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前后桌的设定。

他用了心想要给漫长的暗恋画一个句号,就等上映日对她说心事。

他等了又等,可从一开始,也许等就是错的。

电影出来了,没能用作表白的道具。

她看完了,于他好歹也算是一种圆满。

***

许惊蛰那晚亲自去影院是突发奇想。

今年蹿得快,跟他的线的娱记一直多。

当晚行动时,他特地让助理开车在城区绕,选了红绿灯车流拥堵的路口,他下车离开,避人耳目。

他一直注重保护个人*,更不希望把商流沙牵扯进他这个众口铄金的圈子里,不想让她被动地接受别人品评。

绯闻爆出的太快,对方对她的信息很了解。

当是时,他就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测。

经纪人燕荔证实了他的猜想。

“我做的”,那个带他五年他称之为荔姐的圈内闻名的以狠辣著称的金牌经纪说,“开不了口?你蠢成这样,我给你一个假戏真做的机会。”

燕荔话还没落,许惊蛰掐灭了手头的烟:“荔姐,你跟我有深仇?”

燕荔呵了声。

许惊蛰将手臂遮在眼睛上,盖住里面所有的情绪:“人活着爱而不得不是很正常吗?我现在偶尔见见她,挺好。你这样…我以后还能见吗?”

他的话带些安静的哀伤。

燕荔静静地听完:“偶像艺人怕恋爱、婚讯的绯闻、谣言传出形象受损人气下滑,其实并不可怕。大众接受度这几年越来越高。她是白富美,又是运动爱好者,还是二次元大触,高知分子,微博内容积极向上。这些极易拉好感度的信息爆出来,即便不能趁机和她有进展,也没有坏处。粉丝会喜欢她。喜欢她,就等于他们认可你的眼光。一个男人挑什么样的女人,会影响大家对这个男人的感观。你挑的好,粉丝会更加死心塌地。如果和她没进展,时间长了辟个谣也就过去了。热门话题和热搜这周下不去,曝光度没问题。我捧你到今天这地位,也能继续捧得更高。”

许惊蛰冷笑了声:“提热搜?荔姐,你究竟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燕荔默声,空气中只有烟雾和诡异的沉默:“你自己的人生,你的事业,一个女人,你又明白什么?”

许惊蛰的手扣在厅柜上,血管像起伏的山丘,看着让人惊心。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忍了又忍,突然将厅柜上的所有物品掀翻在地。

他的每个字都像吼:“滚。”

“那是我的十年,我tm一辈子有多少个十年!”

***

暗沉的情绪在脑海中不断发酵。

许惊蛰持续播着那个显示关机中的号码。

口腔都是尼古丁的苦、麻、涩。

他想解释。

他觉得他该解释下,可为什么连解释,都做不成?

他攥着手机,突然里面钻出来一条短讯。

来自适才摔门离开的燕荔:老子tmd喜欢你,你满意了?!

***

乔樾外出集训出任务时,通常电话通话少。

外面的世界吵翻天,商流沙扔关掉手机,给他发邮件。

恢复这数年来,乔樾每次离开n市时,两人常用的联络方式。

几个字,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发了过去。

“回来后,我嫁你吧。”

隔了五分钟,她又发:“你忙,我甲板上娶你也行。”

第39章 跋山涉水

第三十九章:跋山涉水

母船泊岸补给。

虽然只离开n市不足两日,此刻站在跃龙号母船东方红07的甲板上,乔樾已经在想念商流沙。

想得次数不多,平均一日十几次。

年末基地从高校里招了一批新人,几个月下来,能跟着他们一起去执行任务见习的只有两个。

周徐深逮着两个鲜肉说说笑笑,没得聊了才踱到乔樾跟前趴在乔樾身前的围栏上。

他眼带审视看着乔樾:“小乔,想什么呢?”

乔樾起先没吭声,而后说了一个字:“人。”

周徐深没想到他回答地这么简洁明了,给出建议:“明天我们才离港。既然那么想,都快想成雕像了,你可以今儿请个假飞回去明天再飞回来。”

乔樾睨他:“今天可以回,明天呢,后天呢…未来的一个多月想就能回?总得习惯,自己克服。”

是这么回事儿。

周徐深叹息,用一副过来人深有感触的模样拍乔樾的肩膀:“万一嫂子正好也想你呢,不为你自己,就当为了缓解嫂子的相思之苦。”

乔樾笑,啐周徐深:“我们才集合不到48小时。好像你很懂女人一样。”

他迈步往船舱走,周徐深依旧跟在他身后:“对了,乔,再跟你透个信儿。这批跟着我们往印度洋走的,还有两去采样的科研工作者,就俗称科学家的那物种。”

“我知道。”乔樾没多想。

周徐深略微有点儿看热闹的意思:“里面还有那谁…就上次为了抱你把全组抱了一遍,抱别人都两秒,到你那儿十秒不撒手的那女教授,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冷泉。”

周徐深的话里含着些八卦色彩和语焉不详。

乔樾忽得停住脚步,骤然回首:“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周徐深微咬舌,眼神一闪:“你小心防狼,别被人冷教授海底兽变给吃了。”

乔樾手肘微屈,冲着周徐深的下腹就捣:“瞎操心,我有主。除了我老婆,谁都啃不动我,啃不着我。你自求多福是正经。先贤有云,人的眼光是会变的,也许这次她改抱你。”

***

摆脱周徐深,乔樾刚关上寝室的门,放置在床侧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他接。

来电的是上次去往昙县的路上通过电话此后再未有动静的大学同学求是。

“我打了好几遍了”,求是开口先是抱怨,而后转入正题,“你没事儿吧?”

