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些你都不能吃。”

宋荣轩说罢带了几分得意命人把熬好的粥拿过来喂她。“这是极淡的米粥,朕除了小时不懂事吃过,长大后都不爱吃它。”说罢挖了一勺送进眼睛喷着火的迟池嘴里。

迟池自然是不吃,闭紧了嘴。

宋荣轩也不生气,唤人过来喂她。

这换了人,迟池自然放下心结,张嘴就吃,吃下几口后,饥饿的胃就像被打开个缺口,哪怕她如今恹恹着,只要有人从她嘴里夺过粮食,她的牙齿就会毫不犹豫的啃上去,所以宋荣轩再次接手粥碗,她只能当作看不见,只当他是方才宫人的影子。

置于他的眼皮底下,那张美丽的脸早已被身上发出的寒毒弄得丑陋不堪,露出脖子下面瘦得有些绝望的骨头,他的手慢慢抬起,又放下。

他心里积压了六年的欲早已泛滥成灾,只不过害怕她她炸毛,虽少了爪子,走不出地盘,但是乱窜还是行的。

这样想着,面前仿佛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发着怒火的猫,他不明白猫为什么这样恼恨,只不过逗了她两下而己。

碗里的粥很快被扫光,虽是淡,但好歹是能填肚子的,迟池意犹未足的看了一眼碗底,希望他手里的勺子在碗底能再刮两下,不要放过任何的遗漏,可是她失望了,宋荣轩把碗放在托盘上,淡淡地说。“你太虚了,要慢慢的将养着。撑着倒不好了。”

没听说过,要做个饱死鬼吗?

迟池哼了一声,把被子重新蒙在脸上,过河拆桥的意味很重。

但是人生处处充满意外,迟池把被子从脸上拿开,因为人有三急。

所以又对上了宋荣轩英俊的脸。

迟池嘴里牙齿咬的咯咯的响,心里各种挣扎,到底要不要求他?

宋荣轩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狐狸。“你既然不想见朕,朕就走了啊!!”

说罢又俯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道。“如果不想朕走的话,就快亲脸一口。”

次次都是这一套。

迟池的唇快速碰了一下他的脸,马上扭开。

下一刻她的身子被宋荣轩横空抱起。“傻子!哈哈!”想要亲一下那紫茄色的脸,那脸扭了过去,谁知那耳朵被他凑合着亲了一下。

抱她进了净房,放下后,并不假手于人,自己亲自脱了她的裤子。

迟池把自己的裤头捂得的死紧。

还要不要活了,连这事都要在他面前做。

“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小心弄湿了裤子,被人笑话。”宋荣轩说的一本正经,示意她的手挪开。一面又哄她道“别人来弄,你就放心了?小心被人丢进桶里头去。到时候想救也来不及救了。对了,你又是喝水,又是喝粥,难道不急吗?”

趁着她一楞神的瞬间,果然........人的本能反应当然占了上风.......不过这三急的中急未免急了一点。

看着躺在床上哭丧着脸的迟池,宋荣轩好生安慰她。“不就急了一点吗?除了朕,又没有人知道。啊!听话,别哭了,你现下已经像紫茄子了,再哭下,当心成了干豆角。”

真不明白女人是否用水做的,方才只是不小心差点失禁而己,况且事后又换过裤子,也擦洗过了,怎么还哭丧着脸。

“出去!”

很小声,但是很清晰,这约摸是迟池最坚硬的一次语气。

相反的是,宋荣轩不吭声,只是指了指窗外开始朦胧的月光-------时候不早了,出去哪里?

白了他一眼后表示心情很差后迅速扭开头。

宋荣轩不想笑的,单手攥成拳掩在唇边憋得很难受的样子。

两人一时安安静静的躺着,但是身子能动的那个是极不老实的,一时揽了她在怀里,手掌很是揉捏着。

迟池磨着牙,咯咯的响。

看她不高兴的模样,那轻薄的话儿又出了宋荣叶的嘴。“摸进去方知你瘦得都不像女人了。”

那样说着,像薄刀子片的唇贴了上来,她拼命扭开脸,被强力压制之下几乎有些玉碎的绝望在里头,于是那片薄刀子没有刮到她的唇。

宋荣轩有些浮气躁,难掩心中惊怖,不由分说搂过了她的肩,而她连挣扎的力气也使不出。

迟池在他怀里眼睫跳动不已。宋荣轩伸出右手拉住她的手,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细腻温热的掌心。“朕又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你的身子发了寒毒,只是要清的干净,荤腥是不能动。”

世上有些那么好的药物,能把身体的阴寒一起发出去??

