟池默:这人说话好多修辞词哦!

胖元

子房走后,宋荣轩一切如常,该吃饭时吃饭,该休息时休息。

连迟池偷偷吃甜点心,到明目张胆的大吃特吃,他也无所谓。

在她的身材横向发展的时候,他也有了伴读。

前头的伴读都是高位之人的子弟,这次一色都是三四品大臣家的人。

迟池分析过,这类大臣处于上升期,自然要先找好大树,不像前头的人位高权重,做什么事都得先明哲保身。

呃.........不过这次皇宫里的皇后安心养胎,无心理会宋荣轩的事。

-------所以伴读的事选的倒是异常顺利。

不过宋荣轩这样的孩子,早前把自己当成天之骄子一样。

到头来才发现,原来生身母亲没什么地位,又早早去世。

就如一直以为自己是根正苗红的种子,后来才晓得自己是冒充的塑料花。

这种打击是何等的巨大。

起码如果是她,她肯定觉得大。比不准吃甜点心大得多了。

而且这皇帝吧,态度又不知怎的。头一件事皇后不让宋荣轩回宫,他不吭声。

可是儿子读书的事却没有拉下——

有人说这是让宋荣轩做好当贤王的准备。

....................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也差不多各式各样的消息满天飞。

其实到底真相如何?

连迟池也无从得知。

只是众人见子房自行宫内默默无闻的回去了,下面的人心思全活动开了。

有的说宋荣轩认命了。也有的说不认命能怎么办,人都被赶出皇宫了。

流言这种东西总是不实的,比如以前的秋海棠,如今的迟池,不过肚子里长了点小肉,马上有人传得神乎,说里头被人播上种了。

从门口守大门的马侍卫,到二门处的牛守卫,传的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当有人说,皇后的肚子里的胎是男的。立时引来大把人附和。

并且有太医亲自诊的脉,写的证明。

当然,皇后上次请人诊脉的时候也说是男胎。

这次嘛!........呃.......不等那胎从肚里爬出来,迷底就是无法揭开的。

倒是迟池从此担多了小心。

皇后若生下来真的是龙子,身份地位自然不一般。

这正宗总比山寨的强。

可是宋荣轩是她的主子,主强奴强,主弱奴弱!

虽然他大贵之时,她不见得有多沾光,但是跟着肥肉多了,油星子也能多捞些。

不至于寡淡。

可是太子不急,宫女急-------自然是无际于事。

迟池为此狠狠地研究琢磨过宋荣轩的心理。

还因此纠结了很久。

最后拍板,觉得宋荣轩就像无怨无悔的珊陆零,即使被马企鹅哥哥气昏了,但还依旧的深情的守护它,该杀毒时杀毒,该免费的还是免费.....全身笼罩着圣父的光芒。

其实这种高贵的品质,她也有,就像眼下他忍无可忍又撤了甜点心,她还是无怨无悔的替他倒茶,上茶!只差没有亲口替他试一下茶水的冷热。

---------想来这就叫气度。素质低一点的人都学不来。

当然这只是她的个人想法。

所以迟池看着宋荣轩时不时就会吁口气。

可怜的孩子,只能干坐在行宫内,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她像只游魂似的在宋荣轩身边绕了几圈。

听到正在看书的宋荣轩忽然问了一句:“你还在想你的甜点心?”

听到“甜点心”三个字,脚步正在暴动的迟池噎了噎,很想说“我不是在想甜点心”。

宋荣轩又叹了口气,把书本给掩了“你委实太胖了,前几天上夜的时候,那呼声吵得孤都睡不着。”

迟池愤怒地把嘴巴闭得死紧。

-------谁呼来着,又不是对讲机。

并且决定,晚上要拌上一碗糖沾着馒头吃。

呼死某人去,看他如何喊冤。

“对了,孤明天出去。”真的,迟池顿时来了精神。

“你好像很高兴出去,是不是这行宫像个笼子。”宋荣轩笑。

“是,不是!”迟池在身为下人和本性之间的职业纠结。

“不过你要守在这里,特别是书房。孤在这里能信的人只有你。”

也是,迟池立时觉得自己身上责任重大。 点点头,但是本性还是不小心露了出来“记得出去给奴婢买东西吃哦!如果买麻花,记得洒在上面的糖霜越好越好哈。”

说完后又立马刮了自己一个小嘴巴。

麻花没出呢,况有这时候糖还是精贵物。

真是没耳性。

秋海棠原身生得就标致,肤色也白。今日秋凉,她虽穿得多,肉也不少,倒显得人十分娇艳,外头的余晖透过窗台的缝隙斑驳洒在那身杨妃色的裙子上,不但人精神,让人瞧了心情也舒爽。

况且傍晚不似白天般燥热,带着自然的凉风,人的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

宋荣轩笑着摊出手掌来道:“使唤孤买东西,可是要花银子的。”

迟池抿嘴一笑:“肯定有小费的。”

忽然门口有人回禀“子房公公过来了!”这货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旁边还有人跟着,隐隐比以前还有架势。

迟池站起身来。

宋荣轩坐在椅子上含笑问:“你怎么来了?”

