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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斯索索,一个青绸衫裙面纱蒙脸的女子低着头入了殿,安静跪在一边。

杨氏。

“把太子叫过来。”

皇帝看罢奏表附录,继续翻开起边上的一大摞口供物证。

朱伯谦盯了杨氏半晌,也认出来了,一震,镇定一瞬维持不住,面露惊愕。

张太监去叫的人,来得非常快。萧遇不知真病假病,但显然是刚从床上下来的,头发衣裳匆匆穿戴还略有几分凌乱,进殿后入到御案前,忙跪下问安。

“儿臣见过父皇,……”

“你过来。”

问安都未完,就被皇帝打断,萧遇绷着神经又不解,忙起身绕往御案后去。

“啪!!”

一记又狠又劲耳光,不等萧遇停稳,皇帝霍地站起身,狠狠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皮肉相击的重响,直接把萧遇的整张脸都扇歪到一边去。

萧遇被打得整个人趔趄了一下,捂着脸回头:“父皇,您……”

“看看那是谁?!”

皇帝厉喝一声。

手一指,萧遇循着看去,对上的是杨氏大睁的一双眼。

“啊!!”

萧遇吓了一大跳,这……杨氏!!

“我不是死了吗?”

杨氏说出他的心声,在萧遇出现的那一刻,杨氏的情绪就激动起来了,霍地她扯下面巾站起,露出凹凸不平被烧毁的半张脸,声音嘶哑双目赤红。

“没想到吧萧遇?!”

“我没死!我还揭发你外祖父侵吞筑堤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氏恨毒了他,嘎嘎笑声一歇,直接往萧遇扑过去,“你也死吧!去死吧!!”

萧遇震惊绊倒,她直接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萧遇回神,扯她的手又使劲一踹。

两个人瞬间滚做一团,张太监赶紧使人去分开。

乱哄哄的,皇帝站着,他看向朱伯谦,怒极过后,目光一片平静;“来人,朱伯谦去冠,押入刑部大牢。”

御前禁军闻声而动,中郎将霍参率四名卫兵入殿,一边一个压住朱伯谦,霍参手一抽,“吧嗒”一声,发簪随乌纱帽落地。

朱伯谦发丝披散,乱蓬蓬满头花白,膝弯被卫兵一踹,重重跪下,面露一丝痛苦之色。

“父皇,父皇!”

萧遇甩开杨氏,扑上来跪在皇帝跟前。

他对朱伯谦还是有感情的,到了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但刑部的大牢和大理寺的大牢相比,要阴暗潮湿许多,朱伯谦已年近七旬了。

慌乱,焦急,下意识就扑上来,嘴巴张了张想求情,却被皇帝又一个耳刮子扇了过去。

“啪!!”

太子的动作触怒了皇帝,瞬间点燃他抑沉多天的怒火,狠狠抄起御案上朱伯谦写给赵之正的亲笔信甩过去,“啪”一声砸在萧遇的脸上。

他怒不可遏:“你还敢来求情!”

“你看看你身边的人!一个,两个!你是太子,你是太子啊!!”

皇帝气得身体晃了晃,侧边的小太监慌忙去扶,被他一把甩开。

他指着萧遇怒声:“你真太让朕失望了!!瞧瞧干的都是什么事?空心大堤,好一个空心大堤!”

“竟然还敢直接毒杀一州刺史!!”

“你一朝皇太子,你是怎么约束身边的人的,啊!你告诉朕?!!”

……

皇帝的咆哮声中,朱伯谦被利索押了下去,皇帝口谕,他亲审此案。

萧遇被骂得涕泪交流。

最后还是皇帝气得头脑发晕,捂着额头跄踉一步,御书房大惊喊御医的声音中,这场骂战才暂告一段落。

至此,该裴月明做的已经做完了,结果也非常如人意。

唯一和预期有一点点出入的就是皇帝气晕。

不过问题也不大,御医匆匆赶来,给皇帝用针诊脉后,道只是大怒之下血不归经,缓过来就好。

拔下金针,开了两贴药,煎来伺候皇帝喝下,就没事了。

萧遇一脸泪痕,跪在皇帝床头,皇帝看见他就烦,喝了一声:“滚!”

让所有人都下去。

今日这一场,就落幕了。

出了御书房,午后的阳光映在汉白玉台基上,红墙金瓦,折射出耀目光辉。

裴月明眯了眯眼。

萧遇狼狈而走,她缓步行在紫宸宫往陛阶的朱红廊道上,她身侧,是二皇子萧逸。

二人缓步而行,行至正殿前的小广场上,两驾亲王轿辇就在十来步外,她停了下来,侧身去看萧逸。

“三弟黑瘦了些,这几个月辛苦了。”

萧逸微微笑着,还是那个温润和煦的模样。五官俊美白皙,一双凤目微微上翘,眼形的惊艳被温文尔雅气质敛住,如月华初上之时,不经意才会流露出一丝潋滟。

今日之前,裴月明不说觉得萧逸多无害,但她也真没有太关注他。

定定看着,对方却全无破绽,萧逸甚至面露一丝疑惑:“三弟,怎么了?”