她的眼珠骨溜溜的转,惹得男人好笑不己,伸回手,用手指极温柔的在她背上摩挲“再好的药都有呢,端看有没有福享用,单说有一种忘忧草,吃了能让人忘记前尘旧事。”

趁着她发楞的时候,紧抓住她的下巴,凑过脸去,与她唇舌深缠,迟池浑身早已虚脱,只任他摆弄。

男人但见女人精神委靡,手却不曾造次,厮磨了一会后,老老实实入眠。

迟池安心休养,只是第二日却是移去了宋荣轩所居殿所的偏房里,谁不知那里大臣来来往往,都是在官场上打滚多年的人,一个个说起事来,长篇大论,若能稀合倒好,若不能,声尖音大比女人撒泼更有力量些,且各人都有各人的圈子,原本只是二人吵嘴的事,无端端便牵扯进无数人,几乎能把殿顶都给掀翻了。

这个哭着说。“老臣无颜面见在地下的先帝。”

先生,这句话,你一天都说了几十次了,说得倒是很有颜的。

那个叫嚷着道。“坏了祖宗的规矩。”

也不知道是谁家祖宗的规矩,使起来可以随便像女子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呸呸!人家都是男子汉,不兴上吊,顶多是撞柱子。

“哎哟喂,老先生,你悠着点,那柱子不经撞!”年久失修了。

真搞不懂,其实石头也可以撞的,而且真有心寻死的心,撞石头还可以快些。

偏偏这般的寻死觅活的,都喜欢拣软的来撞。

一大班大臣七嘴八舌的,把皇宫闹的跟随个集市似的热闹。

听到外头一场闹过后,往往又有太监把宋荣轩请去太后的宫里,回来后脸色不是发黄就是发青,兴许又被太后训了。

所以迟池躺在的床上的时光倒也不难捱,横竖附近有人唱大戏似的闹。

可怜见地,少年和青年皇帝都不好熬,怨不得史上说熙宗性子温厚谦和,应是被这些人练出来的。

呸!!那是只对人的一种假相罢了。

中午时份,外头的天空乌蒙蒙的,黯淡得不见任何光华,怕是要下雨了。

外头的疾风横扫着一切,往日富丽堂皇,金镶玉彻的殿一下子黯淡了下来。熏香袅袅的升起后,未等升至尽头就散了。

因着拨寒毒,也去不了不少元气,迟池的装扮也跟着艳华了许多。玫红袍底下露着粉底缎子绣花的华服,最热闹华丽的颜色。

宫人端了一盘最新鲜的果子进来。才打了帘子进来,见迟池倚在榻上,看着熏烟出神,瞧着她脸上因起痂掉皮,显得五颜六色的脸,少不得忍了笑,换了一脸庄严道:“新来橙子,甜甜的又润嗓子。”

“不吃!”

“不吃的话,呆会陛下就来了。这会子散朝了。”早朝能开到午朝,便知期间的煎熬。

迟池听得浑身一凛,把跟前的紫檀小桌推开,被子一拉,装着午休的模样。

但是太晚了。

外头响起了太监拍掌的音儿。

所以她又被人用胡子扎了,迟池恨恨地睁开眼睛,瞧着宋荣轩的一张大脸喜盈盈地看着自己,顺便摸了一把下巴的胡渣。“哟,醒了!” 那声“哟”啧啧,说得抑扬顿挫,让人听得分外醒神。

迟池难以压抑心中沸腾的伤感,寄人篱下什么的,果然连睡觉都不自由。

可是眼皮子是自己的,用鼻子哼了一声闭上。

他嘴角一挑,露出了白得耀眼的牙齿:“醒了,就醒了,别再装睡了。”

任他笑得东南西北风,迟池的眼皮自岿然不动。

“今天的天气不错哟!”

