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流沙忍着战栗问他:“去多久?”

乔樾拽着她的手送到自己腿根中央,清亮的眸色几乎贴着她的眼睛:“先去三亚,从那里启程去南印度洋。一个半月。”

她蹭他的中心,两具身体依然规矩地相贴,乔樾含住她的耳朵,再问:“我走的话,舍得吗?”

商流沙伸出另一只手盖住他会说话的眼睛:“你走你的。你去征服星辰大海,开疆拓野;我留在这里,巩固后方领土。你回来,我去接。”

她的语调平静,乔樾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别送,送了我难走。”

“不送。只要你怎么去的,怎么给我回来。”

乔樾低头,侧脸刮了下她的脸颊,他的喘息有些沉,下身的热度渐渐攀升:“好,我答应你。”

他身躯往前压了压,商流沙被他抵在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

乔樾眼窝渐湿,声音不稳:“我拷贝了很多声音在你的电脑里。是我这些年路过很多海域收集到的。你想我的时候,就听一听那些海浪和海风的声音。”

商流沙摸了下乔樾的脸,还是那副看了二十年的五官,还是那副闭着眼睛都能绘出来的眉眼,却开始有了唯恐忘记的患得患失感。

她闭了下眼睛,再度睁开:“我不会想你。”

她话落,感觉到自己还置身乔樾身下的手被忽而一颤的烙/铁烫了下。

商流沙继续说:“我攒在一起,见你时一起送给你。”

她大着胆子握上那处滚热。

撕开乔樾的长裤纽扣,让他释放。

乔樾的眼顺时红的彻底,扒开她的下衣,扯掉她的底裤,没再磨蹭,一冲到底。

骤升的情/欲,激得他双腿甚至些微痉挛。

只觉得不够。

只觉得时间太短。

分多过聚。

爱一秒,都想一刻不离。

****

等到午后去秦衍那里赴约时,乔樾的耳上染得红色依旧没有彻底消退。

商流沙看他,觉得好笑。

秦衍她在媒体上见过相关的人物形象,真得见本人,还是第一次。

他们出发的不早,到秦衍那里时,周徐深已经到了多时。

他们乍进门,周徐深就对乔樾挤眉弄眼,小声问:“这是周瑜?”

乔樾眉目沉静:“不是。铜雀台。”

能锁住小乔的铜雀台。

周徐深没心思细想乔樾的答案,注意力都在商流沙身上:“嫂子是吧?”

商流沙看了眼乔樾,而后回答周徐深:“是。周徐深对吗?乔樾和我说起过你,邮件里。”

周徐深好奇:“说我什么?”

“买石头,被群嘲。”商流沙实话实说。

周徐深咬了下牙,睨乔樾一眼:“师兄每次靠岸跑最快,嫂子,我好奇你很久了。”

一直安静的秦衍此刻才插话,对着商流沙说:“跃龙号上,乔樾是我的师弟;在n大,你算我的师妹。小师弟和小师妹,挺好。”

乔樾坐商流沙一旁,秦衍和周徐深对面,开口有些痞,是商流沙日常不多见的那种语态:“别老盯我媳妇看,我介意。”

她猜想他们一群人平日在跃龙号的母船甲板上,就是这样说话。

因为熟悉,因为同样热爱大海。便自然而然地染上大海的随意、粗犷。

秦衍呵了声:“师妹,这德行,你好好管管。”

商流沙笑了声:“惯习惯了,放弃管了。”

乔樾握她的手。

周徐深猛转头:“跟我们有仇啊这是,衍哥你记得下次叫小乔就别叫我,我多闲啊跑大半个城市被他虐。”

几个人闲聊了几个小时,话好像总也聊不完。

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她放心。

***

回去的路上,乔樾才告诉商流沙:“衍哥的妻子…”

他顿了下更正:“衍哥的前妻,在我们进行海试7000米作业时病了。衍哥进入跃龙号很多年,尤其他是国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很累很苦,国外学习,国内试验。他几乎牺牲了全部和嫂子在一起的时间。衍哥说嫂子从没对他抱怨过。他不在,嫂子生病从来是自己一个人去医院,也不曾日后向他提过。他说嫂子只对他提过一次,就在我们结束7000米级海试,从海外凯旋归来时,嫂子对他说,病多了久了,见到医院里其他病友身边的人多,就觉得结不结婚,似乎没什么分别。她提出离婚,衍哥同意了。”

话说到最后,乔樾的语气易发低沉。

商流沙望着他:“说这个干什么。你想告诉我,我有一天觉得累了要走,你也能理解?”

