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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压了回去。

他粗喘了两口,一侧头吻了上去,重重将她压在榻上。

……

错过了时机,就没法再开口了。

叫了水,洗过才披上寝衣,外头王鉴敲门:“殿下,殿下,泗州码头快到了!”

约莫就剩半个时辰。

立即就忙开了,王鉴桃红等人鱼贯而去,分别簇拥萧迟和裴月明束发更衣。

裴月明倒还好,一身男式扎袖胡袍就好,萧迟就麻烦多了,得换上亲王朝服和金冠,一层又一层上身,看着都替他热得慌。

王鉴等人训练有素,很快整理完毕。萧迟出至大厅,葛贤蒋弘等等人早已一身整齐官服等着。

略略说了几句,大官船速度放缓,缓缓驰进港口,在泗州码头停泊了下来。

裴月明混在一众文书幕僚里头,跟着萧迟出了船舱。

码头早已肃静戒严,淮南道监察使沈复和泗州刺史樊越文领着泗州大大小小的地方官员,正侯在堤岸上翘首迎候,一见两王船上人影晃动,立马大礼参拜。

“淮南道监察使沈复,泗州刺史樊越文,领泗州治下一众大小文官武吏,恭迎钦差大驾,安王殿下千岁,宁王殿下千岁!”

下船登岸,萧迟和萧逸走在最前头,萧迟环视一圈,道:“起罢。”

“谢二位殿下!!”

沈复樊越文等人纷纷而起,沈复忙道:“二位殿下,请!车架行辕俱已备妥,请容下官等为二人殿下洗尘接风。”

樊越文忙应声:“正是,请容下官等为二人殿下洗尘接风。”

两人恭敬中带着些惶恐,漕船屡屡翻侧事大,他们也清楚作为监察使和刺史责无旁贷,看着表现倒挺正常的,但萧迟并没有打算多花心思和他们迂回周旋。

“漕运之事,何其重大,出京前,父皇再三耳提面命要尽快查清解决,本王岂敢懈怠?”

“这接风洗尘还是免了罢。”

“是,是!”

沈复连忙道:“确实如此!二位殿下,有关覆船漕运的卷宗下官等早已备妥,请殿下们移驾监察使衙门。”

然后一行人就直接登车进城。

很快,泗州城毗邻码头,中午前就进了监察使衙门。

卷宗很多,但萧迟略翻翻就没看了,他看过,皇帝那边也有一份。

这份无非就是略详细一点罢了,各种凑巧离奇,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覆船。

监察使衙门派来协助的书吏面露恐慌,小小声说:“我们当地人都说,通济渠闹水鬼!”

神神叨叨说了一件旧事,说那位置曾经沉船死过多少人,然后还有多少人亲眼见过灵异事情。

“闹水鬼?”

萧迟冷哼一声:“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一个闹水鬼法?”

今时今日的他,大权在握气候已成,早已没了昔日的诸多掣肘。况且这事儿和鄣州空心大堤不同,后者当时最初连哪里有问题都无法确定,得悄悄顺藤摸瓜。

可现在不需要,出问题的就是通济渠。

萧迟懒得去辨别忠奸,一点点由外往内太耗时费力了,他雷厉风行,当日就下了令,让人去探察通济渠的通畅情况。

他早尝到了自己带工匠等技术人员的好处,这次出京虽然赶,但头一个就是先挑了人。由监察使衙门和刺史府的人陪同着,直奔通济渠。

刚刚深通过没两年的河道,自然是畅通无阻的,并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

很好!

萧迟吩咐,由钦差卫队押运漕船,立马出发。

江南漕粮才发了一半,由于事故暂停了,现在通济渠泗州段的下游就停了一批。

萧迟吩咐,出发前仔细检查船只,守住进底仓的门,船舷底仓夹板严加戍守,一旦发现形迹可疑者,格杀勿论。

果然没事。

漕粮船队很顺利通过了泗州段。

萧迟让继续。

一连三次,三次都顺利通过,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这么一来,泗州上下官员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看来,这水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萧迟端坐上首,环视躺下众人,冷笑一声:“我看,只怕是泗州里头有内鬼吧?”

下面众人大惊失色,嗡一声立马就乱起来了,七嘴八舌:“不是的,殿下!”

“请殿下明辨!”

“冤枉啊!”

……

堂下乱成一锅粥。

萧迟声势逼人,雷霆震慑过后,又怀柔,他略略放缓语调,“本王也知道,并非人人如此。”

“只是这个别的人犯的事,却要泗州上下来背着。”

“既如此,为了尽快还诸位一个清白,本王也不得不用些雷霆手段了。不过放心!清者自清。”

“二哥,你说是也不是?”

萧逸侧头微笑:“三弟所言甚至,愚兄深以为然。”

萧迟笑了笑,回头看回堂下,“既如此,诸位就先下去吧,本王会尽快换还位一个清白。”

他起身,直接离开。

裴月明立在葛贤等人侧边,转身跟着萧迟离开前,她看了萧逸一眼。

萧逸自从登岸以后,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

萧迟先声夺人,他也没抢功劳,就配合着一起行动,让萧迟当领头的。

领钦差在外办差,可是收拢党羽的上佳机会。看看黎州鄣州等五州就知道了,萧迟去了一趟,收拢了多少门人亲信?