迟池耳朵听着外头的雷鸣电闪,可怜的娃,被一班更年期的男人帮折磨的神智不清了。

“宫外头备了马车,可以去喝酒听戏,省得闷在宫里,就不知道有人愿不愿意去?”

迟池睁开眼睛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几遍,心里非常不踏实,会这么好心带她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着写着都忘记迟池是穿越的了,混的那么惨的太少见了。

宫7

一道闪电劈下,影的宋荣轩的神情平静,瞧起来安宁而美好。

宫人见天色暗下来,便将灯烛点亮。

早起时不知是谁折了一大枝花来,枝条上花繁如锦,一室芬芳。

宋荣轩笑道。“谁送的花,香的紧了。”

只是——

眼角余光瞄道迟池的脸,比前时略略肿起了些。

“看着它也精神好多了。”

“就你这张脸对着这么漂亮的花,只怕它暗地里也在叫屈呢。”

这臭小子只差没说鲜花伴牛粪了。

“陛下也天天来。”也委屈他这位玉树临风的男子了。

“因为天天来,”宋荣轩拥迟池入怀,将下巴顶在她的额头上,道,“看惯了也不觉得吓人了。”

迟池心里憋了劲,连眉毛都气得快要炸起来了“.....陛下说话不能婉转点?”

“陛下也是人,人心情不好,婉转不起来。”

听到这里,迟池伸了伸手,上头虽然没有没有指甲,但是挠人弄点血丝还是可以的.

但是..............

“不想变成猫干的话,就别往朕身上碰!”

这话听的迟池为之气结。

宋荣轩说到这里牙疼:“朕都不嫌你的脸了。”然后把迟池的下巴捏的有些疼,道“你以为谁都对你这张花脸感兴趣啊。”

但是...........

“就这么宝贵的人,你还不让他得手。早知道你这般矫情,朕就让太医开一个疏散的方子,让你脸上的那些花色在全身疏散的均匀些。”

说起来年轻人血热气盛,难免爱干些熄灯后的事,偏偏迟池爱惜面子的很,连同在一张床上时,那脸也是扭过去的。

既然睡不着,难免会听些刻薄话,所以这种时候迟池特别能镇得住场子,“不知道这等时候出去,要不要带伞。”又道。“陛下的鞋子踩着水了可不好。”

皇帝在皇里的时候,无论到哪处角落,哪里都有鞠躬尽瘁的人,这万一到了外头,吃了饭不给银子是常有的事,还以为酒楼里都是自家的御膳房。

所以下雨要带伞,要换鞋子的事,他是一概抛脑后头,真遇上麻烦再抱怨。

这是皇二代的脑筋,眼中只有大事,一切都看大局,其余什么的都是小事都是浮云。

但是这男人也有可爱的一面,他一面帮迟池披衣下床,再垂下头在匣子里翻首饰,拿出一枝白玉钗给她轻轻插在发髻上:“瞧起来素净些。”

宫人知机,立即含笑退出去:“奴婢给陛下,娘娘找身不打眼的衣裳出来。”

迟池瞧着没人了轻轻推了推他:“陛下怎么想着在大雨天出去。”

“正是下雨无趣,呆在宫里也是无趣。”宋荣轩的头搁在她的肩上。“你年纪比朕大,胸也比朕大,怎么就是脑子比朕小呢?!连这等事也问?”

迟池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忍住没有丢给他一个白眼,离开梳妆台走前几步看着宫人们拿了新衣裳过来,两人自换了衣裳不提。

上了马车,雨点滴在马车顶上滴滴答答,跟撒了黄豆似的。

车厢里的迟池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街道,神采顷刻间灵动不少。

宋荣轩在车里慢慢品着茶,眼睛望着窗外,车厢内短暂的沉默。

虽是下着雨了,但是有些老百姓为了生计,还是搭起了棚子,里头坐了不少躲雨的人。

迟池这些日子嘴巴扣的很严,看着他们热热闹闹的吃着,忍不住就眼馋起来。忍不住转头对宋荣轩道。“什么时候下去吃?”

其实她面前也摆了一张矮几,玉碗里放着小点心,拌鸡丝,拌菜,宋荣轩拿了筷子放在她手里。“不打算在外头吃了,你就在这里吃吧!”