他笑的也很自然,但是迟池直觉这不是他的真脸孔。

心里想着,她嘴上回道:“小的见过总管。”

子房点点头,转身恭敬地向宋荣轩施礼道“陛下和娘娘担心殿下一人在外,特特地命奴才来贴身伺候。”

迟池望了他一眼。

呃!他到底还是选择了皇后那边。

“刚好,书房缺了人,你就在这里头伺候吧!”

说罢转身出去,迟池看了子房一眼,也跟了两步过去。

“子房阿公怎么又变节了?喂喂,你倒是给句话啊。”

宋荣轩顺着游廊回了寝殿,把外头衣裳脱了下来一扔,迟池连忙接过去。

她拿着衣裳的时候,宋荣轩有片刻出神。

等回迟池将衣裳收起。

宋荣轩已经开了一扇窗,院中树影婆娑,秋虫声细碎萦转。

等她倒了茶来,宋荣轩靠在她守夜时睡的榻上,眼睛闭着,神态并不怆然。

迟池不确定他是不是要占了自己的地盘。于是自他床上拿了被子展开盖在他的身上。

见他半晌都不吭声,她也不想劳累自己双腿受累。

取了针线给他做袜子。

因少做,手法挺生的,不过胜在新奇能掩盖缺点。

她沾沾自喜的想道。

房里萦绕着两个人的呼吸,安静。

宋荣轩睁开眼,忽然问道。“权势真的那么重要吗?”

迟池手中的针穿过绵布,一点也不迟疑地道。“肯定重要,有些人为了权势,连亲人都顾不得。”

“是吧!”宋荣轩轻缓的吁出一口气。

仿佛做了决定似的。“孤明天带你出去。”

好啊!!!

迟池极力的让自己矜持!“奴婢脸盘子粗,也只配在这里看房子。”她傲娇了起来,方才不是说她胖咩,她就喘给他看。

“那好,你就在这里..........”

“不不!奴婢把头发放下来,脸看起来还是有点瘦的。”现实重于面子。

“好!不过你做的袜子形状难看就算了,上头居然还有只怪里怪气的胖肚子怪物!”

没见识,没远见,迟池为加菲猫同学一大哭!

可是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迟池感觉到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一回头,却原来是子房。

只是天色近晚,看不清他的表情。

马车到了街上,迟池在里头听得人声鼎沸便十分坐不住。

掀了帘,周围担着小吃的,吆喝的,上街的,都趁着中秋过后不久的日子里还热闹着。

宋荣轩静静地坐在马车的一角,因为身子正在抽长的时候,倒显得单薄。外头的人掀了帘子请他下来,身上的袍子被风一吹,越发的瘦条。

“奴婢跟殿下说。”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迟池凑近了宋荣轩一头。

宋荣轩瞄了她一眼,道:“好好说话,别把字句颠倒了。”短促声音,好像有些严肃,但他的脸却分明带了丝丝的红晕。

迟池转了转眼珠,咂咂嘴“殿下,奴婢发现,奴婢和你站在一块的时候,嘿,嘿!哼哼!!!”地位像被倒了过来。

谁说胖就吃亏。

胖了看起来有福啊!!

宋荣轩想了想,“好像是。”但在迟池得意洋洋的时候,添了一句,“不过能那样想的人肯定是平头百姓,出息也不会大。”

这话让迟池听得十分快意,一边儿斜着眼看他,一边儿笑着说,“心宽体胖有什么不好?非得瘦得跟杆子似的才乐意。”

他们皇家里,计较完了这个,算那个,到是忘了活法,让人感觉太嗝应了。

说完后,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人多的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好气味,可是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宋荣轩默了一会,才一本正经的问她。“你是想说,你活得比我好吗?”

他低头看了看迟池,眼睛已经盯在了对面首饰的小摊上,这就是这个女人现在想拥的东西吧!

过了一会,迟池拉着宋荣轩冲去了马路边,手里比划了一根不知什么质地的钗子。

对小摊上的老板,道。“你这钗子真难看。”

她还推了推宋荣轩道。“你说是不是?”

她故意放出嫌弃的眼神,可是手却紧紧抓住那根钗子,这般的做作让宋荣轩不觉打了冷战,可是随着她手上的用力,不得不勉为其难的微点了一下头。

说实话,那似玉非玉的材质,看起来混浊不堪,手工粗糙,估计宫里是没人戴。

可是人迟池大声嚷嚷地和人讨价还价。“我是买来送人,又不是什么亲近的人,所以也用不着太好。”

宋荣轩突然想笑。

这个女人从刚一开始神秘的印像,在她来到自己身边后全然垮下。

可是却真的很鲜活,活的很自在,活在很有生活气息,让自己身边的空气不再凝固。

其实从前的秋海棠长得很秀美,但是现在换了内里的秋海棠长得更漂亮。

她现下的脸色像找到宝贝一样很亮,像上好的玉石一样,哪怕不用华美的首饰,也掩饰不住她的容光泛发。

虽然场面不太好看,像市井庸俗的人一般,可是却是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触手可及。

正想着,迟池已经把钗子插到了自己的头上,还故意嘟着嘴对宋荣轩道。“我戴的这么难看,肯定是不能给自己戴的。喂,老板,送人不用太好的,你给我算便宜点。”

宋荣轩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的确不好看,送人就更难看了。”

“不会吧!”迟池垮下脸,手拿着钗子不上不下。似乎还有一丝犹豫。

“你本来就不好看,戴这个就更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