这么不疾不徐,是早有主意吗?

打算让萧迟受挫后再上?正好一刚强一怀柔,他更好收拢人心?

裴月明挑了挑眉,招手叫冯慎来,吩咐务必盯仔细些。

冯慎领命去了。

一行人也回到充作钦差行辕的监察使衙门后宅,萧迟住左边,萧逸住右边,两人互不侵犯。

进屋后,萧迟就问裴月明:“你那边查得怎么样?”

监察使沈复和刺史樊越文,去年上任,是皇帝特地挑选出来的亲信,因此萧迟便私下召了这二人过来询问,了解一下这泗州的情况。

结果很出人意料,这二人羞惭加气愤,只道这泗州衙门上下,连同地方豪绅一起,沆瀣一气。

二人先后来了快一年了,还处于被架空状态,处处受掣肘,底下甚至出过人命,根本就没法施展,更甭提深入查探了。

这样吗?

萧迟肯定不会直接就信了的,他在明面雷霆行动,裴月明就私下开始打探。

打探出来的结果。

裴月明说:“这沈樊二人所说,很可能是真的。”

这种事情,往往瞒上不瞒下的,也没法瞒,到底层一打听,很多蛛丝马迹就出来了。

这么说来,这内鬼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了?

难怪,难怪皇帝换了监察使,刺史也换了,渠道也通了,工部验收遣了也不止一拨,这通济渠的毛病就是没法解决。

“哼。”

萧迟被气笑了,果然是块硬骨头啊。

行,俗语说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萧迟倒不觉他们能奈何了自己。

“既然如此,我们就按第一个计划行事吧。”

萧迟立即行动,声势惊人。

他打出还诸官吏清白的旗号,开始大肆按宗卷翻出各个覆船事故的经手人和经手部门,而后找出几个疑点,开始彻查泗州官场。

他站在明面上,吸引住了所有的视线。

而私底下,裴月明领着蒋弘冯慎等人,已经开始悄悄追查前一批失踪漕粮的去向。

别忘了,通济渠才刚沉了一大批漕粮。

萧迟等人来到的时候,船已经拖起来了,湿透的漕粮也扛回来一些,但大部分都不在。

说是通济渠水急,冲开麻袋系绳,粮食被冲散在江中。

但据萧迟带来人检查过,江底沉积的粮食并没多少,且水流是急,麻袋偶尔散口也不奇,但这么多,就绝对不可能了。

这结果也正常,毕竟弄出这么多事情了,肯定是有目的的。这目的,自然是利了,大批的漕粮。

距离前次事故发生过才不久,因为沈复樊越文咬实牙关要封了通济渠,这批被偷走的漕粮肯定还没法全部运走的,必然还在附近。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萧迟在明面大力寻找官员勾结盗取漕粮的证据,而裴月明悄悄行动,在加紧寻找这批漕粮的踪迹。

两人都全神贯注。

第五天,裴月明这边终于找到线索了。

而萧迟这边,也开始有收获。

但结果却让二人吃了一惊。

这盗取漕粮的背后,竟影影绰绰指向靖王。

作者有话要说:小迟子对感情是执着而纯粹的,很浓很烈,而且他现在就一个月月的,一腔情感全部倾注在她身上,所以他很在意。

明天,月月和窦安短兵相接的对手戏!哈哈哈哈哈,今天也是肥肥的一章,宝宝们明天见啦!!(*^▽^*)

第110章

月亮隐在乌云之后, 天边孤悬着几颗黯淡的星子。

黑黢黢的。

裴月明伸手, 撩开眼前的茅草, 夜色中, 远处一排排陈旧的仓库。

这是泗水码头迁移到上游后留下来的, 已废弃多年了,外表极残破连栅栏门都坏掉一边, 人迹罕至。现在却出乎意料的人多,一水儿的黑色夜行衣,正推着小车飞快往后面去。

一个麻袋摞一个麻袋,不轻, 但这种独轮车却非常灵活, 不停有人修补道路, 小车滋溜一声就过去了。

“主子,算算时间,他们这粮已经转运得差不多了。”

裴月明点点头,转头往小车去的方向望去。

大约数里之外, 有一个小山丘,小山丘之后,是通济渠的一条小支流, 当地人叫王乡河。

这王乡河口子看着甚小,不是土著肯定就忽略过去了, 但内有乾坤,通过口子窄窄一段以后,里面越来越宽, 且很深,能走小号的运粮船。

最重要的是,这个王乡河能直通淮水。

一旦进了淮水,那就四通八达了。

裴月明起身,悄悄绕到小山包另一边,她撩开茅草往下望,只见夜色一辆辆小车有序奔至,停在河边,立即有人上前扛起粮袋,送了上船。

她们过去的时候,刚好一船满了,立即出发,后面又一条船立即补上位置。

裴月明发现,在这个黑黢黢的运粮船侧边,有几叶小舟,其中一叶最靠前,两个人站在船头。

一身黑衣,却是宽袖襕袍,头上戴着斗笠,看打扮看站位,明显是领头的,正在交谈。

“瞿先生,再装几船,就完事了。”