迟池看了宋荣轩一眼后,抬筷不客气吃了起来。

等她放下筷子后,宋荣轩拿了浸湿的巾帕擦她的手。“可饱了。”

宋荣轩方对外头道。“马车停在迎春轩那头,听说郑福点了许多招牌菜在里头等着我。”

迟池一听,张了一会嘴后,再愤愤不平的闭上,还顺便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宋荣轩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舌头,道:“还是这般气性大,什么都放在脸上了。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事实上,马车确实是停在了迎春轩----边上的一处面摊里。

正在煮面的老板瞧着极力低调,但是仍然比普通食客光鲜些的宋荣轩下了马车时,面条差点就抛在半窗,幸好宋荣轩转身把迟池小心翼翼地扶了下来后,老板的面才正常的下了锅-------这小子八成是上门的,五官端正的正常小伙子哪会找一个脸上五颜六色的妻子,怕是花一个铜子都要向妻子报备吧!

坐在里头的郑福正在泡茶,葛朗拿了杯子倒上。

看着面前走来的一男一女,有点惊呆了。

宋荣轩才走了几步,回头,把呆着看一个大汉眨眼间把一大碗面吃进肚子里的迟池拉走。

迟池看到里头有郑福和葛朗在,不由讪讪地坐下,正要端起茶碗,才凑到嘴边,宋荣轩又拿过,喝了一口茶后,才重新递与她喝。

郑福倒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笑了一下。

四面八方吹来的冷风,外面雨中的世界象朦胧而虚幻。

雨如绵丝,不知道哪处来的人策马奔驰而来,跑的那样急,迅速又恣意,带动面摊里的小几都晃动起来。

直到在迎客轩的楼下停住。

才拿着马鞭下了马,里头顷刻有人迎了出来。

宋荣轩坐的笔直,凝固而绝望。

不知哪里出了错,迟池看了郑福一眼,两眼,到了第三眼的时候,郑福忍不住说。“那是温驸马的人,刚从边关回来。”

回来就回来了,用得这般丧着哭脸吗?

不过说起来,她也好久没有看过安喜了。

虽是顶着那张五颜六色的脸,但是眉眼,看起来......有些好奇和懵懂,。

“刚刚接那信使的人是许家的人。”郑福小心翼翼地道。

宋荣轩的肩膀微微晃动一下。

葛朗却是忍不住骂道。“这几年他们温家在边关要钱要粮的,哪一次没有给过,想着都是自家人,却原来是白眼狼。”

一道闪电印着宋荣轩发青的脸色,他垂目望着自己的手,半响无语。

还是对人性抱了一丝希望,却还是真的失望了。

“难道真要妹妹守寡吗?”宋荣轩几不可闻的说出。

雨还在下着,哗哗的没有停歇似乎要洗去这世间的浮土尘嚣,虽然还是正午的时份,但是却已经暗的连路都看不清。

那样的暗色在宋荣轩的头顶形成深沉的背景。比泼了墨的天空还要幽深些。

迟池只觉得冷汗不可抑止的发出一重重逼湿了罗衣。

“皇家的事都是这样。”宋荣轩轻声说道。与此同时,修长手指,慢慢摁住她的眼睛。“别忘了,我父亲是如何对待妹妹的?”迟池惊得全身一抖。

她的目光与他对上,竟一时辨不出,他眼睛里的是平常还是愤怒?

安喜的母亲号称是先帝心爱的女人,可是她的女儿却被不明不白的抛去浣衣局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你啊,就是心实性憨,眼睛看了还当不知道。”宋荣轩教训迟池道。

或许别人有苦衷呢?

待到宋荣轩用看白痴的眼神一瞟。

迟池垂了头,宋荣轩抵了一下她的额头。

因是大庭广众之下,不甚雅观,赶紧缩头,举起一碟子被炒得黑焦的鸡蛋,“呃........吃东西。”

宋荣轩像是喘了口气,“还比不上你炒的。”

大哥,这是别人家的地头。

果然面摊的挡主不依不饶的眼神就杀了过来。

但是不等郑福和葛朗发力,宋荣轩瞪了他一眼,大有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意味在,那挡主就挽起袖子过来道歉。“对不住您了,客官,马上再替您炒上一盘来。”

原来世道都是欺软怕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