不累啊乔樾。

最累的那一年,是离开n市离开你远走,一个人在题海书山里埋头,试着放下心中那些念想,抬抬头,连看到的月亮星星和你都不一样的那一年。

乔樾眼神渐渐幽深:“不是,流沙,我不是衍哥。你累了,走不动,我背你走。我活着,你走,我不能放。潜航员这条路我走到现在,不再是我想不想做,也有应不应该做下去。我有责任,我和衍哥一样,不能背弃团队,背弃海洋,背弃培养我们至今的一切说走就走。”

“把国旗插在马里亚纳海沟的时候,我就在想,过去可能我觉得匪夷所思,可我现在有了听到国歌就能湿眼眶的时候。”

“这些年,我有几次想靠你更近一点,却觉得该忍一忍。也想过也许不应该把你拽进这样一条孤独的路。你需要支撑的时候我可能不在,你哪怕有时想听听我的声音,海上卫星电话可能都不允许;你病了,我不能嘘寒问暖;甚至你遭遇意外,如果要永远离开我,我们都没法告别。我们只能不告而别。”

“舍不得让你接受这些。但更舍不得让你错过我。你错过什么,都别错过我。”

商流沙静静地听,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笑了:“论据充足。我不知道拖我下水,你这么良心不安。”

“你走,还会回来。我走,不会不告而别。”

“你怕什么?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她说了:你去征服星辰大海,开疆拓野;我留在这里,巩固后方领土。你回来,我去接。

只要他回来。

当你围困在不可知的汪洋,向着天边眺望的时候,我是你的海归线,当我跨越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

我爱你。

第35章 雪漫天(上)

凌晨的电影院毫不嘈杂。

大厅内挂在墙上的大屏幕在滚动播放一些即将上画的电影的预告片。视频音量调的很小,传入人耳中的声音极低。

没有大片首映零点场加持,又非周末节假日,商流沙和乔樾置身电影院内时,四周人丁极为稀落。

进影厅之前,商流沙还简短地回顾了下有乔樾的这二十年人生。

他们一起做过很多事情。

曾经一起跳上过北上的列车,满车厢跑找到空余的床铺睡醒,赶在列车员检票之前随意选择一站补票下车。在那些陌生的地方空手翻,踩下印记。

曾经一起相约在奥运年环城跑,虽然最后败给了不绝的车来车往。

曾经一起挤时间置身南非球场,脸上抹满各种颜色,画成西、德国旗的模样。

曾经一起夜半扛着望远镜观星。她装专家在他面前胡扯长编。

一起做过的事情很多,可其中并没有一项是一起看过电影。

家中多位长辈牵连娱乐圈。

早年霍氏投拍的影片初上画,会有人将票送到家里,但几乎都被她压在箱底。

把那些从前没做过的事情用有限的时间做一遍,似乎也是一件不坏的事情。

尤其是和乔樾一起去做。

***

进了票面上所写的四号厅,商流沙才发现内里空无一人。

她看了下时间,距离票面上印出的零点半,只有不足五分钟。

这几年青春怀旧片依旧大行其道。

《惊鸿一面》改编自热门ip,口碑不错,鲜肉演员们粉丝也多,不可能是票没售出其余任何一张。

商流沙只能想到一个可能,许惊蛰包场请她看,虽然票他只送了她两张。

***

影厅的呼吸灯散着白光,盏数多,内里光线并不晦暗。

乔樾侧身看商流沙:“你同学送我们包场?”

商流沙盯着前方大荧幕上正在播放的贴片广告。

是许惊蛰代言的一款音乐手机。

屏幕上是一片阳光海。

日光透过几乎遮天蔽日的枝藤叶蔓漏下来,斑驳的光影打在许惊蛰缓速移动的脸上。

过去虞听曾说许惊蛰一直是安静的。

商流沙对许惊蛰多年来的印象也几乎可以用话少来概括。

他进娱乐圈这些年,话倒是变得多了一些。

但大多数时候,聚光灯下的许惊蛰的形象,依旧是安静的。

他不怎么对人解释他的初衷以及他的所作所为。

但他不说,她只靠猜,不能保证猜得是否对。

商流沙皱了下眉:“大概是。”

“和他很熟?”乔樾默了下,弯起唇角问。

他眼底的光斜过来,虽是微微笑着,但却莫名带有一定的压迫感,商流沙回视了一眼,转移视线:“交情有一点。做你的同学之前,我和他当时前后桌。”

乔樾想起送到家里的装电影票的信封上面印着的那句电影的宣传语:总幻想一觉醒来,能回到高中教室。你还坐在我前面,马尾轻摇,摇出了我整个轻狂年少。

前后桌?估计今晚要从看电影,变成很有意思地看一场电影。

***

商流沙继续将从未对他提及的事情告诉乔樾:“记不记得我的朋友虞听?”

乔樾心一震。

不会不记得。

有生之年,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是因为虞听死。

不能不记得。

那段时日她忙到无暇它顾;虞听死后,就是她离开他远走。

他从未有一个半年过得漫长如没有来自她任何只言片语的那一个。

不仅漫长,还乏味,枯槁。

眉目不自觉地就染上了些消沉,乔樾答:“记得。”

商流沙嗯了一声,将因提到那个名字引起的翻腾的情绪压在舌尖:“他是虞听喜欢的人。虞听花费了余生,暗恋了很久的人。”

乔樾很意外,而后他明白很多事。

他认识的商流沙从来是干脆、不拖泥带水的人。

她通常不会耗费精力去经营人际关系。

同许惊蛰这断断续续不算热络的联系…原来是因为虞听。

***

商流沙和乔樾选择坐在厅内最后一排。

灯熄之后,屏幕上海浪由远及近推移,传出来许惊蛰饰演的男主角有些沧桑的声音。

语调里含着叹息,含着缅怀,含着舍不得,含着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