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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希望不是窦广吧。”

她有些惆怅。

萧迟看了她一眼,大约女孩子总会多一些多愁善感的,但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实话实说的好:“窦广嫌疑最大,要真幕后有人,十有八.九,借的就是他的手。”

也免得她到时失望了。

裴月明翻了个白眼,她不知道吗?她不知道窦广是唯一嫌疑人吗?

“还用你说?”

那点点惆怅就被他搅没了,裴月明没好气:“行了,回去吃早饭吧。”

被白了一眼,萧迟倒挺高兴的,他就是不爱看她情绪低,快走两步跟上去,“我这不是提醒你吗?”

“很热啊,你甭靠这么近,去去!”

“不是有冰吗?”

……

嬉闹一番,心情好歹轻快些。

但接下来,萧迟吩咐稍稍放缓速度,没有再紧着急赶回京城。

给冯慎和段至诚调档回信留出一些时间。

溯游而上,本来就没这么快,再稍稍放缓速度,来时五天,返程就足用了九天,回到沁水码头后登岸,还有两天的陆路。

在距离京城东门还有大半天的路程时,当天傍晚,萧迟宿在茌乡官驿。

夜里,段至诚段至信骑快马赶到。

王鉴急急拍门,萧迟和裴月明惊醒,忙忙起身穿衣梳洗,迎了出去。

段至诚段至信骑了半宿的马,正解了斗篷坐在榻上,两个小太监正给他们揉按大腿,一见萧迟二人,摇了摇头:“年纪大了,比不上年轻时啊!”

“哪里?舅舅们怎么过来了?”

萧迟问是这么问,但心里已明白了过来,算算日子明天恰好是休沐,段志诚二人也不回信了,索性自己过来。

果然,段志诚就是这般说:“明日休沐,我们便来了。”

幕后推手这事,并不是一件小事。若真,对整个局面影响是巨大的。他们必须重新评估,后续部署也要因此作出大幅度调整。

“黎州鄣州等地水土不同,饮食可适便?”段至诚段至信细细端详萧迟:“瘦了,也黑了些。”

是瘦了点黑了点,但人眼看沉着了许多,外出历练一番,效果果然不错。

舅甥几个许久不见,不免互相询问关心一番,但到底心里存着事,稍停一阵就匆匆往书房去了。

四人坐下,段至诚立即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皮:“有关窦安的履历生平,我都使人抄录了一份。”

一本半指厚的册子,有关窦广任地考评政绩等等详细记录,这些段志诚二人都亲自看过了,并将重要事件和转折摘抄了出来。

“窦广,字先陵,中和二十年的进士,当年殿试榜眼,……”

萧迟接过摘抄,裴月明凑过去一起看,他往她那边侧了侧身。

中和,是先帝的年号,先帝在位三十一载,而窦广为官已足有三十多年了。

“进士及第以后,窦广进了翰林院,为翰林院编修。”

这个很正常,每次科考以后,佼佼者都会留馆的,次一等才会直接授官和外放。

虽说穷翰林穷翰林,但这个翰林院,其实就等于皇帝本人的秘书处,新鲜出炉的进士,要是能得了皇帝青眼,那从此平步青云就不是梦了。

窦广显然得了先帝青眼的,三年编修任期还没有结束,他就被皇帝亲自调到詹事府为府丞。

詹事府是干什么的?

本朝的詹事府是东宫官署,专门设立作为辅助太子的机构。当时的詹事府可不比现在的詹事府,当今登基后陆续削减,现在詹事府规模大概只剩四分之一。

当年却是足配詹事少詹事府丞录事舍人等足足二三十人,这些都是皇太子本人属官幕僚,专门就是辅助太子,给皇太子出谋划策乃至人才输出稳立朝堂的。

当时的皇太子正是昭明太子,昭明太子乃先帝爱子,时年一十六初涉朝堂,先帝亲自给精挑细选有才能干之臣充盈詹事府,给昭明太子配备第一批班底。

窦广正是其中之一。

“调任詹事府后,他待了十一年,期间由正六品府丞一路擢升至从四品的右詹事。”

萧迟和裴月明惊讶,两人对视一眼,萧迟问:“这么说来,他还曾是昭明太子的人?”