求是后一句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乔樾不明所以:“你再打得晚一些,等我们到远海,就无法接通了。还有,我应该有什么事儿?”

求是略迟疑,而后开始正儿八经地开导他:“爱而不得是人之常情,过去这几天,等你想开了就好了。你这会儿不在n市吧?”

乔樾先答了后半句:“不在。”

而后他问:“前面那句什么意思?”

求是还在医院值班,走廊里几个实习医生走过去,长身条裹在白大褂内,像招摇的白旗从他眼前飘过。

那背影有的性感、有的窈窕、有的多姿。

他告诉乔樾:“等你回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更好的。”

这话越说,乔樾越是不明白:“介绍什么?我没病,这会儿不需要你介绍名医专家。”

求是一听更急了:“商流沙嫁了人,你总不能被打击得继续守身如玉当和尚吧?”

他话还没落,乔樾眉头拧成一股绳,眉眼聚拢,像雾中远黛,有些凉薄,但仍旧不失冷静:“现在北京时间几月几号几点几分?”

求是下意识地脱口报时:“1月2号,早晨八点四十一分。”

乔樾“嗯”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穿到未来去了呢?!我要娶她这事儿还没昭告天下,你就未卜先知了?”

求是:“…”

见乔樾这反应,求是有些惶恐:“你还不知道?”

求是这话拖泥带水,非常不干脆,乔樾逐渐缺少耐心:“言简意赅地说,我应该知道什么?”

乔樾乍接求是没直接提,现在难以启齿,他给乔樾指路让他自己去看:“你那儿网络还是通畅的吧?你看娱乐新闻,头条。”

***

娱乐新闻里几乎只充斥着同一则消息。

浏览器里,大图推送的照片里的景象和人乔樾都熟悉。

他修长的指划过图片,仔细看过一遍。

那晚他也在,但明显被拍照的人刻意无视了。

他又看了眼新闻爆出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

没有其余的未接来电或者躺在收信箱里的短信。

远隔海峡,此刻他近乎在大陆最南端。这样的麻烦,这样的无中生有,商流沙不希望他知道分心。

乔樾懂。

为了查看资讯,他连通了网络。

此刻屏幕上跳出一个文字框,提醒他查读新邮件。

乔樾点开。

看到来自他邮箱通讯录里备注为“mygirl”的人发来的两封信件。

一:“回来后,我嫁你吧。”

二:“你忙,我甲板上娶你也行。”

乔樾看着这两行字,身体内的血脉流动似乎都有了声音。

澎湃的,激昂的,得偿所愿的,兴奋的。

那些有节奏的从心底奏响的鼓点,敲得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

她的消息来时,他的春天也一同提前来到。

人总会在一生中有这样的时刻,觉得自己被命运眷顾。

这是乔樾的那一刻。

时光似剪,岁月如河。

他知道此后会有人同他共剪一世,有人同他共渡一生。

乔樾伸手探入床铺枕旁去摸自己的证件,想起周徐深此前曾说的飞回去再飞回来,拔腿就走。

***

手机关机近二十小时,商流沙打开时,里面涌出许多信息,手机震个不停。

来自温闻的,来自出版社的编辑七里的,来自表弟霍行止的…以及多条来自许惊蛰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系列陌生号码曾来电的提醒。

商流沙一一看过,需要回复的一一回复。

最后只剩下许惊蛰那几条“对不起”以及他的解释。

最新的一条,发出时间显示为五分钟前。

许惊蛰说:“我已经在微博进行澄清,热搜和话题撤不掉,抱歉。”

许惊蛰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商流沙敲打了几个字,回复他:“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对不起我。”

家庭原因,商流沙年少便接触到那个圈子。

许惊蛰要想在微博上发声,也需要经纪公司的许可,她知道。

澄清的各种说辞,在这种舆论发酵甚嚣尘上的时刻,也只是信者信,不信者不信。

父亲席宴清告诉她将此事交给母亲霍之汶的得力干将晏阳初处理,她也放心。

现在唯一牵动她心绪的,是她发出的那些邮件,会得来什么样的回复。

也许该感谢这则“婚讯”的绯闻,推她向冠乔樾的姓更近一步。

既然迟早有共枕的那一日,她愿意提前让那一天到来。