“五公子说的不错。”

这个五公子,一脸的意气风发,兄弟几个,只有他被委了这个重要的外差,顺利完成后,在父王眼里肯定又要更重了几分。

世子之位,已被他视为囊中之物。

若是顺利,他以后甚至不仅仅是一个世子。

不过虽然这样,他却对这个“瞿先生”十分客气尊敬,哪怕对方比他还年轻。

瞿炎七年前被举荐于靖王帐下,足智多谋,能文能武,逐渐成为靖王最倚重的股肱心腹,第一谋臣,地位比儿子都重。

他微笑应了五公子,环视一圈,“五公子,我们先行一步罢。”

头抬起,跳板上微弱的灯光映入斗笠下,一双熠熠的桃花目。

斯文又清隽,负手立在船头,他侧头望一眼守在岸上的心腹,双方不动声色交换一个眼神。

五公子道:“先生说的是。”

粮都装的差不多了,是该走了,五公子吩咐务必处理后收尾事宜,竹篙微微一推,小舟已飞快荡了出去。

“不能让他们走了!”

人赃并获,这既有人,又有赃,裴月明怎可能任对方离去?

她立马站起身,“追上去!!”

她已吩咐立即折返给萧迟传信了,冯慎马上一挥手,早已埋伏到位的人手瞬间奔出。

而他和裴月明,则马上冲至河边,指挥人急追而上。

登时混乱,“叮叮当当”兵刃交击的声音,而对方显然早预演过这场景,反应非常快速,立马把小车一丢,没来得及开走的粮船都不要了。

所有人毫不恋战,一边格挡一边迅速往河边冲去,从芦苇荡了嗖嗖冲出小舟,这些人跳上小舟,竹篙一撑,飞速往前荡去。

“夺舟!”

“岸上配合水中,追!”

两三下功夫,除了当场被杀死的,其余上舟的上舟,跳水的跳水,岸上一下子就静了。

裴月明立即下令急追。

迅速搜过倒地敌人的尸身,搜到岸边一具发号施令小头目的时候,在其腰带暗格之中,察觉异常,反复摸了一遍,带扣一卸,背面镶着一面三指宽的黄铜令牌。

裴月明借着微微的天光一照,“这是……”

“靖王!”

她来前做过不少功课,其中包括靖王府府徽。这枚卡在腰带扣之后另外虽没明写靖王之类的字眼,便边上一圈铸纹,非常眼熟。

众人大惊,这泗州借覆船窃取漕粮一案,背后竟是靖王操控吗?

这就很让人凛然了,靖王的手竟能伸这么长吗?二十一次覆船,漕粮占大部分,另外还有官盐,偶尔还有铁锭。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追!赶紧追!”

既然如此,更不能让前面的人跑了。

裴月明立即下令急追,她跳上空的运粮船,立即追着前方小舟而去。

前面夺来的小舟,已经和岸上配合着追出一大段了。

前头急遁,后面急追。

冯慎领人追至一处宽阔的河面,飞快冲上去,泅水的登舟的,展开又一轮厮杀。

他想要活口,但明显对方不会如他的愿,落入下风明显不敌的,立即反手往脖颈一抹。

“叮叮当当”兵刃交击声很快停下来了,裴月明追上来的时候,岸边船上一地的尸首,冯慎神情凝肃,正飞快左右扫视。

“怎么样?”

“没能留下活口。”

冯慎拱手要请罪,被裴月明制止,他浓眉紧蹙:“跑掉了一部分人。”

“包括那两个领头的。”

留下这部分,明显是为那一部分做掩护,眼见他们穷追不舍,倏地掉头拦住,另一部分趁机往前一冲。

天太黑,太过混乱,这是个芦苇丛生的三岔河口,也不知对方冲进那一边了?

冯慎迅速看过以后,决定分兵追赶。

“嗯,好!”

黑漆漆的夜。

风吹芦苇荡,刷刷摇摆,裴月明忽想起之前在芦苇荡里头突然冲出的小舟。

“等等!”

左右环视,高高的芦苇荡黑影幢幢,她一指:“先搜一遍!”

先搜一遍,看有没有小河小沟。

这王乡河连接通济渠的口子本身就很窄,芦苇丛中完全藏得住,甚至连他们特地从京城带来的老河工都忽略过去了。

谁知道里头这么顺畅这么四通八达呢?

裴月明就突然想起西屏山那会,她金蝉脱壳摆脱萧逸追踪的事。

她能做,旁人为什么不能?

他们人不少,搜个芦苇荡很快的。

谁知这么一搜,还真有。

芦苇荡里头藏了好几条的小河沟,排除掉过窄过浅或水生植物过分茂盛的,还有一条,是完全能行舟的。

裴月明和冯慎对视一眼,二人直觉,就是这里。

当下,兵分三路。

小河沟分了一样多的人。

冯慎回头,对其余两路的人道:“注意响箭,一见讯号,立马过去!”

“去吧!”

急追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