提到昭明太子,他总有几分别扭,无他,段贵妃曾是昭明太子妃。

“是的。”

段至诚点点头:“如果不是……昭明太子正打算安排他外放。”

作为昭明太子妃的娘家人,永城伯府是天然的太.子党,因此,曾一度和窦广也甚是相熟。

段至诚回忆:“昭明太子几次提拔,我观,他们宾主甚是相得。”

当年他年纪也不大,初涉官场,了解不深。只是有一点很肯定,窦广是昭明太子的人,还颇得信重。

可惜,后来昭明太子英年早逝了。

在昭明太子薨逝至当今登基之初的这么一段不算太短的时间里,詹事府人事动荡,树倒猢狲散,不少人都被贬谪了,包括窦广。

后来窦广还是外放了,在外面辗转多年,凭借自己勤勉廉政以及能力,一步一步重新擢升回来,现在是河南道监察使,从三品大吏。

后面这些,段至诚就不清楚详情了。段家和窦广只是同盟不是朋友,当年盟散,各自离去,他还是接了萧迟的信后从吏部调了档案一一看过,才了解的。

“这窦广曾任闾县县令,唐州司马,唐州刺史,汾州刺史,因政令严明屡建功勋,后擢升为河南道监察使。”

段至诚推了推那本册子:“我都仔细翻看过了。”还打听过查过,他皱眉:“窦广不管平调还是擢升,全他一人之功,并无旁人插手过的痕迹。”

最起码表面没有。

且窦广历来的作风,和萧迟裴月明所见是一样的,刚正不阿,廉洁奉公,很得百姓拥戴。

黎州等地所见,还真不是他特地装出来的。

“历来为官者另有所图,无非钱、名、权、情,四者任选其一。”

这话是裴月明说的,段至诚段至信颇诧异看她一眼,不过二人点头,这话他们认同。

裴月明这般言之有物,舅舅们都诧异,萧迟心里自豪油然而生,敛了敛神,他立即接话:“钱者,非窦广所图。”

裴月明赞同。

否则,他稍稍在筑堤款上伸点手可以了。不是说的朱伯谦这种,而是像祈州,正如龚师傅所言,但凡工程,有一点点水分是正常的。

水至清则无鱼,哪怕皇帝知道了,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但窦广都没有。

显然他不是为钱。

“名?”裴月明摇摇头。

前头说了窦广很得百姓拥戴,他已经有名了,再做这事,并不能给他增添什么名声。

段至诚点了点桌案:“那么,就应该是权了。”

都是当官的,代入一下,不是钱,那就该是权了。

擢升?

回京吗?

如果窦广背后真有人,这人是谁?

……

段至诚这边卡住了,相隔千里,能了解的就这么多。

接下来唯有看冯慎那边有没有进展。

冯慎还真带回了一个进展。

四人议论到下半夜,虽窦广没什么实质进展,但为这个可能存在的幕后推手,他们商议了很久。

到暂告一段落,夜色很深,正要回去稍作休息的时候,小文子飞奔而入:“殿下!冯校尉回来了!”

“快叫!”

萧迟裴月明当即精神一振,那边查的时间还不是十分长,冯慎亲自折返,那肯定是有什么收获。

“起来说话。”

冯慎快步而出,利索跪下见礼,萧迟叫起:“可有什么进展?”

“是!”

冯慎拱手:“禀主子,确实有一个。”

“我们初到之时,本是全无端倪的,后来,张平和李鑫套出了一个消息,……”

冯慎等人一回去,就先悄悄找了黎州刺史张祥,向他打探窦广其人的政治偏好,交好友人,以及是否和京城有什么联系等等。

这事找张祥是找对人了,共事多年,他对窦广可谓非常熟悉。

但答案却让冯慎很失望,窦广是个为官清正的,不贪污不受贿,不结党不营私,连色都不好,一整天就是守着个瞎子老婆过日子,全无趣味。

至于京城,礼倒是每年都送的,但这并没什么出奇。

古往今来做到海瑞这程度的也就他一个,窦广刚正归刚正,但面子情还是得打点的,地方官每年给京城要紧人物送上表礼,这是等于潜在规矩。

大家都这样,包括张祥。

不过,张祥从今以后就只会给宁王府及永城伯府这些送礼罢了。

左右询问,张祥也招来曾今在窦广底下任职的自己人问话,结果也一样。

冯慎很失望,只得将视线放在监察衙门。

他重点有两个。第一,钦差旨意下来前后,有什么人来和窦广见面没有,或者传信?