“没什么。”

裴月明笑了笑:“都是为父皇办差,谈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她看萧逸:“倒是二哥,头次出京,这钦差差事不也办得不错吗?”

萧逸笑了笑,有些羞愧:“不过是中规中矩罢了,岂比得上三弟。”

萧迟这一战可谓天下扬名,现在谁还会说三皇子宁王脾气乖戾是个草包?

远远见忠毅侯申元往这边行来,他忙叫贴身太监去迎迎,看裴月明面露歉意:“愚兄还有差事,要告辞了,我们兄弟改日再聚。”

“二哥请便。”

各自登辇,往六部大院而去。

裴月明轿辇停在户部大院,而萧逸的则停在工部大院。对迎上来的小吏点点头,萧逸回身,冲裴月明笑了笑,这才转身入去。

温文和煦,可到了现在,谁也不会再把他当成无害的人物了。

“安王在工部甚得人心啊,与从前礼部不少人也有交情。”

段至诚站在她身侧,二人看着萧逸身影没入工部大院,他说道。

萧逸初入朝,是在礼部,后来又被调到工部,他就像块砖,皇帝看哪里需要随意就指了过去。

皇帝态度够随意的,萧逸本人也不起眼,默默无闻的。

然陡然注目,才发现人家就这么不声不响间,身边已聚拢了不少的人。

二皇子温润如玉,平易近人,又能体恤人之所难,常常施与援手,能力也很出众,身份又高,他出面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

不显山不露水间,工部不少人已以他马首是瞻,礼部也是,朝中提及安王,不管熟不熟悉的,都点头说不错。

若说萧迟是雷霆万钧,那他就是春风化雨。

不知不觉间浸润万物,等察觉之时,段至诚也是一惊,萧逸在工部的影响力,并不亚于萧迟在户部。

不提幕后不幕后推手,单这么一位二皇子,就绝对不会是个简单角色。

“我们回去吧。”

裴月明收回视线,又往紫宸宫方向看了一眼,回身入了户部。

才坐下,小文子小跑回来,低声禀:“打听到了,杨氏被安置在外宫一处侧殿。”

段至诚问:“殿下这是……想让娘娘去见见这杨氏。”

裴月明“嗯”了一声。

要说凑巧。

其实杨氏才是第一个凑巧。

东宫单独成宫,在皇城之西靠近德庆门,是有一定几率能通过泔水车逃离的。

毕竟杨氏当太子妃长达七八年,她有人手。

但更大的几率是不能,所谓宫禁森严,可不是一句虚话。

以前没怀疑有幕后推手,就没多想,但现在回头再看,会是有人协助她吗?然后让她来找萧迟。

裴月明就想再去见一次杨氏。

可惜萧迟在鄣州时写的第一道折子就禀明了杨氏,而钦差返京需立即去觐见皇帝,不得停留拖延。

没办法先见了。

“也好,就让娘娘去见一见。”

裴月明想的,段至诚也想到了,多少也是个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马上就发哈!

第77章

略说两句, 用了迟来的午膳, 就起身直接去永城伯府。

登车后, 感觉到额角熟悉的点点胀晕, 裴月明赶紧提笔写了张纸条, 简略说明情况,然后告诉萧迟,下晌她去见杨氏。

换回去以后,她人在王府, 遂梳妆打扮,穿回一袭亲王妃的浅杏描金拽地宫裙, 登车辇往皇城而去。

知道杨氏存在的人本就寥寥,除了皇后太子明令禁止以外, 皇帝并没说不许探视, 她沿着宫巷一路走到尽头, 在一处偏僻的宫殿,她见到了杨氏。

红漆有些旧,匆匆洒扫过还算整洁,家具都是新搬过来的,挺齐全的,有侍女有香炉, 还燃了香, 除了不自由以外,待遇尚可。

就是还有一个紫檀供桌,供桌上请了一尊佛像。

皇帝的意思不难懂, 是让杨氏以后专心礼佛。

杨氏已换上了灰色的淄衣,正垂目侧坐在小圆桌旁。

侍女无声退走,裴月明站在门槛前。

日已偏西,斜阳正正映在侧殿正面,她的影子长长投进室内,投在杨氏的身侧。

盯了那个影子半晌,杨氏抬眼:“你还来做什么?”

她脖颈淤青明显,是被萧遇反掐的,脸颊也添了好几道擦损,嗓子受伤声音更加暗哑。

裴月明抬脚进殿。

二人对视片刻,她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个事来问问你。”

“什么事?”

她们之间,还有什么事好问的吗?

有的。

“没,就想问问,当初,是谁把你救出东宫的?”或者说,是谁协助她离开东宫的?

裴月明貌似闲聊般漫不经心问出一句,实际眼睛紧紧盯着杨氏。

杨氏和她对视着,于是乎,她清晰地看到,在听清楚她问题的一刹那,杨氏瞳仁缩了缩,受惊般眼睫陡然一颤。

她瞬间恢复过来,垂眸皱了皱眉,不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有人援救我,当时火起,我的侍婢和我交换了衣裳,托着我从气窗爬出,我在膳房有人,躲到清晨就乘泔水车而出。”

说得再多也没用,裴月明已经看清了,补充这么多,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是吗?”