第二,就是往京城送礼那茬,也不知窦广会不会借机夹带,这个裴月明也特地嘱咐过的。

张平和李鑫,就是受伤因此放了探亲假的那两人,他们还留在监察衙门养伤呢,正好不着痕迹打探消息。

花了水磨的功夫,从衙役到小官吏,再到窦家的仆役,他们终于从一个衙役嘴里得出一个有用消息。

窦广往京城送年礼,走的都是官驿。

也是,他和张祥等人不同,他走的是清廉人设,大肆遣家奴押运上京,就有些不搭了。

张平李鑫立即住嘴,再问就刻意了,他们可以往官驿方向去查。

冯慎立即往黎邑码头的官驿寻去。

“一开始,并无异常,窦广遣出的衙役和家奴带着普普通通装裹的礼箱,看着稀疏平常,都是从黎邑码头走的水路上京。”

但查到这里,冯慎心中一动,若要掩人耳目的话,会不会特地绕远路?

终于,他打探到了一个消息,抵达黎邑码头的衙役家奴有十七份礼物,但到次日登船要舱房,却只要四间,两人抬一份,八人一间刚刚好。

少了一份礼物。

“卑职马上往陆路的驿舍去查!”

好在黎邑码头水路繁荣,通京城的官道就少了,查找的范围没有过份大,由于舍得花钱,最后冯慎在一个叫黄乡官驿的地方得到线索。

“……前年,两个人抬着一份礼进来住店,隔日没有马上走,却是等人,等来七八个同伴。”

两人抬礼走陆路,那就是肥羊。

“住了一夜再走,次日出来,那掌柜的说,礼盒还重新包扎过,好看了不少。”

至于为什么人进人出,这掌柜还记得他们呢?因为他们出门时和另一队人迎面撞了一下,对方人多势众十分骄横,自称是葛州刺史之子,奉命回乡祭祖。

要打人砸礼物。

逼得那队人忍无可忍,最后怒声喝道:“我们是河南道监察使窦大人的人,这是奉窦大人之命往京城给忠毅侯府送年礼,你敢砸一下试试!!”

当场抽出腰牌,狠狠掷过去。

就在掌柜的柜台前扔的,故而他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监察衙门的腰牌。

他一官驿掌柜,来来去去见过多少人,早练出一双火眼金睛。

“掌柜说,那人不像撒谎,所言应是真的。”

“你说什么?”

萧迟霍地抬头:“忠毅侯府?”

裴月明段至诚段至信也蓦定睛看来。

冯慎拱手:“启禀殿下,卑职也唯恐有错,再三询问,还问过当时在场的伙计,确实是忠毅侯府。”

忠毅侯府,申氏。

二皇子萧逸的母家。

裴月明忍不住和萧迟对视一眼:“难道,窦广离开詹事府后,改投了忠毅侯府?”

难道这幕后推手,竟是二皇子萧逸?

……

寂静。

久久,段至诚站起身:“只是猜测,如今下定论为时过早。”

早了,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朱伯谦。

“其余二路钦差,日前已陆续折返。”比萧迟稍早一些。

朱伯谦憔悴了很多,据说是路上生过病,面圣回去后连连招人密议,又多次往返东宫。

随后萧迟奏折抵京,皇帝留中不发,却令朱伯谦闭门。

“陛下在等您归京。”

先头一封折子只是简单叙述情况,详情证据什么的还得等萧迟带回,朱伯谦紧牵着东宫,皇帝隐而不发。

但有消息灵通者已经得迅了,京中都在等着萧迟明日的归来,这事就在眼前,先解决这临门一脚再说。

段至诚催促:“夜色已深,殿下且先歇息吧。”

萧迟点点头:“确实如此。”

“那我们回头再议。”

他看裴月明,裴月明会意,打起精神叫王鉴进来,吩咐安排房间,各自匆匆休息。

明日还有大事。

第76章

天还未亮, 就接到圣旨。

张太监骑马连夜急赶, 是皇帝让萧迟尽快进京。

都到家门口了, 还特地送来一圣旨, 皇帝的关注程度可见一斑。

“三殿下, 咱们快些入京吧?”

张太监撑着墙抹一把脸上的黄尘,御书房这些日子是超低气压笼罩, 大气儿都不敢喘啊!

他这姿态, 裴月明哪里敢怠慢,忙忙吩咐邬常陈云等人打包好证据, 马上出发。

今天两人恰好换过来了,萧迟摩拳擦掌一路现在无奈扼腕。裴月明倒没他这么期待, 但忙碌这么久终于到了要锤爆朱伯谦这老家伙狗头的关键时刻了,她精神一振,人立马就不困了。

“走!”

接过冰帕子揉了揉脸, 她直接翻身上马,一扬鞭往京城东门直奔而去。

张太监顾不上歇息,一同赶回,另外还有贾平夫葛贤蒋弘等人, 也一并骑快马先行一步。

马蹄声嘚嘚, 一路吃尽黄尘, 裴月明天未亮出发,辰末就进了城,中午之前就赶回皇城。

从含庆门疾奔而入,一路赶到紫宸宫的陛阶下。

她都顾不上洗把脸, 陛阶下已经有小太监在等着了,一头一脸的大汗估计等了很久,一见裴月明立马狂奔上来:“殿下万安,陛下等着呢!”

裴月明低喘着,后面也是人仰马翻,趔趄走着还在急急忙忙抹脸拍衣服戴乌纱,沿着陛阶快步往上,她低声问:“父皇龙体可安?……御书房还有谁?”

“陛下万安,”小太监扫一眼张太监,见张太监没什么反应,忙道:“有二殿下,有朱公爷。”

三路钦差都在,裴月明问:“太子呢?”

“太子殿下未曾来。”小太监补充:“太子殿下日前染了暑气,正卧病在床。”

称病尽力避开吗?

裴月明回头看了一眼,含庆门前还停了一辆青帷小车,张太监已命小太监们去引车上的人下来了。

她笑了笑,不是想避就能避得开的。

朱伯谦和杨睢不同,朱伯谦可是母族,是根,是骨,真正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低声说话间,已快步行至御书房门前了,裴月明正接过帕子要整理一下仪容,里头皇帝已高声:“迟儿?进来!”

裴月明一把甩了帕子,大步而入。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皇帝端坐在御案之后,殿内人不少,却静悄悄的,刷地所有视线看过来,裴月明目不斜视,利索跪地问安。

皇帝见了爱子,面上稍露欣慰:“这一去几个月,路上可吃了苦?”

只那些许欣慰稍纵即逝,须臾他神色重新凝肃起来了:“你先前奏章上所表,是怎么一回事?”

裴月明起身,目光扫过斜前方的朱伯谦,目光对上,她微微挑唇,露出十足萧迟版的讥诮微笑。

朱伯谦确实很憔悴,人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眸色黑沉沉,有一种毒蛇遇险时乍露的凶戾之色。

裴月明才不惧,这才正常嘛,穷途匕见,当然对方这匕哪怕淬了毒也已不能触动她分毫。

“父皇!”

裴月明已朗声道:“儿臣出京之前,得一举报,言道梁国公朱伯谦侵吞去年下拨的筑堤款,儿臣不敢怠慢,遂一直关注追踪,最后经祈州,寻到鄣州。”

“父皇,此乃详细过程!”

裴月明从怀里取出奏章,呈上,张太监赶紧过来接。她又表示还有一系列的人证物证,人证缚在陛阶下,物证则放在外头候见的葛贤等人手里。

张太监得示意,又忙忙去外头取物证。

更漏滴滴答答,侍立的宫人太监低头屏息,恨不得自己不存在,殿内死寂,只听见上首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

这时殿外有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去接人的小太监轻手轻脚溜了进来,附耳对张太监说了些什么。

张太监小心翼翼来到皇帝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皇帝动作顿了顿,“叫进来。”

声音不大,山雨欲来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