这句话激怒了杨氏,或许说裴月明神态间隐藏的那种不相信激怒了杨氏,她霍地站起:“是!确实如此!”

“没有任何人,就是我自己逃出的东宫!!”

被激怒的杨氏隐隐有种要病发的感觉,双目泛红,愤怒冲裴月明厉声嘶吼。裴月明立即退后一步,桃红和芳姑挡上前头。

杨氏重重地喘着气,她反应之激烈,有些出乎了裴月明的意料。

到了此时此刻,杨氏为什么还要有所隐瞒?

裴月明一转念就明白过来:“是因为你流放东南的家人?”

长信侯府倾覆,杨氏满门男丁抄斩,女眷幼童流放东南三千里。

杨氏如今的软肋就两个。一个是她年仅两岁的儿子,但这个儿子如何,早就不是她能够到的了,看她和萧遇互掐的样子,也索性豁出去不管不顾了。

那么剩下的一个,就只有流放南瘴之地的杨家人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赶紧走!”

“我不想看见你!!”

杨氏陡然病发,她捂着耳朵厉声嘶吼,睁大一双赤红眼睛猛向前直扑。

桃红芳姑早有准备,一把将她推回去。

外头的大力太监得了召唤,冲进来两三下将杨氏押住,连连哈腰点头,将杨氏送回内室去。

微微蹙眉站了一阵,裴月明转身:“走吧。”

......

回到嘉禧堂,夕阳漫天。

萧迟也刚回来,返身迎了过来,“你怎么了?”

见裴月明,她微蹙着眉心,见他只心不在焉点点头,萧迟关切问:“是见杨氏不顺利吗?”

“没,很顺利。”

裴月明回过神来:“我见到杨氏了,”也试探过了,得出结论,“基本能肯定,是有人相救,至少是协助,杨氏才得以逃离东宫的。”

换而言之,这个幕后之人是存在的。

并且,基本能断定就是萧逸了。

能在皇宫动这手脚的,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排除了萧遇本人,排除皇后,他们自己也没做过,剩下的,就只是萧逸。

“萧迟,可我觉得有很多地方说不通。”

两人并肩回了内殿,在罗汉榻上坐下,挥退伺候的人,裴月明端起茶盏,又皱着眉头搁回去。

是啊,有很多地方说不通啊。

她一路上都在想这个。

头一个,萧逸这令人惊讶的宫中人脉。

前面说过,东宫虽独立成宫,但宫禁依旧非常森严,萧逸居然能这么及时迅速无痕地将杨氏送离皇宫?

这真的震惊到了裴月明。

要知道,萧迟手里还握着当年太后薨逝前留给他的人手呢,也赶不上他。

“是谁助他发展的人手?”

宫内的人手出自十二监,皇子们是碰不到十二监的,哪怕得宠如萧迟,哪怕有太后打好的底子他发展也不算很容易,更何况是萧逸?

内宫妃嫔倒有机会接触。

“容妃?还是淑妃?”

容妃就从没得宠过,宫里都是势利眼,她只怕有心无力。淑妃倒是曾经盛宠加身,可是她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呀?

十年八载直到萧逸接手都能维持住?那也太厉害了吧?需知哪怕是太后之尊,薨逝后人手规模都逐年缩水的,直到萧迟长大。

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这只是其一。

更教人惊讶的还有官场。

萧逸是怎么知道鄣州之事的?

还那么了如指掌。

因为窦广吗?

这样也不是说不通,毕竟窦广是河南道监察使,鄣州也是他管辖范围。

可同时调动京里京外,还包括一个杨氏,整体下来流水行云,那也太如臂使指了吧?

光一个窦广,总觉得勉强。

而萧逸的母家忠毅侯府,在京城一直都是毫不起眼的,和段家以及梁国公府那可是两个极端,庸庸碌碌,皇帝看在二儿子的面上给了差事官职,申家人就一直这么不咸不淡地混着。

所以骤然出现一个窦广,就非常让人吃惊。

且说到这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们是怎么收服窦广的?

窦广如今是一方大吏,又相隔千里,近年收服基本不可能。最佳时期,应当是昭明太子薨逝詹事府风雨飘摇大量被贬谪,窦广在京城却处于人生最低潮的那几年。

但问题是,忠毅侯申元,庸才也。窦广是见识过昭明太子风采的,曾看过高处的景致,而他本身也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他是怎么被毫不起眼的申侯所折服继而相投的?

扮猪吃老虎吗?

那也扮得太像了吧?

这申元不管是面相,行事作风,甚至各种日常小习惯,裴月明左右回忆,这位真不像个聪明人啊!

处理族人侵吞民田,最后能把自己带进沟里的;跟着皇帝去皇庄狩猎,他能为了追逐猎物扑进泥坑,父子两个满头满身烂泥出来,京城笑了快十年都没忘。

这……也演过了吧?

反正,裴月明个人的感觉,她真不觉申元有能力去收复窦广。

可如果不是的话,那还会是谁?

没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